不要臉，為什麼能賺大錢？

編者按：本文嚟自微信公眾號“圈入面GeeWhy”（ID:G-why-），作者：圈內師老師，36氪經授權發布。

一個人人都討厭嘅人，憑乜嘢仲可以掙到錢？

這系一位B站粉絲畀我嘅提問，佢問嘅系張大大。

最近這段嗰時間，憑藉住喺《吐槽大識》入面嘅“自殺式吐槽”同各種誇張嘅表現，張大大再次成為咗輿論嘅焦點。熟悉張大大嘅人或者對此早就見怪唔怪嘎啦，而好多平嗰時唔怎麼關注娛樂圈嘅人，或者識滿頭問號：這人系誰，點解佢可以嗰么火？

張大大系誰？

湖南衛視主持人，2010年起便開始喺湖南娛樂主持綜藝節目，2015年喺《我系歌手》入面一哭成名。之後又因為長太丑、主持太差、沒禮貌等好多負面話題上過好幾十次熱搜，開始越黑越紅。

早年嘅張大大據說仲好喺意網友嘅評價，識根據批評調整自己嘅主持風格，但2017年後，似乎系嘗到 被黑但更紅嘅甜頭，張大大開始唔再顧及面子，唔喺乎人哋點樣評價佢，甚至將招黑、自嘲當成 個人嘅標籤，越嚟越多嘅網友都開始喺網上鬧佢唔要臉——當然，這入面嘅“唔要臉”指嘅都系大眾評價嘅行為狀態，唔系我對佢個人道德水平嘅評判。

但我哋鐘意唔鐘意其實唔重要，因為你越討厭佢，佢可以賺得越多。

師老師搵到 一份上市公司芒果超媒前身“快樂購”嘅公告。這家公司喺2018年收購芒果娛樂嗰時，曾披露過芒果簽約藝人嘅收入情況，其中藝人A喺2017年嘅收入高達2483萬。當嗰時何炅、汪涵等成名主持人嘅經紀約都唔喺芒果娛樂，2017年公司旗下籤約嘅藝人同主持人都系李菲兒、佟夢實等咖位並唔大嘅人，所以A只可以系其中最出名、活動最多嘅湖南衛視主持人張大大。

藝人A喺2015年同2016年嘅經紀收入分別為206萬同1009萬，短短三年嗰時間，佢嘅收入翻 十倍，睇百度搜索數據，呢啲都恰好系喺張大大被鬧最凶、熱度上漲最快嘅嗰時候。所以咁樣嘅上漲，都喺情理之中。

而家佢被鬧嘅都有點出圈嘎啦，佢可以賺更多嗎？

系嘅。

2017年，張大大各種確定收入嘅商業合作累計有40多個，平均每個項目可以賺60萬。師老師向多位綜藝從業者、經紀人打聽 一下，普遍認為而家張大大已經算系准一線嘅藝人嘎啦，一般呢個級別嘅藝人錄製體量仲唔錯嘅綜藝，出場費大多喺70-100萬一期。

上年張大大至少喺13檔節目入面露過面，其中好多都系頂流節目，包括《超新星運動識》、火箭少女101嘅告別典禮、聽日家族四季首聚演唱識等等，再加上一啲我哋睇唔到嘅商業合作，保守估計張大大一年收入比起2017年仲得上漲，好可可以要往3000萬+走嘎啦。

好多網友要疑惑嘎啦，一個我覺得嗰么油膩嗰么討厭 嘅人，憑乜嘢賺咁多錢？

首先必須承認嘅系，雖然佢睇起嚟有點嘩眾取寵，但系唔管系作為主持人仲系藝人，張大大都付出 足夠多嘅努力，據說喺參加《歡樂喜劇人》嗰時，佢經常識排練到凌晨三四點。而做緊主持人嗰時佢都並非成日賣丑扮傻，好多嗰時候主持、控場嘅基本功系在線嘅，否則都唔識有嗰么多重要嘅比賽、晚識邀請佢嚟主持。

而再仔細諗一下，喺當下社識，我哋覺得嘩眾取寵但系賺好多錢嘅人，多 去嘎啦。網紅giao哥就自曝，佢而家跑商演出場費唔得低於35萬。打工人辛辛苦苦996，一日都就拿三五百。怎麼好多人喺網絡上上扮個丑，一日就可以賺三五十萬？

兩點原因——

 1. “審丑”行為滿足 當代人情緒宣洩嘅需求，甚至成 我哋社交需求嘅一部分

 2.流量為王嘅嗰時代，資本利用 我哋“審丑”嘅需求，喺加大炒作，甚至以此牟利。

先說需求。其實審丑並唔系一個新鮮事，二十年前互聯網剛興起嘅嗰時候，鐘意作怪嘅人就開始出現嘎啦，2004年火於論壇嘅芙蓉姐姐，2010年從電視節目火到網絡嘅鳳姐，都系早年靠博人眼球火起嚟嘅網紅。屏幕前好多年輕人可可以已經唔知道佢哋嘎啦。

（初代網紅芙蓉姐姐）

只不過嗰嗰時候咁樣嘅網紅仲系個例，大家嘅審美更多嘅仲喺日仙妹妹咁樣嘅人身上。可而家隨便打開一個平台，都可以睇到一大堆妖魔鬼怪，giao哥、藥水哥、郭老師、老八、帶帶大師兄，呢啲名背後，都系百萬、千其級流量。

點解？清華大學哲學系教授肖鷹曾喺一篇文章入面提到過，審丑嘅盛行，“折射出當下社識生活嘅浮躁同焦慮，喺網絡審丑中公眾或者可以釋放壓力，並且替代性地滿足自我優越感同成功慾望”。

當下人們嘅生活、工作壓力比起以前更大嘎啦，除咗每周996，仲得面對房貸、車貸，年輕嘅被催婚、年長嘅有家庭，大家都需要情緒宣洩口。相比於讀書、睇電影呢種仲需要思考同沉浸嘅娛樂，直播、短視頻咁樣可以帶嚟直接感官刺激嘅“奶頭樂”，先更符合人性。

奶頭樂系美國戰略家布熱津斯基提出嘅理論，佢認為由於生產力嘅唔斷上升，世界上嘅一大部分人口將識唔用都無辦法积极參同產品同服務嘅生產。為咗安慰呢啲“被遺棄”嘅人，佢哋嘅生活應該被奶嘴塞滿，呢個奶嘴，就系大量嘅娛樂活動(比如網絡，電視同遊戲)，好等佢哋慢慢喪失熱情、抗爭慾望同思考嘅可以力

喺奶頭樂嘅過程中，我哋唔僅需要放鬆，壓力越大，我哋越需要發泄。

但系喺網絡上，各種明星大V同我哋普通人之間仲系存在距離感嘅。下班之後，大家可可以只諗當條鹹魚，結果刷 半日微博全系“30歲實現財富自由嘅程序員”，結果睇完更喪嘎啦。相反，郭老師、giao哥同藥水哥們卻唔識畀你呢種距離感。佢哋有住同你我相似甚至更唔堪嘅境遇，說住滿系漏洞嘅話、做住醜態百出嘅動作，佢哋雖系大V，並沒有被擺上神壇，反倒系喺比觀眾更低嘅位置上，任你審視。

喺我哋審視、批判、嘲弄呢啲醜人嘅過程中，無形之中可以夠喚起大家嘅自我理念，甚至形成一種優越感。試諗一下，睇到藥水哥像個小丑一樣，穿住緊身衣屏幕前醜態百出嗰時，我哋系唔系都識產生諸多唔屑，甚至更自信？

大眾以為睇到佢哋更自信嘎啦，但系喺唔知唔覺中都被綁架嘎啦。因為一旦呢啲人被廣泛關注到，一旦說住郭言郭語、一畀我哩giaogiao成 種風潮，開始成為一種泛文化現象，嗰佢哋就有可可以成為一種社交需求，網民要被迫去 解：

就算你我平嗰時唔睇短視頻同直播，但當周圍嘅人都喺“迷hotel”，giaogiao嘅嗰時候，你仲系識忍唔住去 解呢啲嘢。一段嗰時間后是否懂郭言郭語，甚至識成為身份區隔嘅標籤。

人系社識動物，多數人都有隨大流、合群嘅心理，唔希望自己成為網絡狂歡嘅旁觀者，起碼得懂，這才方便喺呢場無意義嘅群體活動入面，搵到身份認同。我哋潛意識入面對歸屬感嘅渴望，都就成 審丑肆虐嘅養分。所以“審丑”需求之下嘅網紅可以越嚟越火，系一場折射 當代人更加焦慮同孤獨嘅大眾心理需求下嘅狂歡。

既然審丑嘅需求一直存在，嗰點解當年嘅芙蓉姐姐、鳳姐沒有賺到錢，而而家呢啲審丑下嘅網紅可以賺咁多？

過去20年，我哋身邊嘅主要媒介環境變 發生 日翻地覆嘅變化，這等流量開始可以直接變為現金，而資本都可以更肆意地利用我哋人性嘅弱點。

傳播學入面有個“將關人”理論，指大眾媒介傳播嘅一切信息，都要經過傳播媒介內部嘅工作人員嘅過濾或篩選，先可以同公眾見面。芙蓉姐姐走紅嘅年代，電視媒介仲系主流，話語權都掌握喺官方手上，所以唔管芙蓉姐姐再怎麼紅，佢都唔可可以以商品嘅形態喺大眾媒介入面傳播。最簡單嘅一點，當嗰時正規嘅產品、商業活動，幾乎唔敢請佢哋去代言。

但喺網絡嗰時代，信息發布、篩選嘅權利，早就從官方下放到 平台手上。決定乜嘢樣嘅內容進入到大眾視野入面嘅，系同資本密切綁定嘅平台、系每個用戶嘅使用習慣同大數據，所以判斷一樣嘢是否可以被睇到，唔光系佢有沒有價值，更系佢可以唔可以快速匯聚流量。

流量點解重要？因為平台綁定 電商、綁定 文化產品、綁定 明星藝人，依照最簡單嘅消費邏輯，每多一個人接觸到消費信息，就多一個潛在嘅消費者，每多一個人被消費嘅邏輯影響，就多一個可可以嘅消費主義擁躉，所以流量背後系資本對我哋價值取向嘅影響，系消費主義對我哋消費習慣嘅干預。

我哋都知道，這系一個流量為王嘅嗰時代，流量就系金錢。

流量價值嘅提升，遇上短視頻平台、直播平台等低門檻同快節奏嘅平台興起，使得信息傳播嘅效率要遠超以往，於系“快”成 互聯網嗰時代最被睇重嘅一種價值。好事唔出門，壞事傳千入面，世界上仲有乜嘢事比暴力膻腥人性醜陋更容易喺短嗰時間內挑起受眾嘅注意力呢？

最可怕嘅系，好多資本系沒有底線嘅。仲記得呢個喺高鐵上佔座、耍無賴嘅乘客嗎？事件發酵后第二日，就有網紅機構喺微博上聯繫佢諗合作。而永遠唔可可以打工嘅“竊·格瓦拉”剛出獄嘅嗰時候，家門口擠滿 MCN要簽佢，據說最高開價到 300萬。

有MCN嘅負責人曾講畀師老師，佢哋唔怕一個素人丑、怪、有爭議，就怕佢沒流量。

喺當今呢個嗰時代，拋開極少數因偶但係走紅嘅網紅，絕大多數人背後，都有無數資本嘅手喺用力推住，我哋以為嘅單純、真實、接地氣、作怪，都系一成個團隊精心策劃嘅結果——事實上，各種各樣運營醜人、怪人嘅MCN機構已經系遍地開花嘎啦。喺傳統媒體嗰時代，以咁樣一種形式嘅走紅、變現系唔可可以嘅，但系當資本成為咗呢場遊戲嘅主導嗰時，諗要去影響受眾實喺系太容易嘎啦。

唔止系因為佢哋有錢，而且佢哋掌握住渠道。

傳播學入面有一個“純粹接觸” 假說，一啲外喺嘅刺激，剩只因為出現嘅頻次越嚟越高，就可以使受眾對佢嘅喜愛程度唔斷上升。所以資本甚至無需畀呢啲網紅洗白，只要唔斷push各種病毒式視頻、表情包，久而久之大家睇習慣嘎啦，甚至仲識覺得呢個醜醜嘅主播仲挺真實、挺有趣嘅，往後就系可以輕鬆收割嘎啦。

所以就唔難理解點解可以喺各種各樣嘅節目都睇到張大大同藥水哥 ——資本一邊打造佢哋，一邊都需要佢哋嘅流量。上年《中國新說唱》找嚟 giao哥、藥水哥同暴扣哥，真嘅系因為佢哋唱得好嗎？仲系因為佢哋一開口就系熱搜？giao哥佢哋都知道自己只系被當消遣嘎啦，但系賺錢嘛，唔寒摻。所以好多人都說鳳姐早生 十年，放喺今日，佢或者唔用跑到美國去畀人做美甲，而系可以隨便參加點活動輕輕鬆松賺錢嘎啦。

嘩眾取寵可以賺錢，有一定嗰時代嘅偶然性，都有一定嗰時代嘅必然性，佢系資本、大眾心理、媒體渠道演變共同造就嘅一個事。師老師唔識去勸年輕人唔要干咁樣嘅事，我知道這系一條充滿誘惑嘅捷徑。新華網做嘅一個調查入面，54%嘅95后畢業后都諗當網紅。網絡上扮扮丑，就可以賺大錢，太等人心動嘎啦。

但系我哋要知道，呢種成名，背後識有怎麼樣嘅代價。

張大大系賺到錢嘎啦，佢承受嘅嗰些謾鬧、侮辱，甚至系十幾個嘉賓喺一齊用睇似吐槽嘅方式侮辱佢唔系男人、唔系人，我哋承受嘅 嗎？Giao哥藥水哥都火嘎啦，賺到錢嘎啦，但系佢哋每日嘅私信入面可可以都充斥住成百上千條鬧佢哋傻逼唔要臉嘅信息，我哋睇到呢啲話語可以無動於衷繼續心平氣同賺錢嗎？

更重要嘅系，熱度過 之後怎麼辦呢？未嚟去做乜嘢呢？如果孩子未嚟問起嚟，爸爸你年輕嗰時候系干乜嘢嘅，網紅老八可以去說我喺網絡平台畀人睇食屎賺到 錢嗎？食屎后嘅老八，有一次下播前同網友說：“別同我學，完 以後沒出息。等人嘮叨一輩子。說句實話，說真嘅，我而家成為笑話嘎啦。”

成為網丑嘅人，有嘅可可以只系生活所迫，湊巧搭上 這趟嗰時代嘅列車，有嘅可可以系處心積慮，為咗可以火唔擇手段。但系佢哋更像系嗰時代洪流下資本嘅工具人，當嗰時代嘅熱點轉向嗰時，沒有人知道佢哋識喺邊入面，嗰嗰時候，只有背後嘅資本賺到盆滿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