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品玩”（ID:pinwancool），作者：陈柯芯，转载经授权发布。
以上海市杨浦区嘅大学路同智星路交汇点为中心，画个半径2公入面嘅圆圈，对于第一次嚟到这片区域嘅人嚟说，最直接嘅感官体验都系“年轻”。
这入面属于上海嘅五角场区域。大学路往西南边有复旦大学同同济大学，喺这条小路上嘅116家店铺唔少都系年轻人出没嘅网红店。一份公开嘅市场调研曾显示，五角场商圈嘅人群分布入面，高达35%为20-25岁年龄嘅年轻人。
但除咗呢啲最直接嘅观感，五角场嘅另一个日益重要嘅身份，系中国互联网嘅重要嘅产业聚集地。
同这两年备受讨论嘅北京后厂村、因阿里巴巴而闻名嘅杭州未嚟科技城，以及腾讯作为头牌嘅深圳南山科兴科学园等“中国硅谷”相比，五角场受到嘅关注并唔多。但事实上，喺上述呢个唔大嘅“圆圈”入面，就聚集住当今中国互联网多个炙手可热嘅年轻公司——市值已超471亿美元嘅B站；因前无耐Clubhouse走红才被大家认知嘅音频技术公司声网；受年轻用户热捧嘅社交网络即刻，以及一众科技创业公司。而呢个“圆圈”仲只系大五角场区域嘅一角。
喺聚光灯之外，喺上海呢个曾经被称为“互联网失落地”嘅土壤入面，五角场其实正喺生长成一种同其佢知名互联网人才聚集地完全唔同嘅样。
后厂村嘅反面
晚上9点一过，王灵灵下班嘎啦，喺一楼刷门禁卡时，佢习惯性向左轻轻偏头，呢个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睇到蓝底背景墙上嘅白色大字“晚上好！您辛苦，～”，旁边系一串数字“23333”，以及一行夹杂住颜文字嘅“bilibili干杯=( ゜- ゜)つロ 干杯~”。
这入面系上海市杨浦区政立路499号，都系哔哩哔哩（下称B站）嘅总部大楼。一楼大堂入面，摆放住好多半人高嘅动漫人物形象，王灵灵穿过它们，出门转个弯走进，大学路。
翻屋企路上，佢通常会拉上同事找家小店去食个宵夜或者甜品，互联网工作唔轻松，有时候遇上加班，往往会超过十点，但“灯火辉煌嘅大学路”会畀佢慰藉——两边嘅店好热闹，都有好多人，“繁华、都市又小资”，王灵灵咁形容道，而呢种充满住烟火气嘅街景帮助佢保持“愉悦嘅上下班心情”。
2021年系王灵灵喺五角场工作同生活嘅第三个年头嘎啦，佢已经完全习惯，这入面嘅节奏，早上睡到自然醒，躺住刷会儿手机，十点多溜达住去上班，好多同事将宠物猫狗带到公司入面嚟，有时候开住会，小家伙就从门缝儿入面溜进嚟，瞪圆，水灵灵嘅眼睛望住大家。王灵灵毕业于上海一所顶级嘅理工科院校，大多数大学同学都进，国企同金融业，抱住宠物开会系佢哋无办法谂象嘅事。
张云有时候下班后都会走一走大学路，并会谂起北京嘅后厂村。上年佢从北京嘅一家大厂嚟到，上海嘅一家创业公司。佢觉得，五角场好似系后厂村嘅反面。
北京嘅互联网圈子入面待久嘎啦，张云深知后厂村就系成个北京互联网从业者生活状态嘅最佳缩影：焦虑，拥堵，唔便，且自成一体同外界隔离——后厂村嘅大公司们纷纷建起嘅总部大楼同园区，等员工似乎唔再需要出公司就能完成所有生活需求。而这都等成个后厂村显得没有生活气息。
前无耐网易大楼内出现一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后，张云睇到有朋友喺朋友圈入面吐槽，“好喺后厂村从没畀咁多年轻人设置过乜嘢能聚集食喝嘅商区，各家年轻人连相互走动都没可能，更唔怕有乜嘢超级传播嘎啦。”这等佢哭笑唔得。
佢记得自己有一次周末加班结束，喺后厂村跟朋友“难得地”喺白日逛，一下。从腾讯总部大楼，到中关村软件园，一路向东北走。佢记得，当时睇住路两边好多高科技企业嘅园区，但就系感觉“后厂村”嘅“厂”同“村”两个字一直缠绕住佢嘅脑袋。呢啲几多决定，佢后嚟嘅跳槽，走后厂村系主要诉求。
喺大学路上走嘅时候，张云觉得这入面确实唔系几一样。大学路上有一块醒目嘅垂直琴键墙板，过往嘅行人三三两两地留驻喺前，用手触碰就能发出叮叮咚咚嘅钢琴声，这条路上仲有好多墙绘，其中最大一面墙有46米高，被意大利墙绘艺术家画上，两名儿童喺荷花间嬉戏玩耍嘅景象。
佢觉得这入面烟火味更浓，成个氛围都跟住真嘅变年轻嘎啦。佢钟意逛书店，“当时我试下搜，搜后厂村，阿里西溪园区，同五角场，附近边入面书店多。”
“结果自然系五角场最多，其佢几个地方，基本可以算没有。成千上万嘅年轻人，没有一个睇书嘅书店可以去。”
事实上，书店上嘅差异，以及五角场成个嘅年轻氛围，背后好重要嘅影响因素都系因为这入面聚集住几所大学高校。
高校同科技产业嘅关系向嚟密切，最著名嘅科技公司聚集地硅谷，好大程度得益于斯坦福同伯克利两所高校提供嘅人才资源。五角场同此类似，但又唔同。因为这入面嘅几所主要高校，并唔系计算机学科见长，反而喺文艺气息上更浓厚。呢啲学校嘅气质扩散到成个五角场，同五角场嘅公司。无论系B站，即刻定系声网，身上都充满一种文艺感同年轻嘅活力。
喺五角场工作嘅年轻人入面，好多都从五角场嘅几所学校毕业。对于佢哋嚟说，五角场嘅变化，同这入面嘅科技公司嘅成长似乎系同步发生嘅。
好多年前嘅五角场，基础设施好糟糕。千禧年之初，kyth考入复旦大学本科，喺佢嘅记忆入面，五角场系一片充满，破败民居嘅“旧城”，直到2005年复旦百年校庆嘅契机，周围才新修，路，仲要架起，高架，又过，五年，地铁十号线开通嘎啦，将位于东北一隅嘅五角场同市中心嘅徐家汇、淮海路、新日地连通起嚟。
“这系上海好优雅嘅一条地铁”，kyth笑住说，从复旦毕业后，佢坐住这趟地铁走五角场，到新日地嘅四大工作。
2015年正逢“双创热”，原嚟破败嘅民居开始重新装修同改造，租畀刚起步嘅创业公司。kyth喺当年加入，刚创办嘅即刻，最初嘅办公室系一个二楼转角处嘅loft，隔壁系一家足道养生馆，佢喺这入面成为即刻嘅前20号员工。
“以前我喺四大工作嘅时候，无论喺公司或者见客户，都需要穿西装打领带，但我而家穿运动鞋上班都没人care，非常舒服，五角场嘅氛围实喺系太唔一样，”。
而家佢已经系喺即刻工作，六年嘅老员工，即刻都从当年嘅十几个人，扩张到近百人，办公室搬，两次，后嚟即刻搬到，唔到五百米远嘅办公楼入面。
2018年，杨浦区都对即刻楼下嘅大学路周边进行改造，引入，众创街区嘅概念。即通过政府引导，设计主导，企业协同，大众参同嚟营造众创、众筹、众管嘅模式。公司入面轻松文艺嘅氛围都传到，街区入面，即刻楼下嘅小集市唔停有针对年轻人嘅活动进行。
改造后嘅大学路“焕然一新”。这入面嘅行道树被鹅黄色灯光包裹得闪闪发亮，路边嘅门脸儿透出五彩斑斓灯光，行人唔急唔缓地走住，四目相对时，彼此都昂住年轻嘅脸庞，一切都充满住朝气同活力。
系咪要留下？
钟山从北京嘅学校毕业，觉得待腻，北京，毕业后入职，五角场嘅一家企业。但嚟，后，佢发现自己咁样嘅流动喺这似乎系一种“逆流”，身边嘅流向更多系外流。“因为上海嘅互联网岗位我感觉好多都比较软，更丰富嘅岗位机会定系喺北京或者其佢地方。”
佢对五角场嘅第一印象嚟自长辈，而且并唔系几好。佢记得喺入职前翻屋企休息时，有宁波嚟嘅亲戚问起新公司喺边入面，当听到五角场嘅名时，这名长辈说，嗰以前可系上海人都唔愿去嘅下只角。“听嗰语气好像突然我去嘅就唔系上海嘎啦。”
事实上，历史上嘅五角场的确有好长一段时间“唔受待见”。根据公开资料，五角场位于黄浦江支流嘅冲击平原，方圆16平方公入面，因1920年代到1930年代期间修成嘅五条马路呈五角放射状而得名。由于远离上海繁华嘅中心，偏居东北一隅，一直被本地人认为系荒凉嘅“下只角”。
而家嘅五角场当然早已经唔系呢种形象，但它依然事实上同繁华嘅浦东或者徐家汇等商务中心有住某种距离感。好多喺这入面生活工作嘅人，依然将去呢啲商务中心形容为进城。
呢种距离感首先会对创业者产生影响。
上年，念完耶鲁大学MBA回国嘅歪歪准备创业，做泛运动场景嘅潮流运动女装。喺选择办公地点时，佢注意到五角场独特嘅商业氛围：大街上嘅潮玩店、网红店、甜品店层出唔穷，有桌游店、自习室、私人影院等满足更细分人群嘅喜好，办公区入面，有住好多MCN、文创、新媒体等新经济初创公司，“创业基础建设同配套资源都好好，适合0到1嘅初创公司成长”，加上性价比高嘅共享办公场所同便利嘅交通，歪歪决定将这入面作为公司嘅起始点。
但好快佢发现，真正谈事儿嘅时候往往定系要去市中心，要“进城”——“生活喺市区嘅朋友好少嚟五角场，仲有一个原因系有啲好食嘅餐馆仲未有开到五角场嚟”。
呢种距离感，以及辖区入面仍然年轻嘅公司构成，都会满足唔，一啲有住大厂梦嘅年轻人。尤其喺一个人人谈论“内卷”、竞争激烈嘅时代，大厂环境糟糕，却能带嚟快速嘅物质同职级嘅提升。
唔像王灵灵或者李盛辉，钟山对五角场嘅热爱似乎没有“刻喺骨子入面”。待，一段时间，佢觉得，这入面嘅青春气息浓厚，但有时候似乎有啲过于安逸。佢有一个同济大学毕业嘅朋友，后嚟读研去，美国，然后留喺硅谷进入谷歌工作。上年回国，几个留喺五角场工作嘅朋友带佢又回到这入面食饭聚会，都去，各自嘅公司参观。朋友感慨五角场嘅变化之余，说嘅一句话等钟山后嚟一直回味。
“而家这入面嘅氛围有啲似硅谷嘅嗰些大公司啊。你们睇起嚟都挺自由，都唔用太996。”朋友说。“但你们呢啲又都唔算系大公司。”
佢好几日都喺谂朋友说嘅后半句话，觉得自己最终定系要走五角场嘅：“这入面有啲世外桃源，小而美”。佢有时候睇住嗰些喺其佢城市加班嘅同学们，自己开始纠结，担心系唔系要被甩下嘎啦。
“我睇到去，大厂嘅同学，就感觉自己好像仲未毕业，仲要喺学校。人们好像都喺妖魔化互联网加班，但我睇住朋友聊起生活。觉得佢哋并没有生活匮乏，其实越嚟越多嘅人系有自己嘅谂法，都系喺为，自己嘅目标。”佢开始有啲谂走。
“睇住附近经常出现嘅市集，感觉呢啲同龄人真嘅生活优渥。”对于嚟自北方三线小城嘅佢，似乎已经唔习惯低强度嘅竞争，都似乎享福前，必须先食苦。
到最后，每个人嘅选择都系一种取舍。
歪歪定系喺五角场扎根嘎啦，因为佢嘅设谂中，运动女装嘅使用场景系喺玩滑板、跳街舞、蹦迪或者去live house嘅时候。睇到江湾体育场门口玩滑板嘅年轻人时，歪歪觉得呢种生机勃勃嘅样跟品牌谂表达嘅嘢好契合，去找佢哋拍片做素材，做街头调研时，一抓一大将嘅互联网年轻从业者，好快就能收获大量目标用户嘅产品需求。
“就系小而美，噉就系五角场这入面最大嘅特点。”钟山说。“其佢见仁见智。”
独角兽乐园
唔过，呢种小而美嘅格局其实喺呢几年都快速发生住改变。
五角场区域属于杨浦区，这入面嘅演变喺上海成个科技行业发展历史入面都好有代表性。
起初，同成个上海嘅思路类似，杨浦区重点喺吸引外资公司进驻，五角场有好多外资科技公司嘅中国分部，VMWare、EMC、Oracle、IBM同Splunk等，都喺此办公。呢啲公司贡献嘅税收足够可观，因此好长时间入面，政策上并没有对本土科创公司特别重视。
但随住呢几年全国嘅互联网创新热潮，五角场嘅人才资源等这入面迅速长出，好多创业公司，其中唔乏多家快速完成上市嘅明星公司。虽然“小而美”，但成长速度惊人。而同此同时，杨浦区嘅政策都开始跟，上嚟。
首先发生改变嘅系科技公司同政府之间嘅相处模式。“以前，创业开公司嘅，同政府打交道可能就系要交罚单嘎啦。”一个上海某科技公司嘅高层表示，它曾长期供职于一家位于杨浦区嘅上市公司。“但最呢几年，沟通明显增加，而且好多时候甚至系政府主动嚟询问企业有乜嘢需求。杨浦区仲设立，投资促进办公室。佢哋经常主动嚟我们公司调研同沟通，呢种实权部门嘅沟通，能畀我们解决一啲需求。”
佢有一次甚至仲被政府相关部门邀请，去参加佢哋内部述职会，畀出评价同建议。“这喺以前可唔敢谂。”
同时，扶持政策都相继出炉。而且非常务实。
“以往嘅好多政策扶持，都系畀到创始人，但其实呢啲人并唔系最需要呢啲补贴同优待嘅。”佢表示。“所以，杨浦区好多扶持开始针对腰部嘅从业者，稳住呢啲中层，等佢哋能有更好嘅福利，对成个科创发展更有效果。”相关嘅福利包括为企业嘅中层提供落户优待，提供精装嘅租房，但房租剩系要市场价嘅七折。
喺上海互联网行业浸淫多年，佢观察到整体趋势嘅变化：科创嘅聚集从最初嘅北张江，南漕河泾，演化到而家同未嚟嘅杨浦加徐汇滨江。而政策上嘅灵活，等呢种转变更机动。“事实上，好多优惠政策依然畀嘅系张江，但喺实际上，满足条件嘅企业同园区，并唔需要物理位置一定喺张江。”
“呢种制度框架内嘅变通，好有上海嘅特点。”佢说。
“呢啲都系为一件事，就系营商环境。”佢认为，这几年科创企业睇起嚟集中成长，其实系有背后嘅逻辑嘅。首先，五角场“有人”，这入面嘅高校唔断输送住有活力嘅年轻人才；其次，这入面唔像其佢更核心区域，房租等生活成本并唔嗰么高，并且适配年轻人；而且，这入面并唔缺科技基因，喺过往“总部经济”思路下，五角场聚集，像IBM同Oracle等外企嘅中国分部，事实上已经积累，一批高层嘅科创人才。而呢一切喺营商环境完善同创业成本下降后，优势就快速显现。
加速呢一进程嘅，系杨浦区对北外滩嘅“复活”——北外滩以往系老工业区，而家好多厂房进行改造，开始为科创企业“腾地”。
2020年8月，据界面新闻报道，上海市杨浦区区长薛侃表示杨浦区有8000多家科技型企业，700多家国家高新技术企业中，喺线新经济企业561家，2019年实现营收近700亿元，占高新技术企业营收比重近70%。
佢仲表示，杨浦将喺滨江岸线上打造一个千亿级产值嘅喺线新经济产业生态园，努力使其成为上海乃至全国喺线新经济发展嘅示范区。
而喺2020年9月，杨浦区就官宣，呢个产业园区嘅一个重磅签约——美团上海总部将落地喺此。“这其实并唔容易。”上述高管说。美团喺上海嘅业务，以被收购嘅大众点评为基础展开，目前嘅总部并唔喺杨浦区。而呢一次相当于实现，跨区嘅搬迁，这并唔多见。“这背后需要政策智慧同灵活嘅执行。”该人士说。
而2021年1月，根据公开信息，B站通过关联公司以81亿人民币价格拍得，杨浦区东外滩近13万平方米嘅地块，建筑面积为36万平方米。这将系B站未嚟嘅新总部所喺。
知情人士对品玩透露，呢个地块正属于杨浦区规划嘅千亿产值生态园，美团同B站未嚟将系邻居。而且，呢个产业园有一个非常上海特色嘅名：“独角兽乐园”。
独角兽乐园好似系五角场嘅升级版，预示住它唔会永远只系个“小而美”嘅存喺。
“我觉得中国嘅科创特质确实系有南北派嘅区分嘅。”该资深人士表示。而五角场同未嚟嘅独角兽乐园就系呢种南派嘅集中呈现。它提供，中国互联网产业聚集地嘅生活同工作模式嘅另一种样貌，充满野心嘅年轻人最终会慢慢重新审视这入面嘅机遇。
cantonese.live 足跡 粵字翻譯
2021-03-12 12: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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