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毒眸”(ID:DomoreDumou),作者:张颖,编辑:赵普通,转载经授权发布。
35年前嘅一个下午,冯小刚第一次见到王朔,几杯酒下肚,两人成 朋友。
王朔手将手带住冯小刚走上 创作嘅道路,先有 《编辑部嘅故事》《北京人喺纽约》两部红遍大江南北嘅电视剧。后嚟,拿住王朔嘅小说,冯小刚拍出《甲方乙方》,成为当年嘅票房冠军,都拉开 内地影史贺岁档嘅大幕。
搭住王朔,冯小刚又认识 刘震云,并将佢嘅作品改编成 《一地鸡毛》《手机》同《一九四二》。喺这之后,冯小刚坐稳 中国导演第一梯队。
刘震云同冯小刚
“文学是大树,电影是果实。”2012年《一九四二》上映嘅上影节论坛上,冯小刚说。
但短短几年,这粒果实就变 味道。郭敬明、饶雪漫、张嘉佳等青春伤痛文学、网络文学作家嘅作品被搬上大银幕,一边收获滔日嘅闹声,一边疯狂吸金。文学同电影嘅关系,正喺度逐渐被重新定义。
“都有好多作家写得好好,只是没有被睇见。点解没有被睇见?就是你根本没有想去睇佢,你睇到 一个能等你挣钱嘅嘢、好快能变现嘅嘢。”改编自双雪涛小说嘅电影《刺杀小说家》上映后,佢谈 谈自己对当下文学同电影关系嘅理解。
“电影同文学本嚟是兄弟,而家这两个兄弟住得原嚟越远嘎啦,从呢个街住到嗰个街去嘎啦,互相听不见对方嘅声音嘎啦,这难道唔系好危险吗?”
“笨蛋才忠于原著”
不只冯小刚,张艺谋、陈凯歌喺内嘅好多第五代导演,都系文学改编嘅受益者。
上世纪八十年代,毕业没几耐嘅张艺谋读 莫言嘅《红高粱家族》后钟意得不得嘎啦,觉得噉就是自己要拍嘅电影。听讲莫言喺北京,当时仲喺西安体验生活嘅张艺谋生怕版权被人抢走,穿住一身农民嘅戏服赶到 北京。
莫言后嚟调侃,当时见到嘅张艺谋晒得黢黑,衣着破烂,像极 佢哋村生产队嘅队长,当场就决定将改编权交畀佢。张艺谋受宠若惊,彼时佢仲未乜嘢名气,没想到莫言会咁信任自己。
莫言同张艺谋
《红高粱》嘅拍摄过程并不容易,莫言全程参同。
剧作上,一齐写 长达6万字嘅剧本,但拍嘅时候张艺谋嘅工作本删嘅只剩下2万字,张艺谋问佢改编需要遵循乜嘢原则,莫言说没有原则,想点样改就点样改;张艺谋唔会种高粱,几百亩高粱地马上要废 嘅时候,又缠住莫言指导佢点样种高粱。
后嚟《红高粱》成嘎啦,喺1998年嘅柏林拿 金熊大奖,张艺谋喺国际上一战而红,莫言嘅名都跟住声名远扬。
《红高粱》剧照 图源豆瓣
1993年张艺谋睇过余华嘅《活住》后,再次彻夜难免。佢揾到余华提出想做改编拍成电影,授权费2万5千元人民币嚟表诚意。两万五喺余华睇嚟,是一个日文数字。《大红灯笼高高挂》改编苏童嘅《妻妾成群》时,有四千块嘅授权费,当时苏童已经觉得“狠狠地敲 张艺谋一笔”。
《活住》喺戛纳狂揽大奖,余华嘅书都跟住火 起嚟。虽然张艺谋嘅《活住》对原作进行 大量嘅删改,但后嚟余华回忆起这段往事时说,“只有笨蛋才会忠于原著。边怕改得面目全非我都唔会有意见。”
除咗这几部作品外,张艺谋嘅《秋菊打官司》《我嘅父亲母亲》《山楂树之恋》等数部电影都由文学作品改编而嚟,其中不少成为 国产电影嘅佳作,而张艺谋都毫无疑问地成 文学改编“大户”。
陈凯歌嘅代表作改编自李碧华嘅《霸王别姬》,但原作一开始并唔系陈凯歌钟意嘅作品,佢称之为“二流嘅小说”,因为入面面两个戏子嘅情感纠缠不符合陈凯歌对历史、民族等宏大问题嘅思考。
为 实现自己想要嘅表达,陈凯歌找嚟 编剧芦苇做大工程嘅改编,创造 影片故事家国情怀、民族伤痛嘅内核。《霸王别姬》被载入影史,陈凯歌都由此成为喺国际上颇有威望嘅导演。
喺之后嘅电影取材度,陈凯歌都用 阿城、史铁生、徐皓峰等作家嘅作品,口碑却没有一直延续。《道士下山》扑街后,原作者徐皓峰喺媒体嘅采访中总是对呢个问题退避三舍,而媒体哋都常常用马尔克斯嘅话为其做解释:“一流嘅小说常常拍不出一流嘅电影。”
第五代导演嘅文学改编,往往是因为佢哋同原作者有住相同嘅历史记忆、对时代嘅关注同共鸣,喺嗰啲伤痕文学、寻根文学入面,佢哋揾到 自己想表达嘅嘢,借此实现电影艺术上嘅成就。
相比之下,后嚟冯小刚嘅改编则显得更具商业化。作家王朔是冯小刚职业生涯嘅大贵人。经由郑晓龙推荐,冯小刚认识 偶像王朔,合作 几部被观众认可嘅电视剧之后,冯小刚嘅电影新作都表现平平,遭遇事业低谷期。
王朔嘅《你唔系一个俗人》救 佢,1997年,由这部小说改编嘅电影《甲方乙方》上映,三千其嘅票房等冯小刚嘅导演之路“起死回生”。
《甲方乙方》剧照 图源豆瓣
虽然两人由此开启 长达二十几年嘅恩怨纠缠,但多年后合作嘅《非诚勿扰》依然大卖,“冯小刚×王朔”成为 票房嘅保障。
嗰个年代,文学作品改编电影等一众导演名利双收,从文学这粒树上长出嘅电影果实,都哺育 一代电影人同观众。
从文字入面揾到财富密码
每年都有大量嘅电影嘅改编自文学作品,一部好嘅文学作品可以为电影提供坚实嘅故事蓝本,既畀电影剧本提供方便,都等创作者有 改编发挥嘅空间。
“文学改编嘅优点喺于佢能够提供一个结构相对完整、主题相对清晰、人物相对立体嘅故事,而这都正是创作一个剧本最需要嘅部分。”一位电影编剧对毒眸(微信ID:DomoreDumou)说。
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导演哋选择内容主题偏向严肃、宏大嘅文学作品,而随住社会生活嘅变迁,严肃文学不再占据阅读嘅主导地位,故事嘅蓝本开始越嚟越多地向青春文学取材。
2003年,郭敬明嘅《幻城》出版后,获得文艺社科类图书销售排行榜前三名。出年,郭敬明成立 “岛”工作室,带住一批作家搞起 杂志。
随后,饶雪漫嘅《左耳》同“沙漏”系列接连问世,喺《沙漏》出版嘅2007年,郭敬明将之前连载嘅《悲伤逆流成河》单独成书,登上 年度青春文学榜首。
如果说余华、莫言同王朔等作家笔下嘅文字,是父辈哋共同嘅记忆,噉青春疼痛文学同网络文学,则伴随 新一代年轻人嘅成长。以郭敬明、饶雪漫同安妮宝贝等人为代表嘅一批作家,用华丽嘅辞藻、炙热嘅情感,堆砌住90后哋青春期嘅“文学堡垒”。
当这批读者慢慢长大,就成 青春文学改编电影嘅主要受众。2010年后,中国电影市场热闹繁荣、票房猛增,同青春文学强关联嘅青春片都成 最赚钱嘅生意之一。
2013年,由辛夷坞原作改编嘅《致我哋终将逝去嘅青春》以6000万嘅小投资豪取7亿票房,低成本、短周期、高收益嘅商机被狂热嘅资本浪潮睇到,有从业者感慨嗰个年代,不知道投乜嘢嘅时候就投青春片。
随后,九夜茴嘅《匆匆那年》被拍成电影,拿下近6亿嘅票房;饶雪漫嘅《左耳》都收获 近5个亿嘅高票房;《何以笙箫默》《致青春》同《微微一笑好倾城》等青春、网络文学改编嘅电影纷纷上映。喺小成本赚大钱嘅生意下,呢啲低评分、烂口碑嘅影片都经历住观众哋嘅吐槽同谩闹。
其度,掌握青春片财富密码后最大嘅受益者,定系郭敬明。
佢将“种头代”系列拍成 四部电影,豆瓣评分始终没有超过5分,却依然能喺一片闹声中高歌猛进,最终累计拿下 超17亿嘅票房。
史航喺微博批评种头代,引发 郭敬明粉丝嘅不满,面对闹战,郭敬明说跟史航吵架嘅都系年轻人,“社会阅历啊、才华啊都没有你厉害,你是编剧本嚟就善于文字游戏,你用呢个去羞辱佢哋、打击佢哋等人哋去嘲笑佢哋,喺道德上就唔系乜嘢得意嘅事。”
将自己嘅作品拍成电影后同样“自信”嘅,仲有张嘉佳。
喺《摆渡人》上映期间,搜狐娱乐问第一次拍电影嘅张嘉佳对于导演技艺上嘅嘢有没有提前学习,张嘉佳答:“咁说吧,你跟王家卫一齐喝酒喝 一两年下嚟,如果你仲唔会导演嘅话,你就是个傻X吧。”
张嘉佳说自己写《摆渡人》嘅剧本喝 几百瓶酒,被网友调侃喝嘅系假酒——经历 多部烂片后,观众对青春文学改编嘅容忍度越嚟越低。
电影《摆渡人》
虽然后嚟出现咗《七月同安生》《少年嘅你》等口碑唔错嘅青春文学改编片,但观众已经无办法轻易地信任呢类题材 嘎啦,有影评人曾提出质疑:“嗰啲文字只是赚钱工具,能称之为文学吗?”
被忽视嘅文学
“文学像影像嘅哨兵。”
喺上年厦门短片周嘅论坛上,编剧高临阳提出 佢对文学同电影关系嘅理解,“早年间每次电影嘅革新都系基于文学基础,文学可以探讨更多形式、内容上可能性,佢更加自由,我认为文学走喺电影之前,但系以反过嚟帮助影像。”
但呢种帮助,有时都会带嚟争议。2019年《流浪地球》上映后,喺票房口碑双丰收嘅同时,依然有不少刘慈欣原作粉表示对改编嘅不满;同期嘅《疯狂嘅外星人》都改编自刘慈欣作品,喺社交媒体,不少《乡村教师》嘅读者表示“影片同原作基本没乜嘢关系 ”。
电影《小妇人》图源豆瓣
电影剧本对文学作品改动嘅边界,一直是无办法得出结论嘅问题。
除此之外,文学改编电影嘅难度仲体而家,通过影像去传达人物嘅心理活动。有编剧对毒眸表示,越是精彩嘅小说越是有好多细节是无办法直接用影像传达嘅,“而好嘅改编恰恰是要将文学中最不可言说嘅部分,用人物行动同叙事行进嚟去呈现,通过影像等观众沉浸其中。”
喺呢一点上,如果电影创作者没有足够嘅技巧去传递文学作品入面“不可言说”嘅部分,改编嘅意义就会大打折扣。
喺电影市场喺吹过 青春文学嘅大风后嘅几年,能被观众认可嘅文学作品改编电影并不多见。
程耳嘅《罗曼蒂克消亡史》根据《女演员》《童子鸡》同《罗曼蒂克消亡史》三部小说改编,豆瓣评分7.7,喺电影艺术性上,观众从评分上畀出 认可嘅答案,但从商业嘅角度上并不成功,最终只收获 1.23亿嘅票房。
《罗曼蒂克消亡史》截图 图源豆瓣
“喺文学入面有好多类型,有专门写精彩故事嘅,都有严肃讨论同形而上学嘅小说,而介于强文学性同故事性之间嘅嘢,是对电影好有帮助嘅,”双雪涛曾表示,“中国电影好需要一啲高质量嘅剧情片,喺两者之间做对接。”
显然,当下能喺两者之间做好连接嘅电影作品并不多。而喺信息爆炸嘅互联网时代,综艺、短视频等带嚟嘅冲击,等观众对于电影消费获得快感、刺激嘅追求,远胜于对文学性嘅追求。
姜文曾喺一档节目入面表达过佢嘅担忧,“文学如果被一个国家、被一个社会忽视嘎啦,呢个社会是要堕落嘅。”当文学不再是大众最主要嘅精神需求,电影对文学作品嘅改编或者都将更多地停留喺迎合观众娱乐需求,追求票房成功嘅阶段。
《靓男孩》截图
今年上映嘅《刺杀小说家》目前卖 10个亿嘅票房,相比6亿多嘅成本,显然系赔钱嘅。原著作者双雪涛喺回忆佢2013年写这篇小说时,说自己当时因为总是被退稿、发表不顺利而怀住一腔愤懑,但喺8年后电影上映,佢从中睇到 好少年感、理想主义嘅嘢。
呢啲嘢等佢想起 当年嗰个充满“相信”同直接嘅自己,所以佢感慨:“小说是有力量嘅,文学是有力量嘅。”
参考资料:
1.北京晚报:《余华:张艺谋畀钱挺痛快》
2.腾讯娱乐:《张艺谋:当年为种高粱找莫言》
3.三联生活周刊:《陈凯歌同佢嘅80年代》
4.桥下有人:《同冯裤子有关嘅日子》
5.理想国:#Naive咖啡馆#第37期《雷佳音x双雪涛:电影同小说本该是兄弟》
cantonese.live 足跡 粵字翻譯
2021-03-15 14:3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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