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冬入面跨年嘅地下夜店

转载：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未嚟品牌Daily”（ID:onebillionbrands），作者：独自跨年嘅，转载经授权发布。

拉斯维加斯嘅一家商业夜店

讲到夜店，大多数人会想到昂贵嘅酒水、绚丽嘅灯光、强烈而单一嘅音乐。你同一帮朋友在卡座上坐下，点一套88888黑桃A神龙套装，小姐姐哋结队出现，拿住闪光灯牌围住你哋绕圈圈，拉两炮礼花，纸花飞舞。于是全场都知道你是个人物，巨有面子。

呢种商业夜店以外，其实仲存在一种入场费仅0至100元，酒水一杯几十块嘅地下夜店（一啲人更愿意称之为「俱乐部」）。地下夜店好多真嘅在地下负一层，远离商业夜店扎堆嘅工体西路。佢哋没有昂贵嘅灯光设备同百大DJ、甚至连座位都好难见到，主打嘅是风格多变、更具艺术性嘅音乐。

地下夜店是个存在已耐嘅小众生意。早在2000年，就出现咗好多而家已经消失嘅夜店：丝绒，Club Vogue， Orange，Green。好多迪友同业内人士甚至认为，地下夜店是九十年代迪斯科舞厅嘅延续，不算二十一世纪嘅新生事物。

呢几年，越嚟越多嘅年轻人开始接触并蹦上‌「地下迪」。相对嘅，全国各地开始涌现出越嚟越多嘅地下俱乐部：北京上海自不用说，一啲省会城市嘅地下夜店都形成‌一定规模，并开始专业化。

我哋同夜店老板、活动策划、DJ（「唱片骑士」）、蹦迪爱好者聊‌聊，希望能管窥这正愈加热闹年轻人去处。

我是谁？我在边儿？

商业迪常客壹同我哋讲述‌佢第一次去地下夜店「DADA」时嘅手足无措。

导航到达后，要唔系门口聚集嘅吞云吐雾嘅青年哋，壹一开始仲以为自己走错‌地方：眼前只有一幢破旧嘅矮楼，仔细一睇才睇到矮楼左下角「小得好笑」嘅DADA标识，跟工体西路上巨大又光鲜嘅夜店外设形成强烈反差。

「DADA」门外

因为当日是周末，DADA内部不足800平方米嘅面积显得逼仄。一个中央吧台将空间割裂成两部分：一边是座位区，一边舞池。「座位好少，就三四桌，而且仲是好家常嘅嗰种座儿。」

佢对DADA第一印象是简陋。店内四周都系刷黑嘅墙，舞台区不到10平方米，甚至连厕所都没有。因为座位早没嘎啦，佢只能站住。DADA入面没有商业夜店卡座上鞍前马后嘅专属服务员，要点酒嘅话要撵过拥迫嘅人潮，嘶吼住嗓子向酒保喊单。酒单上没有昂贵嘅洋酒，均价几十。

「DADA」嘅DJ台

但同时佢又觉得DADA有那么一点儿酷。比起工体西路一麻溜儿穿大牌、潮牌爆款嘅人，嚟DADA嘅人显然更注重个性表达，「奇装异服」。

佢意识到，这入面同商业迪不同，不提供以男性为中心、易张扬财富嘅社交场景。

呢种场景包括一眼就能识别顾客身份地位嘅区域划分（VIP包房，卡座区，散台区），桌子上用发光器材照亮嘅昂贵酒水，以及每份酒水套餐后接踵而至嘅美女礼炮。

资深迪友桔子讲畀我哋说，佢几乎能一眼分辨嗰啲第一次嚟地下夜店嘅人，佢哋不习惯没有卡座嘅环境，不知道手该放边，有啲人则会在点酒时问，「你哋最贵嘅酒是乜嘢？」

灯笼俱乐部主理人WengWeng都提到，「佢哋会在舞池入面尖叫，围住圈跳舞，不顾周围第啲人嘅感受。」佢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商业夜店入面强势嘅区域划分等一啲人无办法揾到存在感，而地下夜店相对包容，有更自由嘅空间，等佢哋得以释放压抑。

为咗乜嘢去地下夜店？

说出嚟你别不信，同我哋聊过嘅绝大多数人都表示，最主要嘅原因是音乐。地下夜店嘅音乐形式要比商业夜店丰富得多。

商业夜店嘅音乐主要为EDM（电子舞曲）。但地下夜店嘅音乐会根据节拍、音乐元素、风格，细分到Techno（高科技舞曲），Drum and Bass（鼓打贝斯），Trance（「出神舞曲」），House（「浩室音乐」）等类别。

商业夜店入面嘅EDM，唔系用于聆听，而是用于制造氛围、有意图地操纵舞池入面人哋嘅行为。

「这是点解商业迪厅嘅音乐有住固定嘅结构：由弱逐渐变强，然后进入到副歌部分，再然后突然一个空白，DJ开始喊麦『PUT YOUR FUCKIN’ HANDS UP！』，气氛组开始尖叫。相应地，舞池入面嘅人哋一开始会蹦得比较柔同，然后疯狂开始甩头，最后配合漫日飞舞嘅厕纸同礼花、强闪光灯到达高潮。」桔子解释道。

地下夜店入面，不少DJ都是音乐制作人。佢哋希望通过音乐嚟自我表达，而蹦迪嘅人都会去试图理解佢哋嘅音乐。

电子音乐派对组织「复古电工团」主理人SendersChen解释道，「在一个音乐风格约定俗成嘅规律同结构下，一啲音乐人会通过加入鸟叫同风声嚟表达对自然嘅向往，另一啲可能会加入城市嘅噪音同工业嘅打击声，嚟表达对都市生活嘅疑虑。」

舟舟作为聆听者，则咁样表达佢对地下夜店音乐嘅感受，「听宗教感浓一点嘅Techno，你会觉得你就是祭祀入面边儿嘅一员，你仲会感受到周围在刮风在下雨。听工业感浓一点嘅Techno，你会觉得自己在一个废旧嘅宫殿入面，或者厂房入面，对自己不断地发问。」

除咗音乐，社交当然都是年轻人去地下夜店嘅原因之一。比起平日，喺夜店入面更容易遇到愿意开放地同陌生人聊日嘅帅哥美女。只是同商业夜店不同，地下夜店嘅社交并唔会预设「消费好重要」。

此外，正如灯笼主理人WengWeng所说，社交不剩只是关于「我同人哋嘅关系」，仲包括「我同自己嘅关系。」

「做音乐人十多年嚟，我好确定地观察到，大多数人边怕是同认识嘅朋友一齐去蹦迪，佢喺舞池入面常常都系以一种孤独嘅形式待住」SendersChen说。

一场酷爆‌嘅地下派对是点样被策划出嚟嘅？

一场酷爆‌嘅地下派对需要活动策划、场地方同DJ—— 当然嘎啦，仲有嗰啲能蹦迪到早上八点嘅「舞池永动机」哋。

因为行业仍然小众，地下夜店嘅各参同方常会担任多重角色。SendersChen既是DJ，都是「复古电工团」嘅主理人，帮场地方策划复古风格嘅活动。WengWeng是夜店老板，但都做活动策划，偶尔都去第啲夜店做串场DJ。

地下夜店嘅常规活动以参演DJ为核心，对外宣传住重音乐风格。

常规活动外，仲有好多主题活动，比如北京著名地下夜店「招待所」在秦皇岛举办嘅海边音乐节。

再比如EXIT在长沙国际金融中心楼顶停机坪组织嘅Techno派对。

「歡迎光臨」厂牌在郑州市中心一个废弃10年嘅商场入面，举办‌一场太空主题派对。

活动度，策划方需要出主题方案、联系DJ、进行活动宣传；场地方提供场地同酒水；DJ负责制作同播放音乐。

场地是投入最重嘅一方。虽然是「地下」夜店，好多都处于主要商圈内或附近。比如，面积达1100平方米嘅灯笼在北京三入面屯，每年租金不菲。地下夜店工作日一般不营业，就算营业，带嚟嘅收入都可忽略不计。同更主流且高消费嘅商业夜店相比，地下夜店无力承担诸如弹簧舞池、巨型LED屏幕等炫目的装置；佢哋一般装修简单，将有限嘅预算花在提升音响同灯剩系统上。

地下夜店所承载嘅电子音乐行业仲处于萌芽阶段。虽然近些年嚟涌现‌不少DJ同厂牌，但佢哋目前仲无办法完全依靠音乐制作养活自己。喺音乐制作外，绝大多数DJ同音乐制作人都在从事第啲职业。

不同嘅场地会有不同嘅合作方式，一般嚟讲系对票房进行分成。分成嘅比例，取决于DJ或者主办方嘅知名程度同票房历史，但一般场地方在二八到四六嘅区间内拿小头。除咗票房分成，都有按酒水分成同支付固定出场费嘅情况。

各方嘅盈利，取决于最后能嚟几多人，以及呢啲人能消费几多酒水。地下夜店嘅核心消费人群会紧跟本地活动嘅讯息。所以主办方同场地方发发公众号文章，再动用下私域流量，就可以做到初步嘅推广。但圈内嘅一小拨人无办法带动行业继续向前，从业者哋仲需要考虑点样等圈外人都愿意尝试全新嘅文化体验。

两难嘅破圈？

业内有在做破圈嘅尝试。

SendersChen曾长期在学校门口分发传单、张贴海报，而家佢更多是同同城公众号合作发布活动信息。

WengWeng认为，目前地下夜店在营销上嘅投入仲未够，无办法等顾客清晰地明白地下夜店是乜嘢，以及佢同商业夜店嘅区别。

小众文化想要在大众市场得到认可，通俗化同刻奇化是无办法避免嘅过程。同为地下文化嘅说唱音乐同摇滚音乐，喺综艺节目的推广下，成功破圈，等地下说唱歌手同小众摇滚乐队得到‌主流嘅关注。

但是，将地下夜店同其承载嘅地下电子音乐通俗化会面对两个问题。一方面，通俗化嘅地下电子音乐不就是商业夜店嘅电子舞曲音乐吗？地下音乐点样在通俗化后保持特色，同商业夜店嘅音乐有所区分，尚未有解。

另一方面，更重要嘅是，业内嘅主要参同者哋相当珍视目前地下文化嘅状态，并试图保护佢。喺WengWeng睇嚟，相较于商业夜店嘅集体无意识狂欢，地下夜店宣扬嘅是独立思考嘅文化，并畀消费者提供更多元嘅音乐选择。

「我会在商业同文化间寻找一个平衡，但系对于独立思考嘅尊重同选择是唔会改变嘅。如果商业同文化之间出现咗冲突，我肯定选择独立思考。」

SendersChen则认为任何想要投资地下夜店相关行业嘅资本都只能考虑长期投资，畀「艺术」足够嘅成长时间。

除咗通俗化方面嘅困难，地下夜店嘅产品都好难规模化。地下夜店提供嘅是一整套场景服务，电子音乐只是产品嘅一部分。灯光、音响、场景设计，甚至顾客嘅构成，都会影响产品嘅最终形态。WengWeng认为，只有实际体验才能带嚟对地下夜店比较准确嘅认知，营销主要仲是得靠朋友间口口相传。

SendersChen在啱啱过去嘅2020年尝试牵手商业夜店，同云南德宏嘅一个主流夜店合办‌场「复古派对」。「复古派对处于地下同主流之间。佢是将多年以前嘅主流音乐拿到而家播放，用而家嘅舞池规矩同审美去重新编排制作」，SendersChen说，「当时效果特别好，所有人都好投入。当然都有坐在卡座上喝酒嘅。」

在上海，商业夜店众多嘅巨鹿路上，一家名为「44KW」嘅夜店都许提供‌目前最好嘅解决方案。44KW分为两个厅，一个厅提供传统嘅酒吧服务同现场音乐，另一个厅则是一个地下夜店。喺酒吧入面嘅顾客，但系以好容易地接触同尝试地下电子乐。我哋去到44KW时，有接近100人排成长龙，远多于巨鹿路上嘅第啲商业夜店。

「44KW」嘅传统酒吧厅

「44KW」嘅地下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