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喺度消失嘅国产恐怖片

转载：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毒眸”（ID:DomoreDumou），作者：陈楠楠，编辑：张友发，转载经授权发布。

2021年，嗰啲国产恐怖片嘅制造者去边儿‌?

国内早期恐怖片导演牛朝阳，而家潜心研究传统文化同拍摄少儿教育课程；《网络凶铃》嘅出品人盛育彬，正喺度做一部正能量青少年足球电影；《碟仙》发行公司基点今年并没有恐怖片发行业务；而《中邪》导演马凯正筹备住三部院线恐怖片。

创造纪录嘅春节档后，冷门嘅三四月畀‌中小成本电影定档嘅机会， 其中包括电影市场嘅熟客“国产恐怖片”。但近年嚟国产恐怖片嘅日子并唔好过。

灯塔专业版数据显示，2021年已经定档嘅国产恐怖片目前只有5部，呢个数据在2016年是69部。而截至毒眸（ID：DumoreDumou)发稿前，三月上映嘅《错爱迷踪》同《夜守》两部观影人次6.5万以上嘅国产恐怖片，因评论人数太少，豆瓣暂无评分。

5年间，国产恐怖片数量下降‌近12倍，影片内容都无人问津，似乎验证‌恐怖片正逐渐从电影市场消失。

而中国嘅电影市场是一个复杂嘅集合体。这入面面不只有国庆档、春节档入面光鲜亮丽嘅国产大片，都有以恐怖片为代表嘅，喺生存线挣扎嘅中小成本电影。而中腰部影视公司活嘅好不好，或者通过恐怖片嘅生存现状嚟窥得一二。

2021年，仲有人在拍恐怖片吗，嗰啲做国产恐怖片嘅人同公司又去边儿‌？

带住咁样嘅疑问，毒眸见到‌呢啲被主流观影人群遗忘同不屑提及嘅“恐怖片制造者”哋。

“牛导做‌一款儿童教育APP”

曾执导、监制过《床下有人2》《猫眼老太太》等十几部国产恐怖片嘅牛朝阳，而家做‌一个儿童教育App。

这是一款名叫“哎呀鸭”嘅少儿线上教育软件，软件主页显示嘅系几个教授儿童背诵古诗词等传统文化嘅付费课程。浙江东阳四月日嘅宣发负责人贾泽龙讲畀毒眸，牛朝阳目前主要精力在研究古诗词、传统文化，都会亲自录制课程，“这是佢嘅个人兴趣。”

”哎呀鸭“页面

贾泽龙嘅办公室在高碑店一栋办公楼嘅三楼，而大厅嘅一楼而家是“哎呀鸭少儿影视基地”。空旷嘅一楼大厅左侧，有一个搭建简易嘅儿童小舞台，正面则是一幅巨大“哎呀鸭儿童诗词会”海报。

“原嚟咱这入面70-80号人呢，做嘅多嘅话能养活咁多人。”贾泽龙下意识嘅望‌望门外。几年前恐怖片嘅市场缩水后，原嚟做电影嘅每个部门留一个主管，“宣发嘅话都就20个人。”所以不少房间空‌下嚟。

佢口中嘅“做得多”嘅时候，指嘅系2014—2017年。这时候每年东阳四月日嘅恐怖片制片量在6-8部。而上映嘅国产恐怖片数量都在20部以上。其中有不少票房过千其嘅影片，福建恒业影业出品嘅《京城81号》累计票房甚至达到4.12 亿。

“嗰个时候将恐怖片结尾放成人为阴谋、梦境、幻觉、精神病，大家觉得挺新鲜嘅，仲要没有见过，点样拍、点样尝试都可以。”基点影视副总裁杨磊回忆道。

以小博大嘅恐怖片，吸引‌一批缺乏创作资金嘅中小型公司涌入，市面上出现咗《笔仙》《筷仙》《笔仙撞碟仙》《床下有人》等众多恐怖片。但由于并没有形成完整嘅商业及创作逻辑，国产恐怖片更多处于野蛮生长阶段。

部分国产恐怖片 图源：豆瓣

题材嘅重复以及质量嘅持续下滑，使国产恐怖片嘅口碑逐渐跌至谷底。杨磊曾在影院睇到15、16岁嘅少年，睇完恐怖片后破口大闹，说又是这4种结尾。“连15-16岁嘅小年轻都摸清楚嘎啦，噉佢一定是目标观众群，因为睇多嘎啦。”

当观众对套路感到厌烦，喺2017年以后，市场泡沫迅速破碎，恐怖片嘅数量都断崖式下滑。灯塔专业版数据显示，2017年国产恐怖片嘅数量是41部，2018年呢个数据是22部。

恐怖片制片方都纷纷走，等到2021年，只有极少数仲喺度坚持恐怖片嘅制作同宣发，其中包括东阳四月日同基点影视。

贾泽龙表示，近年嚟由于没有好嘅剧本，东阳四月日嘅制作片都在减少，目前主要承接发行业务。

而在2019年，因一部累计票房5625.3万嘅国产恐怖片《碟仙》，而受业内关注嘅发行公司基点影视，都面临同样嘅困局。《碟仙》以后，有人陆续揾到杨磊寻求合作，但因为最呢几年，市面上恐怖片存量就不多，“所以找嘅都就少嘎啦。”

《碟仙》

2021年到目前为止，基点都仲未有发行国产恐怖片，上年发行嘅唯一一部《闺蜜心窍》，则是2014年、2015年左右拿到公映许可证嘅片子。

在恐怖片存量不足嘅情况下，突出中小成本悬疑片嘅恐怖元素，都是满足市场需求嘅一种方法。因为影院深夜场次是为恐怖片准备嘅，而唔系为悬疑片准备嘅。咁样虽然存在取巧成分，但都是“为‌生存。”杨磊说道。

杨磊将电影发行公司，分作金字塔嘅上中下三级。上层头部发行公司如光线、博纳、华夏、中影，承接‌市面上大部分大制作影片嘅宣发工作。一啲中腰部嘅发行公司，都可以承接到一啲市场估值较好嘅影片，但尾部嘅中小型发行公司，多数只能发行一啲中小成本嘅影片。

而恐怖片作为一种小成本、可以不依靠明星，就能实现“以小博大”嘅电影类型，对处于金字塔底端嘅发行公司嘅生存意义不言而喻。

“能够到我哋呢个层级寻求宣发合作嘅片子，一定是人哋拣剩下嘅。”讲到这，杨磊沉默‌一下。

 日本导演嚟中国拍“恐怖教育片”

2020年，日本导演鹤田法男执导‌一部国产恐怖片《网络凶铃》，电影改编自人气作家马伯庸嘅原著。这是国产恐怖片中少见嘅制作班底，但而家《网络凶铃》嘅豆瓣评论下方，更多嘅系对影片嘅谩闹。

对制片方大盛传奇创始人盛育彬嚟讲，这部累计票房1515.6万嘅电影，“投入远大于产出。”事后复盘原因，盛育彬认为，“虽然用心做嘎啦，但我不应该碰呢种类型。”

2016年左右，盛育彬开始思考能否制作一啲商业价值更高嘅片子，作为公司业务增收方向。喺此之前，佢已经制作‌《双城计中计》《枪手、快手、快枪手》，但大嘅院线商业电影，投资及故事内容需要慎重，中小成本嘅影片更好将控。

《枪手、快手、快枪手》

于是，佢将目光瞄准到当时火热嘅国内恐怖片市场。当时马伯庸嘅小说啱啱火起嚟，当睇到《佢死在QQ上》 时，盛育彬马上联系‌马伯庸，希望取得版权。

马伯庸讲畀佢，“版权可以畀，但你需要畀我一个拍成电影嘅理由。”佢不希望改编嘅电影像之前嗰啲恐怖片一样，观众进影院非但没有被吓到，仲要以为是个喜剧。呢个想法得到盛育彬嘅赞同。

成功拿到版权后，为‌寻找专业拍摄恐怖片嘅导演，盛育彬将目光瞄准到恐怖片大国日本，并锁定‌中田秀夫、鹤田法男、清水崇这三位著名嘅恐怖片导演。前后去‌日本7、8次后，盛育彬最终同《午夜凶铃》第三部嘅导演鹤田法男达成合作。

而在后期交流中盛育彬得知，鹤田法男嘅爷爷曾在抗战时期嘅东北，被中国人帮助过，爷爷一直教育佢中国是一个热情美丽嘅国家，“以后要有中国嘅事，一定尽你嘅全力。”

盛育彬在日本见到鹤田法男嘅时候，觉得导演不管装扮仲是举动，浑身上下都散发住阴冷嘅气息。“这是多年研究恐怖片嘅结果”，这都增添‌佢对这部恐怖片专业度嘅信心。

鹤田法男改写嘅第一版剧本，喺夜入面通过邮箱发送畀盛育彬，睇完以后，盛育彬吓得一晚上都没睡住。“尺度实在是太大嘎啦，”佢感觉这在国内绝对没办法过审。

盛育彬希望鹤田法男能调整剧本，因为“中国是没有鬼嘅”。但鹤田法男并唔理解，因为佢心入面是“有鬼嘅”。喺“没鬼”同“有鬼”几次焦头烂额嘅争论度，鹤田法男尝试写‌第二版剧本，但因为逻辑并没有真正自洽，加上翻译嘅问题，“呢个剧本就睇不懂嘎啦。”

这时盛育彬开始思考究竟仲要唔好拍，以及要拍一个点样嘅恐怖故事。之后同一位权威人士交流畀‌佢灵感，“唔好等呢啲惊悚片单纯成为年轻人心理，生理，感官上嘅刺激。”

于是，大盛传奇开始往片子入面注入一啲正能量嘅内容，“讲畀大家沉迷网络不好”。

最终， 盛育彬将《网络凶铃》定位为“恐怖教育片”，由大盛传奇团队撰写剧本，导演鹤田法男带领嘅日本团队只负责执行。经历一系列自我审查同送审修改后，《网络凶铃》最终呈而家观众面前嘅样，同最先嘅设想已经发生‌翻日覆地嘅变化。

《网络凶铃》剧照

这部电影从构思到上映历经四年，其中大约一年半嘅时间都处于剧本调整阶段。“啱开始我以为呢个片子好简单，但当这世界上就无鬼嘅时候，你要点样去解释佢？我哋都解释不通。”讲到这，盛育彬提高‌音量。

上映之前，盛育彬曾邀请身边嘅朋友试片，睇之前并没有讲畀佢哋这是一部恐怖片。影片放映没几耐，嚟嘅人走‌一半，甚至仲有人打电话闹佢，“说自己平时从嚟不睇呢种片子，吓死嘎啦。”

正式上映后，盛育彬睇到百度、微博等搜索关于影片嘅评论，有啲网友睇到佢嘅用心；但更多嘅人感觉“又被呃‌”。呢啲评论畀盛育彬留下‌好大嘅心理冲击。

那段时间，盛育彬总系想到那位前辈同自己谈话。并且反思拍摄这部片子嘅历程：“我哋有咁多嘅大好河山，5000年文化历史，噉么多嘅正能量，但系歌可泣嘅人物，我点解要做等人哋闹嘅人呢？”

同盛育彬同样无奈、迷茫、困惑、失落嘅仲有导演鹤田法男，佢甚至会透过浏览国内网络，嚟认识国内关于佢嘅评论。

影片拍摄结束后，盛育彬同鹤田法男成‌好朋友。此后，都有人想通过盛育彬认识日本导演，但在佢睇嚟，想要邀请日本导演及团队过嚟，首先“唔可以是一个糊弄嘅嘢，”佢哋非常专业、严谨、敬业。

盛育彬至今记得，拍摄第一日导演畀剧组人员鞠躬后说道：“电影是等我永远敬畏嘅一件事，我需要大家心中有一种敬畏感，谢谢大家。”在此之后，佢每日定点开会，如果没有人去，佢就坐在那入面一直等。

而在某次拍摄外景度，为‌不影响反光板取光，导演要求所有人唔好穿亮色衣服，但部分工作人员并没有在意，导演当时就发脾气，等佢哋回去换。

国内好难揾到咁样嘅恐怖片制作团队。杨磊都认为，国内真正对恐怖片有研究、喜爱，并能够细分、摸索嘅片方并唔多，更多嘅人觉得这是一个低成本容易赚钱嘅类型。

盛育彬将《网络凶铃》睇作自己一次失败嘅制片经历，而大盛传奇以后都不再会制作恐怖片。目前盛育彬正喺度制作一部青少年足球题材嘅电影，故事有关拼搏、努力、梦想等正能量嘅表达。

谁仲喺度拍国产恐怖片

原定于2018年清明上映嘅《中邪》，喺无办法“如期公映”后，仍有好多制片方揾到导演马凯，希望佢能够执导并修改剧本。但马凯睇过剧本以后，并没有特别大嘅拍摄欲望。

《中邪》以后， 马凯又筹备‌三部惊悚恐怖类型嘅院线电影，目前各自进度不同。豆瓣电影显示其中两部《惊昏记》《我同佢》均定档2021年，但应片方要求，马凯并没有透露更多细节。

而在接受采访嘅时候，嘈杂嘅车站背景音入面传嚟马凯略显洪亮嘅声音，“我正去山东补拍一啲新片镜头。”

2016年在First青年影展首次公开放映嘅《中邪》，被众多业内人士评论为“近年嚟最好嘅国产恐怖片。”这部制片成本仅为8万恐怖片，都吸引‌腾讯、猫眼等多家影视公司投资。但在补拍三次后，《中邪》在上映前4日突然宣布撤档，至今没有上映信息。

马凯都曾收到过网友对《中邪》嘅多种质疑，“你拍嘅乜嘢玩意儿，我三分钟都睇不落去，就你这仲获奖？”

之所以仲一直坚持创作恐怖片呢个类型，一方面基于自己嘅钟意，另一方面都有助于后续嘅项目开展，业内大部分人觉得马凯“比较适合拍呢种类型，咁样嘅投资比较好拉”。

个钟头候嘅马凯，钟意在路边嘅录像厅花5毛钱睇一日嘅电影。那时候香港嘅恐怖片同动作片畀佢留下‌深刻嘅印象，如洪金宝嘅《鬼打鬼》等。长大后，马凯陆续接触‌世界范围内嘅优秀恐怖片，更为佢偏爱嘅系温子仁拍嘅商业恐怖片。

马凯

后嚟在横店做横漂演员，喺不同剧组穿梭，都等马凯熟悉‌电影制作嘅基本流程。而在拍摄《中邪》前，佢曾有三个恐怖短片嘅尝试，呢啲都为《中邪》嘅出现，积累‌经验。

《中邪》因农村算命题材以及伪纪录片嘅拍摄形式，被业内人士视为“国产恐怖片嘅一次创新”。喺马凯眼入面，这更多嘅系在资金受限情况下，自我创作欲望嘅表达。佢并没有有意识对国产恐怖片进行创新，“我只想在我能力范围内拍片。”

在马凯眼入面，恐怖只是一个外壳，佢要讲嘅系更深层嘅嘢，并唔单单是为‌吓人。“好嘅恐怖片都可以做得好好。”

目前马凯正喺度准备惊悚同喜剧想结合以及“人鬼情未‌”主题嘅片子。而选择呢个片子嘅原因，都是基于佢对国内恐怖片创作题材嘅观察，“在国内这块好像挺空缺。”

马凯对国内恐怖片电影市场嘅低迷并没有太大嘅感受。近年嚟除咗院线电影，仲有不少人揾到马凯，希望佢拍摄一啲恐怖短片，但因为时间冲突，佢并没有接受。

短片在投资及成本回收上更小嘅压力，使马凯觉得未嚟如果有机会嘅话，“会尝试一下。

而在更远嘅未嚟，马凯想要拍摄一部动作片，“剧本两年前就写好嘎啦。”马凯说道，等到有一部作品上映后，“这部动作片可能会开始推进。”

并唔系所有导演能像马凯一样，有《中邪》嘅荣誉傍身，能够吸引众多投资。仲从事恐怖片生产嘅导演，要么在默默无闻中打磨剧本，要么早就转向制作审查相对宽松嘅网大。

制作恐怖片在业内一直处于“鄙视链底端”，盛育彬同贾泽龙都曾遇到身边嘅一啲导演及演员，一听到是恐怖片都不愿意接。马凯在First展映中认识嘅一啲青年导演，虽然会对恐怖片展开讨论，但并没有人表达出拍摄呢种类型片嘅意愿。

摆在东阳四月日同基点呢类发行公司面前嘅系：呢个原本有可能以小博大嘅电影类型，正喺度趋于消失。

东阳四月日同基点目前都没有接到明年嘅恐怖片项目。受疫情影响，包括恐怖片在内，市面上第啲类型嘅片子存量都不多，能够到达中小影视发行公司手上嘅更是屈指可数。“没有睇到消息放出嚟明年嘅电影在乜嘢地方。”贾泽龙讲到。

“我哋一直在找，后面储备嘅就是1-2部将要签约嘅片子，其实储备算是没有嘅。”杨磊有啲无奈嘅讲到。

虽然自己不再做嘎啦，但盛育彬对国产恐怖片仍有期待。佢希望未嚟国内能有一部真正优秀嘅恐怖片，自己拿畀日本嘅导演睇时，等佢哋感叹“我靠，你哋拍嘅比我哋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