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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系咪愿意捐献自己嘅器官,帮助有需要嘅人?”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GQ报道”(ID:GQREPORT),采访、撰文:刘楚楚,编辑:王婧祎,照片由受访者提供,运营编辑:郭璐娜,转载经授权发布。

    “你系咪愿意捐献自己嘅器官,帮助有需要嘅人?”

    作为世界上等待移植患者最多嘅国家,中国每年约有30万人需要器官移植,受器官来源、经济条件、医疗条件嘅限制,每年仅有约1万人能够接受移植手术。

    人体器官协调员呢一职业应运而生,佢们寻找潜在嘅器官捐献者,获其家属同意后,喺捐献者和受者之间搭建桥梁,被睇做是生死之间嘅“摆渡人”。

    这是一个25岁嘅女孩儿,佢睇上去像是瞓住嘎啦,却再都唔可以有任何嘅想法或疼痛。佢啱啱遭遇‌一场严重车祸,被判定为脑死亡。

    佟鑫整夜守在女孩儿嘅床边,作为同龄人,心里泛住说不出嘅感觉。佢们都啱啱走校园,对社会充满好奇,病床上嘅人却被突然地中断‌生命——就好像一支箭,从未被射出就折断嘎啦。喺呢种痛觉度,佟鑫安慰自己,如果呢次器官捐献能够成功,呢个女孩儿至少可以救活三个人。

    佟鑫是北京友谊医院嘅一个器官协调员,佢嘅职责是寻找潜在嘅器官捐献者,并获得其家属同意,喺捐献者和受者之间搭建桥梁,以挽救更多患者嘅生命。

    2010年,随住我国开始启动人体器官捐献试点工作,呢一职业正式诞生。目前,器官协调员在红十字会进行培训、选拔,获得资格证书后,回到医院开展工作。病房内外,佢们见证生命嘅交接和悲喜,佢们要面对嘅,是人点样经历死亡呢件事。

    解除一种心理障碍是必要嘅

    遇见呢个25岁嘅女孩儿,是佟鑫第一次参同器官协调员工作。2017年,佟鑫遗传学硕士毕业,喺医院嘅病理科工作,后来,喺器官协调办公室主任嘅介绍下,佢对呢一工作产生‌兴趣,便去参加‌见习。

    接到主治医生嘅信息后,佟鑫跟住协调员团队赶到现场。喺ICU病房外,医生刚向家属交代完病情,表示病人已脑死亡,救不回来嘎啦。女孩儿是独生女,啱啱大学毕业,父母无办法接受呢个事实。

    器官协调员嘅工作对象,总是咁样不幸嘅人:佢们骤然地遭遇意外,被车祸、坠落撞到头部,或是一场猝不及防嘅脑出血、脑梗塞,最后造成‌脑死亡。喺出事嘅那一刻,佢们即陷入深度昏迷,来不及交待遗言,更来不及回答咁样一个问题,“你系咪愿意捐献自己嘅器官,帮助有需要嘅人?”

    因此,每当一齐经专家判定后嘅脑死亡案例出现,确定病情不可挽回后,器官协调员就要开始介入,询问佢们嘅家人,系咪愿意将其器官捐献。

    佟鑫记得,第一次同女孩家属见面,面对啱啱获知噩耗情绪激动嘅家属,协调员团队觉得,呢件事而家还唔可以提。

    一般情况下,协调员唔会在同家属初次见面时就提捐献。先要交心,佟鑫会询问病患家属,患者是点样发病嘅,如果是交通事故,则会再问一下责任判定嘅情况,睇睇有没有乜嘢能帮得上忙嘅,然后才循序渐进。

    到‌晚上,待家属心境稍有平复时,协调员又去‌一次,委婉地聊到捐献嘅事。女孩父母只说,佢们想再等等。

    人面对至亲嘅死亡,总是先处于惊诧和否认嘅阶段,然后是期待医疗奇迹嘅发生,直到佢们慢慢意识到,无论自己再投入几多金钱和精力,都没办法将人救回来,先是促成捐献嘅时候。

    解除一种心理障碍是必要嘅,好多人认为,同意‌捐献就相当于亲手畀亲人判定‌死亡。“死亡在前,捐献在后,我哋会跟家属反复强调,无论你进不进行捐献,死亡本质都系不可改变嘅。”佟鑫说。

    一面是家属嘅情绪需要缓冲,另一面是患者嘅生命在倒计时。前两个晚上,佟鑫都系在ICU病房度过嘅,佢通宵观测住女孩儿嘅尿量和血压指标,不敢走。如果一段时间里佢尿量特别少,佟鑫就好紧张,尿量过少,表明患者进入肾衰,循环变差,再往下,器官就失去捐献价值嘎啦。

    在那次,协调员团队跟女孩儿父母前后沟通‌三四次。花‌好几天,父母才慢慢确认一个事实:没有救治希望嘎啦。佢们开始主动询问协调员,器官捐献到底是点样一回事?

    之后,佢们决定捐献。喺办公室签同意书时,母亲握住笔,眼泪仲喺度无声地流。经过器官评估,女孩嘅肝和双肾成功地做‌捐献。

    “你系咪愿意捐献自己嘅器官,帮助有需要嘅人?”

    器官获取手术前嘅缅怀仪式

    遗憾嘅情况常常发生

    咁样嘅情况已属顺利。对器官协调员嚟讲,劝说捐献不成功才是常态。

    按照《人体器官移植条例》(下称条例),器官捐献需要获得志愿者嘅全部直系亲属(父母、配偶、成年子女、监护人)同意签字,边怕患者生前自愿登记成为过器官捐献志愿者,如果家属不同意,都唔可以捐。而家属入面,意见不合者好多。

    清华长庚医院嘅尚亚楠从2015年开始做协调员,帮助100多个家庭实现‌捐献。喺佢经历过嘅案例里,父母同意捐孩子嘅器官是最难嘅,特别是独生子女,“父母特别难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而相对冷静嘅系配偶和子女。

    尚亚楠刚入行时,谈15个家庭里,只能成功1个左右,仲要遭遇不少白眼。有嘅家属一听明来意,就直接将佢推出门外。而家,公民对器官捐献嘅观念已有所改变,但都只是谈8个,能成功1个左右。

    “你系咪愿意捐献自己嘅器官,帮助有需要嘅人?”

    2020年,佟鑫在北京友谊医院器官捐献日活动上

    就算取得‌家属嘅同意,距离捐献成功,都只完成‌一半。根据条例, 协调员需要取得捐献者所有直系家属嘅签字,来不到现场嘅,都要有委托书。亲属还要提供同逝者嘅关系证明,所有呢啲材料要被交畀伦理委员会审核,审核通过后,进行器官嘅网上分配,然后才会进行器官获取手术。

    材料准备嘅过程往往状况百出。有嘅家属从老家赶来,没带户籍关系证明;有嘅夫妻二人不在同一个户口薄上,而结婚证又找不到嘎啦。

    但器官唔可以等。时间,是器官协调嘅关键制约因素:每一个脑死亡患者嘅生命都维持不‌太多天,佟鑫后来见过最长嘅都只有一周。就算在有医疗生命系统支持嘅情况下,人体器官都会发生多功能衰竭,人会随时走掉。

    这时候,佟鑫便会陪同家属连夜赶翻屋企乡补开证明。佢总是随身备住一个十几斤重嘅背包,入面有换洗嘅衣物,以便随时动身。

    遗憾嘅情况常常发生。一个潜在捐献者父母双亡,没有配偶,喺直系亲属缺失嘅情况下,协调员只能征得佢所有兄弟姐妹嘅同意。经过‌三四次沟通,弟弟妹妹都同意嘎啦,就是一直找不到大哥。

    根据几条有限嘅消息来源,佟鑫将相关派出所、公安局、叫不出名嘅村庄、胡同里嘅居委会都跑遍嘎啦,没有人知道此人在边儿。佢不用手机,没有固定住所,同兄弟之间仲有家庭矛盾,二十几年不来往。佢跑到第四天嘅时候,病人就唔嘚嘎啦。

    仲有一次,佟鑫好不容易将所有嘅手续都跑‌下来,连器官嘅受者都分配好嘎啦,获取手术就安排在第二天嘅下午4点半。但係,第二天凌晨接近1点嘅时候,一个来自ICU嘅电话响起,对方只说‌几个字,人无咗。

    那一刻佢愣住嘎啦。那一次协调,一切都好顺利,连家属同意嘅时间都是最短嘅。

    逝者是个47岁嘅女人,佢没有结过婚,从小病痛不断,难以自理,长期跟年迈嘅母亲一齐居住。这位老母亲80多岁嘎啦,头脑却特别清晰,腿脚都好利索,长期以来,佢每天照顾女儿,带佢出去溜弯儿、锻炼,自己便几乎不见老。

    一日下来,佟鑫跟佢谈‌两次,母亲就同意嘎啦,当晚就办‌手续。这位母亲讲畀佟鑫,佢觉得女儿走‌都算是一种解脱,走后能做点好事,都还唔错。

    最后没有做成捐献,对这位母亲嘅打击似乎更大一啲,佟鑫觉得特别难过。老人反过来安慰佢,“无论做成还是做不成,我姑娘都不用在这世上遭罪嘎啦。”

    佢们唔会知道之后嘅故事

    一旦患者符合捐献标准,家属捐献意愿明确,按规定完成相关流程后,就需要在最短嘅时间内进行器官获取手术。

    首先,手术室里会进行一场缅怀仪式,所有工作人员围住已确认脑死亡嘅供者站开,深深鞠躬,然后手术开始。

    先是撤走升压药等生命支持,时间紧迫,器官缺血时间越短,对器官嘅损伤越小,下一步,灌注,剥离,保存……获取嘅器官需要以最快嘅速度运送到受者手术室。

    捐献完成之初,几乎所有嘅家属都想知道亲人器官移植后嘅情况。对呢类请求,器官协调员会在不泄露对方信息嘅情况下尽量满足。

    一位司机在深夜翻屋企嘅路上遭遇车祸,重度颅脑损伤,喺ICU治疗一周多后被宣告脑死亡。这位年轻嘅司机早年同妻子离婚,一力抚养两个女儿和孤身嘅母亲。车祸前几个个钟头,佢还畀大女儿打电话,说今日挣‌几多钱,要带好食嘅翻屋企。

    佟鑫好快见到‌患者嘅母亲。这位母亲已经拿住儿子嘅脑部片子跑‌北京多家医院,但医生们都畀出‌否定嘅答案。希望一点点缩小,母亲越来越憔悴。最后佢在捐献书上签‌字。

    “你系咪愿意捐献自己嘅器官,帮助有需要嘅人?”

    家属在器官捐献同意书上签字

    手术进行得好顺利,患者嘅肝脏、双肾、心脏和双眼角膜都做‌捐赠。几天后,佟鑫收到‌移植医院发来嘅一个视频。

    那是一段心脏跳动嘅心电图视频。一个新嘅生命喧闹地开始嘎啦,而这边好安静。收到视频时,佟鑫正企喺太平间门口,处理善后。人死后事仲有好多,琐事繁杂,比如穿衣、化妆,办理告别仪式,将人送去殡仪馆,火化,变成一张死亡证明。

    佢将呢个视频拿畀逝者母亲睇,老人双手死死地拽住佟鑫,抠得佢手臂生疼。

    “我儿子心还跳住,佢还活住。”

    噉就是仅有嘅信息嘎啦,基于器官捐献嘅双盲原则,佢唔会再知道这粒心脏之后嘅故事。

    尚亚楠见过一个女人,怀孕刚三个月,就接到‌丈夫骑摩托车出车祸嘅消息。深夜下班路上,佢被一辆超车嘅汽车带倒,由于没戴头盔,脑袋撞在地上,不耐被判定脑死亡。尚亚楠赶到病房时,呢个女人就坐在地上流眼泪,已经发不出声。

    当时刚参加协调员工作不耐嘅尚亚楠犹豫‌半晌,不知道点样张口。那时,尚亚楠都怀有身孕,忽然感觉到肚子里孩子踢‌一下,便走过去,对那女人说,“你唔系有宝宝吗?咁样会住凉,对宝宝不好。”

    女人飞快地企起来嘎啦。

    那几天里,通过婚姻嘅话题,女人向尚亚楠敞开‌心扉。佢老公对佢好好,每天晚上下夜班,都会带住早点翻屋企。佢本来每天都戴头盔,只是最近头盔有啲故障,嗰日就没戴出门。

    佢同意捐献丈夫嘅器官,都决定将肚子里嘅孩子生下来,佢说,佢想让佢“活”下来,睇到孩子长大。

    佢问尚亚楠,“未来我仲可以唔可以见嗰个人(受者)?”

    尚亚楠回答,“如果你愿意,嗰个人都愿意,喺未来,国家政策允许嘅情况下,会有咁一日嘅,但是目前仲未允许。”女人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好耐之后嘅一日,女人忽然发信息来,只问‌几个字,佢活下来‌吗?

    尚亚楠回,“佢活下来嘎啦,好健康。”

    佢回,“那就好。”

    从此佢再没提过想见对方嘅事。

    尚亚楠有一个朋友曾做肝移植手术,事后特别感谢捐献家庭,想让佢帮忙联系,“我谂畀佢们我力所能及嘅帮助。”

    尚亚楠拒绝嘎啦。“任何帮助都挽回不‌佢家人嘅生命吧?你就好好活住,让佢在呢个世界上存在嘅时间更耐,噉就系对家属最大嘅安慰嘎啦。”

    在双方有意愿嘅情况下,清华长庚医院嘅器官协调办公室可以帮助供者和受者家庭交换信件。不过,虽然提供‌咁样嘅可能性,至今仲未有家属做过信件交换。

    “当事过去以后,当佢们好不容易治愈‌伤痛,就不想再揭开嘎啦。”尚亚楠说。

    死亡嘅通道

    人并唔天生就有处理死亡嘅经验。除咗其中年长嘅经验老到者,佢们常常并唔知道,人死‌以后,接下来该做乜嘢。

    协调员便会在这过程中尽量帮佢们处理该处理嘅一切。

    器官获取手术结束后,协调员会跟医生一齐进行逝者仪容嘅恢复。通常,拿走器官后,医生会在捐献者身体里填上一啲纱布等,再缝合好,让人嘅身体睇起来唔好太瘪。“好多家属是好在意呢个事嘅。”佟鑫说。之后,护士会畀死者擦身子、穿衣服、化妆。一般情况下,逝者会换上寿衣,都会有家属要求畀逝者穿本人嘅好睇衣服,比如年轻嘅女性逝者。

    火化前,协调员会为家属在太平间安排一个小小嘅告别仪式。佟鑫会提前问清,家里对死亡有乜嘢相关习俗,喺有嘅地方,逝者嘴里要含一块金币。

    之后,协调员还会协助家属开好死亡证明,办理医保报销等相关手续。

    佟鑫嘅工作往往会持续到家属走北京嘅最后一刻。到‌火车站进站口,挥挥手,呢啲家属们便转身,背住黑色行李包,走向归途——行李包是殡仪馆准备嘅,用来装骨灰盒。有啲猝然离世嘅人是北漂,佢们亲属嘅背影常常让佟鑫感慨良多。一啲人将青春挥洒在这里,最后只是一个旅行袋,被亲人带翻屋企乡。

    佟鑫和大部分家属都保持住后续嘅联系,佢认为,每个人最终都系能从死亡中走出来嘅。“佢们最后总会进入到冷静期,冷静地面对不可改变嘅病情,面对逝者嘅身后事,以及未来嘅种种事。边怕是不做捐献,佢都要面对。”

    “你系咪愿意捐献自己嘅器官,帮助有需要嘅人?”

    器官协调员佟鑫

    在死亡面前,尚亚楠认为,好多人有时候只是需要个说话嘅人。佢遇到过一个独自坐在手术室外嘅老爷爷,有天,佢老伴儿带住孙女企喺马路边说话,一辆车径直撞过来,将孩子撞成重度颅脑损伤,没有生还希望。老伴儿都还躺在骨科病房治疗。

    儿子和儿媳妇早离婚嘎啦,孙女是老两口一手带大嘅。老人憋‌满肚子嘅痛苦,“姑娘,呢啲话我不知道仲可以跟谁说,我埋怨谁啊?我唔可以埋怨谁,我跟亲戚朋友能说吗?我说不得。”

    外地来嘅家属情绪悲痛,人生地不熟,佟鑫会帮佢们安排住嘅地方,有时候还畀佢们带饭。喺呢种特殊时期嘅密切接触里,家属会同协调员建立起一种特殊嘅情感。有嘅阿姨将佢当干闺女,每天挽住佢,都关心佢冷不冷,累不累。

    都有家属会在这段时间过后,仍然依赖协调员嘅安慰,将一部分无办法安放嘅情感转移到佢们身上。喺呢种时候,协调员会慢慢地帮佢们过渡,将那部分情感需求转移到正常嘅社会生活中去。

    一位50多岁嘅女病人突发脑出血,好快被宣布脑死亡。佢早年离婚,身边只有一个29岁嘅儿子。沟通过程好顺利,儿子好快就答应捐献,但慢慢地,佟鑫发现呢个男生同常人有啲不同。

    男生特别瘦,走路轻飘飘。母亲过世之后,佢经常来找佟鑫聊天,说感到好孤单。过去,佢一直跟住母亲生活,不谈恋爱,都不交朋友,母亲就是佢唯一嘅朋友。佢嘅皮肤都因常年不出门而显得过白。佢以为呢种生活可以一直持续落去,直到母亲嘅骤然离世。

    佢讲畀佟鑫,跟佢说话嘅时候,自己总能想到母亲,好像得到一个通往母亲嘅桥梁。佟鑫不断劝说,走出去,交点朋友。佢想,佢可能从心里仲未有接受母亲嘅不在世。

    咁样嘅情况持续‌一个多月。直到有一日,男生说,自己交‌一啲朋友,都开始分享跟朋友一齐出去玩嘅事。

    佢觉得,佢要走出来嘎啦。

    存在嘅价值

    今年是我国开展器官捐献工作嘅第11年,作为世界上等待移植患者最多嘅国家,中国每年约有30万人需要器官移植,受器官来源、经济条件、医疗条件嘅限制,每年仅有约1万人能够接受移植手术。

    “你系咪愿意捐献自己嘅器官,帮助有需要嘅人?”

    呢几年,佟鑫明显感觉,脑出血嘅情况呈现年轻化嘅趋势。“好多年轻人嘅生活习惯不健康,工作压力大,有人本身有高血压自己却不知道,或者不按时食药,突然一下脑血管破裂,生命就无办法挽回嘎啦。”据2020年1月发布嘅《中国中青年心脑血管健康白皮书》显示,我国心脑血管疾病年轻化趋势明显,20至29岁嘅患病/高风险人群占比已达到15.3%。

    佟鑫遇到过一个刚30出头嘅患者,上班之余,每天都喺度短视频平台上发自己唱歌嘅视频。喺佢嘅主页上,最后一条视频叫“最后一首歌”。这首歌佢早就录好嘎啦,但不知道点解最近先发出来,竟一语成谶。第二天,佢就忽然脑出血,倒地。

    父亲难以释怀,佢说,儿子从来不体检,过去有时候觉得头晕,总以为是没瞓好。

    从事这份工作三年多后,佟鑫变得特别珍惜和家人嘅关系。工作度,佢需要克制自己嘅情绪,有时一个人回到寝室,想起白天所经历嘅故事,就畀家人打个电话。只有在呢种时候,佢才会释放一日中积压嘅情绪,放声哭出来。

    有一次,一个姑娘在太平间里跪‌好耐。台子上是佢穿住中山装嘅父亲。

    上礼拜,父亲谂来佢家睇外孙女,佢拒绝嘎啦,说那周太忙,让佢下周再来。但係,周三晚,父亲就出车祸嘎啦,这成‌佢无办法挽回嘅遗憾。

    在父亲嘅遗体旁边,佢一直跪住,问,我点解没有让你那周就过来?

    长期在高浓度嘅负面情绪中工作,器官协调员常要陪住家属熬夜、痛哭。夜里瞓觉,佟鑫手机从不静音——患者随时可能生命指标下降,因此佢晚上都总是瞓不好。

    器官协调员嘅情绪问题已是行业内长期存在嘅情况,根据一份2015年嘅针对广东省40名协调员嘅《器官捐献协调员心理状况调查研究》,协调员群体具有焦虑和抑郁倾向。

    清华长庚医院器官协调办公室孙百军主任谈到,为此,佢们而家正喺度申报协调员关爱基金,专门为协调员嘅心理健康等方面提供保障。此外,目前,人体器官协调员呢个职业还存在缺乏晋升路径嘅问题,不管是入行十年还是啱啱入职,都叫协调员,没有职称区分,这是佢一直希望有关部门未来可以解决嘅问题 。

    尚亚楠在成为协调员之前是一个企业高管,因为想要体验“价值感”,成为‌协调员。佢父亲、丈夫都不太赞成佢转行嘅决定。啱开始,父亲每天都来找佢谈话,仲要问过佢一个问题,“有天我躺在那儿嘎啦,你捐吗?”

    佢想过,如果有天佢嘅家人出‌事,佢可能都唔会立即答应捐献佢们嘅器官。

    “所以人家拒绝你是正常嘅,让人转变内心既有嘅观念是一个好困难、好漫长嘅过程,一定会承受好多压力。这是一个好难嘅事,都是协调员存在嘅价值。”

    cantonese.live 足跡 粵字翻譯

    2021-03-30 18:0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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