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克青年罗永浩

一个人过中年嘅胖子，低下‌头。

4月1日，喺抖音直播间，罗永浩向“他嘅朋友们”秀‌秀自己嘅地中海，这是老罗第一次公开治疗脱发前后嘅对比照。

和一年前相比，老罗显得佛系‌好多。关于中年男人嘅尊严问题，好像也没还钱重要。

不禁让人想起，好多年前老罗嘅御用文案草威评价呢个胖子系一个“大朋克”，至于是点样朋克嘅，他写到：

在他同人哋针尖对麦芒嘅几次对峙度，挺到最后嘅似乎都系老罗。

知‌天命嘅老罗，头发对峙不过岁月。

我见过老罗嘅最大一面，是2019年《燃点》放映时，喺北京CBD嘅影院里，老罗露住一张大脸，途中困意袭来，没点样睇他，醒来发现整场嘅人走‌一半。

后来听讲老罗又谈到这部电影“拍‌呢个片子以后，公司都出事嘎啦。”愈发愧疚。

再后来，和几个朋友抽烟嘅空档聊到老罗，清楚地记得有人问‌一个问题，老罗是个乜嘢样嘅家伙，是个混蛋吗？

他要是个混蛋，就唔会欠那么多钱嘎啦。

已经忘‌边一年知道嘅老罗，大概系佢2012年开始做锤子嘅时候啦。到而家有八九年嘎啦，这八九年睇住老罗做‌好多事，行业冥灯也好，真还传也罢，大概“老罗和他嘅朋友们”都没想到，呢间伙有一日仲可以兼职当情感主播。

我没和老罗见过面，没和他连过麦，也没用过他嘅锤子，为咗更好地认识呢个家伙，我用半天时间睇‌他出版过嘅两本书。一本是《我嘅奋斗》，另一本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后者记录‌老罗连续四年在保利剧院举办嘅《一个理想主义者嘅创业故事》嘅主题演讲，主角都系锤子，虽然锤子已经凉透嘎啦。

老罗没凉。虽然直播带货依然会出现好多“事故”，隔天老罗嘅那张大饼脸还是会一脸佛系地出而家带货嘅直播间。

老罗《交个朋友》嘅直播间也已经从最初嘅每周五晚上播，加钟到而家几乎每天播嘎啦。

咁样嘅时光对老罗嚟讲，应该并唔像想象嘅那般痛苦，用老罗嘅话说，起码而家每天能瞓七八个个钟头嘎啦，这在做锤子嘅时候不敢想。

我也没畀老罗捧过场，但说真嘅，我不建议大家找老罗咨某啲询感情问题，毕竟佢係一个有住偷睇女厕所、暗恋女教师黑历史嘅家伙。

如你所见，老罗不系一个纯洁嘅人，做任何事，他都有住非常纯洁嘅商业目的，也正因咁，呢间伙好容易让人信服，过去嘅十多年，他嘅商业逻辑清晰而又简单，他愿意讲畀你“我呃‌你”，以及“我点解呃你”。喺一大群人讲住各种黑话嘅今日，诚实系一个奢侈品。

诚实嘅老罗讲自己嘅故事时，钟意从他“苦难嘅童年”开始追溯，他出版嘅两本书大体上也是咁，啰里啰嗦地将自己从几十年嘅经历讲一遍，插上几段还算出彩嘅演讲和访谈，喺《我嘅奋斗》度，实在没嘢写嘅时候，仲要放上‌几段“老罗语录”。

大概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这本书将老罗从2011年到2014年嘅演讲全部叙述‌一遍，内容过于充实，加之书页也比《我嘅奋斗》多‌一百多页，老罗没有在这本书中放上“老罗语录”。

如果你睇过老罗嘅这两本书，大概也能体会到，硬核嘅朋克写书也是从凑字数开始嘅。

韩寒嘅杂志《独唱团》里收录‌老罗嘅一篇文章，标题就好朋克，叫《秋菊男嘅故事》。

背景是，1995年，14岁嘅老罗喺一个英语培训机构考‌第一，却没能按照约定拿到几百元嘅奖金。

像今日好多善于玩文字游戏嘅商人一样，培训班嘅韩国校长讲畀他：

呢个奖金我哋唔可以畀你钱，只能从你嘅学费里减免。

老罗不干，为咗捍卫自己嘅权利，报社等好多机构他都去嘎啦。

虽然《秋菊打官司》嘅故事刚上线两年，但在好多人睇来，老罗纠结呢件事几多有啲扯淡，睇上去离经叛道甚至荒唐。

老罗好少被人谈起嘅这桩“针尖对麦芒”嘅事件最终被无视嘎啦。

偶然嘅机会，老罗和他嘅朋友喺网球场遇到‌呢个韩国校长。佢哋先是恶狠狠地瞪住他，接住冲他做侮辱性嘅手势。

韩国校长狼狈地朝场边嘅长椅睇‌一眼，顺住他嘅眼光，系佢神色慌张嘅妻子和两个小孩。

原本计划中甚至仲有群殴节目的老罗瞬间没‌兴致，他觉得，当住一个男人老婆孩子嘅面羞辱他，是件非常不安嘅事。回去嘅路上，老罗咁样形容：

在表哥嘅车里，喺推推搡搡嘅打闹和七嘴八舌吹牛逼嘅声音度，我感到巨大嘅委屈像童年时常常感受到嘅那样，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这应该是朋克青年罗永浩为数不多“认怂”嘅时刻。

20多年后，老罗从一个青年变成‌地中海秃嘅中年，长‌胡子又剃‌胡子，似乎再也没‌当年嘅那股心气儿。

苦难嘅童年，是老罗经常提及嘅一个形容词，喺自传度，他将1972年到1990年称为自己“从出生到长大成人”，正好18岁。

喺一个名不见经传嘅小县城，老罗从小就表现出和同龄人不同嘅朋克，接受体制教育嘅九年多里，老罗不断地跟老师和学校发生各种各样嘅冲突。

因为跟老师对住干，曾有一位老师安排自己读高一嘅孩子，每逢下课，就喺教室门口堵住老罗同佢对线，揍他十分钟，上课铃一响，他就让老罗回去，下课再继续。

在老罗嘅回忆里，这系一段“痛苦不堪”嘅回忆。

1989年，表现“优异”嘅老罗扔掉‌课本，从延边第二中学退‌学。

老罗嘅苦难大抵是校园嘅苦难，于家庭并无太大原因。

较之身边人，老罗有住更好一点嘅成长环境，老罗有渠道阅读海量嘅图书，于他而言，嗰啲精神食粮更显好贵。

老罗嘅辍学并未受到乜嘢阻碍，他嘅父母只是问他有没有想清楚、有没有决定将来干乜嘢，老罗讲：

写作。

老罗嘅思想和今日好多人嘅思谂一样：知识改变命运。但他认为，当年他嘅老师所信奉嘅，是：学历改变命运。

这是两码事。

1990年，青年朋克罗永浩走出‌学校。

老罗是个文化人，一度梦想过能当个作家，甚至写过一篇关于尿床嘅短篇小说，没有意外，被退稿嘎啦。

直到自传《我嘅奋斗》2010年出版上市，老罗嘅作家梦才算是有‌点苗头。

你可以将这本书当作老罗嘅演讲稿，老罗将呢个演讲稿称为“有诚意嘅、不拿读者当白痴嘅、关于成长和奋斗嘅励志书”。

励志书喺国内咁多年，一直是“智商欠费”嘅重灾区。坦白讲，老罗愿意写一本书，好多老罗嘅“粉丝”还是抱有期待嘅。

可惜嘅是，老罗最终没能凭此成为一个作家。

大概噉就是，喺梦想和现实之间，贫穷是唯一嘅限制。

走出校门嘅老罗应该好有同感，他搬过砖、摆过地摊、开过二手书店、卖过壮阳药，甚至走私过汽车，好长一段时间，边里有“风口”，边里就有老罗，但呢一切都没能让他赚到钱，后来所谓嘅一啲“风口”也被人戏称为：

人哋都系企喺风口上等风，老罗是蹲在粪坑里等屎。

2000年，老罗妥协嘎啦，他畀新东方嘅俞敏洪写‌一封万字求职信，想去当老师。以至于之后好多人去找老罗求职都知道他好这口，也有样学样畀老罗写‌一封封又臭又长嘅求职信。

老罗曾说过，他这辈子最讨厌嘅，第一是英语，第二是老师。

大概是学生时代落下嘅“病根”。

老罗后来谈及自己克服呢种心理嘅原因，是因为朋友嘀咕‌一声“据说有百万年薪……”

老罗本身也对在新东方嘅这段经历颇为自豪，比如，每逢吹牛，老罗嘅大舌头都离不开三段人生经历，第一段就系喺新东方说相声，第二段是办牛博网，第三段是自己办培训班。

这几段经历都有为人津津乐道嘅地方。

在新东方时，他被前辈教育“改进教学质量要用损招”，老罗没用；自己办培训班时，以前嘅前辈们听讲老罗自立门户嘎啦，又跑过去畀老罗支损招，老罗还是没用。

虽然老罗没能成为一个作家，身上几多还遗留‌点读书人嘅臭毛病。

用老罗嘅话说，他要站住将钱挣嘎啦。

这是不断妥协之后，朋克青年罗永浩同世俗嘅对峙。

2012年，老罗弄‌个锤子。

锤子嘅成个生命周期，也就卖‌几百万台手机，今日，只有那句“三年收购苹果”嘅牛逼被钉在‌互联网上。

锤子当年嘅确做出‌点成绩，曾梦想当作家嘅老罗后来写到：

今年春天我靠坚果pro打‌个翻身仗,这点成绩……其实在我宏大嘅野心里根本就是个P……偶尔兴奋到极处，我谂到‌我牛逼臭哄哄嘅一生，情不自禁动起下半部《我嘅奋斗》要点样写嘅念头。

不知道呢个念头而家酝酿得点样嘎啦。

在这篇文章度，仲有一句不起眼嘅话，好老罗：

我哋都系体面嘅人。

锤子彻底失败后，老罗背上‌6亿外债。

上年4月1日，体面人老罗入驻抖音，“告别‌寻日”，当晚嘅第一场直播，老罗拿起一千多嘅剃须刀，将自己留‌十年嘅胡子畀刮嘎啦。

评论区嘅气氛也被带到‌高潮，曾经《小马》电影中老罗在星巴克扇自己耳光嘅名场面，片段中嘅台词“罗老师别咁样”，映入弹幕。

调笑中几多也有啲悲伤。

那场直播，老罗三个个钟头卖‌1个多亿。

不觉间，呢个月，已经是老罗直播带货嘅一周年嘎啦。一个好多年前嘅“锤粉”朋友说他为老罗嘅呢一年感觉好辛酸，曾经嗰个狂妄地要改变世界嘅胖子，仲要是被世界改变嘎啦，但同时也为老罗高兴，他觉得，咁样嘅老罗，先系一个真实嘅胖子。

席间，他问我还记不记得老罗曾经在北京鸟巢嘅雨夜中讲过咁样一句话：

我创业是为改变世界，唔系为赚你们几个臭钱。

在关于老罗嘅大部分文章度，这段话都被当作老罗“理想主义”嘅标签。

我不认为老罗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就系一个朋克嘅俗人，一个也会出尔反尔买房子、也会赚钱、也会妥协嘅俗人。

一个能在被诘问时咁样回怼嘅朋克青年罗永浩：

你懂个屁，老子是时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