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黑话”指南：60后谈情怀，70后All in，80后在修平常心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盒饭财经”（ID:daxiongfan），作者：姚赟，数据整理：任娅斐 姚赟，转载经授权发布。

呢排，凭借一场演讲，张一鸣彻底出圈。

字节跳动9周年庆上，张一鸣发表《平常心做平常事》嘅主题演讲，分享‌他对“平常心”嘅思考，包括点样以平常心对待自身、公司业务、行业竞争、成功和失败等。

呢场演讲度，金句频出：比如，只有心态越平稳，先能扎根越牢，先能够有魄力有想象力去做更难企及嘅事；比如，用最直白嘅话讲：“食饭嘅时候好好食饭，瞓觉嘅时候好好瞓觉”；比如，平常心对待成功和失败，也包括唔好错误归因，将外因当作内因，唔好将运气当作能力，要找出成功或者失败嘅真实原因。

平常心，成为张一鸣嘅重要标签，也即将成为企业家圈内，最流行嘅反黑话嘅“黑话”之一。

一个有趣嘅现象：似乎50后、60后嘅企业家，如郭广昌、段永平、董明珠、柳传志等，总是爱聊情怀；70后嘅企业家，如罗永浩、陆奇、贾跃亭，则动不动就要All in；新生代嘅80后企业家，如黄峥、张一鸣、李想等，包括1979年出生嘅王兴，却扎堆佛系噉讲要保持平常心。

这系一个巧合？命题嘅真伪又该点样判断？企业家不同嘅态度和观念，是代际嘅理解差异，仲要是局势所迫、所感嘅叙事经济学？

80后企业家更爱谈平常心

张一鸣并非第一个公开表达平常心嘅企业家，更唔系新生代企业家中第一个表达类似观点嘅人。

2020年12月11日，泡泡玛特上市，当天泡泡玛特开盘涨超100%，报77.1港元/股，市值突破千亿港元，这对85后创始人夫妇身家随之暴涨至460亿。

上市仪式结束后，创始人王宁接受‌媒体采访。

“我哋不觉得而家成功，不希望大家感觉我哋而家已经到人生顶点嘎啦，我自己还是挺平静嘅，希望我自己和团队都保持平常心，耐下心来，用名誉、财富呢啲去做更大嘅事，做一个真正嘅中国嘅好品牌。” 面对暴涨嘅身家，王宁说。

保持平常心，成为王宁应对起起伏伏嘅方法。

2019年2月，王兴发布内部信讲：无论外界环境点样风吹浪打，我哋都要保持平常心，通过科技和创新为我哋嘅用户、商户和社会持续创造价值，要始终遵循商业规律，坚持做正确嘅事。

更早之前，深受段永平影响嘅黄峥，喺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他（段永平）说快就是慢，慢就是快。他说用平常心来做事会更好。他说其实平常人是好难有平常心嘅。从他个人嚟讲，佢係一个不断进步嘅人。”

几年前，理想汽车创始人李想，曾在个人博客中发表过一篇名为《李想嘅投资笔记：点解我嘅投资业绩好糟糕？》嘅文章，文中9次提到平常心。

如，“以一粒平常心去做事，通常都会有好嘅结果和好报。”如，“好心多数会办成坏事，好心多数会没有好报，只有平常心才能真正办好事。”又如，只有一个平常心才是不需要人哋去猜测嘅，自己心里没有“贷”，人哋身上也没有无形嘅“债”，能够以一粒“平常心”去做事，先会有好嘅结果。

除咗呢啲解读，李想还畀平常心做‌详细解释，甚至结合自身理解，为平常心搭建‌一个公式，畀出‌四项标准。

泡泡玛特嘅创始人王宁1987年出生，张一鸣1983年出生，黄峥1980年出生，王兴1979年出生，呢一时期出生嘅企业家，不约而同在特殊时刻将“平常心”放喺‌重要位置。

虽没有直接讲出“平常心”三个字，唐彬森在分享时吐露出嘅价值观上，有住相似嘅判断。深度思考，强调方法，没有鸡汤，具备逻辑体系，是平常心背后嘅共通点。

近期，1982年出生嘅唐彬森，也因为一年前嘅演讲分享，“藏不住‌”。

因逐渐明朗嘅消费投资版图，唐彬森被“考古”出‌2020年在正和岛上嘅一则公开演讲，科学统计、贝叶斯理论、概率、不犯经验主义错误等理性嘅关键词充斥全文。其度，喺谈到企业成本时，唐彬森讲到：“唔好用战术上嘅勤奋掩盖战略上嘅懒惰，多花时间思考你嘅方向。”

情怀、All in和平常心

真嘅咁么？

从采访、公开演讲、内部信等公开信息度，我哋搜集整理‌50后、60后、70后、80后、90后嘅数百位知名企业家，从中逐一查找筛选，揾到‌具有典型代表意义嘅四十余位企业家。

呢啲企业家曾在公开场合直接表达过情怀、all-in和平常心。下图度，持支持态度嘅标记为√，曾公开批判或反对嘅标记为X。

企业家对情怀、All in和平常心嘅态度 

从图中能发现，平常心一词，并非是80后企业嘅专署词汇。

任正非、曹德旺、张瑞敏、郭台铭、陈东升、冯仑、段永平、李书福等40后、50后、60后企业家，频繁将平常心挂在嘴边。周鸿祎、马化腾、丁磊等70后企业家，也常用平常心一词。更别提王兴、黄峥、李想、张一鸣、王宁等80后、90后企业家，近期更是扎堆聊平常心。

平常心之外，情怀一词，也并非60后企业家嘅专属。

以年龄顺序，任正非、曹德旺、王石、董明珠、王健林、李东生、冯仑、段永平、俞敏洪、史玉柱、李书福、张近东、马云、杨元庆、郁亮、王传福、郭广昌、方洪波、沈南鹏、雷军、王卫、周鸿祎、丁磊、罗永浩、贾跃亭、刘强东、张天一、戴威都分别在不同嘅公开场合，讲述过对情怀嘅理解和睇法。

但，不论是平常心，仲要是情怀，含义上都有不少差别。我哋以“平常心”一词为例。

任正非： 面对变革要有一粒平常心，要有承受变革嘅心理素质《任正非：华为嘅冬天》。 

张瑞敏： 对外，我认为“平常心即道”，争论对或不对没有意义，最后以市场效果来定，如果效果好，噉证明自己嘅创新系对嘅。 

陈东升： 企业要告别英雄主义时代，进入平常心时代 （2012年前）。 

王卫： 我在管理企业、甚至自己人生中一直努力保持住平常心。 

周鸿祎： 作为一个企业家，应该心知肚明，噉都系比较虚幻嘅数字而已，并唔代表公司真正嘅价值，公司还是要回到正常嘅估值，我哋要用平常 心做事。 

马化腾： 互联网十几年，竞争无处不在，我哋抱住平常心睇待。（2013年） 

丁磊： 在经营成个业务嘅时候，要保持一粒平常心。（2017年） 

李想： 以一粒平常心去做事，通常都会有好嘅结果和好报。 

我哋可以发现，呢啲企业家提到“平常心”嘅时间段，往往正喺度发生或者可预判到即将要发生一啲不平常嘅事。

再以情怀为例。

曹德旺： 企业家必须要有咁样嘅情怀和境界，国家会因为有你而强大，社会会因为有你而进步，人民会因为有你而富足。 

李东升： 成功嘅企业需要坚守理想同情怀（2017年） 

冯仑： 有‌价值观嘅驱使，你就会有一个方向感。呢个方向感，每个人不一样，每个时代也不一样。20年前、30年前所谓嘅理想，没有个人理想，我哋只有家国情怀。（2012年 开讲啦） 

史玉柱： 因为我哋有上亿玩家，呢个能抒发佢哋嘅情怀。 

马云： 新时代要有新嘅担当和家国情怀。 

杨元庆： 当下嘅我哋更应该践行企业家精神，唔可以剩只想住抄捷径、炒概念、挣快钱，而是要有实业报国嘅情怀，要有打造‘百年老店’嘅工匠精神。（2018年） 

王传福： 当初嘅梦想和情怀，今日已经实现嘎啦，但随住产业规模嘅提升，目标又在调整。（2018年） 

刘强东： 我哋非常大嘅一个自己嘅个人梦想和理想或者同情怀，就是京东公司每一分收入、每一分利润，必须建立在为呢个行业，为国家创造十倍以上嘅价值基础上嘅，咁样我哋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呢个利润和收入拿到。（2018年） 

方洪波： 关注企业员工嘅成长，关注社会效益，做有梦想、有情怀嘅持续性成长嘅企业。（2014年） 

沈南鹏： 创业嘅本质就是用大情怀做实事，创造真价值。 

雷军： 我哋将全力为理想同使命而战，我哋嘅梦想在全球，我哋嘅征途是星辰大海。小米，唔系某一个人嘅小情怀，而系一群人嘅光荣同梦想，一个时代嘅机遇和使命。（2014年） 

丁磊： 一个人不管身在乜嘢位置，仲要是应该有啲情怀和担当（2020年） 

贾跃亭： 这是真正让FF达成产业变革嘅前提，也会保证FF嘅愿景和梦想唔会扭曲，FF嘅变革情怀也得以坚持。（2018年） 

从上述案例度，我哋能发现，60后企业家口中嘅情怀，多为家国情怀；70后嘅情怀，如果提‌也多同商业、企业为叙述嘅主体；而80后、90后企业家，极少提情怀一词。

结合统计情况，从企业家年龄和对“情怀、all-in和平常心”三者嘅态度来睇，但系以睇出，60后嘅企业家更爱谈情怀，80、90后嘅企业家更钟意聊方法论或干货。

左右摇摆嘅情怀，永远澎湃嘅“Dream On and All in”

当然，仲有不少个例。

2015年8月，当时还是锤子科技CEO嘅罗永浩在微博上贴出‌一组问答对话，其中一个问题是关于罗永浩做手机是贩卖一种情怀。

罗永浩回复：完全同意，优秀嘅品牌都唔系简单地贩卖嘢嘅：苹果贩卖嘅是改变世界嘅创新精神和“非同凡想”，星巴克贩卖嘅是调性和“第三空间”，莱卡贩卖嘅是逼格和传奇。没文化或缺少品牌能力嘅企业才会硬邦邦地论斤卖嘢。锤子科技作为一个能输出价值观嘅企业，产品做得异常优秀出色嘅情况下，营销上贩卖情怀和理想主义是再自然不过嘅。

2017年4月，罗永浩同罗振宇对话长谈，播出版本超过6个钟头。

长谈过程度，罗永浩表示：贴在自己身上嘅好多标签其实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但呢啲标签却会一直跟住自己走，比如“彪悍”、“情怀”和“工匠精神”。

“我哋发嘅第一代操作系统，喺嗰个发布会上，全程我就提‌咁一句，结果呢一句被好多偏文青嘅媒体记者当成一个事，然后去讲，讲嘅嘢偏理科生就觉得好烦，你个做企业嘅讲乜嘢情怀，然后就拿嗰个使劲恶心我。包括我哋手机上市以后，佢哋说你呢个手机是白送嘅，情怀就值3000块，就呢个来恶心我哋，后来越传越广。” 以“情怀”为例，罗永浩咁样讲到。

据《驱动中国》报道：在2013年发布Smartisan OS时，罗永浩曾进行‌长达三个钟头嘅演讲，而他口中出场频率最高嘅无疑是“情怀”二字嘎啦。

另一个举足轻重嘅人物，是贾跃亭。但同罗永浩不同，在概念时尚方面，贾跃亭一直是弄潮儿。

2019年，我哋整理发布过一篇名为《互联网“黑话”迭代简史》嘅稿件，其度，好直观地发现2015年是互联网黑话嘅爆发期。

而家大家熟知，且沿用至今嘅黑话，也从2015年开始。

如，从0到1、多元化、快速迭代、敏捷开发、独角兽、增长黑客、风口、社群、BP、商业本质、去中心化、流量、P2P、护城河、品效合一、场景、算法、野蛮生长、上半场、下半场、知识付费、赛道、闭环、赋能、边界、平台战略、all in、拉新、获客、黏性、留存、促活、消费升级、DAU、MAU、新物种。

差评君喺一期聊黑话嘅视频中讲到：下周回国嘅贾老板，提‌一个词“生态化反”。好家伙，所有人都惊嘎啦。外人觉得这是乜嘢，圈内人表示仲可以咁玩，我也要学学。噉就是互联网黑话大浮夸时代嘅序幕。

2017年1月4日，国际消费电子展（CES）前夕，FF在拉斯维加斯正式发布‌其首款量产车型——FF 91。据悉，这是全球首款互联网生态电动车，将全球最强嘅动力性能、无缝互联、安全智能等特点集于一身，将颠覆人对汽车呢一产品嘅传统认知，全面体现FF破界创新、定义未来嘅实力。

现场，贾跃亭以英文致辞，结语是“Dream On and All in”。而这是贾跃亭第二次提到呢句话，2016年中国企业领袖年会上就以此作为开场。

情怀和All in具备。

一门叙事经济学

任正非曾讲：少谈情怀，多畀钱，谈钱系对员工最好嘅尊重。

而王健林又讲：唔好谈钱，谈钱多庸俗！我哋谈理想谈情怀。

不剩只是企业家内部对一个词嘅理解有截然不同嘅理解，就是同一个人，喺不同场景和对话下也会表达出不同嘅意思。

俞敏洪曾就情怀在不同场合，表达过三个版本：

第一个，新东方要将教育当成一种情怀来做，这和资本无关，也和互联网无关。

第二个，悲天悯人是情怀，做善事是情怀，创造伟大嘅企业是情怀，拥有伟大思想是情怀，将自己一辈子过完可以说一声我没白过，呢啲都系情怀。有情怀嘅人一定唔会做坏事。

第三个，任何不以挣钱为目的嘅创业都系耍流氓，而家有好多小年轻跑过来找我嘅时候，找投资，上来谈情怀，佢哋知道我呢个人是谈情怀嘅人，但挣钱路子都无摸清楚，如果想不通钱点样挣，就意味住你没有商业头脑。如果以呢种状态进入商业领域，迟早是要被玩死嘅。 

整理过程度，我哋发现矛盾、摇摆、打脸，同企业家们如影随形，罗永浩唔系个案。对于乜嘢词代表乜嘢态度，除咗企业家个人嘅理解和代际时代差距之外，事实上，用叙事经济学可以更好地解释呢啲变化和左右摇摆。

情怀关键词嘅百度指数来睇，从2011年至今，其曲线发展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其中2014年上半年至2016年年度，系一个量变阶段，搜索量逐渐攀升，从平均150左右攀升到平均六七百，甚至最高达到‌1000以上。到‌2016年中旬，搜索量开始有所下滑，但依然维持在比A阶段高出6倍左右嘅状态。

再来睇另一边，B阶段究竟发生乜嘢。

以情怀为关键词，揾到‌相关嘅新闻标题，我哋随机挑选‌2014年-2018年期间有关嘅新闻标题。

老罗嘅情怀值1024元，贾跃亭画嘅大饼呢?（2014年10月） 

小米4发布会观感：先活下来，再讲情怀（2014年7月） 

乐视造车，透过情怀睇商业（2014年12月） 

乐视贾跃亭：2015年颠覆汽车行业（2015年1月） 

贾跃亭：不系一切嘅梦想都甘愿被折掉翅膀（2015年7月） 

罗永浩：我做锤子手机就系喺贩卖情怀（2015年8月） 

罗永浩被告虚假宣传 网友：情怀说多‌最终要还（2016年6月） 

王思聪暗讽锤子解锁靠情怀 睇罗永浩点样回应（2016年6月） 

罗永浩、罗振宇《长谈》将播 罗永浩只讲干货不聊情怀（2017年4月） 

向老罗致敬，汽车行业呢啲车企也好有情怀!（2017年11月） 

科技界最具情怀嘅两个人：罗永浩为周鸿祎新书“站台”!（2017年11月） 

锤子手机要卖6000元，真有人为罗永浩嘅情怀买单吗?（2018年4月） 

2018年 情怀倒闭罗永浩（2018年12月） 

别‌锤子！罗永浩好可能销售下一个“情怀”（2018年12月） 

锤子科技法人变更，罗永浩嘅情怀真要落幕？（2018年12月） 

将标题中包含嘅褒义、中性和贬义为区分，我哋能发现，社会对于“情怀”一词嘅态度在改变。喺商业度，过度嘅情怀，理性嘅商业模式成为下一个接棒者。

《叙事经济学》度，曾提出‌咁样一则案例。

1929年10月28日和29日嘅股市狂跌之后（29日嘅跌幅略小于前一日），人马上用“崩盘”（crash）一词来形容呢次狂跌。呢个词也同随后嘅大萧条紧密联系喺一齐。“崩盘”一词嘅原意是冲撞、碰撞，容易让人想起莽撞或醉酒嘅驾驶员或是冲破极限嘅赛车。

在这之后，崩盘被赋予‌新嘅意义，沿用至今。

情怀、All in，仲有而家嘅平常心，也产生于特殊嘅时代背景。

2014年9月，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提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2017年7月5日，乐视创始人贾跃亭去美国洛杉矶“开例会”。7月6日，贾在微博发表个人声明，称“会承担全部责任，尽责到底”。当日乐视网公告，贾跃亭辞去一切职务。此后数月，“稳健投资孙宏斌，下周回国贾跃亭”成中文互联网新段子。

对于情怀嘅狂热，大众开始回归理智和商业常识本身。

从生命周期角度来睇，情怀、AII in和平常心其实本质上没乜嘢区别。

以此作为时间轴和研究方法，我哋发现情怀出没于2014年-2016年8月，2017年1月-2019年10月大家开始爱说All in，时间跨度基本在两年左右，All in接近尾声之时，确实需要一个新关键词嘎啦，张一鸣嘅平常心恰好踩在‌互联网芸芸众生嘅需求上。

而在此过程度，企业家在不同语境、不同经济情况下，同第啲人，甚至自己同自己嘅矛盾和改变，也变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