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厂工位上，热带鱼游动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边码故事”（ID:tech-kk），作者：尚昕怡，策划&编辑：JUMP，转载经授权发布。

电影《办公空间》嘅主角讲：“人被生下来，并唔系为‌待在狭小嘅隔间入面，对住计算机屏幕坐上一日又一日嘅”。事实上，生活大多数时候却如卢梭所言，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一个员工一日待在工位上嘅时间至少8个钟头，喺快速迭代嘅大厂，要更耐。人生而自由，为何自困于办公室嘅隔间里？在度过生命平均约八分之一长度嘅隔间，佢嘅布置形态映射住一个人嘅生活方式，一个公司嘅文化。改造隔间，便是改变世界。

01 一条鱼，喺隔间里死亡

李明工位上嘅热带鱼在两周前去世嘎啦。

他用纸巾将佢包好，丢进垃圾桶。曲面屏上嘅微信图标在跳动，红色圆圈里嘅数字不断增加，他嘅键盘永远亮住霓虹色嘅灯，噉只蓝体红尾嘅泰国斗鱼却不再游泳。

入职大厂嘅第五年，李明在自己嘅工位上摆‌生态缸。

他嘅手机相册至今留存住每一步布景嘅照片。高达左腿跪坐、抚摸断壁，慢慢有枯枝钳住右腿、穿过身体。干朽嘅树桩下，棕褐色嘅石粒交错住黑色水草泥，李明买‌最好养活嘅水生植物，午休时大厂自动关灯，他嘅工位有屏幕荧光外唯一一抹亮色嘅绿。

图 | 李明嘅鱼缸

生态缸是李明在装修家时培养嘅爱好，生活中嘅每个阶段，他会对不同嘅嘢感兴趣，“唔可以说精深，但可以称得上是行家”。他左手绕住两圈精巧嘅蜜蜡手串，按电梯时，衣服遮盖下嘅手臂露出星系嘅纹身。

物理系佢中学时代嘅兴趣，因工作视频对话理论物理学家Prof. Weinberg时，他完成‌小小嘅追星里程碑。喺家里A4纸大小嘅一片区域，9粒行星工艺品被等距离方阵排列——“宇宙里有答案啊，谁不想知道我哋是谁，从边里来又往边里去”，李明说。

图 | 李明家里嘅行星手办

爱好提供专注嘅逃离空间。

前些年负责项目时，7、8个人同时等住李明对接，一个短信过来需要他随时在线。转到创意岗后，时间不再以秒计算，焦虑无办法带来好点子，状态调节成为工作嘅必须。

布置高达嘅生态缸时，李明试图营造一种情境：高达受伤时会有铁皮、电线露出来，生态缸里嘅苔藓、水草像长在佢嘅伤口上。那条小鱼嘅颜色原本和高达一致，纯白嘅身体，红色嘅鳍，深蓝嘅鱼尾。进入生态缸后，鱼身变得通体深蓝，时常抖动住冲向水面。

图 | 李明嘅鱼缸

李明每天会在电梯高峰期到来前抵达公司。

高峰期嘅大厂电梯是距离嘅艺术：点样做到尽可能拥迫又不彼此碰触，人同人之间通常需要能够举起手机嘅距离。伴随每一次门嘅开关，企喺电梯口嘅人无声地退出铁盒又迈进来，楼层渐高，人员减少。

人从大理石地面迈向地毯，经过一排排玩偶、手办同半开合嘅电脑，佢哋到达自己嘅隔间，开始一日嘅工作。

在通透嘅大开间里，大大小小嘅屏幕是每个人嘅主战场，呢场战役从坐下嘅那一刻已经开始。脚步声、电话声甚至保洁人员从佢哋腿边拿走垃圾桶都好难让佢哋嘅眼睛走电脑，除咗亮起提示嘅手机。

周三通常是最忙嘅一日，靠近窗边嘅低沙发几乎坐满‌人，一步宽嘅距离里，不同嘅人在开不同嘅会，电梯里人端住笔记本电脑移动，走廊上人盯住手机移动。敲击键盘嘅声音起起伏伏，而隔间里竟然是安静嘅。

李明所在大厂环境自由。12:30分，办公区准时用灭灯提示午休，电梯同餐厅开始繁忙，餐厅嘅落地窗外有城市最好嘅景致，但好少有人会向外睇。人睇住彼此，食物同手机，交谈声被更巨大嘅谈话声淹没。

人类学家爱德华·T·霍尔在《隐藏嘅空间》一书中率先提出“空间关系学”嘅概念，他写道：“人类及其环境参同彼此嘅塑造过程”。和最初进入大厂时相比，李明觉得自己变得更加从容。

“毕竟都喺度工位上养鱼‌”，佢係到点就不钟意待在公司嘅类型，晚上七点多准时下班，但难免会碰上项目上线前嘅紧急时段，喺工位呆到十一二点也有。一周里有2、3个夜晚，喺家继续工作成为李明嘅常态。

李明觉得呢种变化来自于对自己和他人边界嘅将握，知道自己嘅定位，也清楚大家嘅底线在边里，二者融合，人同人嘅关系就此变得多元。同上司在工位之间嘅过道相遇，他叫声“坤爷”便坐下来，并唔急住开始工作。上下级同工作伙伴嘅关系交叉，畀彼此保留一个生态缸嘅自由。

他对生活有种佛且戏谑嘅态度，“你凝视住深渊，深渊未必有心情搭理你”，他在朋友圈写。再过几周，或者会有新嘅生命跳入这片水域。

02 词语拼接出“有趣”

Roy已离职嘅实习生Amin清晰地记得佢工位上嘅有趣嘢。

支付宝付款码嘅立牌，药水哥嘅定制大鼠标垫上写住“放过我”，最特别嘅系Roy手工制作嘅剪贴字海报。

工作忙碌之余，Roy习惯剪下睇到嘅有趣小字。零食包装袋嘅名、诈呃宣传单上嘅一两句话、品牌单上嘅只言片语都系素材来源。没有直接逻辑关系嘅字词贴喺一齐往往产生意想不到嘅化学反应，随意组装拼贴，就可能变成无数嘅有趣故事。

图源 | 豆瓣

让Roy印象最深嘅系一个关于谐音嘅组合：“新贵妃咖啡随心飞 | 乖媳妇扫五福食泡芙”，呢啲字从不同嘅传单或视频包装袋上剪下，以主谓宾组合，字嘅颜色大小不同，材质也各异，Roy觉得佢们贴喺一齐“蛮有镜头感和想象空间”。

2017年佢喺一家互联网企业嘅市场扩张时入局，从一间大厂跳入另一间大厂。

同工厂嘅轰鸣不同，办公室总是毫无声响，最忙嘅时候，所有人似乎都屏住呼吸，成个开间安静如教堂。正如社会学家C.赖特·米尔斯讲：“白领蹑手蹑脚地来到‌呢个世界”。词语嘅拼接，让Roy在寂静中感受到‌乐趣。

快节奏是所有大厂嘅共性。

Roy说自己每天都有数不清嘅“to do”需要时刻跟进记录，几个不同嘅合作项目同时跟进是工作嘅常态。虽然好有压力，但周边都系有趣且有能力嘅人，以阶段性目标为导向各组共同努力去实现嘅过程畀佢工作嘅动力。

虽然动力常常伴随住压力，Roy坦言可能自己嘅性格就好适合这行嘅高度运转和工作环境。佢日常下班后会去和公司合作嘅健身房运动，无论多晚都要走一走，下班早就走翻屋企，晚嘅话就走到地铁口乘地铁或出租。佢相信运动是最好嘅解压方式，生活里嘅搞笑和惊喜亦不可或缺。

图源 | 豆瓣

“有趣”是Roy时常提及嘅一个词。

之前在豆瓣睇到拼贴诗畀‌佢灵感，Roy就此打算如果在生活里睇到有合适嘅词语和图片就剪下来，积少成多说不定也能有睇头，也能畀生活带来乐趣。佢嘅工位上而家还留住些没用嘅素材，是同事专门留畀佢嘅词条，有趣嘅可能性像纽带将佢哋联系起来，“这本身就是个有趣嘅过程”，Roy说。

03 当隔间没有隔板

自己还要带嘢将工位围起来，哩个使刚从校园进入大厂实习嘅KK觉得有啲诧异。

他入职嘅公司工位上没有隔板，绿植、插板和桌子之间嘅缝隙自动承担‌区域划分嘅使命。KK带‌5个一指高嘅盲盒到自己嘅工位上，背住火箭、坐住雪橇、在方盒里瞓觉嘅小人呈半圆状站好，坐在圆心上嘅KK因此同他人有‌混沌嘅区隔。

图 | kk工位上嘅盲盒

供职于同一家公司嘅Nikki并唔觉得有乜嘢不便。工作专注起来，有没有隔板都系一样。佢嘅工作也让隔板变得可有可无，大大小小嘅会瓜分‌佢留在工位嘅时间，频繁嘅出差同搬家让“不布置工位”成为同事间嘅默契。

Nikki觉得，没有隔板嘅工位设计同公司文化密不可分，喺倡导“开放包容”嘅企业文化下，好难形成第啲嘅工作环境。呢一点也得到一位曾供职于谷歌嘅员工认证，喺接受尼基尔·萨瓦尔嘅嘅采访时。这位员工抱怨话，“谷歌嘅餐厅有住奇怪嘅设计”，“收盘子嘅地方和买嘢嘅地方在同一个区域，不同嘅队伍交叉喺一齐，好不方便”。

这实际上是公司设计师嘅良苦用心，“鼓励偶然邂逅，希望能在工程师中间激发更多嘅友情”，尼基尔·萨瓦尔分析。另一个策略事实上更为有效，即公司宽松嘅携带宠物政策。“（牵住狗狗嘅时候），不知道出于乜嘢心理，人会变得更倾向于社交。”那位员工坦诚。

“开放”有时候也迫占‌人最后一平可能存有嘅私域空间。

有情绪嘅时候，Nikki和同事们会请假，或者去茶水间待一会儿，但其实让个人情绪影响工作嘅情况非常少见，“打工人不配拥有情绪”，Nikki咁样和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