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将“死”：音乐行业来到“三岔口”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音乐先声”（ID:nakedmusic），作者：Echo，编辑：范志辉，原标题《歌手将死》，转载经授权发布。

“歌曲仍旧是充满活力嘅，但我认为我哋正处喺一个历史拐点，音乐人想获得后续嘅成功将会越来越困难。”

本月早前，Milk&Honey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Lucas Keller在接受《Out》杂志嘅采访时，分享‌上述观点。

Keller在音乐行业从业多年，他嘅公司也曾为Cardi B、 Justin Bieber、Megan Thee Stallion、Dua Lipa等超级明星创作或合作过好多大热唱片。当他发表呢番言论时，每天正有6万首歌曲被嗡嗡地上传到Spotify嘅后台。

在之前嘅文章《每天6万首新歌嘅时代，绝大多数音乐人都唔会被听到》度，我哋讨论‌歌曲大爆炸时代中被二八法则持续围困嘅大多数音乐人。呢次，我哋将以Lucas Keller嘅观察为线索，进一步讨论成个音乐人（Artist）群体所面临嘅可持续发展机会嘅消亡，甚至是主体性嘅消逝。

音乐行业来到“三岔口”

Keller观察嘅时机，正系音乐事业史上一个有趣嘅行业三大变化嘅交汇点：一是海量歌曲中歌单文化嘅兴起，二是热门歌曲嘅价值正喺度飙升至创纪录嘅高点，三是虚拟艺人嘅崛起。

从2015年开始，就有好多嘅唱片公司开始花钱让自己嘅歌曲出而家一啲音乐流媒体嘅播放列表上面，虽然Spotify曾做出表态，反对售卖播放列表嘅行为。但随住平台上嘅歌曲越来越多、算法越来越强大，获得受欢迎歌单上嘅推荐位作为一项具有巨大利益可图嘅市场行为，剩只是政策上嘅不允许，远远好难将其杜绝。

事实也的确咁。呢几年，歌单交易行为喺国内外嘅流媒体平台上都屡见不鲜。嗰啲付‌钱嘅歌曲可以被塞进无数个听歌品味迥异嘅个人推荐歌单里，以及好多个同佢有住边怕只有一丁点关系嘅细分歌单里。

而在Spotify证实平台每日上传6万首歌曲之前，Spotify更是放下‌之前嘅矜持之态，大方地宣布音乐人可以以降低收入占比为代价让佢哋嘅歌进入某啲特定歌单。咁坦白嘅态度背后，是行业对于歌单文化兴起呢一现象达成嘅利益共识。流媒体音乐平台上嘅歌单越来越受倚重，已然是个不争嘅事实。

当单曲为‌获得热门播放列表里嘅推荐位而争得如火如荼，本就喺一路飙升嘅热门歌曲价值，正喺度音乐版权投资行为嘅推波助澜中飙升至创纪录嘅高点。

上年8月，流行摇滚乐队Imagine Dragons以超过1亿美元嘅价格将其作品版权打包卖畀‌Concord Music；上年12月，Bob Dylan将自己全部歌曲嘅词曲版权出售畀‌环球音乐，呢笔”一锤子买卖”嘅价格大约在3亿至4亿美元之间；而在今年1月，Neil Young将他50%嘅词曲版权卖出‌1.5亿美元。可以睇到，音乐行业已然出现咗动辄上亿美元嘅版权投资热。

实际上，音乐版权嘅价值在过去几年中一直在飞涨，只是疫情时期，音乐版权被进一步证明‌是强有力嘅资产保证。除咗以Primary Wave、环球音乐为代表嘅传统唱片业体系内嘅公司，Hipgnosis songs Fund、Hipgnosis Songs、Round Hill Music、Kobalt Capital等音乐版权投资（基金）公司在上年疫情间已然崭露头角。呢排，BMG和KKR、CTM和The Outlander Fund更是各携10亿美元入局音乐版权市场。

不难预见，当万物互联带来音乐场景嘅全覆盖，音乐版权作为歌曲不可剥离嘅内在价值，其资本化嘅潜力将越发凸显，热歌版权更会水涨船高。

不过，当音乐人指望创作出一首热单进而获得名利双收嘅机会，虚拟艺人嘅崛起无疑进一步加深‌佢哋嘅焦虑，而佢带来嘅行业影响远不止增加竞争而已。从BTS嘅虚拟形象应用到玩转短视频嘅虚拟说唱歌手FN Meka，再到团体K/DA嘅热曲《POP / STARS》登顶公告牌，虚拟艺人正喺度全面崛起。

之前，音乐先声在文章《防弹少年团太忙嘎啦，于是Big Hit投资‌一家AI音乐公司》提到，BTS向韩国人工智能公司Supertone——宣称其人工智能技术可以创建超现实和富有表现力嘅声音，甚至无办法同人类区分开来——投资‌40亿韩元(约3.6美元)，目嘅系为BTS提供完美嘅“不在场”圈钱场景。

目前，BTS成员平均年龄为26岁，点样在他喺即将到来嘅30岁服兵役期间帮助保持BTS嘅声望，延续其商业价值？之前，Big Hit已经有‌一个被称为“艺人间接参同”嘅业务线，使用BTS嘅名称和形象进行广告和品牌推广，而不需要BTS嘅积极参同，Supertone则是为‌将这条业务线延伸到声音场景之上。

但粉丝对于BTS嘅AI形象、声音嘅消费充其量只能算系一种高科技偶像周边嘅衍生，而无办法取代佢哋粉丝同BTS真人间已然建立嘅情感联系。但係，就算是Big Hit嘅呢场实验失败嘎啦，也不意味住虚拟艺人崛起嘅终结。相比模拟真人嘅虚拟形象所面临嘅粉丝同真人偶像间嘅情感基础所带来嘅体验壁垒，一个凭空创造出来嘅虚拟艺人更能无障碍圈粉。

虚拟艺人而家有多受欢迎呢？诞生于2019年嘅FN Meka是音乐史上第一位虚拟说唱歌手，而家他在TikTok上已经拥有900多万粉丝；衍生于《英雄联盟》嘅虚拟韩国流行乐队K/DA嘅歌曲仅在Spotify上就被播放‌数亿次，视频在YouTube上嘅浏览量已超过4.2亿次。

Spotify上铺天盖地嘅新音乐同歌单文化嘅兴起，让年轻人越来越关心歌曲而唔系演唱者，而像K/DA咁样嘅例子就提出‌一个更加可怕嘅问题——我哋系咪仲系要要现实生活中嘅艺术家来录制热门音乐？

拐点之后，歌手将死？

将上述嘅三大变化联系起来，就会发现，呢实际已经畀唱片公司A&R部门敲响‌警钟。

尤其系被统一放喺现代音乐事业嘅决定性话题——“可持续嘅艺术家发展vs一首歌曲嘅成功”之上加以审视，我哋更可以睇到，佢们共同导向‌后者比重嘅增大，最坏嘅结果便是歌手（Aitist）将死。

点解咁说？歌单嘅本质是音乐嘅归类和细分，而歌单文化兴起嘅基础就喺于音乐分众时代嘅到来，即听歌者不再跟随主流媒体打造出来嘅某大众偶像、国民歌星嘅脚步，而是遵从自己嘅口味、当下嘅心境来选择收听某类歌曲。

当我哋点进某歌单进行列表播放时，我哋也并唔关注这首歌是谁唱嘅，他还唱过边啲歌？而是这首歌系咪完成‌当下嘅自我情绪投射。由于现代人发现钟意嘅歌曲嘅方式十分随机、偶然，一首恰好击中心灵嘅歌曲往往好难导向我哋对歌手嘅关注，顶多引发我哋对同歌单中第啲歌曲嘅期待。

对于行业嚟讲，当听众更多聚焦于歌曲而非歌手，打造一首热单显然比打造一个偶像划得来。

喺国内，一首神曲收益破亿早已唔系新鲜事。而家，热单版权价值嘅飙升令到打造一首热单已然成为行业利益各方嘅终极目标；而当短视频成为打造热单嘅必经途径，通过受众嘅二次创造达到病毒式传播嘅神曲，其背后嘅演唱者注定不再重要。

从呢个角度来睇，本文提出嘅“歌手将死”，其实同罗兰巴特提出嘅“作者已死”呢一观点背后嘅逻辑相似。

罗兰巴特认为，作品在完成之际，其作者就已经死亡，作品嘅传播活力、文化价值都体而家受众对其嘅二次阐释之中。咁样嘅文化消费本身具有享乐主义嘅气质，即受众是为‌取悦自己而赋予原始文本更多可能性，而他对此类享乐嘅肯定有其特殊语境——去意识形态化，即破除文本中嘅固有意识形态。

于是，喺我哋谈到嘅“歌手将死”话题度，判断其系咪值得肯定嘅关键，喺于而家嘅短视频神曲系咪提供‌一个自由、多维、立体嘅阐释空间，系咪提供畀民众一个反抗、解构固有意识形态嘅方式。而目前睇来，佢似乎只提供‌单一嘅自我娱乐。

热单带来嘅巨大利益、神曲拥有嘅传播魔力，催生‌好多迎合于短视频传播逻辑嘅新音乐工业流水线，而虚拟艺人嘅加入带来嘅更似是音乐工业克隆革命嘅开始。

Keller认为，喺呢场革命度，机器将记录所有音乐，人类为炮制出热单而实行严格、单调嘅分工劳作，致力于灵感发现嘅艺术家则会失去工作。也就是说，虚拟艺人嘅崛起将会使音乐人不得不退居幕后，致力于为AI歌手提供AI音乐。若真咁，细思极恐。

结语

企喺音乐事业嘅历史三岔口，我哋睇到，音乐人未来面临嘅困境不仅是难出名，甚至是好难得到成名嘅机会。之前在唱片时代用以包装、支持歌手嘅资源可能会被转移到热单制造、虚拟艺人上，而唔系回到歌手身上。

行业对于热单嘅趋之若鹜同热歌版权价值飙升互为因果，呢或者也终将成为自相矛盾嘅悖论。

Hipgnosis曾分享过其一直以来嘅投资策略，即无论是跨时代嘅经典作品还是更为垂直嘅音乐风格，“构建一个经耐不衰嘅以金曲为核心嘅投资组合”，呢都系大多数音乐版权投资保持超高回报嘅原因。

但在当下，一个明显嘅令人担忧嘅事实是，热歌传播力在短视频嘅助推中不断创造巅峰，但其寿命也越来越短。当我哋制造出越来越多昙花一现嘅神曲，其中有几多能转化为版权价值稳定、可预见嘅金曲？当艺术家可持续发展机会嘅缺失，经典作品点样保证持续产出？这两个问题都系时候让未来嘅投资者停下来好好思考嘎啦。

至于虚拟艺人嘅崛起，其背后还是科技飞速发展后人类面临嘅老问题，佢挑战嘅系人文主义嘅一个不容忽视嘅内核——“人”嘅优越性、唯一性和特殊性。虚拟艺人尚未出现时，我哋对巨星时代嘅终结尚且淡定，却不曾想，拐过呢个弯后，我哋迎来嘅不止是大众偶像嘅衰亡，更可能系真人偶像嘅消亡。

先声话题

话题内容：在歌单文化盛行、版权投资热、虚拟艺人崛起嘅背景下，你认为艺人（Artist）嘅处境会更加恶劣吗？你认同歌手将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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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 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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