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国游第一IP嘅垮掉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毒眸”（ID:DomoreDumou），廖艺舟，编辑：赵普通，转载经授权发布。

经典IP《仙剑奇侠传》今年动作频繁，但每次重而家公众视野，都争议不断。

4月15日，系列开山之作《仙剑奇侠传1》在Steam平台发售，包含《仙剑奇侠传98柔情篇》及《仙剑奇侠传DOS版》两个版本。这两款二十多年前嘅旧作并未进行高清重制，也不包含任何新内容，只是粗暴地移植到‌新平台。而在“仙剑”系列长年合作嘅发行平台“方块游戏”上，本就可以免费下载。

 《仙剑奇侠传1》在steam平台发售

游戏厂商将旧作翻新出售嘅“炒冷饭”行为并唔少见，《生化危机2重制版》、《最终幻想7重制版》都以最新技术全盘重做，即“remake”，大部分则是进行高清化处理，即“remaster”，只要质量合格，玩家都难逃“真香定律”。像《仙剑奇侠传》咁样“炒都没炒就直接端上来”嘅，喺游戏界罕有出现，不免落得“嘴上都系情怀，心里全是生意”嘅闹名。

“仙剑”不仅系一款游戏，也承载‌一代人嘅记忆，佢嘅IP价值有目共睹。新华社旗下瞭望智库发布嘅首份政府背景IP价值报告《2017-2018年度IP评价报告》度，佢是TOP20中4个游戏IP之一，其余3个分别是《王者荣耀》《梦幻西游》和《轩辕剑》。但2017年初代游戏嘅重制版《新仙剑奇侠传》上架Steam后，好评率仅为47％。

 《梦幻西游》电脑版

越是经典嘅IP，观众越害怕佢被毁掉。3月中旬，游戏版权方大宇资讯和制作方企鹅影视宣布，胡歌、刘亦菲版嘅电视剧《仙剑奇侠传》将被翻拍，#仙剑奇侠传1翻拍#空降微博热搜首位，不过大部分留言均表示反感，评论区被“唔好毁青春”、“没人演得‌”嘅声音淹没。

从1995年诞生至今，“仙剑”已经发行8款单机游戏，授权开发及自研嘅网络游戏、手机游戏合计40多款，两部电视剧嘅豆瓣评分高达9.0和8.7。

毒眸（微信ID：DomoreDumou）认为，从知名度、影响力和衍生产品数量睇，曾经嘅“仙剑”是当之无愧嘅“中国游戏第一IP”。但在多年嘅“情怀消耗”后，佢嘅地位已然岌岌可危。

“第一IP”诞生记

27年前嘅夏天，制作人姚壮宪壮住胆子在台北电玩展上放出‌《仙剑奇侠传》DEMO版，他发现现场人群在向自己嘅展台聚集，对大屏幕上嘅回合制游戏充满好奇。那时候，他仲未知道手中作品未来嘅命运。

1995年DOS版嘅《仙剑奇侠传》在中国台湾发售，备好嘅1万份拷贝第一日迅速销售告罄，当天下午经销商们就畀大宇资讯打电话要求赶紧备货。“这好恐怖。”姚壮宪回忆。

“台湾媒体好苛刻，各种攻击。却没有一家不报道我哋，反而大写特写。”游戏引发‌轰动，销售数量好快突破20万套，两年后移植到Windows95系统、配有简体中文嘅《仙剑奇侠传98柔情篇》在大陆上市，正版销量逐渐上升到接近100万套。

盗版销量无从考证，一种说法是每百万套正版至少对应2000万份盗版，也有不完全统计称《仙剑奇侠传1》盗版出货量数以亿计。姚壮宪由此被称作“中国单机游戏教父”、“姚仙”。

成为“姚仙”之前，姚壮宪嘅代表作品仲有《大富翁》系列。游戏中角色“阿土仔”系佢爱用嘅自称。他嘅童年在台湾东部嘅花莲乡下度过，噉系一段完全同大自然相伴嘅日子，没有电视、游戏机等任何电子产品。对姚壮宪嚟讲，“佢们嘅剧情确实来自潜意识”，不论李逍遥还是阿土仔，都要从一文不名嘅乡下青年起家，经过漫长奋斗取得成就。

 《大富翁》系列游戏

大学毕业前夕，姚壮宪决心从事游戏开发，彼时台湾游戏产业啱啱起步，唔少公司靠卖国外盗版碟运转。他喺一本宣传册上偶然睇到‌“大宇资讯”嘅公司简介，“自己研发自己销售，呢不正系我需要嘅合作伙伴吗？”充满自信嘅姚壮宪带上‌一款游戏原型，直接按照地址登门拜访，原创理念嘅吻合让他顺利入职，《大富翁》嘅成功则奠定‌他在公司嘅地位。

几年后，24岁嘅姚壮宪服完兵役回到公司，突然提出想做一款武侠RPG。当时大宇已经有‌另一款知名游戏，即日后同“仙剑”并称为“国产三剑”嘅《轩辕剑》，分拨畀姚壮宪嘅团队只有三个人，“一个音效，一个美工，再加一个我。”

 《轩辕剑》游戏页面

这款游戏嘅原用名称叫“逍遥侠客行”，姚壮宪本想将历史、玄幻、武侠、巫蛊等元素尽数注入，过于庞杂反而无办法推进。经过一年开发，老板询问游戏能否能发售，姚壮宪嘅回答是，“我要重做”。

一年嘅时间已经超出‌当时大型游戏通常所需嘅制作时间，第二年压力陡增，姚壮宪做‌一个重要嘅方向调整：以仙侠为主，消除历史成分，“将江湖武林之类嘅金庸色彩也淡化”。调整之后嘅《仙剑奇侠传》有‌自己嘅特色，创造销量神话嘅同时，甚至对十年后产生‌影响，造就‌一部“仙侠剧鼻祖”。

游戏问世嘅第十年，唐人影视投拍嘅电视剧版《仙剑奇侠传》播出。同年嘅热门电视剧包括《京华烟云》《汉武大帝》《亮剑》《大宋提刑官》等，大多依托历史或小说改编，一部根据游戏改编嘅仙侠剧，让观众眼前一亮。

《仙剑奇侠传》先系喺地方台创下‌11.3％嘅收视率纪录，首轮上星播出后平均收视率3.8％，最高达4.9％，喺那年嘅“百度风云榜十大电视剧”中位居第三。

以而家嘅眼光睇来，呢部剧并非没有瑕疵，播出时也因为对游戏剧情大幅增加、改动，将游戏“宿命”嘅主题弱化而过分凸显爱情，招致玩家群体嘅不满。但随住时间推移，佢嘅口碑不断攀升，有21万人在豆瓣打出9.0高分，短评数量超过6万条。

电视剧版《仙剑奇侠传》嘅“封神”，也得益于其难以超越嘅选角和配乐。

制片方原本考虑过请林志颖、谢霆锋等港台明星来演男主角李逍遥，22岁嘅胡歌接到嘅是配角戏份。定妆现场他却被姚壮宪睇度，“从人堆里一眼就挑出‌他，又高又帅，睇人贼贼嘅。”

剧组春节开机，胡歌带上古诗词集坐上‌春运火车，喺拥迫嘅车厢里研读剧本时，他没想到未来观众会畀出“无胡歌，不仙剑”嘅评价。演完这部剧多年后，他在社交平台上说，“嗰个时候嘅眼神再也演不出来‌”。

刘亦菲当年18岁，本已签约《神雕侠侣》，却被剧组软磨硬泡争取过来。制片人认为，嗰种同游戏角色相同嘅清纯同梦幻之美无人可以替代，“佢就是赵灵儿”。

剧中仲有24岁嘅安以轩，22岁嘅彭于晏，年龄最小嘅刘品言进组时还未满16岁，最好年月嘅灵动模样都留在‌剧度，受到同样年轻嘅观众们热捧。

《仙剑奇侠传》里嘅每首歌曲都系神来之作。主题曲《杀破狼》，胡歌演唱嘅插曲《六月嘅雨》和《逍遥叹》，方文山作词、阿桑演唱嘅《一直好安静》，都和剧情紧密相连，赋予角色鲜明特征嘅同时，也在当年嘅大街小巷循环播放。

错过嘅20年，仙缘难再续

电视剧让《仙剑奇侠传》上升为国民级IP嘅背后，却是游戏系列嘅落寞。

初代作品取得市场成功后，续作就被好快提上日程，但姚壮宪同团队另一位骨干嘅分歧，却让《仙剑奇侠传2》嘅开发陷入‌僵局。2000年时，姚壮宪主动向公司请缨，前往大陆开辟新市场，成立‌子公司北京软星，主要精力用于《大富翁》，出年上海软星由核心成员之一张毅君牵头组建，负责《仙剑》系列。

《大富翁》游戏界面

《仙剑奇侠传2》开发到一半，台湾制作团队解散，姚壮宪又回到台北收拾残局，一直到2003年这代才得以发售。等‌8年嘅粉丝们却发现，《仙剑2》居然只是款半成品。游戏后半程叙事脱节，玩法上也有赶工痕迹，系列风评跌至谷底，呢代作品甚至不被认为是正统续作，电视剧改编时也直接绕开。

同年剩只数个月后，上海软星出品嘅《仙剑3》挽回‌一啲口碑，但这年互联网已经开始普及，让盗版变得完全不可控，单机市场蒙受‌巨大冲击。同之相伴嘅是网游崛起，“国产三剑”嘅另一部作品《剑侠情缘》2002年就推出‌网络版，2004年网易上线‌《梦幻西游》，2005年《魔兽世界》喺国内开启测试。

零付费门槛嘅网络游戏可以覆盖更多受众，手握“轩辕剑”和“仙剑奇侠传”两个大IP嘅大宇资讯在呢场浪潮中几乎缺席。《仙剑奇侠传》最早嘅网游项目《仙剑online》2000年就立项嘎啦，近十年后才公测，风格、玩法早已经落后于市场主流。

《仙剑奇侠传 Online》

某种意义上，授权开发电视剧正系扩大游戏IP影响力嘅无奈之举。喺姚壮宪睇来，“2003年开始，国内单机游戏市场已经进入‌青铜时代，只能用授权来填补损失。”

2007年嘅《仙剑奇侠传4》终于凭借过硬质量，一周销量破20万，最终销量突破‌百万，该成绩为国产单机游戏首次，本作嘅剧情也被无数玩家认为能同《仙剑1》并驾齐驱。《仙剑4》嘅上海签售会现场，有玩家为购买限量版排队等‌13个钟头，盛况堪比日本嘅“国民级IP”《最终幻想》《勇者斗恶龙》。

但就喺游戏发售同年，上海软星突然宣告解散，呢也成为咗仙剑系列下滑嘅标志。《仙剑4》中有个彩蛋，制作人张毅君化身为卡通形象嘅“工长君”，对玩家操控嘅角色诉说开发幕后嘅艰辛，“有天我也会成为过客离去”，但离去嘅速度让人始料未及。

 《仙剑奇侠传4》

张毅君随后创立‌上海烛龙，制作‌和老东家抗衡嘅《古剑奇谭》，初代steam版销量就超过‌《仙剑4》、《仙剑5》、《仙剑5前传》嘅总和。

曾有媒体受邀探访北京软星办公室，指出和同期入华嘅台湾公司大多入驻高级写字楼不同，北京软星嘅企业地址是“三义庙新华服装厂大华衬衫厂宿舍大华天坛大厦5层”。当时《仙剑5》仲未开始制作，“姚仙”在主攻网游，“好难想象这位《仙剑奇侠传》嘅制作人，有一日脑里想嘅都系点样PK，点样设计付费点。”

在这栋楼里，北京软星完成‌《仙剑5》。项目后期，一场火灾烧毁‌办公室嘅部分设备，大量数据资料丢失。都系从2011年发售嘅《仙剑5》开始，系列开始以“揾翻曾经嘅感动”作为宣传主题，IP嘅盈利模式变成‌“卖情怀”加上“卖版权”。

 《仙剑奇侠传5》

据一位2011年入职北京软星、工作过两年嘅前员工回忆，公司当时嘅开发节奏好慢，技术能力落后于业界，但凡能够自研也唔会出卖核心资产，“如果说游戏呢个行业也有弱肉强食嘅话，软星充其量算系一个食草动物，长得比较标致嘅食草动物。”

2014年，移动端游戏大规模爆发，已经错过‌网游时代嘅“仙剑”唔可以再错过手游时代，IP授权更加频繁，腾讯、中手游等厂商都推出过合作产品。手游负责赚钱，单机负责内容质量是种合理策略，但2015年嘅《仙剑奇侠传6》却几乎透支‌系列口碑。游戏发售后优化极差，连当时嘅顶级电脑显卡GeForce GTX Titan（俗称“泰坦”）都无办法流畅运行，被玩家们戏称为《显卡齐瞎传：泰坦陨落》。

20年来享有“姚仙”美誉嘅姚壮宪，喺玩家们心目中嘅地位随之一落千丈。呢几年劣质圈钱嘅手游层出不穷，更让他被唤作是“姚撞呃”。每当再传出仙剑IP授权手游嘅消息时，呢个称谓都会被再次提起。

最近一次，是4月13日完美世界游戏战略发布会召开后。发布会上公布‌一款画风改为二次元、由他担任“剧情监制”嘅手游新品，果然在宣传语度，再次出现咗那句熟悉嘅“仙缘再续”。

仙侠游戏，时代嘅眼泪

“仙侠”发源于“武侠”，再加上后来流行嘅“玄幻”，构成‌游戏界古风题材盛行嘅大背景。喺互联网普及前嘅单机时代，国产游戏除咗“三剑”，仲有《刀剑封魔录》《流星蝴蝶剑》《金庸群侠传》等享誉世界嘅优秀作品，但总归逃不出呢个大框架。

 《刀剑封魔录》

大约2003-2013年嘅端游时代，国内几大厂商嘅拳头产品也都少不‌此类题材嘅身影，腾讯嘅《天涯明月刀》，网易嘅《倩女幽魂》，完美世界嘅《诛仙》……唔系“御剑飞行”，就是“侠之大者”，题材之泛滥几乎让玩家们产生应激综合征。“中国游戏点解全是武侠？”也曾是游戏圈嘅日常诘问。

一位参同过武侠游戏开发嘅从业者讲畀毒眸，国产游戏对“武侠”、“仙侠”嘅执住，除咗大众认知度高，仲有审查方面嘅考量。比起容易涉及敏感或血腥嘅现代题材，传统文化类嘅游戏相对能更快拿到版号。

另一项重要原因是，上世纪从香港蔓延嘅武侠热影响‌好几代人，“金梁古温”无人不知，不论是游戏创作者还是游戏受众，都会受此熏陶。传统武侠没落后，80、90后们又在互联网揾到‌新嘅创作园地，仙侠题材嘅小说、游戏、影视创作得以延续。

但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后，Z世代们（95-00后）对竞技类、二次元类游戏嘅兴趣明显大于仙侠，仙侠题材从未诞生过类似《阴阳师》《恋同制作人》《听日方舟》等突破圈层嘅作品。

 《恋同制作人》

跟随时代嘅转型势在必行，各家厂商嘅进程参差不齐，完美世界本月战略发布会上公布‌近30款游戏新品，其中“诛仙”IP嘅衍生作品就有6款，为自己揾到嘅新赛道是“神话题材”游戏。而网易在2018年嘅《逆水寒》上线前，就广泛宣传该作是“最后一款端游”。

以“仙剑奇侠传”为代表嘅仙侠游戏，似乎没能跨越到手游时代，受众圈层从曾经嘅全民皆知，变成‌只有小范围嘅忠实拥趸。在ios免费游戏榜单上嘅前20名度，没有一款仙侠游戏。

知乎上有人问过，“同为2015年发布嘅游戏，点解《仙剑奇侠传6》跟《血源诅咒》睇起来差‌10年？”《仙剑奇侠传6》口碑崩塌那年，Steam平台正式入华，国内PC玩家也能第一时间接触到世界顶级作品，对国产单机嘅支持无关质量，只剩情怀。

《仙剑奇侠传6》游戏截图

《仙剑奇侠传》25周年音乐会嘅宣传海报上写住，根据互联网重名测试，全国有2万多位“李逍遥”，其中00后占比79％，“或者佢哋嘅父母取名时，希望孩子能和李逍遥一样”。20多年过去，无论是“仙剑”系列，仲要是其佢五花八门嘅仙侠IP，都无办法再创造出第二位“李逍遥”。

《仙剑奇侠传1》度，如果玩家死亡，屏幕上会弹出“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重新来过”。但所有人都明白，不管是今年年内发售、投资5000万嘅《仙剑奇侠传7》，仲要是将来再出几多代，佢都唔会再担负起“国游之光”嘅重任。

只剩情怀嘅仙剑IP，再也唔可以让玩家和观众“重新来过”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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