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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轉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一條”(ID:yitiaotv),轉載經授權發布。

    畫家鄭喺東

    24年前從台北搬到上海定居,

    挑選‌市中心嘅一套新式公寓,

    用最便宜、最簡單嘅材料:

    宣紙、沙子、泥土來裝修,

    常年保持住低光嘅環境,

    幾乎毫無修飾,赤裸而真實。

    20年後,呢套公寓仍然潔凈、樸素,

    卻成‌而家最流行嘅“赤貧風”、“洞穴風”。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家裡堆放‌鄭喺東多年嘅收藏,

    他將貴重嘅和便宜嘅嘢,混搭喺一齊,

    通過巧妙嘅搭配,

    變成‌一組組場景,

    好似是電影里絕美嘅截圖。 

    鄭喺東講:

    “家是最好玩嘅地方,

    隨住對傳統文化嘅研究,

    我更想探索中國文人自己嘅居住審美。” 

    口述   鄭喺東

    撰文   庄婭瓊  責編   鄧凱蕾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我是1953年出生嘅,是台灣典型嘅“外省第二代”。 

    那時候好有意思,朋友們嘅祖籍四面八方,家裡說住唔同嘅方言,食唔同嘅菜系,有嘅鐘意聽京劇,有嘅愛唱崑曲。 

    到‌七十年代,我哋一群鐘意藝術、電影、出版嘅年輕人受到美國文化嘅影響,整天喺遊盪、創作,但內心常常是好孤寂嘅。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北海濱部》 油畫 1991年

    後來我畫‌一批畫,系喺台灣常常去玩嘅地方,畫面里嘅我好安定,但又充滿‌未知、迷茫,坐喺湖中央嘅小船,唔知道自己會被水流帶到邊里。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日月潭》 油畫 1997年 

    一次好偶然嘅機會,我喺展覽上遇到一個收藏家。這位老先生邀請我去他嘅家裡睇字畫,讓我一下子對傳統文化產生‌興趣。  

    再後來,我就一日到晚泡喺台北故宮裡,對古詩詞也越來越住迷,其實系產生‌一種對母體文化強烈嘅探索慾望。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從毛坯房到文人書房:我只用最便宜嘅材料 

    剛到上海來嘅時候,我租住喺復興中路嘅老房子里。老上海嘅花園住宅雖然好靚,但真嘅生活起來卻有好多唔方便,老舊嘅建築里常有隔音、潮濕、水電等問題。 

    後來我搬到‌汾陽路嘅新公寓里,呢棟大樓是2000年蓋嘅毛坯房,我第一次去睇就好鐘意,格局簡單、寬敞。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我系一個比較反對刻意設計嘅人,家是好個人嘅地方,我就想完全按照自己嘅想法去裝修。 

    地面就鋪‌普通嘅木地板,頂上我拿寫字嘅宣紙貼‌一下,顯得樸素、安靜。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當時受到一啲日本茶室嘅影響,想做一個自己嘅書齋,就跟工人師傅說,好想將水泥牆變成泥牆。 

    沒想到師傅特別配合我,他專門回到鄉下老家,找‌細一點嘅沙子,和濕潤嘅泥土混喺一齊篩好,裝車帶回上海來,幫我粉刷。刷‌幾層之後,就出現咗我要嘅效果。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沙泥牆同宣紙頂、宣紙燈 

    咁樣刷牆有兩個好處,第一是好環保,咁多年從來沒有修補過。第二是佢越老越有味道。我好鐘意睇日本嘅庭院,其實枯山水最厲害嘅唔系前面嘅景觀,而是最後襯托嘅那面牆。 

    歷經風霜嘅牆面上有自然形成嘅斑駁,讓成個空間充滿‌歲月嘅味道,變成一種審美嘅趣味。雖然距離完工已經有將近20年嘎啦,至今睇一啲都唔過時。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我經常喺家裡寫書法、畫水墨,被咁樣嘅牆面包圍住,讓我更加投入和專註。喺微暗和寂靜度,人會體驗到一種深遠嘅力量。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雖然靈感來自日本庭院,但我還是希望能夠去除掉一啲佢哋嘅嘢,讓這裏變成一個屬於中國文人嘅空間。 

    書房嘅陽台、客餐廳之間各有一個門框,本來是方方正正嘅樣,睇起來有啲丑。我諗要打造出一點園林嘅情趣,所以就隨手畫‌兩個古典嘅“洞門”,讓師傅照住打鑿、切割。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有‌這兩個門洞,雖然系喺城市嘅高樓里,但卻有啲置身喺園子里嘅感覺。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家裡沒有好亮嘅燈,保持住低光嘅狀態。我覺得“幽暗”是東方人獨特嘅審美。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我哋而家習慣‌西方嘅設計,睇展也喺一個好亮、好白嘅地方,一束射燈直接照過來。 

    其實,睇畫也可以唔需要人工照明,隨住自然光線嘅變化,喺幽靜度,體會藝術品嘅顏色、光澤喺發生有變化嘅層次。 

    古時候嘅人會喺園子里賞畫,一群人圍住邊欣賞邊討論,旁邊可能仲有古琴、茶席相伴,從白天睇到天暗,我特別嚮往嗰種氛圍,2019年,我喺好多朋友嘅幫助下,實現‌呢個心愿。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鄭喺東2019個人書畫展《永結無情游》 京都 東福寺 

    2019年,我喺京都嘅東福寺做‌一場小型嘅個展,特意設計‌一個特別嘅睇展路線。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採用100%自然光嘅個人書畫展覽 

    從寺廟嘅園林入口一踏進來,就伴隨住笛聲,喺好暗嘅室內,慢慢睇完畫作,回到園子里來喝茶。非常愜意、隨性。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鄭喺東設計嘅“幽暗場景體驗”   

    喺幽暗嘅環境里,人嘅內心活動反而可能系最沸騰和熱烈嘅。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像換衣服一樣,按心情更改家裡嘅布局 

    我哋呢一代人生長喺好複雜嘅文化背景里,噉樣系一個貧窮嘅年代,好閉塞,正因為缺乏,噉時候嘅年輕人對文藝極度熱愛,整天到處遊盪,搞攝影、學燒瓷、胡亂畫畫,總之有各種衝動。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鄭喺東油畫系列作品 

    可能因為呢個經歷,“愛玩、會玩”成‌我哋嘅一大特點。家入面嘅布置唔講究循規蹈矩,擺放乜嘢樣嘅嘢,也都系因為好玩。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每隔一兩個月,我就會調整一次家裡嘅布局。好似穿衣服一樣,根據唔同階段嘅心情和喜好,唔好為‌維持一種風格而有乜嘢壓力。 

    好多人喺裝修時想要設計出一個合理嘅動線。乜嘢是合理?動線是人走出來嘅,要隨住人嘅喜好而變化,唔可以用一個固定嘅設計動線去框死自己喺家嘅行動。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比方說,我最近鐘意睇乜嘢景觀,噉樣我翻屋企嘅路徑,就會從直接到客廳休息,變成從玄關往裡走,到鐘意嘅收藏品前站一會兒。 

    進門嘅玄關正對住一組景觀,是我最近好鐘意嘅幾件收藏:一塊高古石頭,佢嘅造型好別緻,朋友們來嘅時候,大家一齊從佢嘅包漿、侵蝕位置,去琢磨佢嘅年代和產地,也挺有趣嘅。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旁邊是我好鐘意嘅老桌子,我判斷呢個款式是明代嘅酒桌,因為兩邊有凸起嘅攔水線,防止酒水留下來。沒事嘅時候,我就反覆地去睇,猜測,喺家裡也唔會覺得無聊。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我年輕時,曾經對電影非常住迷,也做過攝像師,所以鐘意喺家布置小場景:酒桌上放‌唐代嘅小人偶,後面配‌青銅佛龕,小建築,睇起來好似一幕戲劇,幾個小人物喺外面遊玩。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卧室外嘅區域,我放‌一張好大嘅榻,可以躺住休息,也可以坐住喝茶、睇睇書。 

    前面有張古代嘅小桌子,佢好有趣,從尺寸來睇是分餐制嘅傢具,啱好可以讓一個人單獨就餐,我將佢當作一個香幾來用。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我有好多繪畫靈感是來自於收藏嘅器物,和“古人”嘅對談。家裡提供‌咁樣嘅氛圍,有啲似陶淵明嘅《形影神三首》,形體跟影子說話,神靈再來化解苦惱。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將“破爛”和古董搭配喺一齊,

     變成一種日用美學 

    裝修完之後,我沒有買任何所謂嘅裝飾品,都系自己鐘意嘅小玩意兒,越買越多,堆喺家裡自但係然就成‌裝飾。 

    傢具大部分都系老嘅,有嘅系古董,但有嘅也唔值乜嘢錢。人哋來家裡玩嘅時候,會好食驚,咁破爛嘅嘢,你點樣會想到搬到家裡來?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偶爾拾到一個老上海嘅舊燈罩,覺得挺靚嘅,就拿三根竹竿綁‌一下,再配上燈泡,就變成‌客廳里嘅落地燈。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我後來發現竹竿特別好用,門帘嘅掛桿,空調罩子都用竹竿來做,其實系自己喺唔知唔覺中協調家裡嘅顏色,希望從空間到物品,都盡量靠近自然、大地嘅色調。 

    喝茶嘅地方本來想做成一個榻榻米,但覺得那樣太日式嘎啦,慢慢就變成而家咁樣嘅矮座方式。地上鋪住幾塊老地毯,以前嘅天然礦物燃料顯得比較古樸。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新和舊,完整和破損,並唔系一個界限。我常常用嘅茶器,就可能系網購來嘅便宜白瓷,覺得佢們和我收藏嘅一隻宋代磁州窯系嘅缽好配,就放喺一齊使用,當作倒廢水嘅容器。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茶桌旁邊放住一組“小動物”,每個時代都有自己嘅審美:有嘅追求精神性,有嘅又比較世俗化。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將便宜嘅和貴重嘅嘢搭配喺一齊,慢慢會變成一個生活里嘅日用美學。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大都會嘅文人居住方式 

    我父親晚年得子,對我非常寵愛,隨便我干乜嘢都行。那時候唔愛讀書,就整天閑逛,琢磨自己感興趣嘅嘢,養成‌愛玩、閑散嘅性格。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父親》 油畫 1981年 

    上世紀80年代,我第一次從台灣回大陸,興奮地和朋友從杭州機場出發,一路經過錢塘江、富春江,最後抵達黃山。 

    這是當年好多台灣文人最夢想嘅路線,我第一次親眼睇到魂牽夢縈嘅風景,真實地聞到‌“山裡嘅氣息”。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上:《錢塘江》布面丙烯 2012年

    下:《黃山》 布面丙烯  2012年 

    黃山之行結束后嘅10年裡,我一次又一次地折返大陸,為‌方便旅行,最終決定定居上海,一住就是20年。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鄭喺東定居上海后,創作嘅一系列繪畫

    好多文人都有一個夢想,找一塊地,蓋自己鐘意嘅房子和園林。 

    有一陣子我常去太湖玩,也心動嘎啦,想要喺那邊租一個房子改造,但我慢慢認清自己,仲要是更鐘意喺都市生活。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都市裡有高度嘅便利性,可以讓我簡單地處理衣食住行,過簡潔而舒適嘅生活。住到山裡會有各種生活上嘅麻煩,往往意味住你要捨棄社交,有一點修行嘅味道喺入面,對我嚟講難度太高。 

    而家嘅年輕人是最有衝勁嘅一批人,定居喺上海都系因為想感受大都會裡嘅氛圍,當代藝術家需要感受時代嘅節奏。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鄭喺東喺安福路畫室 

    我嘅工作室喺安福路,走路或騎腳踏車過去都好方便,每天來回都會遇到各種有想法、有趣嘅人。 

    有時候去上海弄堂里嘅“煙紙店”買嘢,睇店主喺那裡講上海話教訓小孩,也好有趣。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上海系列:常德公寓/方塔園/外灘》紙本設色  2016年 

    對我嚟講,創作像是寫日記,我將自己嘅生活畫成一個《上海系列》,入面有我最熟悉嘅復興中路、常德公寓,幾乎每天路過嘅普希金銅像,也有松江郊外嘅古迹:護珠塔。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一個「赤貧風」嘅房子:紙糊屋頂、沙泥抹牆,20年越住越時髦

    鄭喺東愛逛嘅上海松江護珠塔 

    古代文人嘅居室到底是乜嘢樣嘅,我哋只能從古畫睇到局部,透過詩文嘅描述去想象。 

    喺我睇來,當代文人其實可以住喺各種各樣嘅環境、房子里,每個人都可以形成自己嘅趣味和審美。家是最好玩嘅地方,一個人待喺家嘅時候就算孤寂,但內心是好繁華嘅。

    部分照片提供:鄭喺東、LIANG PROJECT 

    cantonese.live 足跡 粵字翻譯

    2021-04-20 11:3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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