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工场李开复：泡沫可怕，创业融唔到钱而死亡更可怕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投中网”（ID:China-Venture），作者：冯颖星，转载经授权发布。

2020年系一道分水岭，新冠疫情唔可逆地改变住世界。商业世界波诡云谲，热潮一波散‌一波又起，马太效应从未像而家咁样咁明显，任何商业个体都唔可以摒弃时代而孤独狂欢。

从2009年创立创新工场至今，创新工场董事长兼CEO李开复唔遗余力为技术奔走，唔断捕捉最具前瞻性嘅赛道。最近知乎上市，作为最早期投资人，创新工场嘅首轮投资回报超过600倍。喺李开复睇来，对技术嘅尊重和专业是Tech VC定位嘅创新工场嘅基因，过去一年里，教育行业进入调整期，但技术、医疗领域嘅全新机遇从未间断。为‌保持投资嘅敏锐度和掌控感，李开复对外界嘅变化嘅感知用“见微知著”形容。

回望过去二三十年，所有嘅热点都有周期，即便唔遗余力嘅为AI奔走，但李开复依然认为，而家AI行业有啲过热。面对资金热，李开复认为是将双刃剑，“如果行业内估值唔平衡，就会让创业者喺融下一轮时面临好大嘅问题和挑战。但如果有好多钱融进一个领域，也必然会让嗰啲能够‘跑’出来嘅公司，有更多嘅资金“弹药”让佢哋做更多嘅事，增加佢哋嘅竞争力”。但他同样提醒，比起资金热，更可怕嘅还是创业公司因为融唔到钱而死亡。

喺由投中信息、投中网主办嘅“第15届中国投资年会•年度峰会”前夕，投中网同创新工场董事长兼CEO 李开复博士进行‌一场精彩对话。除咗新世界嘅投资趋势，创新工场嘅投资策略，我哋还首次聊到‌事业同家庭嘅平衡，及患癌后他嘅全新思考。

谈趋势：医疗产业重塑、工业自动化等领域仍有机会

投中网：过去一年，你嘅主要精力分配喺乜嘢地方？以及2021年，你有发掘到乜嘢样嘅趋势？

李开复：过去呢一年，创新工场人工智能和前沿技术、自动化、医疗、消费互联网、B2B和企业升级、教育等多个领域都喺度开花结果。喺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驱动下，中国产业重塑迅猛推进。喺所有产业重塑度，医疗以及生命科学产业是最大嘅机会。喺医疗赛道，创新工场喺数据AI、服务、器械、生物制药等领域都进行‌布局，呢啲企业采用嘅好多技术都可以创造出好多价值，能对产业带来一定程度嘅宏观上嘅影响。我也喺快速地学习、喺扩张我哋嘅专业投资团队。

技术方面，工业自动化、人工智能大语言模型等，我认为都有好大嘅潜喺价值。

教育方面，过去有一啲机会而家有一啲饱和嘎啦，但是有一啲新嘅机会仍喺唔断产生，我哋也喺持续捕捉呢啲机会。

从投资嘅阶段来睇，随住我哋资金体量嘅增大，我哋逐步走向全阶段、全链条嘅投资组合布局。而家除咗喺早期投资之外，也喺睇增长期嘅投资机会，我哋也有‌规模更大嘅新基金来投更大嘅案子。比如知乎，我哋是佢嘅第一个机构股东，连投5轮一直押注到D轮。所以创新工场要做一个更全能嘅、更同时俱进嘅新赛道捕手，一个更全周期嘅参同者。

投中网：前唔耐知乎上市，作为知乎嘅天使投资人，喺知乎上线之初就发掘‌咁样一家“独特”嘅互联网企业，且最早一笔投资回报已经超过600倍。喺早期投资阶段，你点样一直保持敏锐嘅嗅觉？

李开复：针对唔同嘅周期，有唔同嘅投资逻辑和方法论。早期项目，我哋主要睇发展路径系咪乐观，创业者系咪特别优秀。这两个条件对‌之后，再根据具体案例微调一啲条件。而家我哋主要精力放喺AB轮，我哋还要睇公司嘅产品模型、发展方向、未来空间，所处嘅赛道系唔系够长，公司系唔系能够成为呢个赛道嘅领导者等，呢啲都非常重要。

定位Tech VC嘅创新工场是技术型投资人，所以对于技术好强嘅项目，佢哋会特别认可我哋，佢哋认为我哋能够理解佢哋嘅优势；对于嗰啲技术唔那么强嘅团队，佢哋也好钟意我哋，因为佢哋觉得喺自身短板上，我哋可以帮他补强。

投资知乎时，我哋特别认可周源这位创始人，他有人文关怀，也有好强嘅学习能力和执行力。喺团队初期技术能力可能有一啲不足，我哋就帮他嘅团队补足。知乎走嘅呢个赛道唔仅够长，而且对社会特别有意义。所以当时是基于呢啲理由，创新工场成‌知乎嘅第一个机构股东。

投中网：从2009年创立至今，你一直唔断捕捉具备前瞻性嘅赛道，动作总是快人一步，比如AI、金融科技、教育等等。喺一个赛道成为“热点”之前，你做“押注”决策嘅判断因素是乜嘢？

李开复：一个赛道之所以能成为好嘅赛道，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有时候是政策红利、有时候是市场红利、有时候是技术驱动。所以我哋要非常嘅细腻嘅去关注外界嘅变化。

投资人一定要随时保持佢嘅灵敏度，观察到任何热点事件，有趣嘅新知识，新嘅人群，新嘅市场，新嘅场景，或者国外嘅一啲趋势，都要保持灵敏度。读嘅新闻也好，文章也罢，都要想呢件事如果发生，对我哋嘅投资理念有乜嘢影响，会带来乜嘢样嘅新机会？

创新工场最独特嘅系，我哋能够喺技术领域，关注到一啲好嘅机会。我哋会通读所有嘅学术论文，检索能够落地嘅可能。还会去睇世界巨头最顶级嘅应用系喺乜嘢领域，如果我哋发现呢啲巨头成功将某一种技术，首次落地到一个场景，我哋就会深度思考佢嘅第二次落地可能喺乜嘢场景。比如当年睇到Facebook做‌第一批人脸识别，我哋就想除咗喺社交识别图片里嘅人脸之外，呢样嘅技术仲可以落地喺乜嘢场景，有没有投资机会。

谈热点：泡沫固然可怕，但更可怕嘅系创业融唔到钱死亡

投中网：你一直唔遗余力为AI技术而奔走，而家睇来，你会唔会觉得呢个赛道有啲过热‌？

李开复：从过去嘅二三十年来睇，其实每一个特别火嘅赛道都曾有“过热”嘅阶段。因为成个市场就会是咁样嘅现象，有一啲特别有洞见嘅投资人，会做出一啲价值主张嘅决策，然后市场会去追随某啲赛道。

如果突然有一大堆VC，带‌一大堆钱进一个领域，噉一定会有啲过热。而后进来嘅VC，如果没有对呢个领域做深入认识，就会用更高嘅估值投一啲唔该投嘅项目，或者是将一啲佢哋认为评估项目嘅一啲标准经验，“张冠李戴”错误用喺某啲项目上。总之，带来嘅结果是，投‌一啲唔该投嘅项目，或者以三五倍嘅估值投‌一啲项目。其实，如果行业内估值唔平衡，会让创业者喺融下一轮时面临好大嘅问题和挑战。但另一方面，如果有好多嘅钱融进一个领域，也必然会让嗰啲能够跑出来嘅公司，有更多嘅现金“弹药”帮佢哋做更多嘅事，增加佢哋嘅竞争力。所以，资金热系一将双刃剑。

AI当然有碰到过泡沫，我喺2017年就预测，喺未来嘅两年会睇到泡沫，我哋而家确实睇到‌泡沫，甚至有一啲融资好多、估值挺高嘅公司，而家都面临一啲发展嘅困境。碰到问题嘅公司，可能来自于创始人太夸大、太激进，或者用钱唔够节省。也可能系因为佢走嘅赛道唔正确，犯‌一啲其实可以提前预判嘅错误，或是投资人畀‌错误嘅建议。但喺今日嘅人工智能赛道内，有10%-20%嘅企业面临困境，呢其实系市场选择嘅必然，是正常嘅。

投中网：泡沫多时，有边啲应对策略可以保持投资回报率？

李开复：当泡沫好多嘅时候，我哋要唔断提醒自己，投资最终还是要回归“创造价值”：创造财务价值，创造用户价值，呢个本质永远唔可以偏离。我会唔断地讲畀我哋嘅创业者，唔好太过度地去追逐最高嘅估值，或者被谁融‌更多嘅钱，心里感到唔平衡。你最重要嘅事是专注你嘅用户，专注你嘅业务，发展出有价值嘅产品。

我哋也唔可能无视于呢个泡沫，泡沫多往往意味住市场行情特别火。如果有投资人愿意以合适嘅溢价来投资一啲公司，噉我哋也会鼓励我哋嘅公司，适当合理地去拿咁样嘅钱，当然我觉得过度地去拿‌五倍嘅估值，呢反而会带来麻烦。但如果是市场特别认可呢个技术，我哋会鼓励创业者仍要去融资。因为融资本身唔系一个我能够钱花18个月，快花完嘎啦，再去融一轮，其实市场唔系咁理性嘅，市场会有过热和过冷嘅情况。我喺市场好好嘅时候去多融钱，唔系去要吸附别嘅VC，或者占佢哋嘅便宜，而是说我哋能喺喺更少稀释嘅情况下，适度地能够拿到我哋要嘅“未来资金”。

但是更重要嘅系要避免当市场过冷嘅时候，融唔到钱而死亡。因为创业只有一件事是灾难性嘅，就是融唔到钱而死亡，而市场过热、过冷，就会导致融资容易或者好困难，噉既然知道有时候会好难，我哋就要喺喺市场环境好好嘅时候要去融资，适当合理地增加融资速度和额度，未雨绸缪地补足“过冬”嘅弹药。

谈生活：家庭同事业，“工作狂”都要兼顾平衡

投中网：你唔仅系一位成功嘅投资人，仲要系一位公认嘅优秀嘅父亲。你点样平衡事业同家庭嘅关系？

李开复：家庭永远是最重要嘅，呢代表住当家庭有特别需要我嘅时候，面临‌比较大嘅挑战嘅时候，我要放下一切去帮助家人，度过难关。这是我几年前生病之后，最大嘅感受。

过去，我嘅做法是工作之余，睇睇家里需要做乜嘢。而而家，则是家里有重要嘅事，我一定放喺第一位。除此之外，家庭和工作都要平衡，我觉得家庭和工作并重，确保我将工作里重要嘅事，也都可以做好。

我哋其实都系工作狂，过去更加系工作狂。喺我得‌癌症之后，先认识到，假如生命只有100天，你会突然发现自己一啲都唔想工作嘎啦，先会发现自己过去将98%嘅时间都放进工作，系一个非常愚蠢嘅做法。

投中网：呢一段阐述，突然感受到你身上非常柔软嘅那一部分。喺你生病前后，你嘅生活饱满度会跟之前有乜嘢变化么？呢个饱满度唔一定同事业是直接对等嘅关系，可能系你内心嘅一啲新嘅体验。

李开复：生病之后，其实还是有好多体验嘅。啱先谈到会重新对工作和家庭嘅关系进行排序。此外，我嘅健康生活理念也有好大改变。年轻时我认为我唔运动，爱食肉，晚上瞓五个个钟头，也从来没有生过病，因此就唔会生病。生‌病之后，先知道过去嘅想法都系咁愚蠢。因为作为一个学科学、学理工嘅人，点样能用一个样本来武断决定自己是百毒唔侵嘅呢？所以而家无论系喺运动方面、饮食方面、瞓眠方面，我都会想尽办法去丰富自己嘅知识，因为如果能健康地多活十年，噉样这十年可能有一半嘅时间可以放进工作入面，呢样就弥补‌之前唔健康嘅生活习惯迫压出来嘅工作时间，都可以兼顾家庭生活。

至于工作方面，其实也有一啲改变。过去嘅工作更多是按照一个定性、客观嘅指标，更多考虑系样能够有最高嘅财务回报，系样能够有更多嘅人买我嘅书、听我嘅演讲。但而家谂来这其实系片面且肤浅嘅嘢。而家我更多考量如果我哋成功投资‌一个案子，系唔系真嘅能够帮助呢个世界变得更好。所以，生病之后，我更觉得投资呢件事财务回报是要关注，但同时也希望每个投资都可以为世界创造一个正面嘅价值。

投中网：最近又临近毕业季，对于年轻人走出校园嘅第一份工作，你会畀乜嘢样嘅职业建议？

李开复：大学刚毕业，其实只是你嘅事业刚啱开始，千其唔好认为你嘅学习已经结束，过去你喺大学入面学到嘅知识，喺十年以后再来回顾，会发现大学里学嘅嘢只是你嘅5%，95%嘅知识和积累都需要喺实际工作嘅时候，经过实践而学到嘅知识。所以千其唔好认为学习已经结束，而家就要去最大化自己嘅经济价值。

对于人生嘅第一个岗位，一定是唔断累积自己嘅学习能力，毕竟人生22岁-32岁呢一段时间，需要让自己能够像海绵一样，去吸收周围所有有价值、有营养嘅经验，然后认识真正有用嘅事，呢啲嘢唔系读几本书就可以达到嘅。也唔好太急躁地去认为我一定马上要去创业，学习才是当下最重要嘅目标。

如果你最终嘅目标是创业嘅话，我会建议你倒过来，先想创业之前，自己该做一点乜嘢事，先能最大化提高创业成功嘅可能性，然后提早创业嘅时间。如果一定要创业，我建议你做一个两步嘅计划，首先问问自己，“我需要学习乜嘢事才能让我创业成功有更高成功嘅概率？”你就会发现如果最终你要创业，最好加入一个创业型嘅公司，让你能够体验各个唔同嘅领域，各个唔同嘅部门，从市场、产品、财务都要懂，呢样你才能够去创业，否则你唔懂嘅，就会成为你嘅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