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分析 | 点解中国影视行业不得不喂养郑爽？

文 | 王毓婵  编辑 | 张信宇

自 4 月 26 日郑爽前男友张恒发微博曝光郑爽涉嫌“阴阳合同”、偷税漏税、天价片酬等问题以来，娱乐圈嘅地震一波强过一波。北京广电局、中央政法委长安剑、中国视协、国家广电总局、国家税务总局等先后发文，娱乐圈监管收紧嘅信号已经非常明显。

一时间娱乐圈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多个明星工作室被紧急注销。据山东商报统计，郑爽、黄晓明、何炅、黄圣依、唐嫣、赵薇等 75 位一线艺人名下相关公司共有 647 家，呢排已注销 200 家。

其度，艺人名下关联公司数量最多嘅是黄晓明，相关公司一共有 43 家；其次为章子怡，名下相关公司有 29 家，为女艺人中公司数量最多。此外，陈坤有 25 家，李晨有 21 家，黄磊有 20 家，何炅有 19 家，陈赫 18 家，靳东 18 家，郑恺 17 家，黄渤 16 家，赵薇 14 家。

第啲涉及工作室注销嘅明星还包括：吴亦凡、肖战、王俊凯、倪妮、李现、倪妮、杨颖、迪丽热巴、白敬亭、魏大勋、曹郁（姚晨丈夫）、何炅父亲、邓超、唐嫣、文章、马薇薇、那英（后撤销注销公告）、赵本山、朱正廷、孟美岐、吴宣仪、沈腾、井柏然、王千源等。

上一次喺娱乐圈掀起咁大规模动荡嘅还是范冰冰。根据 2018 年嘅公开资料，范冰冰喺电影《大轰炸》剧组拍摄过程中实际取得片酬 3000 万元，但仅拿出其中 1000 万元申报纳税，该事件将娱乐圈“阴阳合同”首次带入大众视野。

3 年过去，郑爽再次被指同《只问今生恋沧溟》（原名《倩女幽魂》）签下“阴阳合同”，“阳合同”4800 万，“阴合同”1.12 亿，实际上班 77 天，收入 1.6 亿，按天算日薪超 208 万元。片酬之高、涉案数额之巨远超当年范冰冰。

《只问今生恋沧溟》

遥想当年范冰冰高位跌落，引五部委发文，要求“主要演员片酬唔得超过总片酬 70%”，优酷、爱奇艺、腾讯三大视频平台也抓住机会一齐发声，称未来“采购或制作嘅所有影视剧，单个演员嘅单集片酬（含税）唔得超过 100 万元人民币，总片酬（含税）最高唔得超过 5000 万元人民币。”

2018 年，大家都相信流量演员片酬下降对爱优腾嚟讲是巨大利好——明星拿得越少，平台方采购内容嘅成本压力就越低，影视公司也就越能省出钱来花喺剧本、道具和后期上，观众都可以少睇一啲烂剧。

但郑爽嘅天价片酬和 75 位一线艺人嘅紧急大跑路证明‌这只系一厢情愿。影视行业被流量演员绑架嘅境遇三年来并没有任何改善，反而是更严重嘎啦。

签下流量明星，开始一场豪赌

范冰冰事件之后，因受政策同舆论嘅加持，影视公司同内容平台喺谈判桌上获得‌话语权嘅骤升，但郑爽事件证明，喺市场嘅自由竞争度，天平仍然倒向流量明星嘅一边。

从张恒曝出嘅微信聊天内容来睇，郑爽喺跟片方谈薪酬时话语权非常强，佢嫌对方一开始报出嘅 1.5 亿太低，要求涨价到 1.8 亿，最后敲定为 1.6 亿。

北京世纪伙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下称“世纪伙伴”）愿意出价 1.6 亿留住郑爽，有两种可能：一是因为判断虽然出资 1.6 亿，仍然有得赚；二是判断如果唔出呢个钱，有可能会亏得更惨。

讲到底，就算畀郑爽1.6亿，对片方嚟讲仍然是最划算嘅账。

2018 年，北京文化年报称未播出嘅《倩女幽魂》《大宋宫词》分别为公司创收 3.58 亿元、1.02 亿元。但两年后，由于郑爽收入被舆论曝光，上市公司自曝 2018 年报虚增收入 4.6 亿元，呢一数额啱好同上述两剧披露嘅收入吻合。

事实上，刘涛、周渝民主演嘅《大宋宫词》今年才啱啱开播，豆瓣评分 3.8，喺社交网站上恶评如潮。而已经改‌名嘅 50 集长剧《倩女幽魂》至今没有上线嘅机会。郑爽代孕弃养事件发生后，呢部剧嘅开播日期再次延后，而家几乎已经上线无望，呢场 1.6 亿嘅豪赌是彻底输嘎啦。唔仅咁，仲有涉嫌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嘅罪名喺等住北京文化。

一部影视剧从筹拍到上线，动辄以年计算，而观众嘅喜好变迁、明星嘅人气涨落无章可循。当年花高价请来嘅顶级流量，好可能到剧开播已成‌听日黄花，甚至是埋落嘅雷。郑爽就系一个典型嘅例子。

《倩女幽魂》2019 年 4 月 19 日开机，8 月杀青，当时正值郑爽主演嘅《青春斗》上线。虽然郑爽嘅敷衍表演和烫嘴台词为 B 站影视区 UP 主贡献‌一大批吐槽素材，但佢嘅人气依然凭这部豆瓣评分仅 4.7 嘅剧有所提升——而这也成为咗北京文化判断郑爽值得签嘅理由之一。

唔仅郑爽，除咗王一博、肖战、杨紫、迪丽热巴、杨幂等拥有稳定粉丝群体嘅超一线明星，大多数艺人嘅人气和商业价值都有非常大嘅浮动性，呢对于需要稳定收入嘅上市公司嚟讲变数太大嘎啦。

艺恩营销智库代言人系统显示，2021 年 3 月，喺“顶流价值榜”度，龚俊受热播剧《山河令》拉动，迫入前十，相比 2 月上升‌ 31 名；白敬亭和吴磊分别受两部热播剧《你是我嘅城池营垒》和《长歌行》拉动，也各有‌ 40 位次以上嘅提升。而因《司藤》而重新爆火嘅景甜，相比 2 月窜升‌ 112 名，成功跻身榜单前 20。

而一度风头无两嘅鹿晗剩只屈居第 58 名，比他嘅女友关晓彤低‌ 30 多名；曾经激发全民热议嘅选秀女孩杨超越也剩只排名 69，唔及郭德纲；逐渐掉出超一线嘅吴亦凡排名 33，低于岳云鹏。

图片来源：艺恩

流量明星嘅黄金周期无办法将握，人气骤升骤降，影视公司喺佢哋身上花费嘅价格越高，承受嘅风险就越大。

4 月 30 日，北京文化被火速戴帽“ST”，公司股票停牌一日。5 月 6 日复牌后，公司股票将被实施“第啲风险警示”处理，股票简称变更为“ST 北文”。

除咗被卷入偷漏税、财务造假丑闻嘅北京文化，郑爽之祸还殃及十余家影视公司。根据娱乐资本论矩阵号剁椒娱投（ID:ylwanjia）保守统计，《翡翠恋人》《绝密者》《倩女幽魂》三部无办法上映嘅剧累计投资金额超过 7 亿元。这笔钱可能永远收唔回来嘎啦。

豪赌继续，头部明星嘅议价权难以动摇

喺有政策和舆论支持嘅前提下，影视公司即便已经穷得叮当响，仲要要铤而走险，巧设阴阳合同，将巨资往艺人嘅口袋里送，证明高风险确实有带来高收益嘅可能。并且，头部明星嘅议价权并没有因为范冰冰被重罚而衰弱，反而因为粉丝经济嘅膨胀而变得更强嘎啦。

范冰冰之后，国产影视剧造星能力逐年疲软。2018 年，《镇魂》造出‌白宇、朱一龙，《延禧攻略》造出‌吴谨言；2019 年，《陈情令》造出‌王一博、肖战；2020 年则几乎没有新星出现。

骨朵数据显示，2020 全年热度 TOP3 网剧分别为：《爱情公寓》《有翡》《隐秘嘅角落》。热度最高嘅《爱情公寓5》也远唔及 2018-2019 年嘅热度 TOP《延禧攻略》《陈情令》。

图片来源：骨朵传媒

《2020 微博明星白皮书》列出嘅“2020 年最具社会影响力明星 TOP10”里，没有一张新面孔。

《2020 微博明星白皮书》

后继者乏力，决定‌既有流量明星依然是稀缺资源，喺供唔应求嘅市场上，自然会获得更高嘅议价权。对于影视公司嚟讲，率先抢下头部艺人，就是拿到‌赌场嘅门票。只要新人唔出现，旧人唔出事，呢张门票会一直值钱。

2016 年，唐德影视曾计划以 8 亿估值收购范冰冰注册资本仅 300 万嘅爱美神，就是“睇中‌范冰冰 IP 稀缺嘅程度和未来创造嘅价值”。

但是这笔生意最终化为泡影。范冰冰被雪藏，《巴清传》抌喺‌手上，唐德影视被拖累，三年亏损超 11 亿。而迫出 1.6 亿悄悄塞畀郑爽嘅北京文化即便押中《流量地球》和《你好，李焕英》，都要承受还账压力、内讧和亏损。

唐德影视同北京文化嘅遭遇是中国影视行业喺呢场漫长寒冬中嘅缩影。2020 年，影视公司和长视频平台依然没赚到乜嘢钱，也就无议价嘅资本。

喺主营业务包括影视投资、制作发行及相关衍生业务嘅 23 家上市影视公司度，只有极少数喺 2020 年实现‌盈利。2020 年财报显示，其中 18 家公司亏损，各自亏损金额从 2400 万元至 67 亿元唔等，累计约 197.75 亿元。

三大长视频平台——爱奇艺、腾讯视频和优酷嘅日子也唔好过。2015-2020 年，爱奇艺净亏损分别为 25.75 亿元、30.74 亿元、37.37 亿元、90 亿元、103 亿元和 70 亿元，6 年累计亏损已经超过 350 亿元。

比郑爽更早，比范冰冰更早，行业和大众早就清楚‌问题所喺——2016 年，央视曾制作过一次“明星高片酬”嘅专题，批评中国影视市场存喺“明星片酬过高”嘅情况，“唔少明星喺电影嘅制作成本中占比超过 50%，有嘅甚至高达到 60%-70%，远超美国、韩国等娱乐工业发达国家嘅比例。”

2016 年央视新闻截图

2016 年央视新闻截图

央视喺采访海外相关业内人士后指出，“演员片酬占比正常嚟讲应维持喺 10%-30%。”

5 年过去，我哋送走‌新老两位“顶流女星”，但中国嘅影视行业仍然行走喺危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