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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秦章勇
编辑 | 王 妍
提起上海这座城市，唔同嘅人都会畀出唔一样嘅描述。摩登西化、精致小资，都系佢嘅标签，却又唔完全是佢嘅样。喺唔少汽车人眼里，上海，仲要是车轮上嘅上海。
从第一辆合资轿车桑塔纳，到中国最早嘅专业国际车展，从坐拥中国产销规模最大嘅汽车集团，到走喺新四化浪潮前列，上海嘅发展一直都伴随住车轮滚滚向前。和武汉、长春相比，上海汽车行业嘅发展，更似一部近代中国汽车工业嘅进化历史。
而家喺上海6340平方公里嘅土地上，以东方明珠为中心，北面，有众多主机厂和零部件巨头盘踞嘅嘉定汽车城；南面，有特斯拉凭一己之力带起嘅临港新贵；西面，有财大气粗嘅恒大汽车和台积电等关键供应商；东面，则是以上汽通用为中心成熟嘅产业片区，以及具有半导体技术优势嘅张江高科技园区。
呢啲大大小小嘅车企和零部件企业，推动住上海乃至全国汽车产业嘅发展。随住新四化浪潮嘅发展，押注发力新能源成为又一课题，于是又可以睇到，新造车以及新新造车们而家齐齐奔向上海滩。
过去几年，随住新造车运动嘅如火如荼，一场“中国底特律”新能源汽车争夺战，也喺国内诸多城市间开始打响。从北京、上海、武汉到合肥、重庆，“寻找下一个特斯拉”嘅梦想，唔仅席卷成个创投圈，连地方政府也化身VC瞄准新能源项目跃跃欲试扣动扳机。
站喺新能源浪潮变革前夜，上海准备好吗？
去临港取经
2021年3月，临港新片区又迎来一批前来“取经”嘅政府官员和企业家，新能源电池云平台创始人吴奇斌都系其中一员。参观即将结束时，佢喺朋友圈发文感慨：临江临海大上海，空港海港自由港。
喺此之前，吴奇斌喺临港也注册分公司，主要做新能源汽车嘅技术开发和零部件销售。喺他睇来，临港嘅发展前景好好，好可能系“未来嘅浦东”。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地处上海东南角、距离市中心75公里嘅临港却没有郊区常有嘅落寞。一年前，当特斯拉仅用200余天嘅时间，就完成喺临港嘅“落户”，曾经嘅连轴转、高效率似乎和拔地而起嘅厂房一齐都浸润喺这片土地里。
作为特斯拉全球最大嘅两个工厂之一，上海超级工厂嘅产能和地位都非同小可。喺引入这位新能源汽车圈顶流后，上海临港也成为狙击新能源项目嘅标杆。
即便睇过塔吊等大型机械24个钟头唔间断喺这里施工，但临港变化之快仍会令人感到惊讶。来到这里嘅途度，司机随手向外一指：“原来有两家百货公司喺这里开店后都关门嘎啦，人流量太少，挣唔到乜嘢钱。”喺当地人眼度，呢里位置偏僻，地广人稀，曾经是“上海最穷嘅地方”。
转折点是特斯拉嘅到来。和半年前相比，特斯拉工厂西侧嘅荒地已化身平整嘅小型“码头”，数百个集装箱整齐排放，物流卡车密集地出入。门卫表示，呢里是多家物流公司嘅据点，集装箱内正系特斯拉汽车嘅相关零部件。
来源：未来汽车日报
原本一片泥泞嘅荒凉地，而家围绕住工厂，也渐渐充满烟火气。特斯拉工厂二期西门对面嘅马路两侧，放眼望去红彤彤一片，到处都系帐篷搭起嘅临时餐馆，从早餐到午饭炒菜一应俱全，甚至仲有小型超市，负责建造特斯拉工厂嘅工人都喺度这里解决自己嘅一日三餐。
唔仅咁，更长远嘅规划仲喺度继续。沿住特斯拉超级工厂西门嘅正嘉路，一直向南约两公里，就是临港为特斯拉预留嘅一块面积达46万平方米嘅工厂用地。
即便上海土地市场官网显示，该地已经“流标”。但喺临港产业区经济发展有限公司招商管理部招商经理赵振东睇来，虽然出现咗“流标”，但土地作为稀缺资源，“特斯拉团队应该唔会轻易放手。”
而家放眼望去，噉里仍系一片荒芜嘅空旷草地，现场铺设河道桩嘅工人讲畀未来汽车日报，未来这里会建设厂房，但并唔清楚是边家企业。“而家河道桩铺设刚啱开始，渣土车和推土机啱开始作业，距离工厂动工仲系要要八九个月。”
临港局部土地规划图（局部） 来源：未来汽车日报
唔过随住特斯拉逐渐成为临港最大嘅工厂，话语权唔断加大，也让和佢一衣带水嘅供应商纷纷选择喺此安营扎寨。上年9月底，包括新泉股份、锦源晟等喺内嘅13个项目正式落地临港新片区，涵盖车身、底盘以及传感器和电子元器件等各类配套产品。
据未来汽车日报唔完全统计，2020年有超过10家“特斯拉系”供应商入驻临港新片区。这也意味住，喺半个钟头之内，特斯拉就能轻松喺临港新片区集齐所需零部件。
“只要质量允许，特斯拉嘅本地化率还可以继续提高，呢也会畀国内企业带来更多嘅创新机会。”喺接受未来汽车日报采访时，相关人士咁表示。按照规划，临港对于新能源汽车产能目标是100万辆，除咗特斯拉工厂，智己汽车也将会喺上汽乘用车临港工厂生产。
“临港好似一张白纸，喺接下来嘅5年，需要走第啲汽车城10年甚至20年嘅路。”上述人士表示，面对新能源汽车浪潮，临港选择押注电动化和智能化，目前已经吸引图森未来、地平线等一批科技企业。
新势力奔赴上海滩
2014年底，造车项目仲未有落地，蔚来汽车联合创始人、总裁秦力洪就来到上海，喺安亭地铁站附近嘅写字楼里租下一间作为临时办公室。直到2015年10月，蔚来汽车才正式进入上海汽车创新港办公。
事后李斌回忆，蔚来还未正式创立时，他就和秦力洪达成共识：喺上海打造一个高端品牌嘅可能性更大。虽然之后喺接受媒体采访时，李斌表示来嘉定是自己主动为之，“蔚来并唔会因为某个地方政府嘅利好政策就选择落户喺此。”
但当资本市场出现分水岭，包括蔚来喺内，急需长期输血嘅新造车，各自命运嘅走向则和能否获得地方政府嘅支持紧密相关。市场嘅投资热情唔再，来自“国家队”嘅投资成为最大嘅希望。但係对于上海嚟讲，即便没有特殊嘅扶持政策，新造车们也一直都系心向往之。
今年3月，百度同吉利合资组建嘅合资公司集度汽车也选择落地上海。4月19日，理想汽车CEO李想宣布上海研发总部喺4月底即会开门入驻，整体规模可容纳2000人。这是理想汽车成立以来，少有嘅大规模扩张，而理想汽车所喺嘅大厦也原本是上汽大众嘅办公地点之一。
新势力齐齐奔向上海滩并非偶然。
和第啲城市相比，上海押注新能源汽车嘅态度近乎偏执。2月25日，上海市出台《上海市加快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实施计划(2021—2025年)》，到2025年，上海新能源汽车产值突破3500亿元，占全市汽车制造业产业产值35%以上，其中本地新能源汽车年产量超过120万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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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政府政策作为后盾，积极嘅信号也传导畀成个市场。
一位喺上海工作嘅汽车行业猎头讲畀未来汽车日报，目前上海嘅新造车企业已经开启抢人大战，“而家对我哋嚟讲属于卖方市场，一啲新能源汽车企业动辄就是二十多个Hire Count（招聘人数）丢过来，几乎每天都追住我哋询问招聘进度。”
喺招聘嘅方向里，也唔难嗅出风向嘅变化。招聘需求最为旺盛嘅，开始集中喺智能网联、自动驾驶以及数字化营销等偏向互联网技术嘅岗位，呢也喺无形中佐证车企未来嘅发力方向。
如果临港是将行业目光再度聚焦喺上海嘅新秀，噉100公里外嘅安亭则是上海汽车产业安身嘅根本。喺临港向住新能源狂飙猛进嘅同时，汽车老兵安亭也开始大象转身。
而家嘅安亭，唔仅云集包括蔚来、上汽集团、长城汽车等众多车企，仲有智能网联、芯片以及无人驾驶等一批科技研发公司，有人甚至将这里睇作是中国汽车业嘅硅谷。
上汽大众MEB工厂 来源：未来汽车日报
“安亭拥有目前上海最完备嘅供应链资源和车企名单，可以随时接触到客户。”从上汽集团辞职后，李维选择喺智能座舱领域创业，最终将公司地址定喺安亭，“这是有我哋呢种创业公司最需要嘅便利。”
走喺安亭嘅街上，也唔乏自动驾驶汽车咁样嘅“新鲜”元素。滴滴喺安亭投放Robotaxi（自动驾驶出租），一位安全驾驶员讲畀未来汽车日报，想要体验无人驾驶车辆，可以提前一日预约，如果出行路线喺自动驾驶运行范围内，就可以呼叫附近空闲嘅自动驾驶车。
新一代汽车人
正如早期通用汽车高管从底特律乘坐私人飞机，到俄亥俄州工厂解决问题一般。当上海扮演住核心角色，站喺汽车产业链顶端，唔少车企唔约而同地将研发中心落户上海，电气化浪潮嘅巨大翅膀扇动下，新嘅选择和际遇也落喺每一位汽车人嘅肩上。
喺上海一家传统车企工作近5年嘅苏童对此深以为然。因为新势力嘅闯入，当他睇到同自己工作经验几乎一样嘅同事跳槽到新造车公司，年薪却翻一倍，他觉得自己嘅心态“崩”。
喺苏童眼度，35岁嘅自己喺职场里唔仅要蒙头干活还要考虑前景问题。“传统车企内部转型效率有啲低，新势力发展得太快嘎啦，我担心再咁样落去会被淘汰变成待业中年。”睇到行业嘅变化，他也有跳槽嘅想法，喺他睇来，像是智能座舱和自动驾驶方面嘅工作，先代表住未来。
因为缺少相关嘅工作经验，投出嘅简历也全都石沉大海，唔过苏童始终没有放弃。为方便找工作，2020年买房时，睇一圈，他最终还是选择安亭。他决定自学自动驾驶方面嘅知识，或者选择内部转岗。“呢个过程可能会有啲辛苦，唔过一旦学成，未来发展肯定会比而家要好。”
为吸引更多嘅新能源领域嘅人才，上海也喺唔断加大筹码和竞争力。今年2月，上海市政府表示，针对符合条件嘅新能源汽车领域优秀人才，可以畀予直接落户、人才奖励等支持。苏童也寄希望于呢个方式真正落定上海。
从事人力资源工作嘅Jacky则早早嗅到行业嘅风向。从汽车配件公司到新势力车企，目前喺一家氢燃料电池公司担任人力资源总监嘅他，也睇到行业更大嘅需求，准备成立一家猎头公司。“我今年已经45岁嘎啦，接下来唔会再跳槽”，喺他嘅计划里，将继续喺汽车体系内寻找自己嘅价值。”
“目前上海是汽车高端人才最多嘅城市，好多外企和供应商总部喺上海，高端人才是上海最大嘅优势。”新能源同智能网联汽车产业专家智库成员张翔讲畀未来汽车日报。
事实上，上海虽然喺大力吸引新能源汽车产业，但其较高嘅环保要求、亩均税收以及人工成本，也喺无形中将相当一部分重制造、低门槛嘅企业拒之门外。将研发中心设喺上海，反而可以将利益最大化。
“这是产业经济变革嘅趋势，当一个地区嘅规模达到一定程度，就好难再去承载第啲资源。”地平线首席生态官徐建讲畀未来汽车日报，产业经济并唔系喺一个地方嘅规模足够大就可以，未来制造业需要和服务业以及信息业等相结合，令到唔以当地嘅规模作为佢最主要嘅竞争优势。
汽车城一角 来源：未来汽车日报
加入地平线前，徐建曾担任上海汽车城发展有限公司执行总经理多年，喺他睇来，随住人工智能以及交通等方面嘅技术变革，人越来越适应分散式办公，对于企业嚟讲，同样会采用灵活嘅方式去管理。
能否打破“天花板”？
虽然喺汽车业占有一席之地，并唔断喺押宝新能源嘅道路上狂飙突进，但呢啲并唔意味住上海能够高枕无忧。
某种意义上，汽车业成为上海产业里嘅一粒明珠，得益于早期以上汽大众为主力搭建起嘅基础零部件体系，其凭借改革开放以后嘅第一条完全国产化嘅轿车产线，以安亭工厂为中心，喺其周边衍生出大量嘅零部件子公司。
之后上汽大众动辄百万辆嘅年销量，也让上汽集团成为当之无愧嘅霸主，并长期占据住A股市值最高车企嘅地位。但係当汽车产业面临转型，从上汽嘅表现度，都可以窥见上海汽车产业喺转型路上面临嘅挑战。
2020年，上汽集团嘅营收和净利润出现咗双下滑，跌幅分别达到12%和20.2%，创下近五年新低。企业营收双降，反应喺地方上则是产值下跌。
2020年，嘉定汽车产业嘅工业总产值同比下降9.9%至3676.1亿元，降幅高出非汽车产业7.6个百分点，同期汽车零部件嘅产业也出现咗2.5%嘅跌幅。其中安亭镇嘅工业总产值下跌1.8%，仅完成全年计划嘅86.3%。
下滑主要是合资公司表现疲软。2020年，上汽大众净利润同比下滑22.65%至154.89亿元，上汽通用净利润同比下滑62.56%至41.03亿元。以此计算，上汽大众和上汽通用喺2020年贡献嘅净利润，较同期减少超过100亿元。
“日系已经成为汽车市场嘅试金石，比德系和美系拥有更强嘅抗跌能力。”一位自主品牌高管向未来汽车日报感慨。如果从广汽集团嘅营收来睇，2020年，广汽丰田和广汽本田两家合资车企营收涨幅均超过10%。这直接带动2020年广州汽车产量达到295.21万辆，领先同期上海地区产能（264.68万辆）超30万辆。
同样哋，总部位于深圳嘅比亚迪，喺2020年7月，市值就超越上汽。这意味住站喺资本市场嘅角度，即便上汽集团嘅产销规模、营业水平、盈利水平都远超比亚迪，但喺新能源变革嘅趋势下，比亚迪却拥有更大嘅想象空间。时至今日，比亚迪嘅市值已经超过4300亿元，是上汽集团嘅近2倍。
喺新能源领域，上汽集团嘅起步并唔算晚。早喺2010年，上汽集团就为上海世博会提供新能源汽车，随后荣威品牌也相继推出混合动力车型和纯电动车型。唔过面对新能源领域嘅激烈竞争，呢位昔日嘅汽车霸主，也未能逃过被赶超嘅命运。
引入特斯拉无疑是上海近两年对新能源产业最大嘅押注，事实证明，特斯拉效应也的确引爆成个新能源产业链，为临港发展新能源产业提供基础。但另一个残酷现实喺于，呢啲配套商大多集中喺生产制造等低门槛领域，一啲核心“三电”技术，仍被特斯拉牢牢掌握喺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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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关键嘅系，当特斯拉嘅光环唔再，上海该点样拼齐新能源汽车产业缺失嘅拼图？
“其实对于目前嘅零部件企业嚟讲，特斯拉朋友圈嘅红利窗口期已经过嘎啦。”赵振东表示，一啲特斯拉供应商喺权衡利弊后，认为通过运输或者临近储存喺仓库就可以满足需求。目前喺上海新能源汽车产业链条度，仍然缺少电池、电机以及电控等相关企业。
事实上，唔只是上海，喺全国范围内，中国零部件企业和一啲国外零部件巨头相比仍普遍缺乏竞争力。以汽车芯片为例，研究机构iHS统计数据显示，目前全球汽车半导体市场规模约为410亿美元，欧洲、美国和日本公司所占嘅市场份额，分别为37%、30%和25%，中国公司仅为3%。根据中国汽车芯片产业创新战略联盟数据，中国9成嘅车载芯片都需要进口。
“国内供应商嘅实力远远唔如国外，打造中国新能源产业，关键系喺核心系统以及算法等方面打造自己嘅体系。”一位汽车质量管理体系人员讲畀未来汽车日报，呢唔可以剩只依靠国外供应商，需要加大基础研究嘅投资。“如果国内实现强强联合，并且纳入国家整体规划，以上海嘅条件好有希望树立优势。”
“好似几十年前钱学森回国创业，唔管你是来自内陆还是海外华人，只要想喺智能汽车领域创业或者追梦，各路英雄豪杰都可以来上海，来临港。”相关人士表示，呢系一个开源嘅城市，同时也希望将“卡脖子”技术放喺这里。
而家国产替代嘅声音愈演愈烈，上海这座襟海带江，舟车辏集嘅城市，似乎开启新能源汽车嘅二次创业，喺这片充满创新嘅土地上，能孕育出新嘅希望吗？
（应受访者要求，文内李维、苏童、Jacky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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