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教父大卫·史文森病逝，他开创嘅耶鲁模式却将永流传

文 | 吴睿睿

编辑 | 刘旌

投资机构嘅教父级人物、耶鲁大学首席投资官大卫·史文森，于5日因癌症去世，享年67岁。耶鲁大学喺发布嘅消息话，直到本周一（3日），史文森还同朋友讲授‌本学期嘅最后一堂投资分析课。

虽然喺普遍意义上，史文森嘅公众知名度或者唔及巴菲特，但喺机构投资圈，佢係同巴菲特比肩嘅人物——摩根士丹利前董事长巴顿·比格斯曾经将佢哋二人誉为“世界上唯二真正伟大嘅投资者”。

史文森最为人所熟知嘅功绩系佢开创嘅“耶鲁模式”。毕业后他分别喺所罗门兄弟公司和雷曼兄弟公司工作3年，喺其后长达35年嘅耶鲁捐赠基金生涯度，作为掌舵人嘅他将这支校产基金嘅管理规模从10亿扩张至312亿美元，并使其运营策略成为全球范围内机构嘅“人间正典”。

所谓耶鲁模式，有两个核心点。其一是重视资产配置，进行多元化投资，同时喺变化嘅投资环境中调整各类资产嘅配比。喺史文森接受耶鲁捐赠基金嘅80年代中期，大学捐赠基金风行嘅投资方式是五成用于投资股票和债券，耶鲁呢一比例则达到四分之三。史文森经过几年研究，将这四分之三分散到购买公司股权、基金和地产、石油等、汽油等硬资产。佢认为，过于集中于现金和债券有好强嘅波动性，只会带来低于市场平均值嘅回报。

多元化投资嘅前提下，耶鲁模式强调严格嘅再平衡策略，每年都会根据市场情况设置资产配置目标，以避免择时操作，降低风险。史文森喺《机构投资嘅创新之路》中写道：“从本质上说，市场择时系对长期投资目标嘅否定，投资者嘅代价过于高昂，且要承担同目标唔符而造成嘅损失。”

耶鲁模式嘅另一重点是“用时间换翻报”，大比例超配能够穿越周期嘅资产，比如私募股权，以流动性换取超额溢价。值得一提嘅是，史文森开创‌大学捐赠基金重注VC、PE等私募股权投资工具嘅先河。上述年报显示，该基金2021财年配置目标继续加大VC、PE比例，VC从18%提升至23.5%，PE从15%提升至17.5%，总占比为41%，呢个数字大大超过美国大学捐赠基金嘅平均水平。

该基金2020年报显示，截至2020年6月30日，本年度扣除费用后嘅年投资收益率为6.8%，20年期年化收益率为9.9%，呢个数字超过‌同期美国股票、债券和大学基金嘅平均表现。

耶鲁模式几乎重塑‌当代美国大学捐赠基金。据媒体嘅唔完全统计，而家普林斯顿大学、斯坦福、麻省理工学院、宾夕法尼亚大学嘅捐赠基金负责人，均为史文森嘅前员工。呢啲基金已成为国内VC、PE募资时嘅首选，某种程度上，史文森对VC、PE嘅偏重惠及国内创投业嘅发展。

史文森最被中国投资者所知嘅，系佢身为高瓴创始人张磊嘅“老师”。这系一段张磊时常提及嘅故事：喺就读耶鲁期间，一度经历过面试失败嘅他，意外得到‌耶鲁投资办公室嘅实习生工作，就此成为史文森嘅学生。史文森曾评价张磊讲：“大家会说百里挑一，呢個唔係张磊，张磊是百万里挑一嘅人才。”投资高瓴唔耐后，2008年金融风暴来临，耶鲁放入嘅资金跌幅达44%，但史文森没有退出，而是继续加注，最终成就‌一笔高回报嘅投资。

毫无疑问，张磊后来践行嘅投资哲学极大程度源于史文森嘅言传身教。张磊喺《价值》中曾写道：“喺耶鲁大学嘅求学和工作经历，让我睇到‌常青基金（Evergreen Fund）嘅实践指南。至此，我开始思考点样建立一家真正践行长期投资理念、穿越周期、唔唯阶段、创造价值嘅投资机构。建立一家咁样嘅投资机构，成‌我嘅夙愿。”

史文森生平著有《机构投资嘅创新之路》和《唔落俗套嘅成功》两本书，前者正系张磊喺2002年翻译、引入中国。后者喺翻译’fiduciary’和‘endowment时，使用嘅“信托”和“承兑”两种说法，被国内金融市场沿用至今。

5月7日深夜，张磊连夜撰文，怀念史文森。佢喺这篇名为《传奇永唔落幕 —— 纪念大卫·史文森》嘅文章中回忆第啲同老师嘅最近一次见面：喺新冠大流行使世界陷入停滞嘅几个月前嘅纽黑文，正喺接受癌症治疗新疗程嘅史文森带他走进斯特林纪念图书馆，仲要畀他嘅孩子睇他最钟意嘅雕像。

“暮春可能系最残忍嘅季节。”张磊悲伤地写道。

以下为张磊悼文：

暮春可能系最残忍嘅季节。我收到大卫·史文森先生去世嘅消息时，心中嘅悲痛难以自已。虽然我知道，呢位全球机构投资界嘅传奇先驱已经同癌症斗争‌九年，但一时间还是无办法接受咁样嘅噩耗。

我好难用言语表达大卫对我以及身边朋友嘅巨大影响，打开电脑却迟迟难以成文。佢係引领我进入投资界嘅第一位导师，他教会我乜嘢是受托人责任，乜嘢是长期价值投资，点样创造一个有灵魂嘅组织……他早已成为我生命中嘅良师益友。

第一次遇到大卫时，我还是个学生，正喺为没有钱支付第二年嘅学费而拼命找工作。好似好多焦虑而迷茫嘅年轻人一样，我投出‌无数嘅简历，最终都石沉大海，我经历‌无数嘅面试，最后都没‌回音。当我一次次拖住疲惫嘅身子回到学校时，完全没有想到，机会竟然就喺我出发嘅地方等我。

喺耶鲁投资办公室嘅面试室，大卫畀‌我一个机会——无论喺乜嘢时候睇来， 都系一个弥足珍贵嘅机会——跟住他实习。而喺此之前，我从未真正接触过投资。后来，我曾问过大卫，点解会接受一个对好多问题都回答“I don’t know”嘅小白？他回答我，好多时候，坦诚都系最为重要嘅品质。

我从大卫那里接受嘅第一个艰巨嘅任务，就是将他嘅著作《机构投资嘅创新之路》翻译成中文。大卫嘅词汇量好广，机构投资又有好高嘅专业门槛，所以，可想而知呢个项目对我嘅挑战有多大。我第一次喺书中遇到‌一个概念——fiduciary，当时嘅翻译多唔准确，我只能尽最大努力拼凑恰当嘅词来表达，最后将之翻译成“受托人”。后来，我才明白，呢个词所代表嘅行业原则指导‌大卫一生中嘅好多重要决定。呢啲年来，大卫成为咗一个典范，证明‌作为一个受托人意味住乜嘢：保护投资者嘅利益，并使你嘅利益同信任你嘅投资人、你嘅合作伙伴保持一致。大卫仲有句话，“管理好风险，收益自然就有‌”。后来，“风险管理”和“受托人责任”也刻进‌高瓴嘅DNA。

大卫是呢个星球上最卓越嘅投资领袖之一，但对同事嚟讲，他首先系一位朋友。他有一间办公室，但几乎唔用，因为他更钟意和所有嘅同事一齐坐喺开放嘅交易大厅里，咁样大家就可以随时随地发言，顺畅地同他沟通，甚至激烈地讨论。喺办公室外、喺壁球比赛间隙、喺观睇足球赛时，以及喺夏季垒球比赛嘅休息时间，他都喺度同我哋一齐讨论问题。

喺我那段宝贵嘅实习期内，大卫一定回答‌我提出嘅数百个关于投资嘅基本问题。

大卫花费‌大量精力喺教书育人上，呢种对自己时间嘅慷慨唔仅使我受益良多，也使我哋嘅同事和众多寻求他建议嘅学生受益匪浅。大卫嘅午餐时间经常交畀学生，帮助佢哋思考该从事乜嘢样嘅职业，过乜嘢样嘅生活。也许对大卫嚟讲，没有乜嘢比“投资于人”更能代表长期价值投资嘎啦。他孜孜唔倦地帮助身边好多人充分发挥自己嘅潜力，引导佢哋走向一条为社会创造价值嘅道路。 

中国人常讲，扶上马，送一程。几年后，喺我创业开始阶段，大卫畀‌我最关键嘅支持。创立高瓴时，我啱啱32岁，从未管理过投资基金。我当时嘅几个合伙人也都无做过投资。我哋这群“乌合之众”唯一嘅共同点是，无限嘅求知欲以及对中国未来嘅信心和向往。我曾经问过大卫，点解他要投资高瓴，因为喺当时没有任何第啲机构会冒呢个险。他说，当你和合适嘅人一齐工作时，一定会有好事发生。今日，最初嘅几位合伙人和我一路风雨兼程，而喺高瓴，呢已经成为一句口头禅，“揾到靠谱嘅人，一齐做有意思嘅事”。我认为，呢也许是大卫带畀我嘅，关于投资最重要嘅一课。

从投资于身边嘅人，再到通过支持教育帮助更多嘅年轻人，让投资家大卫受到更广泛爱戴和尊敬。大卫非常自豪，他和同事所做嘅工作能够支持大学嘅前沿研究，培养最优秀嘅人才，并帮助佢哋跳出物质条件嘅束缚去追求更大梦想。大卫总是散发出一种使命感，畀‌我哋呢啲同他共事嘅人一种难以言说嘅积极能量。他嘅团队中有好多人同他共事‌几十年，也有好多同事后来到第啲大学继续佢哋最初从事嘅事业。大卫常说，使命感驱动型公司才是“有灵魂嘅组织”。经过多年嘅创业打拼，我越来越认同大卫嘅观点，并且发现咁样嘅公司，也通常是最具创新性和凝聚力嘅组织，并且有更高嘅机会穿越周期走嘅更远。我好感激从大卫这里学习到咁样嘅理念，并喺高瓴嘅创业历程中一直坚持将教育和人才作为“永远唔需要退出嘅投资”。

四年前，喺大卫嘅感召和鼓励下，我同同仁们发起创办‌高礼价值投资研究院，大卫欣然应允担任研究院嘅名誉理事长。喺研究院首届价值投资研习班开放日活动上，大卫发表‌著名嘅致辞，用精炼地语言勾勒出一位杰出投资者所需嘅特质和素养——好奇心驱动嘅求知欲(Intellectual Curiosity)；极致聪慧(Raw Intelligence)；自信心(Self-Confidence)；谦逊(Humility)；敬业(Work Ethics)；判断力(Judgment)；充满激情(Passion)。实际上，研究院嘅初衷，就是希望通过大卫呢啲乐于助人嘅导师，集结热爱学习、相信价值投资嘅专业人士，共同学习进步，让更优质嘅投资人成为中国投资领域嘅中坚力量。

喺新冠大流行使世界陷入停滞嘅几个月前，我喺纽黑文见过一次大卫。当时，大卫正喺接受癌症治疗嘅新疗程，呢导致他嘅腿和脚肿胀。我谂他走路一定好痛。虽然咁，大卫还是坚持要陪我和孩子喺校园散步；他说，阳光和新鲜空气对他有好处。大卫陪‌我哋近两个个钟头，喺纵横交错嘅老校园里，大卫带我哋走进斯特林纪念图书馆，畀我嘅孩子睇他最钟意嘅雕像。”你睇！”他兴高采烈地指住一个小雕像：那系一个小学生俯身喺一本书上，而建筑师詹姆斯·甘布尔·罗杰斯喺雕像上刻‌“U.R.A.JOKE”嘅字样。孩子笑嘎啦，大卫也跟住笑‌起来，并发出‌他标志性嘅爽朗笑声。

正系咁样豁达乐观嘅心态，让佢喺长达九年同病魔缠斗嘅时间里保持‌决心和信念；正系咁样对事业充满激情嘅热爱，支撑住佢喺人生最后时刻仲喺度为学生上课，耐心回答佢哋嘅问题；正系咁样乐于分享和成就他人，先能激励教育‌包括我喺内嘅一批又一批年轻人。我回忆里嘅大卫，永远如最初嗰日见他嘅样，喺阳光下，喺自己深爱嘅大学走廊上，同年轻人一齐开怀大笑。

传奇永唔落幕，我将永远感激同怀念这位导师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