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接盘手机号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互联网指北”（ID:hlwzhibei），作者：指北BB组 Zhan，转载经授权发布。

嗰啲被停用‌嘅手机号会去边里？喺网上，呢个问题正喺度变成一个闹心嘅都市传说。

比如喺微博、知乎上，搜索“旧手机号”、“顶号”等关键词，你会发现停用手机号带来嘅影响远远唔仅限于“打电话”咁简单。有人因为旧手机号被接盘导致“第三方平台账号因为没有解绑手机号被异地登陆”，有人因为唔小心接盘‌第啲人嘅旧手机号，发现自己失去‌“注册账号”呢个网上冲浪最基本嘅权利。

类似嘅问题包括且唔限于“遇到二次放号，我嘅社交软件账号点样办”“手机号唔用嘎啦，以后微信会被人顶掉吗？”“我以前微博注册嘅手机号已经停用嘎啦，最近又有人用嘎啦，需唔需要声明唔系我？”“百度，京东都系上个号主嘅账号，点样更改？”

而更闹心嘅系，呢啲问题得到有效解答嘅好少。

评论区最直接有效嘅答案是“直接换号”、“再换个号”，有人则建议购买双卡双待手机，再启动新号码之前先预留“半年”时间来验证系咪二手。而就算是呢啲热心答主，喺提醒网友避坑二手手机号嘅同时，也会习惯性地问一句“有更好嘅解决办法吗？”

呢啲帖子散落于各个角落，喺无时无刻唔喺积累和更新嘅信息流中存喺感并唔高，但佢们嘅时间跨度从2014年到2021年，也许仲有更早嘅——问题一直存喺， 但从没有接近过“妥善解决”。

二手没有小问题

旧手机号点解会带来咁多问题？“二次放号”可能系最直观嘅原因。

“二次放号”可以简单理解为老用户停用、弃用手机号后，号码由运营商收回，空置一段时间再次投放市场，供新用户选择嘅一种机制。按照业内人士嘅说法，呢段老号码重新进入运营商“号码池”嘅“空置期”通常为3个月。

机制采用嘅初衷是为‌“节约资源”。同网络IP地址类似，“码号资源（即由数字、符号组成嘅用于实现电信功能嘅用户编号和网络编号）”理论上属于稀缺资源——例如喺国内，随住用户激增，以11位为主嘅手机号从最初嘅“13X”逐步扩展到“17X”“18X”“19X”等多个号段，其中部分号段已无新号可用——喺呢种情况下，需要一定程度地进行“二次放号”，来保证“手机号”唔会无限制地扩容。

某种程度上都系“为‌用户好”。毕竟就算运营商们愿意拿出足够嘅精力同成本来管理唔断增加嘅号码段，去记住睇起来无据可查、位数冗长嘅手机号码，对于唔少人嚟讲显然系个负担，微博、虎扑、贴吧嘅日经热门话题“你点样念手机号（3-4-4还是4-4-3）”就是最好嘅证据。

（好多年电话卡买卖嘅无序，一定程度上也造成‌码号资源嘅浪费）

但係盘活通信资源系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机制”嘅短板。尤其喺“手机号”咁样一个富有日常生活色彩嘅语境里，“二次放号”嘅短板好难弄剩只停留喺“业内”，呢也意味住普通用户们将直接面对来自于产业上游嘅行业问题。

以至于棘手、无解嘅一面快速掩盖‌其诞生之初嘅正面意义，定义‌人心中对于“二次放号”嘅全部印象。

比如原手机号嘅“附加资产继承权”问题。由于手机号通常会同银行卡、各种APP账号（尤其系充值会员服务等附加资产）等绑定，因此喺“二次放号”嘅过程度，一旦操作流程出现遗漏或者唔规范嘅地方，新号主将直接成为呢个老号码附加资产嘅“继承者”——包括老号码嘅“各种唔良资产”，比如“撸口子”。

文慧就有咁样嘅遭遇，佢喺办理新手机号唔耐后发现自己嘅新号码原来是个“二手货”，并且前号主还是个老赖。

“我每天都会收到前号主嘅各种贷款逾期信息和车辆违章信息，好几百条，呢啲还是打开骚扰拦截之后嘅。”

佢发来嘅截图显示，仅2020年9月10号这天，佢就收到‌来自唔同发送方嘅六十多条验证码。这仲未是全部，佢时常接到催债电话，“有一次我说号码换人嘎啦，他可能一听是个小姑娘就同我兜圈子，骚扰我，被我痛闹一顿挂嘎啦。太心酸嘎啦，后来我就没用嗰个号码嘎啦。”

仲有无办法享受号码完整使用权嘅问题。随住手机验证码嘅普及，几乎所有拥有会员系统嘅产品都设置‌“手机号注册”选项，用户通过动态验证码确认用户身份，输入验证码即可登录，替代‌“账号+密码”嘅传统模式，也因为省去‌密码设置等繁琐环节、且能一次性帮助用户绑定手机号码（从而进一步成为被确认嘅“真实用户”），而且常常被平台作为优先注册方式推荐。

但喺“二次放号”嘅情形度，如果前号主没有解除自己喺各大平台嘅旧手机号绑定，新号主用“复活”嘅旧手机号喺微博、微信、淘宝、百度网盘等进行注册登录时，就会频繁遇到“此手机号已被注册过”嘅提示，导致自己无办法正常使用相关服务。

有网友喺知乎上倾诉自己嘅经历，表示自己跟运营商客服联系寻找解决办法，得到嘅答复是“第三方平台问题”，需要联系“号码被占用嘅第三方平台客服来寻求解决”——但呢种显然系解决策略中嘅“笨办法”，毕竟没有人知道前号主到底注册‌几多个平台、注册‌边啲平台。

前号主同样需要面对呢啲问题，或者说更加棘手。

以“附加资产继承”为例。喺二次放号、旧手机号易主后，由于大量第三方平台嘅会员系统设置‌“手机验证码登录”选项，喺前号主处理唔得当嘅情况下，旧手机号所绑定嘅账号将成为一个“被迫共享”嘅账号，个人隐私也喺呢个过程中被“非故意泄露”。

尤其系“非故意泄露”带来嘅影响常常被低估。相比于前唔耐智联招聘、前程无忧、猎聘等平台泄露简历数据，圆通员工私自泄露40万条客户隐私等均属于“隐私故意泄露”等事件，由于泄露因为并非人为故意且恶意造成，而常常是系统或技术漏洞所致，因此弄清楚原理有一定专业门槛、缺乏明确嘅追责方，“隐私非故意泄露”天然缺少情绪煽动力，相关话题嘅关注度就惨淡得多。

但对前号主嚟讲，“二次放号”嘅“智商税”一旦涉及个人敏感信息都算系一笔昂贵嘅学费。

浩楠喺一日晚上和好友分享知乎收藏时，突然发现自己知乎嘅头像和昵称都变嘎啦，但收藏内容没有变动。

“我当时以为是系统Bug，暂时串‌号，没想到过‌几天还是咁样”，他发现收藏夹里多‌一啲陌生内容，感兴趣嘅推荐走向也好奇怪，“那唔系我！我没有恋爱烦恼和社恐，但是收藏仲有推荐内容好多都系点样交友、女孩钟意乜嘢样嘅男生之类嘅，呢肯定唔对劲‌”。

浩楠立马去查睇“账号同安全”页面，发现手机号码绑定嘅系旧号码、微信绑定是自己而家用嘅、QQ绑定是人哋嘅，也就是旧号码嘅新号主喺浩楠微信登录嘅同时，通过手机号码或QQ保持登录状态。

“既然我能睇到他所有嘅浏览记录，噉他一定都可以睇到我嘅，我喺上面查过一啲比较私密嘅问题，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要是人哋拿呢啲隐私来要挟我点样办？就算没有，呢啲搜索历史都可以拼出半个我嘎啦，被一个陌生人知道，点样都唔舒服。”

浩楠嘅朋友建议他直接注销账号，但他还唔想放弃自己原来嘅收藏夹和粉丝，而且“共享”嘅现状也让单边直接注销账号缺乏正当性，因此他最终决定换绑手机号。

（知乎官方总结出来嘅账号丢失常见情况）

但“换绑”也需要系一件麻烦事。

按照正常嘅流程，一个知乎账号嘅换绑首先需要通过安全验证，即系统会发送验证码到绑定手机号，如果手机号已无办法使用则需要通过“人工申诉”来换绑。

人工申诉包含以下三个流程：第一尽量回想用过嘅密码、常访问地区、常用设备品牌及型号、常用PC操作系统、常用PC浏览器等，完成必填信息填写；第二是选填信息，包括购买Live或电子书嘅交易凭证、注册时间、注册方式、一句话介绍等；三是留下联系手机用来接收处理结果嘅短信通知，审核结果将喺3个工作日内告知。

“老实说，好多我都记唔清嘎啦，本来心情也唔好，仲要得耐住性子填这填那。我当时真想找个人工客服电话，一吐为快，至少有个交待。而家呢个申诉都唔知道对面（新号主）是人是狗，仲要得等个两三天，隐私等唔起啊！“

浩楠最后选择喺账号里抹去自己，放弃‌所有内容，通过网易云音乐私信辗转联系上新户主，拜托对方解绑自己嘅微信。之后浩楠退出登录，切断和旧帐号嘅一切联系，将账号还畀‌新号主，但痕迹无处唔喺，恐怕自己喺旧帐号也没有被完全抹去。

解决唔好？解决唔‌？

正如开头所说“二次放号”嘅麻烦事儿喺新老号主处持续唔断，涉及“短信轰炸”、“账号占用”、“隐私泄露”等各种方面，且并唔算冷门——十多年来，用户反映问题嘅声量持续唔断，知乎上相关嘅问题浏览量能够超过5万——但真正支招嘅声量长期呈现出唔对称嘅微弱状态。

喺微博和知乎上，点赞数、评论数以及回答量、转发量为0嘅发帖俯拾皆是，问题经常只是被唔起眼地提出、被共情，至于解决和担责，现实是尚无对策、无人认领。积极发声嘅用户频繁@第三方和运营商官方账号，希望推动解决，最后变成投入大海嘅一粒石子，只见下沉和累积，鲜见波澜和浪花。

实际上，唔管是运营商还是第三方平台也并非做到全身而退——“二次放号”嘅污名化正成为现象，认为双方“踢皮球”嘅观点正喺度成为人嘅共识。

问题必须要解决，但问题能被解决吗？

有人认为 “二次放号”仲未有更好嘅替代方案，建议手机号从11位扩展到20位，增加号码资源，但呢个观点遭遇‌好直观嘅反驳：咁样用户拨号又会更麻烦。

更多人建议系喺 “二次放号”嘅框架里想对策。

比如，目前“二次放号”嘅一大问题就是用户喺注销手机号之后，运营商只能删除自己系统里用户嘅相关数据，无办法一并删除用户手机号绑定嘅第啲账号信息，因此用户没有自行解绑、注销，就会产生受访者遇到嘅各种问题。

同样哋，因此面对用户嘅有关申诉，第三方畀出嘅回复通常是“运营商二次放号嘅问题，我哋暂无办法处理”，只能提供修改绑定手机嘅途径，比如提供个人资料和账号使用信息证明自己是账号所有人、好友辅助认证，前一种方式可能因为用户回忆嘅准确信息不足而行唔通，后一种喺没有“我嘅好友”嵌入嘅平台上毫无意义。

因此有人建议如果能一定程度打破数据壁垒，让运营商和第三方平台实现一定程度嘅数据共享，或者能缓解“二次放号”带来嘅问题——但至于“共享”到边种程度，呢似乎又系一个需要进行深入讨论嘅问题。

（关于数据共享，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

如果问题短期内无办法解决，噉预防呢？呢个问题嘅答案似乎也充满‌唔确定性。

目前来睇，各家拥有会员系统嘅平台们正喺度增加多因素验证方式来改善安全保障，比如登录设备验证、人脸识别、设置问题等，但大多都需要用户手动开启，用户系咪知道有呢啲安全设置、系咪知道点样开启、系咪认同和信任呢啲信息收集等等问题或多或少也存喺住争议。

（央视新闻官方贴吧里嘅一个网友发言）

另外，考虑到验证方式增加嘅同时，登录入口嘅增加（像微信、qq一键登录），第三方嘅安全防护效果难免会打折扣——上面提到嘅浩楠嘅遭遇对应住呢一做法嘅风险——各个绑定喺户主身份上并唔相互排斥，登陆嘅大门就同时向二次放号后嘅前号主和新号主敞开，呢种情况下第三方平台嘅补救似乎也只能隔靴搔痒。

总之由于“二次放号”嘅利益相关方较为多元，睇起来似乎是个多解方程，却一下排除咗两个可能解，剩下嘅就是用户。

喺网上，唔少自媒体都针对“二次放号”现象畀出过“防雷指南”，大概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点：

-尽量选用4G/5G新号段，如176、177、178等；避免选用旧号段，如130-139；

-号码喺入网前自己先尝试一下注册一啲主流服务，如果提示已注册，则换一个号码入网；

-目前市面上有好多免费嘅二次放号查询软件，可以对于手机号系咪是二次放号进行核验；

此外来自官方媒体、主流媒体嘅关注也唔喺少数。比如中央广电总台中国之声嘅危险公众号，就喺2020年10月推送‌《新办手机号却频繁被骚扰！“二次放号”问题点样破？》嘅报道；光明网旗下公众号“光明论”也喺2020年10月推送‌《消除“二次放号”困扰，需要身份验证技术嘅革新》。

喺呢啲报道度，无论是自媒体还是主流媒体，都喺度对运营商提出建议嘅同时，也基本都选择‌配漫画等形式，提醒人二次放号所带来嘅风险。

（这系一张最常见嘅配图漫画）

但係问题喺于，大多数用户只是平平无奇嘅个体消费者，佢哋既唔系最直接嘅既得利益者，也唔系规则制定者，唔需要为通盘资源负责，佢哋只是消费终端，对消费体验负责。

喺咁样嘅情况下，对于“用户提高预防意识”嘅要求显然只能治标唔治本嘎啦。毕竟唔可以指望消费者提升自身媒介素养和道德品行，期待住“二次放号”嘅问题因而像变魔术那样“嗖”嘅消失。

结语

最后嘅结论有啲悲观：“二次放号”确实是个问题，仲要是个必须被解决嘅问题，但短期内暂时仲未有形成可行嘅解决方案。

并且“二次放号”所身处嘅环境也正喺度唔断发生变化。

5月1日起，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联合制定嘅《常见类型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必要个人信息范围规定》正式施行，专门治理APP过度收集个人信息。《规定》按服务内容类型将APP分为39类，包括地图导航类、网络约车类、即时通信类、网络支付类等，其中2/3嘅必要个人信息都有“注册用户移动电话号码”。

有人认为呢个规定让手机号变得越来越重要，各类APP对佢嘅收集和使用也合法、正当、必要，毕竟手机号那串数字背后是个唔断膨胀嘅个人数据库，但同样哋第三方获取用户数据嘅权限也必然会被收紧——这对用户隐私嘅保障嚟讲是福音，但也意味住第三方通过收集和共享用户数据来对付“二次放号”嘅空间越发受限，所以“二次放号”一旦产生问题，代价只会越来越高。

总之通信技术嘅巨大进步畀我哋带来‌诸多便利，每一项便利又都附住‌隐性成本，常常被我哋忽视，好似手机号通行证也会变成复活后嘅“麻烦精”一样。

但这也或者是乐观嘅一面，当佢嘅隐性成本日益外显、唔断被讨论和被书写时，或者也意味住答案喺靠近。

*文中出现人物均采用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