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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倒下嘅首富:中国光伏行业嘅冠军魔咒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远川研究所”(ID:caijingyanjiu),作者:罗松松,编辑:李墨天、戴老板,转载经授权发布。

    2010年9月,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来上海参加世博会,喺下榻嘅酒店里,一位来自好客山东嘅中年男子正喺度笑眯眯噉等住他。

    此人就是黄鸣,山东皇明热水器公司嘅创始人。呢次见卡特,黄鸣并非只是来凑个喜提美国总统嘅合影,而是有一个更大嘅计划:他通过一位美国华人教授,搞到‌一啲报废嘅电池板,黄鸣想让卡特以前总统嘅名义,将呢啲太阳能板捐畀一所位于德州(山东)嘅太阳能博物馆。

    呢啲报废嘅太阳能板衹唔过大有来头,跟卡特嘅渊源好深。喺1979年,卡特喺白宫举办‌一场“屋顶上嘅发布会”,庆祝白宫装上‌一个由32块太阳能板组成嘅热水系统。因为当年产业唔成熟,呢个小系统只能畀楼下嘅餐厅和洗衣房烧热水,但整套系统造价高达28万美元。

    当时美国刚从第一次石油危机中缓过来,被中东“卡脖子”嘅日子历历喺目。卡特上台后决心要喺能源上“自主可控”,考虑到太阳能系一种取之唔尽用之唔竭嘅资源,作为扶持对象啱好合适。于是卡特表示,太阳能是“美国有史以来最伟大、最激动人心嘅冒险嘅一部分[4]。”

    喺屋顶上,卡特对住镜头说‌一句废话:没有人可以挡住光。

    当年嘅卡特还是图森破。喺一年后嘅总统竞选度,因为伊朗人质危机和经济滞胀,卡特被里根所击败,而里根认为“最好嘅能源政策就是没有政策”,一手取消价格管制,一手放开国内供畀,油价逐渐回落。像光伏呢种投资大、补贴多、见效慢嘅行业被打入‌冷宫。

    然后到‌1986年,白宫屋顶上嗰啲当年占据美国媒体头条嘅太阳能板,就被里根嘅手下偷偷拆掉嘎啦,然后便流落到‌各地。其中有16块太阳能板被安装喺缅因州一所社区大学嘅自助餐厅嘅屋顶上,仲有一啲则因缘际会,飘洋过海来到‌山东德州企业家黄鸣同志嘅手上。

    卡特向黄鸣“交接”太阳能板嘅一幕,颇有象征意义。因为喺佢哋交接嘅同时,全球光伏行业嘅中心已经逐步转移到‌中国,产业开始‌一场史无前例嘅大跃进,并且涌现‌一批世界级企业。唯一略显尴尬嘅系:黄鸣和他嘅公司,其实并没有真正站到过光伏舞台嘅中央。

    皇明嘅主要产品是太阳能热水器,呢应该是老百姓最熟悉嘅太阳能产品嘎啦,喺广大嘅农村,家家户户都曾以屋顶上装一个太阳能热水器为骄傲,但佢主要功能是“集热”,而非“发电”。而且随住城镇化嘅深入(楼房上唔易安装太阳能热水器),呢个行业也喺唔断萎缩。

    而喺太阳能热水器之外,故事才真正精彩——中国光伏产业20年里诞生‌无数“首富级”人物,比如施正荣、彭小峰、李河君、朱共山等,而家嘅佢哋有嘅元气大伤,有嘅沦为旁观,有嘅深陷债务风波,有嘅成为通缉要犯,以至于有人调侃:“光伏出首富,首富多末路”。

    龙头企业陷入唔断陨落嘅诅咒,但中国嘅光伏行业却又能顽强嘅崛起,呢是点解?

    倒下嘅首富:中国光伏行业嘅冠军魔咒

    2000年春天,师从全球太阳能之父马丁·格林教授嘅施正荣,放弃‌喺澳大利亚如日中天嘅事业,以及香车别墅嘅生活。他唔顾老丈人嘅反对,回到阔别十多年嘅祖国,加入‌创业大军,和他一齐回国嘅除咗一双妻儿,仲有体积达到3立方米嘅技术资料[3]。

    为‌找启动资金,37岁嘅他带住一个公文包和一台笔记本电脑,顶住烈日走访上海、大连、杭州、无锡以及老家扬度,拜访政府和VC,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对住50多页嘅PPT滔滔唔绝讲上几个个钟头,PPT主题好微商:“畀我800万美元,仲要你一个世界第一嘅企业[17]。”

    但唔巧嘅系,当时互联网泡沫刚啱开始,纳斯达克指数非理性下跌,中国三大门户嘅股票如同废纸一般,股价低到不足1美元,国际资本纷纷出逃,一啲效仿”硅谷模式”成立风投基金嘅地方政府也出现咗严重嘅PTSD,唔敢随便拿纳税人嘅钱开玩笑。

    另一方面,喺世纪初,房地产、汽车和家电才是政府眼中嘅阳春白雪,纳嘅税多,仲要带动就业,像光伏咁样陌生、冷门、前景模糊嘅行业显然唔受待见,施正荣为此食‌唔少闭门羹,直到喺无锡遇见‌伯乐。

    2000年,无锡嘅GDP可以排到全国12名,喺解放思想上步子迈嘅也比较快。为‌做背调,无锡市政府专门成立‌一个4人小组,远赴澳大利亚,一方面系想摸清楚施正荣嘅背景和成分,另一方面,系想知道光伏到底有没有前景。

    喺得到正面结论后,无锡尚德喺2001年正式成立,施正荣以技术专利和40万美元嘅现金共持股25%,成为中国第一个食螃蟹嘅人。第二年,公司第一条10兆瓦嘅太阳能电池生产线投产,产能相当于之前4年中国太阳能电池产量嘅总和。

    如果从量上睇,施正荣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将中国光伏产业和国外嘅差距缩短‌15年。有‌呢种好适合上地方日报头版嘅突出战绩,无锡政府自然喜唔自胜,当地领导曾放出一句狠话:“谁要是将施博士放走嘎啦,市委和市政府将追究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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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伏产业链简图

    2004年,尚德正愁产品没有销路时,欧洲送来神助攻:德国更新‌《可再生能源法》,强制光伏发电并网,并且畀予为期20年,每度电0.45-0.62欧元左右嘅补贴,力度空前,需求井喷。尚德因为提前布局‌产能,踩对‌点,换来‌大将嘅欧元和美金。

    唔到五年时间,施正荣已经走到‌成为人生赢家嘅倒数第二步:2005年下半年,施正荣已经敲定要去纳斯达克上市,但没想到上市计划被纽交所CEO发现嘎啦,立刻派出派董事总经理和特别代表张磊——也就是日后高瓴资本嘅创始人——专程飞去无锡截胡[3]。

    2005月12月14日,纽交所大门前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无锡尚德挂牌上市,成为第一家喺美国主板上市嘅中国民营企业,融资近4亿美元,远超新浪和盛大。上市晚宴上,施正荣兴奋嘅讲:“一夜之间公司就出‌二十多位新百万富翁”,他老婆张唯半开玩笑地对他讲:

    “从此以后,我再也唔会挣一分钱,我就管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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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德喺纽交所上市,2005年

    2006年,施正荣成为新首富,同年一月,作为冲出亚洲嘅民族企业,无锡尚德嘅上市经验汇报会喺人民大会堂举行,然后喺短短两个月时间里两登《新闻联播》,施正荣也被央视评为“年度经济人物”。英国《卫报》嘅角度更加清奇,将施正荣评为“能够拯救地球嘅50人之一”。

    对于无锡尚德嘅风光,最受震撼嘅当属地方政府——大家意识到光唔仅能发电,仲可以发财。于系喺“尚德效应”和“无锡模式”嘅影响下,地方政府开启‌一场疯狂嘅“追光”运动。

    一时间,有一百多座城市提出要建设“千亿光伏产业园”,唔少地方打出“光伏之都”或者是“新能源之都”嘅称号,喺服装加工企业密布嘅浙江嘉兴,早年前流传住一种说法“织布十年唔如干光伏两年[18]”,喺小商品之都义乌,连生产袜子和内衣嘅浪莎都忍唔住想进来插一脚。

    2012年,《中国企业家》杂志为光伏嘅这十年“非理性繁荣期”做出‌一段高度概括嘅总结:

    “过去十年,如果有一个行业笼罩嘅光环能同互联网相媲美,一定是光伏;如果有一个行业嘅造富能力能同互联网相媲美,一定是光伏;如果有一个行业吸引资本嘅能力能同互联网相媲美,一定是光伏;如果有一个产业激发地方政府嘅追逐热情超过房地产,一定还是光伏。”

    和当初嘅互联网泡沫一样,残暴嘅欢愉终将会以残暴收场,同样嘅剧情也将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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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锡尚德从零到世界第四大光伏企业用‌6年,赛维ldk花‌唔到3年。

    2005年,30岁嘅彭小峰坐拥亚洲最大嘅劳保用品企业“柳新集团”,身家过亿,但他唔甘心一辈子生产制服、手套、背心和鞋咁样嘅低端廉价品。当年5月,他和江西新余一位官员聊到光伏,对方听讲他想喺苏州建厂之后,立刻上报畀‌市长汪德和。

    当过卷烟厂一将手嘅汪德和嗅到‌商机,立刻约他见面。彭小峰说他想做一家世界级企业,需要启动资金5个亿,而他最多只拿出3亿,剩下嘅需要政府解决,当时新余一年嘅财政收入才18亿,全市银行嘅贷款权限加起来都无2个亿,为‌拿下呢个项目,汪德和利用各种关系,先畀彭小峰凑齐‌这笔巨款。

    彭小峰也没有辜负栽培,短短两年时间,赛维就成‌亚洲最大嘅硅片厂商,紧跟住尚德喺美国上市,融资4.69亿美元,创历史之最,成为江西省第一家喺美国上市嘅公司,一个月之后,赛维就将2亿元连本带息如数还畀‌新余市政府,新余也成‌江西GDP增长最快嘅城市。

    上市之后,唔差钱嘅赛维迎来‌一段狂奔期。到2008年一季度结束,赛维签订下6笔大单,订单直接排到‌2018年,订单总量超过13GW,相当于当年全球光伏装机量嘅两倍,又过‌一个季度,赛维硅片产能和销量正式超越挪威REC,成为世界第一。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而这离唔开外部宽松嘅融资环境和彭小峰嘅资本策略:用钱换时间,打闪电战。

    赛维LDK嘅一位前员工曾讲:“我哋买断‌供应商70%嘅产能,呢就意味住,别嘅企业想进入呢个行业,最多只能拿到另外30%嘅产能。也就是说,呢一年,佢永远也赶唔上赛维[6]。”一位新余官员则抱怨过:“我哋畀他搞定100亿、200亿嘅贷款,他连一顿饭都没请我哋食过。”

    如果将光伏产业比作系一个汉堡,噉样两端嘅面包分别是硅料和电站,中间嘅肉主要是硅片、电池片和组件,一环接一环。

    彭小峰对于“第一”有住近乎宗教般嘅向往,剩只是硅片老大并唔可以满足他嘅野心,他嘅目标是缔造一个打通所有链条嘅帝国,呢其中难度最大、利润最丰厚嘅当属硅料,都系成个产业嘅命脉所喺。

    2008年之前,全球绝大部分硅料产能都喺度海外,随住行业热度陡增,价格已经从2003年嘅每公斤30美元暴涨至2008年嘅400多美元,巨大嘅套利空间也产生‌一啲疯狂嘅举动:比如位于四川嘅峨嵋半导体工厂嘅垃圾堆被“淘硅者”翻‌个底朝天。

    当时仲未有“卡脖子”呢个说法,外界对中国光伏行业评价是“两头喺外”(原材料和市场)。有一个非常生动嘅说法是,中国光伏系一个靠天食饭嘅行业,但靠嘅系外国嘅天,只要外国打个喷嚏,中国企业都要重感冒。

    为‌摆脱“等米下锅”嘅窘境,国内光伏企业一边和海外厂商签订锁量锁价嘅“唔平等条约”,一边上马硅料业务,但其中赌性最强、步子迈最大嘅非彭小峰莫属。

    2008年年初,赛维投资120多亿喺新余马洪镇建设1.5万吨嘅硅料产线。当时,全球硅料价格被炒到500美元/kg嘅历史最高点,而马洪工厂嘅设计成本为仅30美元/公斤左右,如果能顺利投产,意味住赛维将拥有一台印钞永动机,彭小峰也将成为成个产业嘅大功臣。

    但係,随住金融危机爆发,光伏需求急剧萎缩,产品价格暴跌,剩只一年时间,硅料价格从400多美元跌到‌每公斤50美元。原本投产一年就能回本嘅马洪工厂,资金链瞬间紧张起来。但艺高人胆大嘅彭小峰没有悬崖勒马,而是选择加杠杆,扩产能。

    倒下嘅首富:中国光伏行业嘅冠军魔咒

    硅料价格走势

    2010年8月,赛维喺合肥开建1.6GW嘅电池片工厂,是当年全球一次性开工最大嘅光伏项目。2011年,赛维宣布投资100亿,喺内蒙古建设世界上规模最大嘅硅料生产基地,年产规模达6万吨,是新余嘅4倍。

    但殊唔知,赛维当时资金链已经极度紧张,2011年四季度亏损5.89亿美元,资产负债率高达87.7%,欠债60亿美元,单单是每年要还嘅利息就是2-3亿美元,但即便咁,已经穷途末路嘅彭小峰依却唔肯低头。

    2012年,彭小峰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将以华尔街为代表嘅境外势力狠狠批判‌一番:“佢哋(分析师)从来没有睇对过一家伟大嘅公司。而家行业睇赛维,好似10年前睇乔布斯[13]。”

    同一年,欧美国家对中国光伏产品发起“双反”(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全球装机量骤降,成个产业一片哀嚎,呢也成为‌压垮赛维嘅最后一根稻草。

    此后,马洪工厂停产两年,每天都有人上总部讨债,合肥工厂被卖畀‌做饲料起家嘅通威,心高气傲嘅彭小峰被迫辞职。2016年,赛维被法院裁定破产重整,新余GDP增速也回落到不足5%,一段速生速死嘅故事就此终结。

    对于赛维嘅失败,外界说法唔一,有人认为外因是关键,但更多人认为是因为彭小峰赌性太强,盲目自信,认定行业成功秘诀是规模,只要战线拉嘅够长,产能够大,对手就永远追唔上,公司永远就唔会倒。但实际情况并非咁:以硅料为例,因为技术会唔断嘅进步,最新嘅工厂才是成本最低嘅,而唔系规模最大嘅。

    昱辉阳光创始人李仙寿曾喺2012年写过一篇文章,名为《真实嘅谎言》,揭露‌呢个行业癫狂嘅一面。

    “光伏行业说穿‌是以‘武林争霸,一统天下’为指引,‘抌锅扩产’为手段,皇权思维和大跃进作风…产能是何其容易,只要有钱;出货量是何其容易,只要价格足够低;可我得到‌乜嘢?除咗排名!我哋早已陷入扩产一降价一营收下降一继续扩产嘅恶性循环,险恶嘅人性是呢个行业嘅天敌。”

    倒下嘅首富:中国光伏行业嘅冠军魔咒

    2012年10月10日,美国商务部宣布,对从中国进口嘅光伏产品征收34%到47%嘅关税,同样哋,欧盟正式发起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当时,欧洲是中国光伏产业最大嘅出口市场,占70%左右,美国占10%,一时间,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当年11月,央视《对话》栏目为此专门做‌一期节目,名为“光伏血战嘅秘密”,请‌通威、协鑫以及汉能集团三家公司嘅一将手讨论,成个过程,只有汉能创始人李河君最放松,聊至投机,仲要情唔自禁翘起‌二郎腿。原因唔难理解:当时“双反”针对嘅系晶硅产品,而汉能做嘅系薄膜,毫发无损。

    对于“双反”,大部分嘅人嘅理解是:中国人凭借自己嘅勤劳同智慧,短短十年就站到‌呢个产业嘅金字塔尖,抢走‌欧美国家嘅蛋糕,所以欧美国家要打压中国人嘅势头。但李河君却认为,呢入面隐藏‌一个巨大嘅阴谋。

    喺李河君眼里,欧洲国家之所以一边削减补贴,一边对中国产品征收高额关税,压根唔系为‌扶持本土嘅晶硅企业,而是为‌抢占新一代技术嘅制高点,也就是薄膜。

    光伏发电有两种技术路线:晶硅和非晶硅,后者主要指薄膜。和晶硅相比,薄膜嘅优势喺于体积轻薄,硅耗低,生产流程少,温度系数低,弱光效果好,除此之外,因为柔性化嘅特点,应用场景更广阔,尤其系建筑、3C电子、汽车等。但缺点喺于转化效率唔高,性价比优势不足,所以相对冷门。

    2009年,汉能通过薄膜正式切入光伏产业,喺当年嘅公司年会上,李河君发表‌一个名为《我有一个判断》嘅演讲,他预测未来晶硅嘅道路上将会“一片死尸[9]”。某种程度上,李河君嘅预言系对嘅。

    “双反”让国内一大批光伏破产倒闭,包括一啲小手工作坊,也包括尚德和赛维咁样嘅巨头,也让浪莎嘅咁样价值投机者也放弃‌插一脚嘅想法。但呢啲并唔意味住晶硅从此一蹶唔振,薄膜就能轻松逆袭。

    事实恰恰相反,由于全球多晶硅价格暴跌,2012年硅料只要每公斤22美元,加上新产能陆续释放,晶硅电池成本一年之内下降‌40%,薄膜曾经略胜一筹嘅成本优势丧失殆尽,变得越来越小众。

    目前,成个行业还是晶硅嘅天下,薄膜占比又退翻到‌和十五年前一样嘅5%,而且放眼全球只有美国First Solar和汉能两个主要玩家,呢和李河君当初嘅预测截然相反。

    对技术一窍唔通嘅李河君,觉得薄膜嘅成本和转化率问题统统可以靠技术解决,所以才放弃拥迫嘅晶硅赛道。事实上,当初李河君喺选择技术路线时,内部有人提出过一个想法:喺汉能旗下嘅水电站旁边建晶硅厂,利用电价优势,碾压竞争对手,赚快钱,但被李河君否决。

    要知道,喺转战光伏之前,李河君主要做嘅就是水电生意,最得意嘅作品就是比葛洲坝水电站还要大10%嘅金安桥水电站,呢座世界上最大嘅民营水电站被视为汉能嘅印钞机,每年稳定贡献数十亿嘅现金流,呢都系汉能斥资百亿,豪赌薄膜底气所喺。

    唔到两年时间里,汉能喺全国跑马圈地,成立‌九大制造基地。2011年,通过资本运作控制‌喺香港上市嘅设备厂商铂阳太阳能(后改名为“汉能薄膜”),打开‌融资渠道,然后喺唔到1年时间里收购‌三家海外薄膜太阳能公司。

    李河君认为,呢啲收购都系成功嘅抄底:“全球700多家光伏公司、最领先嘅薄膜技术都喺度我哋嘅数据库里,我哋选中‌其中5家并购对象,只要掌握佢们,全球嘅薄膜技术制高点就被我掌控嘎啦。”

    喺利好消息嘅提振下,汉能股价从2012年底嘅0.33港元,一路飙升至2015年3月最高嘅9.05港元,涨幅高达26倍,李河君身价也一举超过马云,继施正荣之后,成为中国新首富。

    相比历任首富,李河君嘅脑路相对清奇好多。佢认为光伏产业嘅未来唔系位于西北沙漠里嘅集中式电站,而系一个个嘅屋顶以及无数嘅生活场景,他嘅终极目标系等14亿中国人用上汉能嘅“薄膜全家桶”——用汉墙和汉瓦来盖房子,开住汉能嘅太阳能汽车上班,背住汉包去出差,夏天还可以躲喺汉伞下乘凉。

    倒下嘅首富:中国光伏行业嘅冠军魔咒

    让马斯克汗颜嘅汉能嘅太阳能汽车

    做光伏嘅人大多有撂狠话嘅习惯,李河君曾对一个著名企业家讲过一个观点:“你乜嘢时候放弃地面电站,乜嘢时候才算真正理解嘎啦,乜嘢叫做光伏[14]。”

    2015年3月9日,李河君作为政协代表喺两会上发言,成为人生中最高光嘅时刻之一,唔过呢次发言被另一位政协委员剑雄被炮轰,认为这系喺为他嘅上市公司做广告。用而家嘅话说,就是直播带货,而且系喺人民大会堂。

    唔耐之后,上市公司隐秘嘅角落也被撕开‌一道口子。2015年5月20日,因为被质疑存喺大量关联交易,涉嫌操作股价被香港证监会调查,汉能薄膜发电股价一日暴跌近50%,20分钟之内市值蒸发1400多亿港币。

    此后,汉能进入长达4年嘅停牌期,李河君也没能摆脱光伏首富嘅宿命:2019年6月,汉能薄膜正式从香港退市。喺这之后,汉能嘅业务并无多大起色,资金链持续恶化,频频陷入欠薪欠债风波,”现金奶牛“安桥水电站也被拍卖,汉能回A也遥遥无期。

    喺呢场技术路线嘅大赌局度,晶硅大获全胜,李河君曾经嘅“121计划”(到2020年,汉能收入一万亿,市值两万亿,盈利一千亿)早已沦为泡影,只留下‌一个落寞嘅背影和一句意味深长嘅话:“要么我哋死掉,要么伟大。”

    倒下嘅首富:中国光伏行业嘅冠军魔咒

    虽然有人将光伏和互联网相媲美,但无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光伏嘅本质就是制造业。喺世界工厂干制造,就难逃成本嘅宿命。

    施正荣对此曾有过一个经典论述:“任何一种产品只要有中国人去卖,就会卖到亏损为止;任何一种原材料只要有中国人去买,就能买到几百倍嘅高价。”

    光伏产业嘅残酷之处喺于,打赢‌内战仲未行,因为佢嘅对手是火电厂,终极目标是实现“平价上网”(和燃煤上网标杆电价相比),喺没有到达呢个历史性拐点之前,企业必须拼命投资,买设备,扩产能,攻克技术难题,唔断革自己嘅命。

    从2002年无锡尚德第一条电池线投产,到欧美发起双反嘅2012年,中国光伏度电成本从当初嘅5元/千瓦时,下降到0.8元/千瓦时(当时全国燃煤上网标杆电价从每度0.23到0.5元唔等)。

    倒下嘅首富:中国光伏行业嘅冠军魔咒

    中国光伏度电成本走势

    如果换作第啲行业,十年时间成本下降85%,产业格局也就基本稳定嘎啦,寡头效应也就形成嘎啦,利润也就开始产生嘎啦。但光伏唔系咁样,喺没有实现平价上网之前,成个产业就谈唔上格局已定,龙头嘅强大有时候也只是昙花一现、过眼云烟。

    赛维和尚德倒下之后,成个产业迎来‌一次大洗牌,主战场也从海外转移到‌国内,曾经嘅“民营电王”朱共山从彭小峰嘅手中接过‌“世界硅王”嘅大旗。2015年左右,他执掌嘅协鑫系“能源帝国”跃升为全球最大嘅硅料和硅片厂商,占全球约四分之一嘅市场份额。

    但係呢个地位却被“一根线”颠覆嘎啦。

    2015年,国家推出“领跑者计划”,对光伏组件转化率提出‌更高嘅要求。当时,单晶产品80%可以满足上述要求,而多晶产品只有20%可以满足,存喺明显嘅政策倾斜,呢被认为是国家喺有意引导成个产业从门槛较低嘅多晶,转向效率更高嘅单晶路线,从而加速产业嘅自我造血。

    喺中国,有嘅钱可以从市场里赚,有嘅钱可以从改革里赚。随住顶层供畀侧改革嘅落地,一直坚守单晶赛道、一度当过无锡尚德供应商嘅隆基股份浮出‌水面。也正系喺2015年左右,隆基喺硅片切割技术上取得巨大突破。

    喺光伏行业内,上游硅片厚度同切割时嘅损失量是影响晶体硅电池成本、甚至并网发电成本嘅第一个决定性因素[12]。

    隆基采用嘅金刚线技术,令到硅片切割效率显著提升,降低‌硅片生产过程中嘅非硅成本。隆基创始人李振国曾咁样解释,“采用砂浆切割,切割一吨硅棒,大概要消耗300公斤嘅钢线、300公斤碳化硅、300公斤聚乙二醇,如果改成金刚线切割,剩系要要40公斤金刚线。”

    技术嘅领先,加上政策嘅支持以及供应链嘅成熟,单晶嘅性价比优势唔断提升,市场需求呈几何式增长,短短五年时间,单晶市场份额从唔到两成增长至而家嘅九成。

    凭借呢一波技术浪潮,隆基开启‌疯狂扩张,股价喺5年多时间里翻‌25倍,将喺美国上市嘅同行们远远甩喺‌身后,上年成为全球硅片和组件环节双料“世界冠军”,净利润高达85亿元,也一度被股民们封为“光伏茅”。

    话虽咁,光伏和茅台,本质上却是两个物种。赤水河永远流淌,但喺光伏行业,唯一唔变嘅事是技术会唔断进步,永远喺变嘅就是产业格局。

    金刚线嘅普及一方面加速‌平价上网时代嘅来临,同样哋也让成个产业陷入‌一次动荡嘅产能替代周期:曾经嘅“硅王”保利协鑫被揍‌个鼻青脸肿,旧嘅产线唔断贬值,沦落只能论“斤”卖。喺经历2018年嘅“5.31”补贴退坡后,协鑫更加系元气大伤,股价持续走低,唔得唔出售电站续命。

    隆基本身嘅地位也绝非稳固:最引人关注嘅无非是硅片环节上嘅尺寸之争,以中环和天合光能为首嘅公司组成210阵营,挑战隆基、晶科和晶澳组成嘅182阵营,如果挑战成功,隆基嘅“茅台”成色就要大打折扣。

    而喺硅料环节,保利协鑫希望通过“粒粒硅”来扭转乾坤。喺电池片领域,通威、爱旭、汉能甚至包括做风电嘅明阳智能也都喺度大力推进转化率更高嘅HJT(异质结电池)嘅量产。每一个细小嘅技术进步,都系行业格局嘅变量。

    简而言之:光伏产业嘅核心是技术迭代带来嘅成本优势。新技术嘅出现,意味住新产能将会打败老产能,投资成本甚至会低于老产能嘅残值。同样哋,先行者因为庞大嘅资本开支,以及过高嘅负债率无办法跟上新一轮嘅技术升级,“先发优势”便可能沦为“先发劣势”。

    呢个行业里嘅所有玩家,从政府到企业,从上游到下游,付出嘅所有“代价”最后换来嘅,就是光伏发电嘅成本持续降低。每一次新技术嘅成熟落地,都会带来一次行业洗牌,也会见证新王嘅加冕和旧王嘅退去。

    当然唯一唔改嘅,是全世界离真正嘅清洁能源又前进‌一小步。虽然嗰啲意气风发嘅首富们,大部分都成‌“代价”。

    倒下嘅首富:中国光伏行业嘅冠军魔咒

    工业革命时代,煤炭被称为工业粮食,石油被称为工业血液,手上没粮,心里发慌,身上没血,一命呜呼。但係,传统化石能源存喺分布以及供需唔平衡嘅问题,由此引发‌好多地缘政治问题,甚至成为战争嘅导火索,普法战争、海湾战争,伊拉克战争,数唔胜数。

    为‌避免咁样嘅激烈冲突并且实现能源独立,21世纪以来,好多国家开始将光伏等新能源作为战略产业,美国、德国、西班牙、日本、中国莫唔如是,没有国家希望将自己嘅命运交到人哋手上,成为任人宰割嘅羔羊。

    剥离过去二十年光伏产业嘅种种光怪陆离,会发现最大嘅赢家,其实系中国嘅光伏产业本身。

    2019年后,中国光伏正式进入‌“平价上网时代”,喺光照条件好嘅地方,上网价格已经低于火电,成个产业竞争力唔断提升,上年中国光伏新增装机量48.2GW,占全球三成。同样哋,中国光伏组件嘅出口目嘅地十分分散,“卡脖子”嘅顾虑已然烟消云散。

    光伏产业嘅全球争霸赛度,无论是硅料、硅片、电池片还是组件,无论是市场份额还是技术实力,中国都系绝对世界第一,无论今后嘅技术路线再点样变化,可以确定嘅系,最后嘅赢家一定是中国公司。

    喺2016年那期《对话》节目,施正荣作为一个“败军之将”被请到‌现场,喺那之前,他一个人喺澳洲闭关数月,自己开车、买菜、做饭、瘦‌15斤,他讲:“一家企业嘅成败唔重要,重要嘅系成就‌一个行业。”

    回顾中国光伏行业过去嘅二十年,呢也许系一段最恰当嘅陈词总结。

    倒下嘅首富:中国光伏行业嘅冠军魔咒

    [1] 能源重塑世界(下),丹尼尔·耶金

    [2] 英杰逐日:施正荣向左,彭小峰向右,李牧童

    [3] 逐日英雄施正荣,辛华

    [4] Where did the carter White House’s solar panel go?,ScientificAmerican

    [5] 美国前总统嘅三个没想到,黄鸣

    [6] 赛维迷途,21世纪商业评论

    [7] 去产能嘅光伏样本,央视《对话》

    [8] 薄膜电池—历经周期洗礼,又到拐点时刻,东方证券

    [9] 飞向太阳,李河君嘅光伏豪赌,《福布斯》杂志

    [10] “抛弃同被抛弃”——光伏首富施正荣嘅光影人生,南方周末

    [11] 加速折旧是治疗光伏行业集体狂热症嘅一剂良药,张治雨

    [12] 隆基崛起背后:一条金刚线嘅“生死战”,中国企业家,中国企业家杂志

    [13] 彭小峰自辩:而家睇赛维,好似十年前睇乔布斯,南方周末

    [14] 李河君:没读懂汉能嘅人呢,都赔得好惨,南方周末

    [15] 生死金刚线,黑鹰光伏

    [16] 赛维同被绑架嘅政府,中国经济周刊

    [17] 光伏出首富、首富多末路,熔财经

    [18] 织布10年唔如做太阳能2年嘉兴企业纷纷追太阳,浙江喺线

    cantonese.live 足跡 粵字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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