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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etflix为什么做砸了爱死机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毒眸”(ID:DomoreDumou),作者:何润萱,36氪经授权发布。

    上线一周,观众期待两年的《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已遭遇口碑崩盘。

    相比第一季由35万人打出的9.2高分,第二季的豆瓣评分已跌到7分以下。在最先看过的九万个观众里,有接近一半的人给出了三星的评价,这意味着它没有那么差,但也滑入平庸。

    Netflix为什么做砸了爱死机

    由于天马行空的想象和精致的视效,《爱死机》曾被业内认为是流媒体革新动画行业之作,但第二季表现却似乎让这次革命迎来了败局。烂番茄网站上,它的爆米花指数仅有47%,比第一季少了三分之一。

    Netflix为什么做砸了爱死机

    如果说外媒影评人对它还尚有留情的话,脱离了东方世界的叙事则让中国观众毫不客气地撂下了三个字:不满意。

    而除了制作上的反思,人们可能更关心一个背后的问题:拥有一手好牌的Netflix是如何把《爱死机》做砸的?它还是那个做出轰动亚洲的《王国》的Netflix吗?

    神作的重复,并非“好收获”

    与第一季18集的容量相比,《爱死机》第二季篇幅缩减了一半以上,仅有8集。这个时长首先就让期待看到“科幻+黄暴+暗黑+隐喻”的观众们不大满意。而局促的不仅是容量,还有正片脑洞。

    《爱死机》第一季封神的理由正在于它的疯狂脑洞。

    熟悉《爱死机》的人都知道这个系列的灵感来源是《嚎叫金属》和《宇宙奇趣录》。前者是一本1974年创立的法国漫画杂志,创始人以漫画家莫必斯和菲利普·德鲁特为首,集结了H·R·吉格、Chris Foss、雅克·塔尔迪、恩奇·毕拉、理查德·科贝等顶尖的画家和设计师们。而除了为这些欧洲画家们提供平台,《嚎叫》本身也让这些创作者们与科幻电影发生了有机联系,几乎奠定了当代科幻的审美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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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嚎叫金属》封面

    Chris Foss 为《异形》设计了初版飞船概念图,莫必斯本人则为《沙丘》(左杜版)、《星战》、《电子世纪争霸战》、《第五元素》做了“概念设计”。

    《异形》的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更是曾表示,《嚎叫》启蒙了这部电影的美学方向,“1977年,我偶然接触到了《嚎叫金属》及其出版社旗下的其他漫画作品,同年,我获得了《异形》的执导权;那一刻,我认识到这部电影应该向哪种美学发展。”

    在此基础之上的《宇宙奇趣录》诞生于《嚎叫》成立七年后,这是一部由9个赛博朋克故事组成的分段电影,涉及僵尸、穿越、废土、喜剧、科幻、奇幻,除了在技术上今天看来有些落后,故事的诡异和混乱程度并不输《爱死机》。wuhu动画认为,这部动画奠定了美式动画的三大中心议题:正邪大战的母题、英雄主义的角色以及科幻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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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宙奇趣录》

    蒂姆·米勒和大卫·芬奇两位制片人正是着迷于上述作品,最终在摸索十年之后牵手Netflix做出了《爱死机》。

    在继承了前者科幻框架的基础上,《爱死机》立足于“爱”、“死亡”、“机器人”三个概念支点,对人类社会进行了新时代语境下的探讨。其中最为国内观众熟知的《狩猎愉快》《证人》,在东方幻想的底色上叠加蒸汽朋克与赛博朋克,不仅在视觉上展现了奇观,也让观众体会到在全球世界观影穿梭的愉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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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猎愉快》截图

    而一些经典的意象,比如超光速旅行、变异人、怪兽,同样能在这里找到承继。例如《天鹰座裂缝之外》《桑尼的优势》《变形者》都有这些关键情节。

    而剧名中的“机器人”更是在第一季里反复出现:它既代指普通的机器人,也可以延伸到机械人和机械装甲,在片头也以logo符号出现过一次。

    但在第二季,《爱死机》丢失了这种全球视野,八集内容无一涉及到东方,甚至赛博朋克之都香港也失去了踪迹。

    而与此同时,概念上的重复却不断:人类被机器人反杀这一陈旧议题就用了四分之一的篇幅(《自动化客服》《生命小屋》),剩下几集也难说有新意——《沙漠中的斯诺》想讨论的是永恒与生命体验,这是科幻界世代相传的老梗;《高草丛》则走了都市怪谈风格,除了定帧动画的炫技,故事并没有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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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草丛》

    更重要的是,虽然《爱死机》第一季也有被网友批评“视觉盛宴,思想荒原”的嫌疑,但它依然是有穿透肌理的文化表达在的。

    《狩猎愉快》里的狐妖的肉体被改造成了纯机械身体,和近来科幻片里的机械姬形成一组互文,甚至可上溯到1985年科幻作者格温妮丝·琼斯创造的“Gynoid”概念。

    “Gynoid”在日本二次元语境里通常被译作“机娘”,除了最开始的女机器人一义外,还可以指搭载附属机械的萌娘、操控机甲的萌娘。

    但不同于萌娘,《爱死机》同时又可以在日式文化里找到赛博情色的对照:日本情色漫画师空山基着迷于画Sexy Robot(性感机器人),创作过机械版的玛丽莲·梦露,后者和《爱死机》里狐妖一样,有金属的冰冷亦兼具女性的魅惑。情色之外,《狩猎愉快》还有反殖民主义的表达,虽然因为时间有限,这种表达更多的是高度浓缩式的评论,但风味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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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死机》第一季狐妖

    然而,在挪用了第一季的概念与意象后,《爱死机》第二季没能找到自己的落脚点,豆瓣网友评价为“串流思维严重”,即能看到许多作品的影子,但却不如原作。

    而跳出动画内容,从结构上来说,第二季也存在败笔。第一季的《爱死机》通过18个非线性的独立短片,祛除了伏笔这种传统,形成了对传统动画的结构反叛,第二季却在概念重复中丢失了这种反叛精神。

    资深影评人“3号厅检票员工”则干脆地批评它有“游乐园主义倾向”:“《爱死机》当年是带着“Fuck Kids”口号的先锋好汉,但第二季很显然成了被招安的宋公明。”

    大数据VS《爱死机》

    口碑震荡的《爱死机》第二季,到底哪里不对味?

    目前业内一个猜测是:Netflix被自己的大数据模型绊住了脚。

    这种怀疑不无道理。Netflix起家的《纸牌屋》正是大数据的赢家,而Netflix也乐于向外界强化自己的数据标签。更加重要的是,《爱死机》第二季内容团队几乎是原班人马,所选的作品也同样大量来自星云奖和雨果奖作家。配方一样,出厂后体感却相差颇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加工时出现了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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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牌屋》

    虽然目前《爱死机》第二季的制作还是一个黑箱,但回顾Netflix的成长之路,会发现大数据是其重要的一个支撑点。

    《Atlantic》杂志曾在2014年刊发过一篇长文(译者IDEAISLAND),提到他们通过爬虫手段发现,当年Netflix就拥有多达76897个剧目风格,并且这些剧目风格的描述非常细致。

    例如,在描述一部剧情片时,Netflix不会简单地称其为爱情故事或者其他,而是用“维多利亚时代经典文学改编卧底片”、“1980年代烧脑邪典恐怖片”、“暗黑悬疑黑帮片”来定位观众的准确偏好,增加留存率。该杂志记者还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告诉了Netflix官方,得到了Netflix产品创新副总裁Todd Yellin的肯定。

    Netflix的玩法主要是先设计不同的标签,例如“1980年代”,“喜剧”,“小说改编”、“歌舞”,随后根据这些标签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一种风格。

    这些排列组合也有一套固定的语法,通常是:地区 + 形容词 + 名词 + 基于xxx + 发生在xxx时代 + 拍摄于xxx年代 + 关于xxx主题 + 适合xxx年龄段。以《怪奇物语》为例,它拥有一个看起神奇的组合标签:儿童+怪兽+惊悚+复古音乐,但也因此成为潮流ic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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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奇物语》

    据Yellin介绍,Netflix花钱雇人看片打标签,光是培训材料就达36页,甚至会细到对主角的道德水平、片子的浪漫程度进行1-5分的打分。最终,Netflix会用机器学习的算法,把用户的观影数据、专业团队打的标签融合在一起。

    在这套严密的算法之下,Netflix对自己的技术能力深信不疑。根据《华尔街日报》报道,一位Netflix前内容高管表示,技术派“永远没有理由去做任何超脱于纯指标之外的事情”。 已经离开Netflix的前任首席产品官亨特和他的团队甚至认为,Netflix花钱制作宣传片来推广自制影片是浪费钱。因为产品团队可以自行编辑电影,以制作能够吸引更多点击次数的短片。

    但Netflix并不是第一次在大数据上翻车。2014年的《马可·波罗》就是一个可供参照的案例。这部斥资9000万美元的巨制,原本被Netflix希冀于用来开疆拓土全球市场,却因为充满了对东方宫廷的意淫,遭到国内外一致的批评。

    烂番茄上它的新鲜指数只有33%。影评人何适之认为,这部剧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对史实的歪曲,大量展现对于故事进展没有丝毫推进的裸体性爱场面,故事剪辑、叙事混乱。而这些问题的根源,在于Netflix对大数据的盲目信赖。另一位影评人周黎明也表达了相似的观点,直陈主创太受大数据的左右,把编写电视剧本当作填写科学问卷了。

    而和好莱坞之间的较量,也让这家公司认识到,大数据并非一切。在2016年推出简·方达主演的《同妻俱乐部》时,Netflix的产品团队选出了一张对用户推广的图片,但图片上却没有简·方达,因为测试显示当图片里没有她的时候,能吸引用户更多点击。

    在一场激辩之后,Netflix最终决定把简·方达的图片加入其中。这场风波只是Netflix里好莱坞和硅谷两个分支有冲突的缩影。一位Netflix工程团队的前高管鲍勃·黑尔特曾对《华尔街日报》说,双方之间的关系“天生就很紧张”,因为“洛杉矶人不像硅谷人那么相信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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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妻俱乐部》

    因此,站在一家科技公司的立场上,来理解《爱死机》第二季的滑铁卢似乎就不那么难了。一来,根据Techcrunch的报道,Netflix在《爱死机》的项目中的确尝试过大数据:根据100% 的A/B测试,观众在收看第一季节目时的顺序可能会有四种,这种顺序可能来自之前的用户数据。而相比第一季立项时的蒙眼狂奔,第二季确实有了更多视觉奇观,这就有讨好观众的倾向。

    除非Netflix公开自己的制作过程,否则用数据谄媚观众的嫌疑,Netflix很难彻底洗清。

    《爱死机》之外,Netflix砸锅了吗

    公允地说,《爱死机》第二季虽然流于平庸,但把它置回普通动画行业,依然有其可取之处。比如视效上的精彩是观众一致认同的。

    这一季的《灭杀小组》《氛围满屋》的制作公司是观众熟悉的 Blur Studio,后者是制片人蒂姆·米勒的视效公司,参与过《星球大战原力释放》《英雄联盟》游戏的CG和《阿凡达》《终结者》系列电影后期制作。Blur Studio在这一季依旧贡献了以假乱真的CG特效,让观众怀疑这究竟是动画还是真人出演。

    Netflix为什么做砸了爱死机

    《爱死机》第二季里的《灭杀小队》主角

    此外,《溺死的巨人》也被认为是这一季的压箱之作,像一首科幻的散文诗,被观众们反复剖析。它的原作来自于新浪潮时期的作家J·G·巴拉德,豆瓣网友将它与马尔克斯《世上最美的溺水者》的相联系,认为其拥有暗黑童话的气质:相比圣洁和美丽,孤独、荒诞是世上永恒的主题。

    未来事务管理局则觉得与此相关的还有另外三处文学类比:卡夫卡的《变形记》、梅尔维尔的《白鲸》和斯威夫特的《格列佛游记》。类比的终点仍是悬案,但能引来争鸣,足以证明观众的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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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溺死的巨人》截图

    而抛开《爱死机》和眼下尚不致命的大数据悖论,Netflix的赚钱事业进行得还不错。若仅凭一部作品就批评它,就稍显刻薄了。根据Q1财报,Netflix净收入达到17.1亿美元,这几乎是2019年Netflix的全部收入。

    赚到钱的Netflix也正在大刀阔斧地进行着自己的全球化战略。其中重要的一块部署就是亚太。由于在基础设施和人均文娱消费上的相对优越,韩国和日本成为它的第一目标。

    自2016年进入韩国市场,Netflix已经投资超过48亿人民币,运作项目超过70个。在今年2月,Netflix继续加码,宣布将在韩投入5亿美元在内容制作。如果用今年新片《胜利号》的成本折算,这笔投资至少可以拍出23个同等体量的项目。

    把亚太地区的一半经费花到韩国,除了韩流文化原本就流通全球外,《王国》的成功也许是一针强心剂。在花了4年渗透进韩国影视圈后,Netflix在2019年推出了第一部自制剧《王国》,后者很快跻身纽约时报2019年年度十佳剧集。

    这也开启了Netflix在韩国的美式大片征途——《阿斯达年代记》《甜蜜家园》《胜利号》都有着极强的美片风格:投入大、阵仗大、叙事框架也宏大。但若从内容上看,这种美式的“入侵”可能是好坏参半:好处是在已经陷入类型化内卷的韩剧市场注入了新血液;坏处是可能会损害韩式原本小而美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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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tflix在韩国的第一部自制剧《王国》

    在隔壁的日本,Netflix显然要含蓄一点。基于日本二次元的基本盘,目前双方合作更多的还是动画。根据片单,2021年Netflix将在日本有22个原创动画企划和3部漫改真人剧。不过,不像《爱死机》这么飞,Netflix近年在日本的一部代表作是《轻松熊和小薰》,这部定格动画主打温情和治愈,被网友戏称为《爱死机》的对照组:《萌、确幸和轻松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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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萌、确幸和轻松熊》

    在Q1的财报电话会上,Netflix首席内容官泰德·沙兰多也强调了日韩的原创内容对全球的辐射,“我们在韩剧和日本动漫中看到的是,它们在地区以及国家的周边都表现得非常好。而且偶尔他们还会匹配到全球用户的兴趣,引发全球性的观看欲望。”

    但资本之外,若从用户角度出发,Netflix正在遭遇和《爱死机》第二季一样的挑战。Q1 Netflix的用户增长仅为398万,低于此前600万的预期,虽然Netflix称这种情况是因为去年的疫情让用户增长提前释放,但市场仍然认为其处于高度竞争之中,增长缓慢有竞争因素影响。

    Disney+的订阅用户在今年3月破了1亿,而据Parrot Analytics报告显示,观众对内容的需求偏好这两年已经发生了变化。Q1他们对Netflix的内容总需求是略高于50%,而这个数字在前年是65%。

    Netflix的对手不止是迪士尼,还有有线电视和YouTube。在财报电话会上,创始人里德·哈斯廷斯承认了这一点:“我们在观看时间上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有线电视。我们第二大竞争对手的是YouTube,YouTube观看时间上比Netflix多得多,而迪士尼的规模要小得多,但我们算是中间的一员。”

    而在更广泛的市场,Netflix强敌环伺:HBO Max、Apple TV+、Amazon Prime和Peacock,甚至连Tik Tok也跻身其中。流媒体的赛场已经从长视频领域扩展到了整个泛娱乐,这或许是Netflix创立之时没有想到的。

    Netflix倒是对此保持乐观,哈斯廷斯指出:“竞争很激烈,但这个行业向来如此。我们跟Amazon Prime竞争了13年,跟Hulu竞争了14年。所以从竞争环境来看,我们没发现有什么实质性变化。”

    这种乐观主义是Netflix一直以来的精神,在2019年被市场看衰时,他们曾用还有98%的用户是Netflix的潜在用户来激励自身,并在2020实现逆袭,股价上涨超过70%。

    但一切竞争最终都要回到内容。在《爱死机》第二季之后,也许Netflix应该意识到,变化最大的不是竞争环境,而是观众。八年前《纸牌屋》的大数据也许是一剂良药,但时过境迁,药方配比也许该变变了。

    毕竟,《纸牌屋》也说过:常变者则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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