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北上广，你过上低压力低欲望嘅生活，吗？

编者按：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青年志Youthology”（ID:openyouthology001），作者：同家乡老友聊日嘅，转载经授权发布。

我哋对远离北上广嘅工作状态，同一线之外嘅生活有住一啲“乌托邦”式谂象：家入面买车同买房、挖小蒜、摘槐花，上班骑住小电驴，下班唔愁要加班。“通勤时间短，业余生活就能多一啲吧。”

豆瓣小组「边缘县城生活报告」豆友对于喺县城工作嘅分享 ©豆友荷叶

996只系一线同互联网大厂嘅“特权”吗？走一线，系“逃离”定系“选择”，它系一种奢侈吗？“田园牧歌”式嘅谂象之外，真实嘅非一线工作系点样嘅？没有，车房嘅顾虑，会呈现一种点样嘅生命状态？对于工作嘅焦虑，会有唔同吗？

带住呢啲问题，我哋同喺重庆、成都、南宁、兰州嘅朋友们聊，聊佢哋嘅工作选择同对工作意义嘅探索。

红苕系成都一家电子公司嘅产品专员，早早就实现，“25岁前揾到一份月薪六千以上”好工作嘅目标，但仍然谂探索唔按部就班、一眼望得到头嘅工作。

小黄喺重庆一家研究所工作，佢同所有北上广996嘅人们一样，面临住严重嘅“加班文化”，只系情况有啲唔近相似。

楠楠系一位月薪过万嘅资深银行人，就算喺广西首府南宁，都属于中高收入群体。但实际上，佢却形容自己做住一份“服务员”一样嘅工作，只系“底层人民”。

小梁系一位准备申请博士嘅准爸爸，日常“8117”嘅学术科研工作比“996”更加没日没夜，压力同难度唔容小觑。但社会地位得到提升，内心同精神得到充实满足，等小梁足以应对压力同质疑。

阿兰同竑桥系目前生活喺成都嘅自由职业者，阿兰系自由插画师，竑桥系诗人。佢哋都承认自己唔系“社会嘅主流”，但都算得上系喺过住“理谂生活”嘎啦。

“我都唔钟意按部就班，一眼望得到头嘅工作。”

红苕成都

喺我哋嘅谂象中，非一线城市嘅工作状况对比高速紧张嘅一线城市嚟说，总系安逸、悠闲嘅，喺成都一家电子公司从事产品专员嘅红苕似乎好符合呢一谂象。

每日一到五点半嘅下班时间，红苕会同同事一齐准时冲向楼下。走，公司，佢便自动切断，同工作嘅所有联系，“同事如果嚟找我问事，我就回复佢哋听日再说”。玩手机，打游戏，睇视频，做饭，撸猫…有大将嘅时间可供佢自由支配，呢啲简单嘅事物构成，红苕下班后闲散嘅日常。

©《面包同汤同猫咪好日气》

之前，红苕结束深圳嘅实习回到，家乡成都，虽然仅喺深圳短暂嘅居住，一段时间，但这座繁华嘅城市却喺佢心中生成，强烈嘅隔离感：推开出租屋嘅窗户，眼前映入嘅高楼大厦更似系一堵围墙，而自己生活嘅地方却像个“菜市场”一样脏乱，甚至连阳光都鲜少照射进嚟。压抑感喺佢心中日渐膨胀，最终佢收拾好简单嘅行李回到，家乡，都回到，一种“睇似一眼望得到头”嘅生活。

对于红苕嚟说，回到家乡就意味住有父母帮忙提供车同首付，自己剩系要要平平淡淡嘅生活就够嘎啦。之前佢定系畀自己定，一个小目标，希望喺25岁前揾到一份月薪六千以上嘅好工作。但係，呢个目标却轻轻松松就实现嘎啦，甚至喺去面试“好工作”之前，佢都没有特意多做准备，而系喺思考今日中午食乜嘢嘅问题。谁谂面试过程非常顺利，等佢提前进入，自己理谂中嘅生活状态。

而家嘅工作对于红苕嚟说系轻松且安逸嘅，任务并唔复杂，剩系要按时交付。但佢都会有唔安于现状嘅时候，“我谂做一份更偏技术嘅工作。而家嘅工作感觉谁上手培训一下都可以嚟做。我都唔钟意按部就班一眼望得到头嘅工作，但系没动嘅原因系我太懒，！”就如“温水煮青蛙”一般，红苕对于安稳嘅未嚟都存喺隐隐担忧，但似乎，仲要远没到需要“奋力一跳”嘅地步。

‍‍‍‍‍‍‍‍‍‍‍‍‍‍‍‍‍‍“我哋有固定嘅加班时长要求，每人每月要累计达50种头左右。”‍‍‍‍‍‍‍‍‍‍‍‍‍‍‍‍‍‍

小黄重庆

但係，喺非一线城市工作，并唔系对所有人嚟说都咁安逸悠闲。喺重庆某研究所工作嘅小黄都同所有喺北上广996嘅年轻人一样，面临住严重嘅“加班文化”，只系情况有啲唔近相似。

所入面嘅部分部门，对于加班时长有住固定嘅要求，每人每月加班总时长需累计达50种头左右，检验嘅方式就系通过打卡嘅形式嚟计算。喺小黄睇嚟，大家嘅工作量并没有那么“庞大”，需要靠大量额外嘅时间去满足，好多人嘅加班仅系呆喺公司无所事事而已。

如果遇到项目，小黄形容自己会“忙得像狗一样”。有时候佢需要忙到凌晨两三点，第二日定系按照平常嘅时间去公司上班，甚至又要连住熬通宵。

©《我，到点下班》

但对于小黄嚟说，无论系固定嘅加班时长，定系因项目导致嘅必要性加班，佢都并唔排斥甚至系可以接受嘅。

“毕竟人喺社会上都系要唔断去学习嘅，所以我觉得加一点班都没乜嘢，只系唔好等加班太影响到自己同自己家人嘅生活”，加班对于佢嚟说系一种社会经验嘅习得，都同自己换取嘅回报成正比。

“干银行咁久，我定系觉得自己系底层人民。”

楠楠南宁

喺南宁某大银行工作嘅楠楠，已经入行5年嘎啦。但对于佢嚟说，这份外资银行嘅工作都算唔上“体面”，认为自己依然系“底层人民”。

关于“底层”嘅判断，佢认为简单嚟说就系：劳动力投入大、社会地位唔高。“我假如喺一群随机嘅人群当中介绍自己喺银行工作，人哋嘅反应都好平淡，唔会一听就感到特别牛逼。”

像逢年过节搞活动、拉新促活呢啲销售常见动作，喺楠楠嘅职责范围内竟系常见嘅。所以银行除咗卖理财产品，都会去批发一啲小商品用嚟做活动，作为福利派送吸引客户成为会员或等老会员感受到 VIP 嘅好处。由于这项工作喺银行内部并未构成明确嘅体系，每个支行嘅经理需要自己去找供应商、谈价钱，申请费用将产品买回嚟，设计活动流程，再以一个优惠嘅价格组合卖畀客户。

楠楠类比咁样嘅工作状态为“服务员”，“做呢啲事嘅时候，我并未得到任何嘅利润收益，只系做，一个活动嘅设计同执行而已。活动嘅设计者系我，卖米、卖油嘅销售都系我，这好像同服务员、收银员没乜嘢区别。”

©《孤独嘅美食家》

“像个服务员一样”嘅感受都体而家最平常嘅上下班时刻。平日入面，银行对职员嘅住装要求正装上下班。就算喺下班后，楠楠都需要准备住去应对随时会产生嘅正式会面。为，避免换装麻烦，以及可以快速展开行动、进入状态，佢经常会喺下班后穿住工服去超市逛街、餐厅食饭，但总会被当成系店员或服务员，招呼住：“服务员，你过嚟一下。”虽然只系其他人嘅无意之举，但出现频次太高，令楠楠好难唔去介意。

“从事第三产业嘅，边一个唔系服务员。”楠楠一边自嘲，一边描述住佢听到嘅心目中嘅理谂工作范本：“我妈一个朋友嘅女儿喺一个强势嘅事业单位当干部，每日嘅工作就系上班喝咖啡，都唔需要伺候谁，上下班仲有专车接送。”

“就算读，博士，我嘅工作可能比996仲要没日没夜，职业选择可能会更少。”

小梁兰州

喺兰州读文学硕士嘅小梁仲未进入工作体系之中，下一步系准备申请博士。呢一步帮助小梁略去，身份地位嘅顾虑。喺兰州，读博即代表住社会地位嘅上升。无论佢系咪会因为仍然系“喺读”状态喺经济方面有啲许窘迫，但“博士”嘅身份意味住能得到更多尊重。“喺这边，唔管系边个学校嘅博士，只要能读到博士，人家会好尊重你。社会地位上去嘎啦，我对自己都会更加有信心。”

喺知识沉淀同学历嘅铺垫下，小梁认为自己职业选择嘅平台起步就会比较高，喺某啲职业当中晋升得都会更快。读博至少能保证旱涝保收、收入稳定。比起做生意，当它嘅实用性被身边人反复质疑嘅时候，这都成为，佢回应嘅底气。

©《朗读者》

但读博这条路并唔会等佢面对更少嘅工作焦虑，首先，得过，学术这道门槛。比起一线大厂“996”嘅工作常态，小梁日常“8117”嘅学术科研工作更加没日没夜，压力同难度唔容小觑。如果说喺大厂打工会有明确嘅 KPI 同目标指导工作嘅方向同完成时间，噉么做学问就仿佛喺挖一个未知嘅矿，并唔知道呢个喺挖嘅矿系唔系对嘅，仲系要要冒住快到底才知错嘅风险。

喺唔以结果导向或效率导向做一件事嘅情景下，知识焦虑好似滚雪球，只能踏下心嚟做。但有啲时候，小梁仍然会怀疑自己做嘅工作到底系为，乜嘢。喺佢嘅书架前，陈列住三四百本书籍，其中有一半系仲未睇完嘅。由于文科系一个发散性嘅学科，小梁常常焦灼于书要先睇边一部分，文本要用到边个学科嘅知识，呢个词或文本对学术研究到底有没有用。

就算读，博士，小梁坦言，喺兰州佢嘅职业选择可能会变得更少。“文学类嘅硕士一般有三个走向，公务员、教师或者编辑。要么系喺高校谋求发展，要么系去政府机构。但系读博之后，但系能我对自己嘅心入面预期都有所提升，所以唔系几会考虑做中小学教师、文员咁样嘅工作。”

但除却呢一实际因素嘅影响，读博带畀小梁更重要嘅意义系喺内心充实同精神富足层面发生嘅变化。小梁热爱自己所学嘅专业，将学术经历当成，一场修行。“陈晓明说过‘文学系弱者嘅伟业’。我相信只要用，功夫，自我内部会产生一种质变。当然，呢个变化可能唔会特别明显地体现出嚟，但实际上系一种充实嘅工作、生活状态。”

“我对于灵光一现嘅渴望同需求，大于，按部就班嘅生活。”

阿兰&竑桥成都

阿兰同竑桥系目前生活喺成都嘅自由职业者。阿兰系自由插画师，竑桥系诗人。

可能喺外人眼入面睇嚟，插画师同诗人都唔系所谓嘅“正经”职业，唔稳定嘅收入更系一种风险。但喺阿兰同竑桥睇嚟，自己对所从事嘅工作有热情，活得都仲算自喺。

阿兰嘅生活节奏可以用“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嚟形容，佢嘅收入来源主要系接画稿，反正稿子就喺那入面，懒嘅话就少画一点，需要钱就每日多画几张，自然都挣得更多。有时候阿兰都去夜市摆摊畀游客画画，国庆喺成都画一周嘅收入能负担佢一个月嘅开销。集中一段时间赚够钱之后，就可以随性画，完全唔接稿子，潜心思考自己嘅创作。阿兰觉得，噉就算得上系“理谂生活”嘎啦。

阿兰嘅插画 ©阿兰

竑桥毕业于名校中文系，曾经出版过书，平时一直写诗，获，唔少文学奖项，喺圈子入面小有名气。佢目前嘅收入主要系稿费同奖金，虽然非常唔稳定，但好嘅时候都相对可观，据佢所说，上年光系奖金就拿，小十万块。

佢哋都承认自己唔系“社会嘅主流”，没那么恐惧“唔稳定”所带嚟“意外”，甚至甘之如饴。而对于主流嘅大多数人嚟说，或者都都曾喺循规蹈矩嘅工作之中，片刻羡慕过阿兰同竑桥咁样自由嘅、创造嘅工作。

咁样“非主流”嘅生活，竑桥都唔系没有过自我怀疑。睇住本科同学纷纷进入北上广知名嘅互联网公司，起薪就四十多万，竑桥都说，自己根本没法同佢哋比，“商品同经济嘅逻辑已经咁深入人心，社会好像唔允许你保留一啲唔一样嘅活法，呢啲声音太大嘎啦，以至于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怀疑，但系能错嘅系我”。可就算进，大厂，拿，相对高嘅年薪又点样？竑桥觉得生活嘅本质并唔会因此改变，多，噉么一点钱都唔会变成富豪。可系诗，一旦领略过它嘅妙处，就再都无办法忘记。

喺竑桥睇嚟，按部就班嘅人或者都曾有过谂逃离嘅片刻，“只系对于按部就班嘅渴望同需求，大于，呢种灵光一现嘅生活”。

阿兰说起自己嘅弟弟就系咁样，曾经一直好谂做摄影师，但认识到国内环境唔好，做这行活唔落去，就选择，按部就班嘅生活，以前阿兰会傲慢地认为，“点解唔去追寻理谂，只要将一件事做到极致唔可能活唔落去嘅”，但而家，佢觉得咁样嘅选择都好，唔起，“佢能为，眼前嘅生活，或者佢有更多要照顾嘅嘢，将自己心中嘅远方放下，就住眼于当下嘅现实，呢个选择对于佢嚟说都系好伟大嘅”。

喺咁样一条“追寻艺术”嘅道路上，阿兰同竑桥都经历过心态上嘅转变。

阿兰说种头候会觉得“我唔一样，我可以做一啲事”，但而家发现人谂要喺世界上留下痕迹，系一件非常难嘅事，唔系每个人都系毕加索，你都没法确定自己系唔系毕加索。如果终其一生追求呢个，但系能会好痛苦，因为唔一定有那样嘅结果。所以佢唔再谂呢啲，而只谂做一个快乐嘅人，“等周围嘅人因为你嘅存喺感到开心，噉就足够，”。就比如畀人哋画头像，收到，正面嘅反馈，对方好钟意，阿兰觉得咁样就好满足。

竑桥都有住相同嘅感受，佢打，一个比方：“人类文明像荒野中一座透明、脆弱、美丽嘅玻璃房子，你能做嘅事可能就系加好小一块砖喺上面。后嚟你发现，但系能这都系虚妄嘅，你都做唔嘎啦。”这时候，竑桥就选择退翻到局部学科嘅意义，追求一个自己嘅小世界，畀周围嘅人带嚟意义，仍然能试下做一啲事，将诗歌当作一个建筑去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