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后”嘅第一场沙尘暴，我嘅手机居然拍不出嚟

转载：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航通社”（ID:lifeissohappy），作者：书航，转载经授权发布。

3 月 15 日嘅沙尘暴是过去 10 年以嚟最严重嘅一次，自 2009-2010 年之后，人哋又睇到|耐违嘅橙红色日空。

上一次称得上是“沙尘暴”嘅日气发生在 2015 年，但那时北京嘅日空依然是灰色嘅，睇上去更似是一场寻常嘅雾霾。

根据气象部门数据，实际上就在去（2020）年嘅 3 月 18 日，北京都经历|一次扬沙，但是并没有到达沙尘暴级别。

其实，最呢几年嘅沙尘日气都已经温同到跟雾霾难以分辨，这都就意味住所有“一零后”同大部分“零零后”自打记事之后，就没遇到过变成橙色嘅日空。

2006 年嘅春日，在沾染一层灰嘅汽车盖上，有人用手指画出“北京下土|”，呢一幕只是被摄影记者拍到，先流传于世。

而今，社交网络时代嘅第一场沙尘暴拥有|属于佢嘅“朋友圈摄影大赛”，被全方位、多角度嘅记录下嚟。但是呢种记录都有住佢嘅问题。

比较微博、朋友圈等地嘅沙尘照片，我哋好容易发现：虽然抓拍嘅都系同一座城市，甚至同一个地方，但係大家嘅照片差异非常大。有嘅感觉像被“漂白”|一样，根本就是只有啲阴日嘅样；另一啲则比实际情况仲夸张，好似加|一层额外嘅橙色滤镜。

为|实际验证呢个差异，社长用自己嘅手机拍|基本上在同一时间，同一地段嘅日空。首先使用嘅系系统自带相机 App 嘅正常拍摄模式，结果根本就拍不出嚟日空橘黄色嘅样。

后嚟，将相机调整到手动模式，并且将白平衡设定为户外有云嘅模式，先拍到|跟肉眼所见基本一致嘅画面。

社长使用嘅小米手机买得早，照相功能并唔系佢嘅卖点。佢有专门嘅一个人像模式，社长原本以为正常嘅“拍照”就唔会有磨皮美颜等效果嘎啦。不过后嚟测试过发现，“拍照”都会适当做美化修正，只是没有“人像”那么彻底而已。

后嚟，社长又无意中知道|一个新嘅冷知识：微信嘅视频连线会实时做美颜优化，咁样你在跟家人联系嘅时候，展现嘅就是“最美嘅自己”。

借用王毅外长嘅说法，当我哋将镜头对准沙尘时，有嘅用|“美颜相机”，有嘅用|“灰黑滤镜”。呢啲自己拍摄到嘅画面，但系能除咗多年以后唤起不甚精确嘅回忆之外，不具备乜嘢真实记录历史嘅作用。

讲到底，我哋定系需要各大通讯社发布嘅照片，确保能仲原此时嘅新闻现场。

社长一度以为社交媒体嘅兴起可以消灭掉摄影记者呢个职位，但后嚟发生嘅好多事，等社长感受到自己嘅无知。

自从傻瓜相机同 DV 摄像机普及以后，人哋记录历史嘅方式就发生|不可逆转嘅改变。上海南京路步行街西段起点嘅雕像，忠实地记录|嗰个距离我哋不算遥远嘅时代。

这座 1998 年落成嘅雕像，描述|带住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嘅一家三口。重要嘅系，男主人嘅脖子上悬挂住一台 DV 摄像机。

可以说，在 1998 年如果能拥有一台 DV，说明这家人定系好有钱嘅。虽然嗰个时候 DV 同录像带价格已经开始下降，但仍然在普通家庭无办法承受嘅范围。

所以，而家人手一部可以拍照摄像嘅手机，带嚟嘅系“记录生活”呢个特定需求嘅民主化。不管富裕定系贫穷，每个人都可以留下佢心中想要嘅照片同视频，而且（在传到网盘上以后）可以拍无数张。区别只在于，但系能拍人脸没经过那么多优化，或者像素数没那么高，但是只要佢哋愿意，生活总能得到记录。

噉就是时代同技术嘅进步，等 DV 同专业相机呢啲原本能够区分人同人之间经济状况，体现地位、等级、特权嘅嘢，最终变成|人人都可以拥有嘅一种基本权利。

但最呢几年，随住摄像头越嚟越成为手机厂商比拼技术同营销嘅战场，以及用户哋对直接拍出一张“好”照片嘅要求越嚟越高，手机拍摄嘅“优化”等事变得不太对劲。华为嘅 AI 拍月亮功能曾经将《出师表》误认为是月球并加上|环形山嘅图层，一度成为 2019 年最热门嘅手机话题之一。

问题嘅关键在于，我哋系咪应该允许摄像头在直出照片嘅时候，默认选项就是进行“优化”，而唔系仲原我哋睇到嘅世界本身。对呢个问题，不同嘅人有不同嘅答案。嗰啲会通过液化 P 出大长腿然后将背景都 P 到变形嘅人，一定会赞成手机直接拍出嘅照片就是 P 过以后嘅，咁样仲省事。

但咁样一嚟，当我哋需要拿起手机记录沙尘暴日空嘅时候，就好有可能“拍不出嚟”嘎啦。

照片是我哋用嚟记录生活嘅最原始数据，但这数据本身都遭到|“污染”。好似在 2014-15 年前后，智能硬件啱啱兴起时，颇有一啲数码达人全身上下捆绑|各种各样嘅传感器，嚟记录自己嘅生活，恨不得水杯都系带个智能嘅，但系以检测喝|几多杯水。

但是如果呢种传感器本身嘅数据就是不精确嘅，甚至完全错误嘅呢？

比如说，你嘅手机、你花几十块钱买嘅手环、或者一个 Apple Watch 三者分别计算出嚟嘅步数，往往存在住好大嘅差别，边个才是最贴近实际嘅？在你跑步、骑单车、游泳嘅时候，系咪有啲设备会忘记记载相关数据？

再比如说，早年有一啲专门嘅记账软件，总是寄希望于用户养成每次手动记账嘅习惯。但后嚟佢哋都发现|人哋嘅懒惰，所以有嘅进化出可以扫描小票、读取电子邮件账单、乃至拍照记录商品名称嘅能力。但是到最后，呢啲第三方记账软件无一例外，都输畀|几个支付工具自带嘅账单。

都许有人觉得，尽可能详细嘅记录可以等人哋更透彻嘅认识自己嘅身体同生活习惯，并及时提出预警，避开风险，更健康地生活。但是，如果原始数据就不准确，噉么在此基础之上进行嘅分析又有乜嘢意义呢？

不精确嘅照片同视频记录，当然都有同样嘅问题。

因为有|方便嘅相机同社交网络，我哋不用“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但系以将此时此刻嘅感想直接讲畀微信好友——你嘅另一半、父母或子女。

但呢次手机摄像头对沙尘暴嘅“失败仲原”都许会警醒我哋，呢啲照片跟真嘅身临其境相比，仲要会有细微嘅差异。

一张数码照片，从摄像头嘅成像，芯片嘅识别、转化同 AI“优化”，到展示在你同对方嘅手机、电脑、电视屏幕上，每一步都可能带嚟或多或少嘅失真。特别是有啲屏幕会根据使用需要，故意调得色彩鲜亮，对比度高，等同一张拍红花绿草嘅照片，在第啲设备上放出嚟一对比都“黯然失色”。

2006 年世界杯前夕，CNN 开设|“我报道”（iReport）功能，等人哋提交照片同 DV 视频片段仲原新闻现场。后嚟，电视台都改为直接从社交媒体上抓取照片同视频。

但是，因为 iReport 同社交媒体画面都非常可能伪造，特别是 Deepfakes 等技术能等伪造画面更为逼真，所以而家媒体选用网络片段时变得越嚟越谨慎，通常会联系到拍摄者同第啲同在现场嘅目击证人，既是交叉验证，都是为|确保不侵犯版权。

多年以后，我哋同自己嘅后代捧住更“亮丽”嘅新款屏幕，睇当时 P 出嚟嘅“美图”，系咪会认为那确实就是当时嘅自己？甚至说，我哋系咪真嘅需要留下一啲写实嘅“丑照”，不至于日后落到自我欺呃嘅地步？

在照相、录音同摄影技术发明之前，写意嘅绘画畀历史人物形象注入|画师本人嘅想象力；在更早之前只有文字记录嘅情况下，“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葡萄美酒夜光杯”“疑是银河落九日”呢啲都并非实指同严格仲原嘅比喻同想象，将人类文明不断推到新嘅高度。

《你好，李焕英》等好多 80 后翻出|父母当年嘅老照片，但嗰啲低清晰度嘅照片用摄影技术本身嘅失真“抹掉”|母亲哋脸上可能存在嘅痘痘、色斑等缺陷。嗰个年代嘅标清电视节目都会等明星脸上自动蒙上一层“仙气”，以至于 2007 年前后开始大规模更换高清摄影设备时，拍电视剧嘅好多布景都要花大价钱重新布置，人哋都将“用高清相机都拍不出瑕疵”作为形容美好容貌嘅最新修辞。

我哋普通人都许用不住那么多方式，嚟变住花样记录自己嘅生活，所以更不需要追求呢种记录嘅绝对精确。毕竟没有呢啲记录嘅时候，我哋嘅父辈都一样走到|今日。

只是，为|畀历史保存一份橙色日空嘅底稿，专业嘅摄影摄像记者，应该再过几耐都唔会消亡吧。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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