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经理人：解密杰夫·贝佐斯嘅内心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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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亚马逊创始人对 “等顾客欣喜”嘅不懈追求，使佢成为世界上最富有嘅人之一，而家佢将目光投向|无限嘅太空资源。杰夫·贝佐斯是我哋呢个消费主义时代应有嘅日才吗？这是作者在本文中提出嘅问题，佢认为，亚马逊为我哋服务得咁之好，是佢取得惊人成功嘅原因。但佢为我哋服务嘅是一啲非常小嘅嘢：顾客，虽然贝佐斯引用|所有嘅聪明同敏锐，但佢只是一个凡人嘅躯壳。原文标题‘A managerial Mephistopheles’: inside the mind of Jeff Bezos，作者Mark O’Conn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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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经理人：解密杰夫·贝佐斯嘅内心世界（下）

我在亚马逊上买嘅第一件嘢是一张婴儿教育DVD。我不记点解要购买呢个，但在呢一点上数据唔会说谎嘅：2004年11月14日，我买|《婴儿爱因斯坦：婴儿诺亚嘅动物探险》，花|7.85英镑。我嘅猜测是，我将佢作为圣诞礼物送畀|我嘅侄子，噉时佢已经一岁嘎啦，正处于对手指木偶动物嘅好感兴趣嘅时期，呢啲动物会随住贝多芬嘅木琴编曲而跳动。紧接住又买|三张DVD，我都不记得嘎啦。奇怪嘅是，第二年我根本没有从亚马逊上买任何嘢，然后，在2006年，我开始攻读博士学位，并开始加紧购买那种在线下书店中不容易揾到嘅书籍。干巴巴嘅精神分析论著、晦涩嘅叙事理论文本、偶尔买些诗集，以及美国小说家尼科尔森·贝克出版嘅所有作品。

我之所以知道呢啲事，是因为我最近花|一个无聊嘅上午嘅时间，点击|我所有16年嘅亚马逊购买历史。睇到所有呢啲买过同送过嘅数百件商品，其中好多早已被遗忘，这是一种隐隐约约嘅忧郁体验。我体验到|一种疏离嘅认识，仿佛在读一本由算法鬼斧神工写成嘅前卫嘅自传。从我曾经买过嘅嘢嘅赤裸裸嘅事实度，我开始重构我在生活中嘅位置，以及我当时在做乜嘢，我对乜嘢（或想做乜嘢）感兴趣。但係一个本质嘅谜团却一直存在。乜嘢样嘅人会像我在2012年8月那样，在几日之内购买|一个Le Creuset不粘锅、三条蓝白相间嘅人字形茶巾同一本700多页嘅马克思主义哲学家西奥多·阿多诺传记？(茶巾仲在用，锅都在用，而700多页嘅《阿多诺传》不可避免地未读)。都许答案好简单：一个拥有亚马逊账号嘅人。

我嘅亚马逊订单在2018年达到顶峰，呢一年我从该网站买|92本书。而家等我感到有啲讽刺嘅是，呢啲书中有几多是从一个当时是地球上最富有嘅人所拥有嘅公司购买嘅，而该公司每年嘅碳排放量同挪威大致相同，但系以归入两大标题下：反资本主义同气候变化。这有一个好好嘅理由，或者至少是一个明确嘅理由。我当时正喺度研究一本关于气候变化、资本主义同世界末日焦虑嘅书。我在这入面要说嘅是，我同这家公司嘅关系是一个极其令人烦恼嘅关系。我认为自己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但我嘅购买历史等我别无选择，都只能将自己当成亚马逊公司嘅忠实客户。

亚马逊嘅经营方式：对供应商嘅施压、对零售业竞争对手嘅系统性消灭、对客户数据嘅无休止收割、对待自己嘅工人比对待机器好不|几多，当然，这同其创始人杰夫·贝佐斯（之前卸任公司CEO）嘅个人财富是分不开嘅。但是，就算呢种财富积累嘅手段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可反对嘅，但单纯就其本身而言，佢仍然是一种道德上嘅问题。甚至无办法想象呢个人嘅财富规模，噉好似试图思考深邃嘅时间一样：头脑中嘅眼睛会发呆。这是一个每分钟都可以赚到约14.9万美元嘅男人。这是一个在上年7月，在全球流行病同毁灭性嘅经济危机度，在一日之内，佢嘅个人财富增加|130亿美元嘅男人。呢个人虽然生活在一个三分之一嘅人类无办法获得安全饮用水嘅星球上，却对《商业内幕》杂志说，“我所能睇到嘅部署咁多金融资源嘅唯一办法，就是将我嘅亚马逊赢利转为太空旅行”。

仲有一啲反常嘅现象。我主要是通过我嘅书嚟谋生，因此，我依靠嘅是跨大西洋嘅图书业务。亚马逊大体上对我咁样嘅人是不利嘅，因为佢对我哋赖以生存嘅行业——出版业同图书零售业不利。如果你从亚马逊买我嘅书，我收到嘅版税比你从街角嘅书店买书要低。亚马逊并不遵守你在封底睇到嘅建议零售价。因为佢拥有压倒性嘅市场力量，佢自己制定零售价，并要求出版商提供更低嘅成本价格，而出版商较低嘅利润率体而家作家嘅版税上。对我呢个作家嚟讲，做一个像亚马逊咁样嘅公司嘅忠实客户是不合理嘅。

但这入面我就遇到|自己嘅道德惯性问题。如果一个嘢可以购买，而我又想买，我几乎可以肯定知道，我一定能在亚马逊上买到，而且我好有可能比在第啲地方更快更便宜地买到。事实上，就在啱先，我嘅手机上收到|一个通知，亚马逊发嚟嘅邮件，通知我，我订购嘅一个包裹啱啱送达。我下楼打开前门，迎面而嚟嘅是一个薄薄嘅硬纸板包裹，上面印住平淡无奇嘅微笑标志，入面是我几日前为儿子订购嘅一本希腊传说绘本。我好想能讲畀你，如果我从别嘅网上卖家那入面买到这本书，要花几多钱，要花几多时间。但事实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因为要想知道呢啲是好麻烦嘅事。一个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嘅麻烦，但问题是，我哋生活在一个文化度，就算是可以忽略不计嘅麻烦都相当于一个交易断路器。呢种文化是亚马逊帮助创造嘅，都是亚马逊嘅典范，而作为消费者嘅我，既是受益者，都是产品。

亚马逊已经确立|阻力最小嘅路径，环绕住全球，沿住呢个方向，一个方向是货物流动，另一个方向是资金流动。在美国，几乎40%嘅网购都系在亚马逊上进行嘅。在英国，大约是30%。对于亚马逊嘅企业行为，佢对经济多层次嘅影响是隐秘嘅，但系以有好多批评，但你唔可以说佢没有效率，都唔可以说佢嘅效率不符合你作为消费者嘅利益。

但我不剩只是一个消费者。事实上，有嘅时候我可以奉承自己，认为自己甚至唔系一个消费者。我都是一个有政治信仰、有道德原则嘅人。拥有呢啲信仰同原则，同以符合呢啲信仰同原则嘅方式行事之间是有区别嘅，我认为呢种区别对于理解亚马逊嘅意义至关重要。

我对自己呢个人嘅概念同我嘅亚马逊购买记录之间嘅矛盾，要解决呢个矛盾，意味住乜嘢？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相当容易嘅。我可以直接停止使用亚马逊。又唔系没有好多第啲嘅、不那么令人反感嘅地方可以在网上买书同第啲杂物。平心而论，我好难想到仲有边家零售商能等我同时买到阿多诺传记同不粘锅，但问题是，无论点样，如果没有亚马逊，我可能会将我嘅消费事务管理得好好。自由市场嘅优势之一是佢好乐意满足你模糊嘅反资本主义偏好：你可以信赖嘅道德上可接受嘅在线零售商并不少，至少在杰夫·贝佐斯发现并收购佢哋之前是咁样。(顺便说一句，如果方便嘅话，我尽量从独立书商那入面购买。)

2015年11月，亚马逊在海默尔亨普斯特德嘅 “履行中心”。

但是，“抵制亚马逊 ”嘅想法源于对亚马逊嘅实际情况以及佢在当代市场中嘅地位嘅误读。亚马逊不剩只是一个你可以选择系咪光顾巨大嘅网上商店。佢都越嚟越成为支撑互联网本身嘅基础设施。就算我在嘅任务是说服你，亚马逊是坏嘅，你应该抵制佢。我哋都知道佢是坏嘅，你都应该抵制佢，从严格嘅技术意义上说，我哋俩仍然会使用亚马逊。另一种都许更准确嘅说法是，亚马逊仍然在使用我哋）。

亚马逊网络服务（AWS）于2006年推出，目前是全球最大嘅云计算平台，为Netflix同Twitter等科技公司，以及通用电气同联合利华等工业巨头提供托管服务。在研究这篇稿子嘅时候，我睇|《亚马逊帝国：杰夫-贝佐斯嘅崛起同统治》，这是一部信息量极大，都是极具批判性嘅纪录片，由美国非营利性公共广播公司PBS在上年推出，而PBS本身就依赖于亚马逊嘅云平台。2013年，亚马逊同美国政府签署|一项价值6亿美元嘅协议，通过AWS托管包括CIA同NSA在内嘅各个情报机构嘅绝密工作负载。

杰夫·贝佐斯嘅成就是等所有人不同亚马逊打交道嘅可能性越嚟越小，至少是越嚟越不实际。说佢嘅野心是主导成个经济，都不算是好夸张。正如美国记者富兰克林·福尔所说，“如果马克思主义革命者在美国夺取|政权，佢哋可以将亚马逊国有化，然后收手”）。当亚马逊在2017年以137亿美元收购全食公司时，美国最大嘅杂货公司嘅市值立刻暴跌|数十亿美元。第二年，当亚马逊以7.53亿美元收购一家名为PillPack嘅小型在线药店企业时，对传统药店行业嘅潜在影响严重吓到|投资者，导致沃尔格林、CVS同RiteAid等零售巨头嘅价值突然急剧下降。而当亚马逊宣布同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同摩根大通建立医疗保健合作关系，目的剩只是为呢啲公司自己嘅员工提供保障时，美国各大医疗保险商瞬间损失|数十亿美元。亚马逊是点样在当代生活中占据咁空前嘅地位，这背后系点样嘅一个非凡人物呢？

回答呢啲问题嘅一个方法，就是阅读嗰个人嘅著作集。上年11月，在极少嘅宣传下，哈佛商业评论出版社出版|一本名为《创造同漫步：杰夫·贝索斯文集》。大概是出于设计嘅考虑，书名暗示|这是一本重要思想家嘅随笔嘅文集，不过事实上，前三分之二嘅内容是由贝佐斯每年写畀亚马逊股东嘅信件组成，最后三分之一嘅内容则取自公开谈话同采访记录，名为《我嘅生活同工作》。

作为一个偶尔感受到亚马逊一星评价刺痛嘅作家，我承认在读到贝佐斯不满意嘅顾客在佢自己嘅网站上对这本书嘅评论时，会有某种低级嘅错乱。一位不满嘅读者写道：“我不敢相信我为这本书花|钱”。另一位声话，这本书可能是 “一个5岁嘅孩子 ”整理出嚟嘅，不得不说，这有啲不公平，因为无论你对这本书嘅形式有乜嘢睇法，佢嘅内容都系以其作者创立|历史上最成功嘅企业之一为前提嘅。这本书嘅确唔系蒙田嘅散文集，但如果你想认识亚马逊嘅统治地位，不妨先试住认识一下呢个创办亚马逊嘅人，以及佢对亚马逊嘅思考，不管呢种思考多么平庸。

比如我自己认识到嘅一件事，在贝佐斯最终确定用亚马逊作为网站嘅名之前，佢本嚟想嘅名是“Relentless”（不屈不挠、毫不留情）。虽然朋友哋最终说服|佢，认为佢是在犯错误，但佢仲是注册|呢个域名。就算是而家，如果你在浏览器中输入relentless.com，都会跳转到亚马逊。虽然有呢啲隐隐约约嘅威胁性嘅联想，呢个名确实抓住|呢个企业嘅一啲基本品质。亚马逊是一个无情嘅企业：在佢侵入市场嘅更远处，在佢嘅收入增长度，在佢占据客户日常生活中。

1998年9月，杰夫-贝佐斯在华盛顿州西雅图

这当然是贝佐斯本人钟意嘅一个词。呢个词在书中一共出现咗17次。包括：“毫不留情地降低价格”、“毫不留情地关注我哋嘅客户”、“毫不留情地致力于长期嘅股东价值”等。而无情不剩只是贝佐斯旨在向自己嘅企业灌输嘅企业价值观，佢仲希望赋予佢人以自身嘅无情。在2010年对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生嘅演讲度，贝佐斯向美国统治阶层嘅新兴成员提出|以下问题。“当困难嘅时候，你是会放弃，仲是会不屈不挠？”

换句话说，毫不留情超越|单纯嘅企业价值范畴，成为一种道德要求。如果无情本身是一种善，噉么无情嘅恶可能是乜嘢样呢？佢可能会采取停滞不前嘅形式，正如我哋将睇到嘅那样，这正是贝佐斯希望人类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嘅未嚟嘅噩梦。亚马逊从未向股东支付过股息。在其历史上嘅大部分时间入面，佢从未实现过盈利，佢嘅做法是将一切投入到增长中去。从呢个意义上说，这家公司是资本主义理想形态嘅一个罕见嘅例子：不剩只是以无止境嘅增长概念为前提，而且显然已经实现嘎啦。

而呢一切又是为咗乜嘢呢，呢个帝国嘅庞大同多变是资本主义历史上前所未有嘅？难道只是为咗财富，只是权力，只是控制吗？不，当然唔系。如果你对硅谷嘅技术资本主义有所认识，你首先知道嘅是，佢从嚟都唔系单纯嘅财富，单纯嘅市场支配。呢种嘢永远是实现目的嘅手段，而真正嘅目的，往往是拯救世界。

每年，贝佐斯都会将自己嘅亚马逊股票变现一部分，并投入到佢在2000年创立嘅一家名为 “蓝色起源”嘅公司，该公司开发嘅技术旨在促进前往外太空，建立人类殖民地并定居。佢在2019年嘅一次演讲中讲：“我哋要到太空去保护呢个星球。”呢次演讲收录在《发明同漫游》章节度，标题是《进入太空嘅目的》。贝佐斯认为，地球面临嘅大问题唔系环境破坏本身，而是能源资源耗尽嘅前景。但佢认为，如果我哋进入外太空，我哋将可以获得无限嘅资源，而且，从所有意图同目的嚟睇，增长或能源消耗将没有限制。“简而言之。”正如《财富》杂志记者Brian Dumaine在佢嘅Bezonomics一书中所说嘅那样，“佢想将地球变成一个住宅区同轻工业区，将所有嘅采矿业同重工业都搬到太空去。”

译者：蒂克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