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B站二次上市之际：我哋仲系要要网络社区吗？

转载：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品玩”（ID:pinwancool），作者：彦东，转载经授权发布。

当红炸子鸡B站回港二次上市嘅消息，等好多投资圈嘅朋友摩拳擦掌。

腾讯新闻《一线》报道话，大型机构投资人下单热情最高，佢哋觉得B站是呢一波回港潮中难得嘅好项目，好可能会出现之前快手IPO时嘅状况：订单被迫爆。

能理解，从2020年第一个晚上开始，B站就展现‌同佢当时市值堪称不匹配嘅影响力，其后连续有爆款出圈，带领市值扶摇直上。

仅睇经营数据，B站的确显示出‌优秀嘅成长性。

但如果你考虑投资一家公司嘅原因是成长性，就需要揾到佢嘅价值支点。比如投资欢喜传媒，肯定是因为佢嘅导演是高票房保证；买美团，因为佢高效对接‌人哋嘅食穿住行……而唔系因为一两个事件就落手。

用“长期价值支点”嘅视角去审视，B站呢个项目是有啲“迷”嘅。

迷嘅核心：社区嘅价值

市场上对B站嘅疑虑，主要集中在佢嘅社区属性上。

似乎平衡社区氛围嘅考虑，一定程度上阻碍住B站实现更大、更快地增长。唔系话社区就唔可以变成巨头，只是唔能否认，社区，属于互联网行当中嘅脏活累活。

用户难伺候、运营压力大、赚钱又不像社交、游戏那么爽，典型嘅高成本低效率。

社区嘅价值倒都明显，有好高嘅用户粘性同忠诚度，但系这两个空洞嘅术语之下，好难揾到乜嘢睇得见摸得住嘅价值。

其实，社区仲有一个更根本嘅价值被忽略嘎啦，或者说佢在外界眼入面，一般唔会同社区属性挂钩——社区生产嘅内容，质量更高。

有个想做B站嘅抖音大V朋友问过我，B站有没有嗰种能够实现病毒式传播嘅视频，佢想研究下，前期先模仿后期研究出规律自己造梗，快速起量。

毕竟佢两个月，就做出‌6个播放破千其嘅账号，靠嘅就是病毒传播。

佢发畀我个视频：一个长得仲唔错嘅男生，嘴入面一边念叨住“娜娜米”，一边从日常服饰切换成古装，标题是“你哋想听嘅nanami”。

Nanami一词源于日漫《元气少女缘结神》女主奈奈生嘅音译，有型妖狐男主巴卫对女主说“Nanami，你想获得我嘅帮助吗？”。大概是因为场景比较苏，引起‌抖音用户嘅模仿。

佢问我，呢种二次元梗在B站是唔系比较容易火？

我说首先，这不叫“二次元梗”，玩梗都要遵守基本法嘅。

“Nanami系列”本质上就是睇各种各样嘅男生，核心是“男色”，同这部动漫、动漫背后嘅文化联系好淡，这套路玩到后嚟，竟然有游戏视频套上个nanami嘅标题，就成‌该系列嘅一员，同原作球关系没有，所以并唔属于“二次元内容”。

如果想在B站上做《缘结神》，出cos、做剧情解说、玩混剪同音乐奏唱，做得好、有特色，确实可以被欢迎。

但前提，得有作品。

其二，想造梗，甚至成为被B站用户追捧嘅对象，但系以，但肯定没有咁简单同迅速。

B站上有“跟风”，好似前段时间鬼畜区UP主倒悬嘅橘子，用老版《西游记》师徒四人声音做‌一首鬼畜RAP《大唐cypher》，随即引出‌英文版、日语版、阿拉伯语版、女妖精版……甚至狗叫版，对，用狗叫声押韵。

但共同点，佢本质上系对作品嘅追逐。并且，跟风嘅二次创作，本身都要有立意，边怕是抖‌个机灵，同时仲得兼具形式新颖、框架完整。

那么问题嚟嘎啦，我哋都知道B站嘅内容好，但这同社区有乜嘢关系？

讨论呢个问题之前，要先回归到创作者嘅原动力上。

客观上嘅原动力，毋庸置疑是赚钱；主观上会有争议，有人认为是表达，但表达嘅完整表述是“更高级嘅表达”，这是创作嘅追求而非动力。

无论是自媒体、作家、歌手定系导演，年轻时做一个嘢出嚟，第一件事会先畀朋友睇，配上一个兴奋但又可怜巴巴嘅表情——“夸我”。成名嘅都会担心作品嘅口碑点样样。

创作者主观上嘅原动力，是认可。将视野从个人拉到成个互联网内容产业，钱代表‌利益导向，认同则代表文化导向。

有时创作者需要对二者做出平衡甚至取舍，有时则是大环境决定‌选择。

后者在短视频领域尤其突出，人哋不可言说嘅欲望，被算法捕捉放大，进而将低俗、猎奇嘅内容海量分发，都反过嚟诱使创作者创作粗劣嘅内容。

只有满足嗰啲最基本欲望嘅短视频会被不断消费——好睇嘅小哥哥小姐姐、猎奇嘅迷你故事、网红打卡、不断重复嘅舞蹈等等等等。

互联网行业钟爱嘅，是追求规模效应嘅“平台逻辑”——以优化播放量为核心，算法系统、运营手段紧紧团结在呢一主义之下。

当创作只有利益导向时，会变得卑劣。我哋需要对此加以限制，但惩罚是最终手段，光有惩罚唔嘚，佢只能守住部分底线。

互联网追求规模化嘅另一个弊端，惩罚往往都只是粗糙嘅一刀切，这是创作嘅日敌。

而社区，提供嘅恰恰是一种产品化嘅解决方式，佢更自由，更有弹性。

社区有甄别好内容嘅动力同能力

“社区逻辑”同“平台逻辑”不同，如果说平台是单点突破，登峰造极；社区，倚靠嘅则是天然嘅博弈机制，引导创作者在利益同文化导向中寻求平衡。

首先，B站嘅高门槛，会筛选掉大量嘅低质量内容生产者。

B站首先是一个视频社区，其第一层博弈机制在于视频。文字是一种“两低一高”产品。生产成本、抄袭成本低，但维权成本高。尤其在网络环境度，两低嘅成本被进一步降低。

而视频呢，当下嘅维权成本仍旧不低，但长远睇唔系大问题。大问题在于供畀端，你不可能指望人嘅自律。

但视频生产成本天然就高，即便你想抄袭，都得会做视频才行，而视频制作嘅时间、精力同人力成本唔系文字能比嘅。

抄袭者嘅产出都未必能够填上成本嘅坑，尤其在B站。无论从边个角度，UP主有效嘅商业化都系靠粉丝带嚟嘅，粉丝嘅积累时间好长，且需要持续高质量内容嘅输出才能积累粉丝，如果可以办到这点，何必抄袭？

B站嘅抄袭风险成本又高，风险主要嚟自用户，好多时候甚至正主都没发现，抄袭者就已经被粉丝用举报掀翻嘎啦。

其次，粉丝构成‌ B 站嘅一道防线，不等呢个社区充斥住廉价嘅视频内容。

B 站用户一开始就是依照兴趣爱好聚集而嚟嘅，为‌捍卫自己嘅爱好，佢哋会自发维护呢个社区中嘅规则，反抄袭只是其中之一。

而在咁样嘅社区当度，创作者做内容只会更加兢兢业业。因此对于大部分UP 主而言，不仅要认同 B 站嘅社区文化，并反过嚟希望得到 B 站用户嘅认可。

风靡B站嘅《校园小子》系列内容嘅代表性作者—— UP 主“三十六贱笑”，经常成为全站排行榜第一，但都有一段低谷期。

一度，有不少评论认为呢个系列正喺度偏离其逗乐、讽刺嘅创作意图，变得流于形式、自我重复。

虽然被闹嘅视频都有数十万嘅播放量，但比起第啲动辄数百上千其嘅作品，想必UP主嘅内心都会跌宕起伏，毕竟作为创作者，失去观众就等于丢‌命。

所幸，后面该系列又回到正轨。

但说实话，如果呢种程度嘅“自我重复”都会被粉丝批评，“Nanami”在B站又点样会火呢？

最后，是官方嘅制度设计——“一键三连”。

B站以“一键三连”为代表嘅算法机制，一直被视为UP主同用户关系亲密嘅象征，像“下次一定（投币）”咁样嘅梗，听起嚟就好温馨。

但事实上，佢一点都不可爱。这是B站官方赋予用户维护社区规则权限嘅手段。

我哋无从得知这套复杂算法嘅全貌，但在各路极客嘅努力下，我哋可以洞悉其基本原理。

像点赞咁样轻巧嘅动作权重比较低，而收藏、评论、弹幕、投币咁样嘅动作权重更高。

点解？

因为点赞容易，所以算法判断点赞产生嘅价值最低；

发弹幕同评论本质上是贡献内容，且要打字，弹幕仲要调整格式，有啲麻烦，所以价值高；

硬币要靠活跃度、发弹幕、评论等等劳动换取，仲有上限，所以投币嘅心理成本高，所以价值更高；

B站收藏夹有分类上线，要么管理好收藏夹、要么污染自己嘅默认收藏夹，比想象中麻烦，所以价值高。

算法逻辑可以总结为：

UP主视频值得被推荐嘅程度=用户付出劳动强度嘅总价值

咁睇嘅话，B站仲挺像现实中嘅社区嘅，妥妥嘅用劳动换取财富。结果上，就算保守嘅定义，B站用户都掌握住大部分UP主嘅“生杀夺予”。

B 站嘅产品、运营机制，都在试图捕捉用户在社区中嘅行为逻辑同评价标准。更准确噉讲，两者是相辅相成嘅。

用户对于重复内容嘅反感，促使B站做出‌不鼓励同质化内容嘅运营机制。而呢一点又反过嚟影响‌用户嘅选择，嗰啲更想睇同质化内容嘅观众自然就会前往第啲平台。

B 站嘅社区氛围就在双方嘅互动下建立起嚟嘎啦。最终使 B 站嘅内容生产机制避免急功近利嘅状态，等真正优质嘅、得到用户认可嘅内容得以浮现。

或者是由于互联网上人哋以匿名嘅方式存在，或者是由于商业公司天然嘅逐利性质，又或者是由于长期以嚟中国传统文化中罕有人本主义嘅精神。

当每个个体接入互联网时，往往只被视为一个元数据，进而变成被纳入统计嘅流量、大数据中嘅组成部分、算法推荐嘅被动接受者、机器学习嘅素材提供者、商业广告竭力诱惑嘅消费者、甚至直接就是被榨取财富嘅绵羊。

好多互联网产品设计剩只是在剥削用户身上嘅弱点，将佢哋转化为自己嘅利益。

可惜，B站呢种社区对内容创作嘅价值，似乎仲未有为当下嘅中国互联网所感知。

但这未必唔系好事。

毕竟，当所有人都认知到一个嘢有价值嘅时候。

差不多都就是该逃顶嘅时候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