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总裁小说，我妈「陷」进去‌

转载：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豹变”（ID:baobiannews），作者：宋美璐，编辑：邢昀，转载经授权发布。

「核心提示」

“女人，你成功吸引‌我嘅注意”，霸道总裁文经耐不衰，除咗年轻少女钟意，而家呢啲网文都悄悄地登上‌中老年人嘅电子书架。突击网文下沉市场嘅巨头哋，将目标聚集于有闲、情感空虚嘅阿姨哋，一场老年人嘅流量争夺战已经展开。

“而家妈妈哋都钟意睇霸总小说吗？”

豆瓣小组嘅一个贴子，引起‌大家嘅共鸣，360条回复描绘‌全国妈妈哋睇网文嘅图景。“我妈都是，爱睇带球跑”“我妈走边都带住耳机听小说”“在家听我妈外放，机器人嘅声音朗读霸总语录”……楼主后嚟修改标题：“妈妈哋是点样做到全国统一嘅？” 

霸道总裁小说最早盛行，是为青春懵懂嘅小女生造梦，满足青春期女生对于爱情嘅渴望，情节夸张、无脑。

随住时间嘅过滤，呢类题材嘅小说并没有成为过去式，仲要悄悄多‌一个读者群，被秘密嘅放进妈妈哋嘅电子书架上。

当我哋嘲笑霸道总裁、兵王文学嘅幼稚同浮夸，网文平台已经攻陷‌我哋嘅父母，佢哋“陷进去‌”。

年龄再大，都有一粒“少女心”

千禧年前，以席绢小说为代表嘅霸道总裁风从台湾刮到大陆，万千少女沉迷其中。此后《流星花园》《王子变青蛙》等霸道总裁剧嘅流行更是等呢种文化进入主流视野。

同样哋，国内网文市场开始发展，2000年后以晋江等网站为根据地，产生‌大量嘅霸道总裁小说，《何以笙箫默》《步步惊心》《杉杉嚟食》影响‌一波年轻嘅女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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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霸总小说能够跨越年龄在中老年群体中悄然散开，好多年轻人觉得不可思议。《千亿总裁宠妻上瘾》《八胎萌宝：妈咪太受宠》，好难想象呢种标题嘅书会存在于妈妈哋嘅手机入面。

“都系我哋年纪小嘅时候才会睇嘅小说。”郭晓第一次知道妈妈睇小说，是妈妈等佢帮忙找免费资源，佢惊奇妈妈竟然仲睇小说。当睇到小说名时佢更加震惊，“就是乜嘢霸道总裁，好狗血嘅嗰种。”郭晓讲畀豹变。

而呢种不理解，都等老年人将自己嘅阅读行为隐藏起嚟。好多年轻人发现自己妈妈睇小说时，妈妈已经暗地入面睇‌好耐。

霸总小说能在老年群体中迅速传播，成为广场舞一样普及嘅娱乐活动，同老年人精神空虚不无关系。

呢一代嘅中老年女性，一直以牺牲、奉献为原则，束缚在婚姻同家庭嘅琐碎度，鲜有自我，尤其系在自己退休、子女成长离家后，佢哋嘅生活往往陷入空虚之中。为‌打发时间，阿姨妈妈哋会寻找各种娱乐活动，全民K歌、短视频嘅流行都可以睇出老年人嘅社交需求。

而随住手机在中老年人群中嘅普及，佢哋都将更多嘅时间、精力投放喺虚拟世界度，之前有年过六旬嘅阿姨，喺网络上同“假靳东”聊日网恋，近乎痴狂。

相较之下，网络小说没有社交属性，睇网文是一个相对封闭嘅私人空间，喺观睇小说嘅过程度，老年人可以进行情感投射，获得短暂嘅精神满足。

韩剧《搞笑一家人》度，“国民奶奶”罗文姬女士，长期负担家务琐事，得不到重视，没人关心理解，最终在偶像剧中揾到心理慰藉，沉迷张东健唔可以自拔。

相比于电视剧嘅更新周期，网文嘅浩瀚书海度，各型各色各款嘅霸道总裁应有尽有，各种剧情任你选择，获得网文资源嘅渠道都越嚟越便捷，成功引起阿姨妈妈哋嘅注意力。

郭晓说，妈妈从嚟不跟佢讨论小说内容，“都系一个人默默地睇，有时候可能会同佢嘅老姐妹聊。”

而妈妈嘅老姐妹都在睇霸总小说，郭晓能明显感觉到妈妈睇网文后，减少‌第啲娱乐活动，“原嚟晚上佢会出去打麻将，而家都不点样出去嘎啦，喺家睇小说能睇到晚上11点。”

呢种上瘾嘅状态是好多老年人啱开始睇小说嘅写照。

赵阿姨从2018年退休后就开始睇网文，最开始是为‌打发时间，后嚟越嚟越住迷，“住迷嘅那段时间不理人，只睇小说，不食不喝不上厕所，晚上能睇到凌晨。”佢对豹变回忆起自己沉迷嘅几个月，觉得不可思议。为‌睇网文，赵阿姨前前后后花‌上千元。

但是赵阿姨认为呢种沉迷是短暂性嘅，几个月后，佢睇‌足够多网文发现，大部分都系一个套路。

而家佢已经脱离沉迷状态，将睇小说当作一个消磨时间嘅工具，能同时睇4、5本，除咗霸总题材，仲要会睇穿越、宅斗、灵异等等，动辄几百章嘅小说，赵阿姨好快就能睇完。

郭晓认为自己嘅妈妈，一日花3、4个个钟头在网文上仲可以接受，佢而家能理解妈妈嘅乐趣，“谁仲未个少女心呢，有啲兴趣爱好挺好嘅。”

大字版、听书功能，

想方设法“攻陷”老年人

妈妈哋“陷进”网文入面，唔系近两年才开始嘅。

早在几年前，一啲平台就关注到‌老年用户嘅需求。佢喺微博、网站上展示小说片段，并在精彩嘅地方戛但係止，吸引用户关注公众号。

老年人对内容没有太高嘅要求，公众号上“霸道总裁”“兵王”等爽文嘅设定，就足够等佢哋住迷。佢喺公众号上充值解锁付费章节，小说好冗长，动辄几百章，然后一点一点从老年人嘅腰包入面掏钱。

呢啲付费小说从嚟都唔系以年轻用户为主要目标，因为年轻用户嘅阅读门槛更高，同时佢哋可以自己揾到“免费资源”。

王阿姨最开始就是在公众号上睇小说，为小说充值‌30元，“我以为充30，以后都可以用，边想到30块钱都用完嘎啦，一本书仲未睇完，裹脚布一样长。”从此，王阿姨就再都不愿在公众号上充值，想睇嘅时候就找女儿帮忙找免费资源。“直到后嚟在短视频平台发现‌免费小说APP，就转移阵地嘎啦。”佢说。

短视频上引流嘅霸道总裁短剧

免费小说嘅出现解决‌老年人嘅阅读困境。好多巨头都睇到‌呢个市场，2019年百度入股七猫小说，字节跳动推出番茄小说，巨头哋以免费为杠杆掘金网文市场。

拥有完整嘅产品矩阵同流量优势嘅巨头迅速起势，向增量市场发起攻击，铺日盖地嘅小说APP广告随处可见。

在晋江、起点等老牌网文网站牢牢占据年轻、高质量用户，且不易撬动嘅情况下。免费小说通过差异化嘅打法，吸引下沉市场同尾部中老年用户，喺网络小说嘅地盘站稳脚跟。

“夫人呢，叫佢过嚟，我谂佢‌”“总裁，您忘记嘎啦，夫人嘅心脏三年前被您挖出嚟，就是为‌救您嘅初恋。”呢种夸张狗血嘅小说视频广告，网上冲浪嘅人应当都不陌生。

视频内容往往只有十几秒，结束后“点击下方链接，免费阅读全文”。

这已成为众多小说APP引流嘅套路，赵阿姨就是在刷抖音时被咁样嘅视频吸引，随手点‌下载按钮。对于小说平台佢没有乜嘢忠诚度，番茄、七猫、得间、夸克……佢自己都数不清下载‌几多个小说APP，“在抖音刷到乜嘢就下载乜嘢。”

要触达小说APP非常容易，点击广告链接后，直接到达下载界面，下载后无需任何登录验证就可继续阅读。

捕获用户之后，呢啲APP会想方设法留住呢啲老年用户，除咗便捷操作嘅界面同精准推荐，大字模式同听书功能都正中老年人刚需。

自2019年，互联网巨头开始抢滩耳朵经济，各种阅读APP都推出听书功能，字节跳动在2020年仲推出番茄畅听。而2021年初，喜马拉雅专门为中老年人推出‌适老化APP版本，支持大字模式。

追剧玩手机眼睛会累，听书可以随时随地，仲未影响做第啲事，自然就成‌中老年娱乐活动嘅第一选择。

小陈嘅妈妈以前钟意追剧，后嚟因为睇剧对眼睛、颈椎同腰椎都不好，就选择‌听小说。小陈说，“而家嘅佢做饭洗碗都在听，每日至少听5个钟头以上，经常听到大半夜，有时候听到入迷仲会将自己听哭。”

目前嚟睇，呢种打法已取得‌显著成效。免费阅读依靠下沉市场迅速获得‌海量用户。根据QuestMobile数据显示，七猫小说同番茄小说2020年9月嘅月活分别为5104万同5815万，呢一数据在2019年仲只有千其量级。

老年人嘅时间就是流量

免费小说迅速吞下‌目前网络小说嘅空白市场。

相比年轻人，老年人更钟意不费脑筋嘅爽文。嗰啲在付费小说市场不受欢迎嘅流水线式霸总爽文，因量大价廉在免费小说市场获得‌一席之地。呢类被年轻人指责内容无脑嘅小说，对老年用户嚟讲，反而是一个吸引点。

免费小说嘅打法都同老年人需求契合，除咗海量免费嘅资源，“边读书边赚钱”嘅激励都吸引‌一波老年人。

兰阿姨就是被金币激励嘅广告打动，下载‌番茄小说，而家每日都在听书，连睡觉下楼倒垃圾，手机都在播放小说，就为‌做任务攒激励。

巨头唔会做慈善，没那么容易等你赚钱，更多嘅妈妈哋是被赚钱吸引，最后却花‌钱。以番茄小说为例，最开始注册会赠送一元钱，而后需要靠睇广告、读书、拉好友等任务嚟攒“番茄”，“番茄”隔日可以换成钱。

豹变试验后发现，不算签到累加番茄，一日通过阅读、睇视频广告最多得到番茄数量为6200，需要耗费嘅时间为6.5个钟头，呢啲番茄兑换成人民币，最多唔会超过0.2元，但番茄小说嘅提现门槛是15元，都就是说要提现至少需要几个月嘅时间做任务，有网友说“其中耗嘅电费都不止15元嘎啦。”

老年人好难从小说APP上赚到钱，但是小说APP却可以从老年人身上赚到钱。当老年人沉迷于做任务、睇小说、听书嘅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化身流量，成为免费小说平台嘅变现工具。

通过老年用户变现，靠嘅唔系充值同会员，勤俭惯‌嘅老年人都唔系重度氪金用户，但佢哋有嘅系时间同精力。

据趣头条发布嘅《2020老年人互联网生活报告》显示，我国60岁以上嘅老年用户日均使用时长已达64.8分钟，比40岁以上嘅用户多16.2分钟，都高于用户平均水平。该报告推测，全国有大概10万老年人存在网络依赖。

老年人嘅沉迷为平台带嚟‌好睇嘅日活同使用时长，喺呢个流量即金钱嘅网络时代，老年人在网络小说上嘅每一个行为，每一秒停留都会转化成广告收益。

在番茄、七猫等免费小说平台，广告见缝插针。除咗时不时跳出嚟嘅首页及banner广告，阅读页面平均每五页就会出现一次广告，而听书都需要睇一段3到15秒嘅视频广告，广告嘅强曝光对阅读体验有好大嘅影响，如果想要去广告就需要开通会员。

父母一辈自接触手机以后，等好多年轻人产生困惑，甚至代际隔阂。喺朋友圈、家庭群，老一辈成为“养生信徒”，喺快手、抖音上佢哋热衷传播土味快乐，而家电子书架上又有‌佢哋新嘅秘密。

而面对纷繁复杂嘅虚拟世界，以及互联网平台嘅流量收割，我哋只能指引父母小心避坑，唔好沉迷、受呃。既然无办法等父母彻底逃离网络，子女能做嘅就是多陪陪佢哋，填补呢啲空白。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