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块9就能买盗版网课，谁来解决在线教育版权难题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remix计划”（ID:remixjihua），作者 | 刘鑫，编辑 | 石灿，转载经授权发布。原标题：《在线教育盗版网课9块9，恶性循环何时休？》

侵权盗版等大家不愿意去创作，或者根本同意愿无关，是企业无办法支撑走落去嘎啦。

“当然违法啊，睇盗版同卖盗版都不对。”

九磅是法律系嘅大学生，曾参同过卖盗版在线网络课程。喺问及卖盗版网课系咪违法，佢嘅回答好坦诚。

几千元嘅课程只卖9块9，上百T嘅文件便可几百元终生免费更新，在线教育蓬勃发展嘅当下，各种知识付费类课程低价售卖都在野蛮生长住。喺呢个灰色嘅产业入面，有个人嘅小作坊模式，都有机构嘅整体化运作，佢哋活跃在互联网嘅各个角落，构建‌一个同正版相对嘅全网资源灰色帝国。

“你想要嘅我都有”“知识付费课程低价分享”“上万爆款课程随心学”……售卖课程嘅文案在微信朋友圈入面活跃住。呢啲付费课程覆盖哲学、商业、历史、法律等各行各业，包含喜马拉雅、得到、腾讯课堂、万门大学等各大知识付费平台，这都恰恰印证‌“你想要嘅我都有”呢句宣传语。

低价共享、众筹拼课是呢个销售链条嘅常见模式。以在线教育呢个中心，向电商、社交等各个领域进军销售。“闲鱼，qq，微博，转转，贴吧，知乎……只要是互联网社区，有流量嘅（地方）都有人卖。”九磅说。拼课违法吗？呢个行业何以长耐存在？这对版权有点样嘅侵害？Remix计划（ID：remixjihua）试图揾到背后嘅答案。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但现实入面有啲事，明知道佢是错嘅，依然会去做。”对于买卖盗版课程嘅睇法，九磅咁样回答，“知识产权这嘢，难说啊。”

九磅是考研后卖课嘅，卖‌一个月，闲鱼封号7日，赚‌1700。

佢遇到过一个月赚3万嘅卖家，用一本万利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九磅主要卖各种考试资料，比如考研考公、法考二建等。据佢观察，市面上有两种经营模式，第一种是单纯嘅卖各种考试资料，呢种一般团体性比较强，有专门负责卖书嘅，有提供代更新服务嘅；仲有一种是售卖像喜马拉雅等平台嘅付费课，一般会采取众筹模式。

由一个团体汇总市面上嘅各种课程，再通过会员费、代理费等方式进行售卖是常见嘅盈利模式。九磅说，市面上代理费贵嘅要500多元，便宜嘅200多元。代理可以免费使用所有课，但系以自己用，都可以将资源拿去卖。至于卖边啲课程，卖几多钱，都由代理自己决定。

课程交易一般采用云盘群嘅方式。“好几个T，个人网盘装不下，将客户拉到群入面，机构按人头收费，一人1元到5元。”九磅认为呢个价格其实挺便宜嘅，毕竟一啲代理商能将一门课卖到好几百。

“这跟传销差不多。”九磅说。好多卖课嘅代理商原来就是买课嘅，将顾客变成商家是呢个营销链一直得以延续嘅原因。好多卖家在个人微信名中都写有“招代理招合作人”嘅字样，入门嘅门槛好低，由买家到卖家只差一个询问嘅距离。

九磅知道大概嘅买家用户画像，“考研四六级呢类学生居多，法考cpa呢种学生同上班族对半，二建之类嘅上班族，宝妈多一点。”

关于卖家嘅用户画像，九磅认为差别并唔大。据认识，好多卖家是打住拼课嘅旗号进行课程售卖嘅。喺一条学而思嘅初中网课拼课帖度，降低学习成本、提高孩子学习成绩是拼课嘅理由。该发帖用户确实是学生家长，但又以添加第啲联系方式嘅形式将顾客引流到盗版店家平台进行课程售卖。

在呢个行业入面，团体机构嘅流水化作业最常见，再者是个人小打小闹，同一个账号多人合用，或者定期由个人向社群中更新。

乐乐用9.9从闲鱼上买‌考研嘅课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毕竟捉襟见肘。”对于买盗版课嘅原因，佢咁样解释。

同乐乐一样买课理由嘅人有好多，赵楼就是其中一个。“大家都系穷学生，买正课嘅价钱挺贵嘅。虽然心入面觉得伤害‌人家嘅权益，但都真嘅就是没办法嘅事。几元跟几千块钱相比，差距唔系一般嘅大。”

“就算知道咁样是不对嘅，但是迫于现实压力吧，不得已而为之，咁样说可能有啲冠冕堂皇嘅。”

除咗经济方面嘅原因，仲有知识认知同筛选成本方面嘅原因。上班族王瑞花99元买‌各大平台知识付费嘅课程，佢有自己内心嘅矛盾同纠结。“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支持正版，我哋读过咁多年书，就觉得睇盗版是一个好打脸嘅事儿。”

王瑞并没有完全消费嗰啲课程，佢将嗰啲课程比喻成自己嘅储备库，佢降低‌王瑞去各大平台去专门搜呢啲课嘅欲望。“同买书买衣服一样，其实并唔一定是多么钟意这门课，而是就好想拥有佢或者（等佢）在场。”佢都买过正版课，200多节嘅课程佢听到十多节嘅时候就去睇书嘎啦。

“想想咁多平台，我又唔系得到嘅忠实用户，我都唔系睇理想嘅忠实用户，佢哋都在做课，我睇睇质量都唔错，我拿那么多钱将佢哋都买下来，买下来我都听不完，就筛选成本是好高嘅。”

“知识文化好难量化，好难说学‌呢个课是值仲系唔值，轻易不敢花呢种钱。”王瑞对自己能否听完佢没有信心。王瑞像好多年轻人一样，好想将钱花在刀刃上，“如果课程对我启发好大，甚至没有听完，但某一个点对我嘅启发特别大，我都好愿意为此付费。”佢畀自己找‌一个合理化嘅空间，“我并没有那么认可这门课。”

正版行业VS盗版行业

“请注意核实对方身份，谨防诈呃。”

添加授课店家嘅微信时，好多店家嘅对话框中显示该字样。而相应嘅仲有一个共性，佢喺昵称后都有备注：只收支付宝。

这是在监管强压下，盗版商家做出嘅“变通”之举，从引流、话术、产品、交易到售后，类似嘅“行规”仲有好多。

闲鱼平台每周都会发布网络生态治理专项行动，喺最近一周入面闲鱼冻结欺诈用户1.8万个，受理18.3万条举报，处理有效举报6.6万条。喺闲鱼社区信息发布规范中规定，假冒商品、不当使用佢人权利嘅商品或信息禁止发布，如假冒注册注册商标、盗版、侵犯佢人商标权、著作权、专利权等商品或信息。

“2018年嘅时候闲鱼上好多，后来好像被举报嘎啦，卖嘅少嘎啦。”乐乐说。平台嘅监管能一定程度上维护版权生态，改变行业乱象。

九磅嘅闲鱼账号被封嘅原因是聊日中往平台外引流，微信、威信、VX类似呢种都会被平台识别出来。相应嘅，佢哋嘅引流嘅话术都在不断升级，类似直接发微信、帮朋友挂嘅，不在这交易等引流模式五花八门，但却都可以绕过相应嘅监管。

不止是电商平台，贴吧、豆瓣、知乎等各大社交平台都有佢哋嘅身影，佢哋目的好明确——引流。

“免费嘅就是最贵嘅。”九磅解释道，“有啲课程价格好低，甚至是免费，只不过是在引流呃你加微信，日日在朋友圈发各种各样嘅广告，卖书嘅，卖代理嘅都有。”

为躲开监管，佢哋有呢一行嘅“行话”。九磅嘅话术相对简单，采用关键词打拼音。“kao研，全套，稳定更新”“fa考，最新”。对于高级嘅，九磅表示，卖水果、卖象棋都可以引申为卖课暗示，第一行是呢啲产品信息，底下就是资料。

不仅是简单嘅广告语，对于文章佢哋都有防封举措——内容“注水”。上半部分卖课，下半部分用同课程毫不相关嘅内容进行填充，以此来绕过系统嘅筛查。

并唔是所有课程都可以卖，有啲平台嘅课是行业默认嘅“雷区”。“查嘅严，我要下架嘎啦，唔可以拼嘎啦。”这是一位卖家提供嘅消息。喺正版平台嘅维权行动度，一啲卖家确实都受到过正版平台嘅律师函。

呢啲施压手段会间断性畀卖家带去震慑作用。但以防版权方嘅追责，售卖产品都经过改良。王瑞分享‌佢那如同俄罗斯套娃般嘅百度云文件。“为咗防止被屏蔽，文件就会有特别多。”

在产品嘅源头，CCtalk平台设置‌防盗功能，通过数据加密、API鉴权、主媒体加密等保护网师嘅直播及录播课程。睇理想是一个原创音视频内容平台，出品过刘瑜、詹青云、许子东、杨照、葛兆光等热门节目。佢都会判断用户系咪有访问权限，每次访问都有时效限制，用户频繁切换设备都会有相关预警来判断系咪为违规账号。

CCtalk嘅防盗功能

“单从技术上嚟讲，只要能等用户正常播放课程，盗版者就⼀定有办法破解防盗措施，只是成本嘅高低问题。要完全从技术上防盗，是不太可能嘅。”睇理想相关负责人表示。

但对于呢啲协议嘅震慑效果，维权骑士CEO陈敛表示，效果堪忧。佢打‌个形象嘅比喻，“我哋都知道违法是不对嘅，但是仍然会有人违法。如果没有警察，没有公安局，没有向摄像头嘅话，但系能呢个社会就乱套嘎啦。这是一个道理。”

在交易环节，呢啲商家显得好谨慎。只询问不购买，第二日就睇不到微信朋友圈嘎啦。佢哋用统一嘅头像，相似嘅话术，喺探测灯照不到嘅地方存在住。

呢个行业嘅售后参差不齐，尽可能不从电商平台直接交易是佢哋嘅一大共性，电商平台可以退货写差评，而微信等社交媒体相对而言“安全”嘅多。乐乐用物超所值来形容佢购买嘅课，赵楼则表示售后课程更新一半就停止嘎啦，中途找不到卖家都时有发生。

有意思嘅是，喺卖课嘅宣传入面，商家会写上免责声明。“以上素材均来源于网络，所有嘅资源全部保留‌原作者嘅信息，仅用来学习，请于24个钟头内从您嘅电脑中彻底删除上述内容，如您钟意请购买正版学习，得到更好嘅正版服务，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而这段免责声明作用究竟有多大恐怕只有商家知道。

从搜索引擎屏蔽、删除下架、封禁账号到诉讼索赔、刑事案件，这是目前为止知识版权生态入面搭建嘅分层保护体系。

“侵权人基本上是打一枪换一个地儿，按倒‌葫芦浮起瓢。”睇理想对侵权好是头疼，“发律师函治标不治本。要求下架或是举报成功后，侵权⼈可能短暂地删掉或是平台协助封掉⼀个账号，但无办法直接追到最终嘅个⼈或是公司主体。

“如果版权方说侵权嘎啦，直接下架不做呢个课就可以。”一卖课店家咁样说。“就好简单。”

“这是好事，这是绝对嘅好事。”陈敛表示，至少说明侵权者是会停止侵权行为嘅，这对于版权方嚟讲，是一种实质性嘅止损。当然，对于呢类侵权者嚟讲，继续侵权行为，随住国家知产保护越来越严格，迟早会付出更大嘅违法代价。

在线教育版权嘅未来会好吗？

“好多课程是没有版权嘅，律师嘅诉讼费都好高，再加之卖课嘅人好多，平台找不过来嘅。”一卖课店家描绘‌呢个行业嘅维权成本。

不止是经济方面嘅成本，所投入嘅时间同精力都无办法估量。“用半年时间去对接，找律所，但系能赔偿个一两万。”陈敛说。

维权成本高等版权方嘅维权之路充满住荆棘，平台监管嘅滞后都畀盗版者提供‌可乘之机。九磅表示，产品嘅推送同算法相关，算法将商品曝光，再到平台发现商品违规，将商品下架是有时间差嘅。而各大平台嘅版权维权工作都参差不齐。

相应嘅，喺强力监管下售卖课程嘅商家好少，而喺不加监管嘅平台，售卖盗版课程嘅店家在野蛮生长住。呢个产业链不局限于电商售卖嘅形式，个人号、视频号嘅自媒体，非ICP备案嘅网站，相关嘅小程序，APP有好多，有流量嘅地方都系这条产业生存嘅土壤。

在维权骑士发布嘅《2020年上半年内容行业版权报告》中显示，闲鱼、百度贴吧、转转、淘宝等平台依然是付费内容侵权多发平台，侵权线索都在万条以上。

图片来源：2020年上半年内容行业版权报告

但版权治理率都相差好多，就电商平台而言，拼多多是同类平台治理率最低，仅88.8%。

图片来源：2020年上半年内容行业版权报告

法律意识薄弱是呢个行业内普遍存在嘅问题，不论买卖双方还是版权方，版权意识薄弱是一大痛点。买家购买盗版课程时唔会考虑太多，卖家都会为自己只是资料嘅搬运工来进行合理化，甚至有啲版权方对于自己嘅版权资产都不甚在意。“一部分版权方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呢个问题，我个人认为教育要是要几方来进行嘅。”陈敛说。

除咗版权意识，教育产业化所带来嘅副产品——教育焦虑都加剧‌买家嘅购买欲望。“我觉得支付费是有包含一个嘢，就是畀你一种期待，畀你一种购买佢就会变得更好嘅期待。除去知识嘅那部分，这是一个商人同消费者之间嘅博弈。”王瑞说。

这是一个多输嘅局面。

“不管是图书、课程、漫画还是小说，对内容公司嚟讲都系生存，是去交税、去为市场提供优质嘅服务、去为自己嘅员工去交五险一金、去解决就业等等嘅一个基础。去卖盗版课或者卖盗版内容，其实就是本质上伤害呢啲根基。”

陈敛表示因为盗版内容等一家公司死掉嘅现象有好多，等一个行业死掉都系有嘅。因为侵权盗版等大家不愿意去创作，或者根本同意愿无关，是企业无办法支撑走落去嘎啦。

在呢个恶性循环嘅链条入面，一直循环落去嘅结果好可能就是就业岗位没有嘎啦，国家交税没有嘎啦，市场享受不到最好嘅服务嘎啦，成个盗版行业都没嘢可盗嘎啦。

猿辅导在接受采访时曾公开表示，“盗版课程对于消费者、版权企业以及社会创新环境嚟讲都系一粒‘毒瘤’。”

庆幸嘅是，人哋都在不断关注版权。喺知乎入面，关于拼课系咪违法嘅问题都有好多。“这入面是有一个拿捏度嘅。”陈敛类比‌在爱奇艺入面买会员，“虽然说会员只许购买者一个人用，但晚上同家人一齐睇没有问题，但如果有意识地将账号去卖，喺酒吧入面去放，这肯定是违法嘅。同样，打住拼课嘅名义来买卖，都属于侵权违法嘎啦。当然拼课本身都是违反用户协议嘅，只不过说以前有没有人去发现呢个问题而已，肯定是侵权嘅。”

对此，睇理想都表达‌相同嘅观点，拼课同盗版录制没有本质嘅区别，因为好难辨别网上所谓嘅拼课系咪是售卖嘅⼀个幌子。

目前，大多数知识付费平台都只能通过“通知平台——实现删除”嘅路径来维权，睇理想表达‌对版权未来嘅期许，“希望大家对钟意、认可嘅嘢多多支持，就算当下经济条件有限，都尽量不参同嘅盗版传播、侵犯知识产权嘅行动为中去。同时都希望内容提供者嘅商业价值慢慢凸显之后，能更有话语权一啲，但系以要求平台更有效地利用实名认证嘅规则来防止侵权，对于重复侵权嘅行为都可以进行更有效嘅惩戒。”

陈敛认为在过去嘅版权服务实践入面，已经有‌一个可持续性嘅版权资产保护体系。事实上这对提升版权侵权成本，改善泛滥情况，进而对版权资产止损、保值、增值等都系有实际效果嘅。

在佢睇来，国内嘅版权意识是越来越好嘅，一定是比过去好，90一代比80后要好，80后比70后要好。

“未来会好吗？”

“当然。”陈敛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