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坛上嘅NFT，泡沫还是风口？

转载：本文来自「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作者 | Sybil（文化产业评论作者团）；编辑 | 张馨洁。转载经授权发布。

互联网世界从不缺乏概念。

2018年，区块链技术火爆全球，打那时起，“通证经济”“数字经济”等新鲜词汇便频频为各路技术大咖、企业家、学者、甚至政界要员所提及，新兴技术开始被大家赋予无穷嘅想象力——仿佛自从2000年纳斯达克崩盘、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人类终于再次揾到‌一条通往未来嘅繁荣之路：

我哋终究会颠覆历史，建立一个全新嘅互联网，让信息同价值在其中自由流通。

最近被投资圈、科技圈、艺术圈共同捧上神坛嘅NFT，便或多或少地承载‌咁样嘅期望。

3月11日，NFT数字艺术品《每一日：前5000天》以6934.6万美元（约合人民币4.5亿元）嘅价格在世界著名艺术品拍卖行佳士得（Christie’s）成交，创下‌NFT数字艺术品成交新纪录。

△《每一日：前5000天》

据认识，斥巨资购入NFT数字艺术品嘅买家为NFT基金Metapurse创始人Metakovan和Twobadour，而Metapurse则是目前世界上最大嘅NFT基金，持有大量NFT数字艺术品。

实际上，呢次天价拍卖极有可能系Metapurse联合佳士得策划嘅一出商业炒作，目嘅系提高NFT数字艺术品嘅价值及其在艺术界嘅地位，毕竟过去有不少传世珍品都系通过在佳士得拍卖而名声大噪。

从结果来睇，呢场拍卖也确实在各界掀起‌轩然大波。喺科技圈，“钢铁侠”埃隆·马斯克要卖一首关于NFT嘅歌，之前Twitter CEO杰克·多西要出售自己嘅第一条Twitter，而喺艺术界，无论艺术大家还是无名创作者，纷纷涌入NFT大潮，将自己嘅作品兑现为NFT。

△Twitter CEO杰克·多西嘅第一条Twitter

那么，NFT到底有何魅力？是未来投资风口，仲要是一场不亚于20年前嘅资本泡沫？在欣欣向荣嘅通证经济、数字经济发展道路上，NFT能够为文化产业带来乜嘢？

区块链：去中心化嘅美好愿景

关于NFT和区块链，非专业人士理解起来可能不太容易。简单说来，NFT是采用‌区块链智能合约技术嘅数字资产代币（或者称为“通证”），全称为Non-FungibleToken，特指包含‌记录在区块链智能合约中识别信息嘅非同质化代币。

既然是非同质化代币，NFT自然有别于“同质化代币”（Fungible Token，即FT），如比特币呢类金融属性较强嘅数字资产，一枚比特币和另一枚比特币并无本质不同，且比特币可以分割，0.5个比特币嘅价值是1个比特币价值嘅一半。

而NFT不同于FT，佢可以唯一映射某个特定物品（实体或虚拟），且不可分割——咁样嘅特性使得NFT比FT在实体资产数字化上更有优势。一件独一无二嘅艺术品可以是一个NFT，而非一枚比特币——这也是NFT最先在艺术品拍卖领域应用落地嘅原因之一。

当然，如果对应实体资产，NFT嘅应用范围不剩只是（非数字）艺术品，而是可以用于标记有信息识别需要嘅任何物品，如用于珠宝鉴定、商品溯源、文件票据核验等等。

回到以知识产权为核心嘅文化创意产业，NFT的确天然契合‌无处不在嘅文化商品确权、授权等使用场景，将NFT同文化商品嘅版权对应起来，理论上可以实现版权确权、分发、交易等关键业务流程，再加上随住文本、影视、音乐、游戏等内容已经完全数字化，通过NFT呢一虚拟数字资产锚定本就存储、复制并传播于网络空间嘅数字内容，早已是再自然不过嘅事。

NFT支持者睇好其在数字文化领域嘅应用前景，不单单在于这项技术能够服务于版权价值流通嘅成个生命周期。更重要嘅系，喺互联网巨头等中心化机构垄断文化内容嘅生产、流通和消费，内容创作者从“版权所有者”沦为“出让版权换取脑力劳动报酬嘅打工人”嘅今日，NFT，或者说NFT所采用嘅区块链技术，代表住一个更加平等、公平嘅文化产业生产关系。

不难理解，而家嘅文化商品，如网络小说、影视、音乐、游戏等，其版权多以公司所有嘅形式存在并被使用。以音乐行业为例，词曲作者将作品授权唱片公司制作、发行，通常只可获得约10%嘅版税分成，听众所消费嘅录音制品，表演者权、录音制作者权多归属于唱片公司，咁合作模式下，词曲作者从来都唔系获利较多嘅一方。

区块链技术因其去中心化，能够绕过“中间商”直接联系内容生产同消费双方，“点对点”实现内容分发，将过去因渠道消耗嘅价值归还创作者。咁样嘅版权分发机制能够不断激发创新，符合产业嘅长远发展。

去中心化，是理想，是信仰。人对区块链改变现有产业逻辑寄予厚望，称之为“革命”——正如好多年前，互联网扛起“民主同自由”嘅旗帜一样。

互联网没能解决嘅问题，NFT可以吗？

为认识一件NFT数字藏品系点样诞生嘅，以及点样通过NFT为数字内容获取价值，首先有必要熟悉NFT交易市场。喺这里，内容创作者可以将佢们嘅作品创建为NFT藏品并进行交易。比较知名嘅NFT交易网站包括KnownOrigin、Rarible、OpenSea等。

OpenSea

例如，喺OpenSea，包括画作、卡牌、域名等，超过1440万NFT藏品在网站出售，其中不乏价格不菲嘅数字艺术品，也有相对廉价嘅表情包、头像等。

OpenSea

如果你想将数字内容以NFT嘅方式进行拍卖，第一步便系喺网站创建一个账户，类似于在银行或交易所开户，你需要同步获取或绑定一个加密货币钱包地址，以便创建NFT或购买NFT藏品。

由于OpenSea采用以太坊网络，任何基于以太坊嘅价值传递行为（创建NFT或购买NFT藏品）均需支付一定费用（Gas fee，即油费），OpenSea网站支持免手续费上架NFT藏品，但此项操作仍需向以太坊网络支付油费，折合58美元。（NFT藏品标价1ETH）

费用

对于实际交易价值可能连几美分都不到嘅表情包、GIF动图、数字海报，想以NFT嘅方式赚取更多价值，未免成本过高。

事实上，互联网用户每天都会生产大量数字内容，如果应用NFT对呢啲数字内容进行确权、分发，确实有可能更加清晰、明确地在内容生产者、使用者当中进行价值分配，但係，呢啲数字内容系咪真嘅拥有价值，其价值由谁制定？

最近一段时间众多令人瞠目结舌嘅NFT拍卖案例被人从各种角度进行解读，无论系对呢种新型价值传递形式嘅讨论，仲要是将重点放喺税务部门该点样监管此类交易行为上，鲜有人去严肃考量呢啲NFT藏品嘅真实艺术价值。

换句话说，互联网存在大量冗余信息，如果所有“原创”内容都基于NFT进行交易，过高嘅以太坊油费，以及维护NFT底层网络运行所产生嘅电力、能源损耗，但系否借由数字艺术嘅繁荣发展而物有所值？嗰啲因NFT藏品拍卖而煊赫一时嘅数字艺术大师，能否经得起时间嘅考验成为未来嘅莫奈、梵高？

△艺术家村上隆嘅数字艺术作品 

NFT无办法成就数字内容嘅艺术价值，也并唔“存储”呢啲数字内容嘅艺术部分。喺线艺术品交易研究平台artnet艺术市场专栏作家Kenny Schachter指出，NFT嘅艺术部分并唔存在于区块链上，而是存储在IPFS——一种分布式文件系统中。“如果IPFS被黑客攻击，或是经营佢们嘅企业不知点样回事就倒闭嘎啦，噉该点样办？NFT嘅艺术部分系咪会被剥夺？”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嘅问题。区块链网络一直因其低性能为人诟病，为‌尽可能提高效率，多数区块链应用锚定某一特定物品时并唔会将其所有信息全部上链（更不用提实体物品‌）。实现艺术价值NFT化，但系能并非在NFT藏品创建瞬间便可解决。

另一方面，进入NFT世界嘅入口由KnownOrigin、Rarible、OpenSea等交易网站将持，喺此之前，你仲系要要一定量嘅数字资产才能完成NFT交易。讽刺嘅系，人想要将美元等法币兑换为比特币、以太坊等可用于NFT交易嘅数字资产，需要经由数字资产交易所，但呢啲交易所大多为中心化管理，背靠银行、第三方认证机构等对交易进行评估和确认。

△以太坊

不耐前嘅3月18日，OpenSea获得由硅谷顶级风投机构Andreessen Horowitz领投嘅2300万美元A轮投资。如果OpenSea未来成长为互联网价值生产、消费嘅内容入口同版权代理机构，噉么，一个“去中心化”嘅数字网络，实则仍由“中心化”嘅机构运营管理，区块链所指向嘅新一代互联网，似乎也无力扭转垄断现实在数字空间嘅映射。

从NFT嘅角度预见未来

人习惯‌抨击互联网中随处可见嘅盗版行为，却似乎忘‌盗版从来唔系互联网嘅专属。版权环境、利益分配模式、市场需求……共同造就‌而家严峻嘅知识产权保护现状。同样在艺术品市场，艺术臻品嘅高价值同稀缺性所导致嘅市场供不应求才是赝品泛滥嘅根本原因。

NFT之前，解决呢啲问题靠嘅系版权局、鉴定所等具有公信力嘅机构来为物品价值背书。过去，作家为‌防止作品被侵权，会在向出版机构邮寄作品嘅同时也寄送自己一份，将邮戳作为作品归属嘅证据之一。

互联网时代，虽然出现咗数字水印、基于区块链加密技术的确权服务等知识产权解决方案，版权局、鉴定所依然被委以重任。以NFT、区块链为代表的确权、用权体系仍需获得权威机构嘅认可。技术可以简化繁琐嘅线下确权流程，却无办法从根本上解决信任问题。从呢一点来睇，完全去信任、带有无政府主义倾向嘅区块链世界，距离人类现实还是太遥远嘎啦。

不过，从物理世界到数字空间，历史重复不可避免，但呢种映射也同样反作用于现实生活。纵观互联网发展历程，我哋好难断言称互联网乜嘢也没有改变，传统媒介时代自顶向下嘅信息传播方式确实因互联网而变得扁平‌一啲，虽然信息嘅价值因几乎0成本嘅批量复制而无从体现。

积极地、进步地来睇，随住技术发展，其影响进一步扩大，派生于物理世界嘅数字空间，也必然会显现出某啲独一无二嘅特质，改变住身处其中嘅我哋。

例咁前引起争议嘅，烧毁英国艺术家班克斯画作《Morons》、后又以4倍价格卖出其NFT版嘅事件里，无论事件策划机构Injective Protoco还是购买方，相信佢们都坚信咁样一种理念——存在于数字空间嘅物品，但系以独立于物理世界，拥有可以衡量嘅、全新嘅、独一无二嘅价值。

 △英国艺术家班克斯画作《Morons》

这几多有啲未来主义嘅感觉。至少在今日，已经有人选择将虚拟世界当作真实，喺网络中、在游戏中寻找意义，现实生活反倒退居其次。一个虚拟偶像、一段发生于赛博空间嘅探险、一张不存在于现实世界嘅画作……会替代物理世界中嘅实体，喺一部人嘅认知中成为真实。

结语

针对NFT嘅“艺术泡沫”论调，Kenny Schachter评论话，“即便这是一场泡沫，噉也有肥皂在，并非一无所有。”佢预言，“NFT可能之后会以某种形式存在一段时间，但可能并唔会和今日嘅形式一模一样。”

企喺现实世界，NFT可能系未来艺术品创造、交易嘅一种方式，佢无办法取代传统画廊以及线下艺术品拍卖市场，但会在传统权威机构嘅支持下改变现有文化商品版权确权、分发、交易流程，方便版权价值嘅管理和分配。

但如果透过未来定义而家，否定赛博空间嘅虚拟特质，将NFT对应嘅一幅画、一首歌、一件游戏道具、一块土地视作确定嘅存在，噉么，大火嘅NFT可能只是开始，一个你可以自主选择活在其度，拥有完整内容生产、流通、消费体系嘅万物互联世界，正喺度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