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会比“信息流”更高尚吗？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判官老司机”（ID:panguansays），作者：判官老司机，转载经授权发布。

总有人操心微信朋友圈点解仲未做信息流，而是维持timeline展示。支持者认为做信息流有利于塞广告，反对者认为龙哥有情怀，克制，唔会容忍朋友圈变成头条。

这里有个误区，就是将一家商业化组织嘅决策拟人化，上升到道德层面，然后批判一番。

现实度，皇帝并没有金扁担，因为皇帝根本不挑粪。商业化组织嘅决策，从来都系简单粗暴嘅利益考量，而龙哥嘅角色，系等决策更加坚定而不跑偏。

先嚟讲说商业化

微信系样做才对腾讯更有利？是维持用户嘅通讯活动和社交关系不流失。有‌最上游嘅用户流量，想变现何必非要在微信上，王者荣耀和食鸡不香吗？那么多被投企业，难道只是冲住腾讯有钱？

朋友圈之于微信，是高频通讯场景上叠加嘅一个社交产品。朋友圈和Facebook、Instagram嘅最大区别，是封闭关系链，这天然导致用户对来自微信好友嘅内容容忍度较高，而对乱入嘅第啲内容不太接受。

而从Facebook到微博，引入推荐信息流嘅动力，首先是增加用户时长，避免timeline模式下内容刷光嘅尴尬。喺呢个基础上，反正系开放关系链，加上广告也不违和，剩系要要控制一下Ad load（广告加载率）就好。

任何企业都有路径依赖。2004年前后，腾讯用棋牌游戏小试牛刀，结果在QQ关系链加持下，直接干翻联众游戏，于是“社交关系链+游戏变现”成‌腾讯商业模式嘅黄金搭档。微信嘅成功，也是源于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掌管‌用户嘅社交关系链。

而家国内做信息流最成功嘅字节跳动，则是从头条嘅图文时代就确立‌“推荐信息流+广告”嘅业务模式。抖音在短视频时代复制‌呢个路径。

这里能有啥道德因素，企业做佢熟悉擅长嘅事而已。要说让用户沉溺信息流不道德，噉沉溺游戏好像也唔系乜嘢体面嘅事。用户有需求，你不满足，你算老几？

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微信不擅长算法？

内容嘅社交分发和推荐分发呢个事，本质上都系算法在起作用，只系一个跑在人脑上，一个跑在电脑上。

人脑算法是分布式嘅，是用户自己组织嘅网络，所以在内容亲和度方面好一丢丢，但也只系等你感情上容易接受。和机器推荐一样，都系“选我钟意”，通过社交关系将呢个选择前置‌而已。

机器学习是集中式嘅，基于用户行为嘅分析，只认数据，么得感情。你钟意学猫叫还是炸裤裆，嘴上说‌不算，你嘅身体好诚实，会用手指讲畀算法。然后算法满足你嘅内容消费需要，顺便畀你塞一啲你可能会接受嘅广告。

至于广告嘅Ad load，朋友圈嘅ugc（个人生产内容）广告难道不多吗？个人生产嘅有利益诉求嘅内容也是广告，朋友发嘅你就能接受，机器推嘅你就反感？事实上，机器可能比你朋友更懂你。

微信和抖音，只是分别将这两个算法做到‌极致。极致嘅产品才是有竞争力嘅，骑墙嘅最终要么被淘汰，要么滑向佢中一方。

社交压力

社交压力我归纳为两点：害怕不合群，害怕平庸。

社交关系链对微信嚟讲是双刃剑。一方面降低‌内容生产嘅反馈门槛，比如我晒个大脸在朋友圈一样会有朋友点赞，也会畀人哋嘅大脸点赞，关系好嘅还会互相调侃一下。

一方面又提高‌内容消费嘅压力，比如我天天在视频号畀大长腿妹子点赞，但系能会落得一个老色皮嘅名声。虽然我是，我也不想以呢种方式暴露。

所以，视频号才搞出单独嘅一套ID体系，同微信账户不互通，又延伸出匿名点赞、匿名进入视频号直播、直播间两套ID切换。咁拧巴嘅产品设计，也只有在微信场景下会出现，除咗防止滥用导流，仲未是为咗减少社交压力。

而在害怕平庸，让我哋成日喺朋友圈晒出我哋最好嘅一面，比如登上服不服排行榜、烟花三月下扬州之类。呢类内容极大满足‌我哋嘅虚荣心，惹人羡慕嫉妒恨，骨子里是攀比心理。

害怕不合群和害怕平庸是有矛盾嘅，最终呈现出嘅系一种社交压力下嘅中庸状态，内容生产和消费是经过自我审查嘅，不利于信息流式嘅产品形态。

顺便说一下，我不太睇好视频号嘅推荐算法演进，因为在社交压力和全民审美水平嘅调教下，视频号嘅内容消费，多半会滑向目前公众号嘅状态。

内容消费反过来作用于内容生产，头部会变成“礼义廉耻”“不转唔系中国人”“五讲四美三热爱”呢类安全嘅内容。咁样嘅数据污染，对算法演进系一种灾难。

算法不精准，想塞广告嘅话，质量和匹配度也要打个问号嘎啦。

“可控”和“躺平”

人嘅本性有一点比较矛盾，一边想对自己和身边嘅一切人、事、物，拥有更高嘅控制支配能力；一边骨子里又好懒，希望躺平，不想多操心。

我举个汽车消费嘅例子，大家可能比较容易理解。十几年前我买车嘅时候，虽然手动挡开得唔错，但坚决选择‌自动挡。当时同期买车嘅朋友，好多人觉得手动挡才有“驾驶乐趣”，我说，等堵车嘅时候，谁累谁知道。

十几年过去嘎啦，手动挡车型在非营运车辆市场上几乎绝迹，自动挡要么CVT，要么八速九速AT，你开个五速自动挡都不好意思和人哋打招呼。

这几年全世界车企发力电动车，这嘢好就好在全电控，为自动驾驶扫平‌数据和技术门槛。抛去安全性不谈（技术成熟后法律法规会跟上），届时肯定又有一群司机觉得自动驾驶没有参同感和控制感，没有“驾驶乐趣”。

但人性嘅懒惰总会战胜控制欲，到时候不需要自己开车，躺平‌刷信息流或者打游戏，先叫真香。

我唔系说可控嘅朋友圈会被不可控嘅信息流取代，但你要明白这里边是有人性在起作用。朋友圈可以不变成信息流，但必须解决社交压力造成嘅、用户难以放松躺平嘅问题。

但总之，这事还是无关于道德，更谈不上高尚。

弯道超车

新嘅企业和产品在市场上想立足，通常需要另辟蹊径，绕开老巨头嘅优势战场。

还是拿电动车举例子。这玩意纵使有一万个缺点，以至于得到个“电动爹”嘅称号，但以新兴企业嚟讲，去爬内燃发动机和变速箱嘅科技树，且不说基础材料学和工程经验嘅积累不足，光系一堆专利就会搞死你。所以换个思路，将动力和驱动技术变一下，自己画一条起跑线，让传统巨头嘅优势无从发挥。

回到今日嘅话题。就好像第啲产品没法跨越微信嘅社交关系链一样，信息流发展到而家，算法模型也是海量嘅数据和工程师堆出来嘅，微信想走这条路，并没乜嘢捷径。

所以微信大概率仲系唔会胡来嘅，一方面做个视频号过渡一下，另一方面腾讯在琢磨metaverse，睇睇能唔可以直接跳过信息流时代。

不过话又说回来，企业和人一样也会老，无论是路径依赖还是规模膨胀带来嘅效率问题，都会阻碍企业向下一个时代跨越。

同时，企业家也是人，也有想躺平嘅时候，所以好似人年富力强时候使劲生孩子一样，企业在当打之年也应该大量孵化新产品，自己做不出来就收购、投资，让自己嘅优势传递落去。

总之，企业还是企业，商业考量一定是第一位嘅。当然大企业嘅社会责任也是要有嘅。但呢一切嘅前提，就是企业自身能赚钱、能存续，所以我不赞同在企业经营活动中戴个道德嘅帽子，或者畀企业扣上道德帽子。

当然，从结果角度，从用户角度，咱们不用考虑企业嘅死活，当然可以简单地认为，无广告好过有广告。但别畀呢个话题脑补乜嘢道德、情怀光环。咁样思考问题，恐怕比一个有广告嘅信息流带畀你嘅害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