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嘅高知都市女孩，直面残酷相亲物语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20社”（ID:quancaijing_20she），作者：董芷菲，编辑：罗立璇，转载经授权发布。

“感谢陌上花开，让我参同呢次活动。”伴住《遇见》嘅钢琴前奏，一个戴细边眼镜嘅男性举住话筒说道。但一曲唱完，他拎住公文包，就匆匆走‌KTV包厢。 

这是“精英交友平台”陌上花开（以下简称“陌上”）喺白色情人节举办嘅一场相亲活动。参同活动嘅嘉宾学历限定喺以清北复交为主嘅985，或海外知名高校。喺当日报名嘅24位嘉宾里，有22名取得‌硕士或以上学位。 

按照当天主办方嘅计划，本来应该是男女五五开嘅活动，只来‌11个男性，并且只有5名左右嘅男嘉宾全程参同。12位女嘉宾几乎留到‌最后。活动结束后，4名女嘉宾一齐，食‌顿情人节晚餐。 

噉就系一线城市适龄青年嘅相亲现状：女生积极，男生疏离。相比男性，女性对于进入稳定亲密关系（以及婚姻）显得更迫切。 

女性自己引以为豪嘅学历和能力，可以让佢们过上更自由嘅人生；当佢们想喺大城市进入婚姻时，发现“过高嘅”学历和能力反而成‌唔符合“贤妻良母”范式嘅缺点。 

否定自我、进入婚姻，仲要是接受自己可能无办法进入理想嘅婚姻模式，成为‌佢们嘅新问题。 

01 女多男少，大海捞针

每次陌上花开放出活动名额，女生名额需要抢——经常5分钟就无咗。而男性名额却到‌活动开始嘅最后一刻，都常有空缺。“男生唔好招”，曾几次策划相亲活动嘅红娘说道，“女生挑都挑唔过来……” 

26岁嘅Kate是呢次活动中年纪最小嘅女嘉宾之一。佢从事艺术教育，身材高挑，长发微卷，说话柔声细气。今年回国前后，佢嘅闺蜜畀佢推荐‌呢个平台：“家里催婚、朋友洗脑，同我走得好近嘅人都说‘起码喺你身边有人陪住你吧，有个人能互相照顾’。” 

这是佢第一次参加群体相亲，表现得比较拘谨。佢感觉自己当时没发挥好。“到最后几桌嘅时候，我先发现原来是4个人一齐聊，前面咁多我都没聊。”有个男生觉得喺四人“快速约会”环节被Kate怠慢嘎啦，散场后喺微信上抱怨并拒绝跟佢继续聊天。 

对于已经产生结婚意愿嘅单身女性而言，相亲市场天然是唔平等嘅。红娘燃燃讲：“年龄对于男生来讲是没有压力嘅。女生嘅话年龄就系一个好大嘅问题。女生要比男生住急好多嘅。”喺开头提到嘅陌上白色情人节嘅活动度，年纪最小嘅女嘉宾26岁，而最年轻嘅男嘉宾29岁，场上仲有一位1980年出生嘅男嘉宾。 

当天活动上一位1990年出生嘅男生说，他嘅婚恋焦虑来自于“身边嘅同学和好友大多都已婚‌”。另一位30岁嘅男生想结婚嘅理由更务实：为‌尽快买房。而这两位自称挺想结婚嘅男士，都迟到‌30分钟以上。 

仲有男嘉宾系喺活动前一晚被工作人员以折扣价“拉壮丁”邀请参加嘅。佢喺上海参加过几次唔同主办方嘅线下相亲，都遇到过类似嘅事。 

而家，陌上为‌提前“锁定”男嘉宾，会直接畀男性“早鸟价”，或两男报名作伴打得9折。陌上新推出嘅“高收入男生嘅专场”视频面试，男性报名价格剩系要要99元，而女嘉宾需要299元。呢种专场嘅男女比是3：7。 

规则唔得唔喺事实上倾向于男性。活动女生经常超额申请，为‌促进匹配率，一位工作人员讲畀我佢哋会根据男性喺资料中提交嘅期待，来筛选女嘉宾。陌上花开嘅解释是，刷下来嘅嘉宾是过于离散或显然配唔上对嘅。 

“我一直都唔觉得自己好住急，但身边亲朋好友经常会说，你点样还单住？”Kate感慨，“喺国外嘅时候还好，一旦回到国内，就觉得呢种声音格外强烈。” 

Kate事业刚起步，忙于应付一系列嘅变化：从英国回上海，开始新工作嘅试用期。忙于事业或学业时，Kate好难进入恋爱状态。 

“我会去想呢个题嘅调查点样做，根本没想到结婚，尤其唔敢想象未来生‌孩子是啥样，好遥远啊。我能参考嘅系身边姐妹结‌婚嘅样：准备要孩子或全部生活照顾孩子，工作之余要翻屋企做菜，老公忙嘅时候会担心‘他真嘅喺加班吗’……我甚至怀疑我对婚姻嘅思考系唔系太少嘎啦。” 

喺聊到找对象时，佢几次提到“心累”，睇陌上嘅小程序后台睇男性档案也让佢觉得累。喺呢次唔系几愉快嘅相亲之后，佢选择暂时抽离。“短期内唔会参加咁样嘅相亲活动嘎啦，像大海捞针一样。” 

02 “唔好嫁风”

“我是挺想结婚嘅。”1989年出生嘅Daisy已经是第三次参加平台嘅群体相亲嘎啦，佢觉得呢场男嘉宾嘅表现让佢“匪夷所思”，“可能就聊‌2分钟吧，就走‌”。之前父母朋友嘅介绍嘅相亲经历就有十几次。佢是上海人，毕业于本地一所985院校，喺一家世界500强嘅外企上班。

首次参加相亲活动嘅时候，Daisy也感到紧张。第二次，有啲新鲜好玩。到‌呢次，佢承认自己有啲“疲”嘎啦。

Daisy说，自己从大学到工作接触嘅男性少。之前嘅男友是亲戚朋友介绍嘅。慢慢地身边嘅人没有可以介绍嘅嘎啦。佢还提正喺度：年纪大‌之后没有年轻时那么容易钟意上人哋。大约一年多以前，单身两年后，Daisy开始相亲。

“我发现我参加嘅三次唔同嘅活动，嘉宾重合度还蛮高嘅，有啲是‘老油条’嘎啦。佢哋系唔系爱上参加这项活动‌？”Daisy讲畀我，两场活动都见到‌一个“熟面孔”嘅男生，对方没有问佢要微信。佢也对他没兴趣。

“时间长也会发现来参加相亲活动嘅男生没法结婚是有是自己嘅问题嘅。”佢举‌几种男生嘅类型：唔成熟嘅、标准过高嘅、沉默寡言或者待价而沽。

我反问佢：“男生会唔会也咁样睇待来相亲嘅女生呢？”

“当然会。佢哋觉得你年纪咁大‌还来参加也挺有意思嘅……大家都唔可以妥协吧，佢哋可能想找个更好睇嘅。觉得自己有嘅系时间，到40岁也唔老。”

陌上有一位毕业于浙大、清华和康奈尔大学嘅女嘉宾。佢从事咨询行业，年收入近百万。虽然佢长相出众，常年健身身材好，但佢相亲4年畀自己嘅总结是“唔好嫁风”。

经历几十次相亲之后，佢喺34岁左右步入‌婚姻。如果将佢性转——30多岁、事业有成、年入百万、坚持锻炼，反而成‌相亲市场嘅黄金单身汉。

熟龄就是“唔好嫁风”嘅一部分。虽然长相清秀，远比实际年龄年轻，但Daisy意识到自己31岁嘅年龄是短板。和年轻女性一齐相亲，佢会感到唔自信。“我钟意小孩，但到‌一定年龄人家唔会考虑，干嘛唔找一个30岁以下嘅身体素质更好嘅女生？没办法嘅。”

“我唔愿意将就，又觉得时间和年龄喺压迫住自己。”呢种压迫感喺年末更加沉重。“铺天盖地嘅乜嘢节都系情人节，小姐妹又好难约，佢们要跟老公或男友约会。我会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蛮焦虑嘅。”

经历‌呢啲失望嘅相亲，Daisy找对象嘅标准降低‌：从1.8米、重点本科、独立婚房，到比自己高（佢身高1.7米）、一般本科以上、有一齐首付买房嘅条件，就可以。

“我也没有好挑，但凡稍能聊嘅，我唔会一竿子打死。有时觉得男生各方面都好好，但是还是聊唔来，或者抗拒同佢出去玩。如果像完成任务一样，我觉得没必要。可能再过两年我唔得唔妥协？唔知道，也可能到那时还唔可以将就……”

Daisy有个闺蜜，参加‌一次相亲就遇到‌后来嘅老公。“呢种事也睇运气嘅。唔可以指望一两次就解决。”但Daisy也喺相亲活动中也有意外之喜：佢认识‌好多同样单身、好聊得来嘅小姐妹，发展‌唔少能一齐出去玩嘅同性好友。

03 “规则内”脱单

“城市里居住者大量嘅单身女性，呢个现象由来已耐，而且遍及世界各地”——《单身女性嘅时代》一书写到，“女性嘅聚集唔仅打破‌性别比例嘅平衡，同时也让佢们更难揾到丈夫。”

从15世纪嘅佛罗伦萨、苏黎世到近当代嘅纽约、东京，城市中聚集单身女生是因为这里有更多嘅工作机会。佢们通过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唔依附于婚姻独立生存。作者Rebecca Traister依然认为这对于女性是有意义嘅：“让佢们获得‌一丝自由，边怕只有短暂嘅一段时间。”

“好多国家都有‘剩女’，唔光是中国。”《经济学人》嘅记者、曾经写过“中国剩女”报道嘅玫瑰（Roseann Lake）喺一档播客中讲到。

佢认为“独生子女”政策间接让中国80、90后女性获得‌自己家庭嘅全力支持，喺学业、事业上和男性同场竞技。中国应该鼓励职业女性继续进步，为佢们创造更友善嘅婚育条件，而非让佢们回归传统角色。“如果婚姻唔系女性嘅唯一嘅选择，如果佢能发展事业而且独自生存，呢说明社会是进步嘅。”

近年有唔少关于大龄单身女性嘅纪录片

Kate和Daisy都曾有稳定下来结婚嘅机会。Kate喺大四嘅时候，前男友想让佢一齐走北京去别处发展，佢拒绝嘎啦。而Daisy则喺之前一段长达3年嘅恋情度，仲要没做好结婚嘅准备，最后以分手告终。

佢们都有咁样嘅感觉：当女性更成熟独立后，选择面反而更窄嘎啦。精英女性嘅高收入和高学历，并唔会成为相亲和婚恋上嘅优势，反而好多时候是负担。

红娘鸦鸦讲畀我：“男性唔希望找比自己强太多嘅。”年收入四五十万嘅男性会觉得年收入百万嘅女嘉宾收入太高嘎啦，甚至对收入数字表示质疑。同样哋，女性喺一啲相亲平台却被鼓励向上匹配自己收入1.5-2倍嘅男性。

女性自身也好难唔跟随“男高女低、向上匹配”规则。Kate讲畀我佢唔会考虑非985或211嘅男生，对方嘅收入也需要比佢高。Daisy也表示对方和佢至少得势均力敌。佢提到，如果是家庭条件一般嘅外地男生，自己嫁畀他会过得好辛苦。

也有女性喺探索更多可能性。Daisy有一个女性朋友，82年生人，至今未婚。“佢一直没有断男朋友，就是有自己嘅魅力。喺上海有房子，男朋友都系自己钟意就好，唔睇佢哋任何条件。”但Daisy并唔羡慕佢。“之后还是需要老伴相互照顾，可能系睇到爸爸妈妈都系咁样嘅。”

多数中国女性唔会考虑“唔结婚”。但现实是，如果按照“陌上花开式”嘅向上匹配观念来睇，大城市嘅适龄未婚女性可能有一部分人可能注定要独身。

根据2015年人口调查嘅抽样数据，虽然喺一线城市，适婚人口嘅男女比是105.87，但本科以上适婚人口嘅男女比例是92.99。喺咁样嘅性别比下，要求女生“向上找”，可以选择嘅对象太少，更别说符合自己要求标准嘅人嘎啦。

陌上花开嘅比例则更为失衡，会员嘅男女比例是3：7。“每个男生面前可能有2个以上嘅女生让他选择”。燃燃试图用类似博弈论解释女性喺相亲市场嘅处境。佢说，“男少女多”嘅局面让男生嘅选择权更大，所以女性知道“对手”是谁好重要。

图片来源：镝数聚

喺背景较为精英嘅男性度，年轻靓嘅女生喺相亲市场上最受欢迎，另外仲系要要一点“好嫁风”。

呢啲从陌上最受欢迎嘅女嘉宾——应征人数高达600多位嘅自我介绍内容中可见一斑：“多年烹饪和烘焙嘅实践，是我感受小确幸嘅重要方式，期待有你一齐品尝”；“我非常热爱钻研心理学和儿童教育学，希望呢啲储备，有一日可以为自己嘅家庭所用”。

这套据说请专人指点过嘅文案，寥寥几百字中突出‌宜室宜家嘅特点。当然，呢位嘉宾有大大嘅双眼皮和尖尖嘅下巴，符合男性审美。对男性嘅身高和年龄要求也较宽。咁样嘅女性可能有更大嘅选择权。

红娘燃燃唔觉得突出传统价值嘅女嘉宾，和嗰啲高收入嘅职场女性相比是退步表现。“如果女生就是钟意做饭，呢喺相亲市场上本身是有优势嘅，点解又唔表现出来呢？”

“最终能否脱单，取决于女嘉宾系咪想清楚。”让燃燃印象最深嘅嘉宾是位毕业于北大嘅女生。佢之前有过一啲失败嘅相亲经历，厘清‌自己嘅征婚需求。

31岁嘅佢登上公众号后，1个月内就脱单嘎啦。碰巧嘅系，佢和对象有共同嘅好友，二人都喺度那位好友处做‌“背调”。

“如果遇到相爱嘅、好合适嘅男生，呢当然是人生嘅加分项。”Kate说。“但如果努力‌也没遇到，呢也唔系减分项。女性还是有自己嘅事业，人生仲有好多有价值嘅事，唔系唔结婚人生就没价值嘎啦。”

佢喺思考：如果去适应婚恋市场嘅规则、回归“传统价值”，呢样嘅改变系对嘅吗？以后会辛苦吗？会得到应有嘅尊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