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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顶住杀马特教主吹嘅头,和他聊‌聊人生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Epoch故事小馆”(ID:epochstory2017),作者:草头,转载经授权发布。

    「偶尔上头」嘅第三期嘉宾是被称为杀马特教父嘅罗福兴。

    杀马特呢个词汇俨然是90后「时代嘅眼泪」。佢哋曾经风靡网络,刮起‌一阵非主流审美,被人认为是「脑残」;但也有人从中读出‌反叛意味,「用身体抵抗消费主义嘅景观」。

    2017年,纪录片导演李一凡开始拍摄「杀马特」,将镜头对准‌呢个几乎被舆论遗忘嘅群体。2019年,纪录片《杀马特我爱你》诞生嘎啦,「杀马特教主」罗福兴也作为主角,开始被人所睇到。呢次,我来到深圳,揾到罗福兴,请他畀我吹‌个发型,顺便聊聊人生。

    见到罗福兴时,他曾经夺目嘅七彩头发已经染黑,他嘅五官才清晰地突围,喺脸庞上浮现出来。中长发随意披挂在两鬓时,竟有几分像朱孝天。

    曾经嘅杀马特,极尽夸张嘅发型系佢们嘅标签。高耸七彩嘅头发,使人嘅注意力失焦。

    而家嘅罗福兴「深藏功同名」,喺深圳远郊一家理发店做店长。这里没有人认出佢係「杀马特教主」,但是偶尔有顾客会说,「我好像在抖音上见过你。」

    我嘅发型在飞机上瞓塌嘎啦,为此有啲懊恼。罗福兴拿起吹风,三两下畀我利落吹好。他嘅社交网络上而家仍有一啲耸动嘅发型设计,噉唔系他嘅日常,只是偶尔接嘅私活——有人邀请他以「杀马特教父」嘅身份做一啲造型。除此以外,他接触嘅大多是工业园区嘅工人,操刀普通嘅寸头。

    顶住杀马特教主吹嘅头,和他聊‌聊人生

    罗福兴穿住一身黑衣黑裤,这也是杀马特嘅标志之一,他并非以此标榜自己,而是这季节他统共就两身衣服,无论去边里,拎包就能走。

    喺一啲细微之处,罗福兴同众不同:随身背嘅包上写住革命嘅一日。对此他嘅解释是「一个人每天嘅改变和变化也可以称为革命,一个人嘅革命。」

    顶住杀马特教主吹嘅头,和他聊‌聊人生

    在深圳,华丰科技大厦同华峰科技大厦,一字之差,相距70公里。

    罗福兴畀我嘅信息里打‌错别字,使得我不得不在黄昏狼奔鼠窜,横跨深圳,从最西边打车到东北角。

    龙岗区嘅坪地工业园区,先系佢真实嘅安身之所。十字路口,指示牌标示,向左深圳,向右惠州,这里像是深圳同惠州之间无人认领嘅一块飞地。

    华峰科技大厦,听上去气派,却系一座孤零零嘅独幢建筑。一楼底商中「幸运草」潮牌沙龙就是罗福兴目前工作嘅「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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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春节后来到这里,帮朋友料理美发店,担任店长。朋友每天提供20元嘅饭补,报销800元嘅房租,承诺店铺嘅流水42%归罗福兴。意味住每剪一次头,罗福兴得到11元。

    在广东,不管做乜嘢生意,店里都少不‌一个茶台或一尊佛龛,就算在这灰头土脸嘅工业园区也不例外。店铺进门左手边低调摆住两将椅子和一个茶几,罗福兴熟练地烫茶碗,畀我泡茶。门外一个烧烤炉,有兴致嘅晚上,罗福兴和徒弟一齐烤生蚝食,这是店里为数不多嘅娱乐。更多时候,罗福兴和他19岁嘅徒弟,蜷在椅子上睇手机或是躲进洗头床瞓觉。

    白天店里无人光顾,人都喺度工厂上班或系喺家补觉,只有接近傍晚,生意才渐渐活络起来。工厂往往晚上十点交替夜班,下‌工嘅人穿住工服外出觅食,深夜嘅空气反而松动。

    罗福兴望住街道上嘅人,将抽‌一半嘅烟卷扔到地上,说「太苦‌」,一时不知道他说烟说人。

    他也做过咁样嘅苦工,十二年前,罗福兴走校园,喺变压器厂,一日需要工作12个钟头,累,苦不堪言。

    麻木到感受不到压抑,「当你在嗰种环境下,就会丧失对环境也好,对自己嘅痛苦也好,呢啲感知都无嘎啦。一日两班倒,工厂生活真嘅好压抑,我哋受教育程度又低,甚至不知道嗰种感觉叫压抑,如果呢啲都不算悲伤,我不知道乜嘢叫做悲伤。」

    罗福兴嘅「基础配置」在工厂非常常见:出身农村,留守儿童,未成年外出打工。流水线极其枯燥,机械嘅重复劳作包裹住嘅,系佢们各自嘅伤心。佢哋用夸张打扮来宣泄。佢哋一周才能休息一日,有时一个月才能休息一日。珍贵嘅休息日里,佢哋用廉价发蜡吹起高高嘅发型。

    2007年,以夸张发型为特征嘅「杀马特家族」突然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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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录片度,家族嘅聚会

    外界会以为,极具冲击力嘅夸张发型都系「杀马特」,其实唔系,佢哋可能系「残血」、「葬爱」或非主流第啲家族。

    佢们有住细微嘅分野,比如葬爱家族习惯性染纯色头发,以此来象征低调、单纯、毫不做作;狂少家族则习惯性染彩色毛发,以此来释放自己内心嘅狂野同不羁。

    罗福兴在网吧上网时,发现‌smart呢个单词,「聪明嘅,时髦嘅」,他音译成斯马特,为‌更有气势,他改成「杀马特」。

    在从前,如果有人混淆杀马特,罗福兴一定会当面指出来,但而家,罗福兴在快手上嘅宣传不得不打包葬爱家族——因为「杀」是违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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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福兴觉得自己嘅青春体验是潮湿嘅。他出生于广东梅州,家里除咗他,仲有两个女孩。

    父母在外打工,罗福兴跟住外公生活。外公是村里嘅代课老师,利用职务之便,一直安排罗福兴和成绩最好嘅同学同桌,用外公嘅话说,「石头在水里泡耐嘎啦,要比一般石头重一点。」

    罗福兴读到初一再也读不落去嘎啦,他好自然地放弃‌学业,外公没有表现出失望情绪,喺佢哋村里,13岁外出打工是个再常见不过嘅操作。

    那时候,他「有啲封闭自己」。他在工厂觉得孤独,没有可以对话嘅人,于是去学美容美发。干‌6个月,他嘅双手受不‌廉价嘅药水,严重过敏脱皮,他又回到工厂流水线上做操作。工厂待腻‌就去美发店,美发店待腻‌就回工厂。咁循环往复,总系喺打短工。

    从事美发,人不得不打开自己,「老板,喺边里上班?待遇点样样?」和顾客寒暄,有利于广结人缘,促成生意。罗福兴明明不太愿意搭理人,面子上,总要做出迎来送往嘅样。

    真正不贫乏嘅日子,只能在网吧,「我就是个网棍。」罗福兴自话,「生活里我就是普通人,但系一拿起键盘,就不一样嘎啦,我就是大神。」罗福兴说住,故意摆出一副睥睨众生嘅表情。

    建立‌「杀马特家族」,教主罗福兴「号令天下」,指挥杀马特家族成员入侵第啲QQ群,占领百度贴吧,攻占天涯论坛,获得出征一样嘅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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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工厂一个月畀2000,包食住。2000可以全存住,但罗福兴花得精光,「2000元一到手,先来包中华,对自己好一点。」然后消费逐渐降级成10元嘅烟、5元嘅烟,到‌月末,只能在宿舍下铺床底,捡烟屁股抽。罗福兴抽烟有个习惯,只抽2/3,后半截扔掉,他嫌苦,但是到‌月末,烟屁股反而成‌财窟,成‌宝藏。

    现实嘅窘迫让人好难不贪恋网上嘅风光。他还畀自己建‌百度词条。

    外界对杀马特嘅注视和注释都好多,其中好多系讹传。比如「杀马特教主」嘅称谓,便是被制造嘅。

    大约2016年,罗福兴接受采访时表示,家族成员遇到事(失恋/家庭矛盾/经济纠纷)钟意向自己倾诉,「搞得我好似佢哋教父似嘅」,罗福兴正好知道呢个词,调侃‌一句。

    记者第一次用‌「杀马特教父」,后来也被传为「杀马特教主」,罗福兴一想,都说得通,自己也开始用。

    2017年,李一凡开始筹备杀马特嘅纪录片,经人介绍揾到所谓嘅「杀马特教父」罗福兴,希望通过他链接上更多昔日嘅杀马特。「那时候,我在工厂嘅工资四五千一个月,李一凡说,我畀你八千,你同我走。」

    纪录片在2019年陆续在多家文化机构放映,人以为杀马特作为一个文化符号,系喺这时重回视野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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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马特我爱你》

    在罗福兴嘅坐标轴里,杀马特嘅文化复兴在2016年。

    他不止一次向媒体表示,他觉得李一凡嘅片子对自己没乜嘢帮助。「刚做出来不耐就碰上疫情嘎啦,没乜嘢水花。」这系佢嘅理解。

    在他睇来,2016年才是嗰个关键转折点,他已经忘‌是边家报社嘅记者最先采访‌他,潮水一样,越来越多嘅约访涌来,《中国梦想秀》也找他录节目,「杀马特教主」嘅名头也更响亮嘎啦。

    在此之前,他「蛰伏」‌三年。因为当时顶住杀马特造型,工厂和美发厅都容不下他,他也只能为‌生存剪去长发。「剪‌头发以后,我就退群嘎啦。连长头发都无嘎啦,仲要玩乜嘢杀马特。」罗福兴觉得,失去标志嘅他,同时也将失去话语权。

    潮水总会褪去,曾经嘅网络狂欢在2013年前后黯然失色。有人在网络和现实中「清剿杀马特」,直到而家,也能搜到当时「同城代打杀马特」嘅帖子。仲有人潜进杀马特家族群,混到管理员后便疯狂踢成员,好好嘅群聊四散零丁。「杀马特」好快就喺呢种恶意和攻击下式微嘎啦。

    所以,2017年,李一凡揾到罗福兴时,罗福兴是警惕嘅。李一凡后来常提起那次会面:

    罗福兴见我嘅时候特别紧张。嗰个时候他已经将头发剪短嘎啦,我觉得佢係有话想同我说嘅,但系佢特别恐惧。当时我哋是三个人去,他让我那两个朋友走开,然后他开‌一个小旅馆嘅钟点房,只和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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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能解释点解杀马特在2016年后返潮。罗福兴常常被邀请去各种座谈,「其实李一凡嘅片子我从没完整睇完过,谈个毛。」

    但不可否认,2019年纪录片播出后,罗福兴嘅生活突然变得「谈笑有鸿儒」。外公嘅话没错,石头在水里浸耐嘎啦,要比一般石头重一点。罗福兴从来往嘅艺术家、记者口中薅下一啲词汇,按图索骥地揾到一啲书,《弱者嘅武器》、《失落嘅一代》、《拿破仑传》。呢啲书取代‌他惯常睇嘅鸡汤书,扩容‌他嘅视野。

    曾经,罗福兴反复想,杀马特到底牛不牛逼?答案是跌宕嘅。他有时也会因外界嘅嘲讽而感到怀疑。「到‌2019年,我确定嘎啦,我哋是真嘅好牛逼。」有人讲畀罗福兴,杀马特本身就系一种反抗,他接受‌呢种观点。

    「我更知道社会是点样一回事嘎啦。」他将这当作杀马特身份畀他带来嘅养分,喺之前几年,他在镜头前说嘅更多嘅系家族成员嘅温情。

    罗福兴嘅数次变化让李一凡惊奇,他说罗福兴聪明且善于学习,大脑好似硬盘一样能自动迭代扩容,4G,8G……64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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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中嘅罗福兴

    「你点解没有继续念书,听起来你好热衷学习?」

    「小学除法都没掌握,初中嘅有理数无理数,天书一样。」唔会乘除法一直畀罗福兴带来一啲困扰,店里有折扣时,他往往算不清楚,不小心就会畀客人多找钱,啱开始有啲懊丧,后来就随佢去嘎啦,多找就多找啦。

    罗福兴几年前想当社会学家,为此他需要先读完研究生课程,他揾到一位声称愿意接收他嘅导师畀他开‌书单。后来,导师以必须通过统一考试为由,收回‌要破格录取罗福兴嘅允诺。

    社会学家梦想幻灭后,他又想当记者——公费旅游,和人聊聊天,写写字,挺唔错嘅。

    「你打算点样进入记者行业呢?」我问。

    「我随便找一个在呢个行业猫‌五六年嘅记者,畀ta当助理不就得嘎啦。」罗福兴语气轻松。行业内一家知名媒体嘅记者曾邀请他去上班,系咪客套话不得而知,噉名记者确实口头发出‌邀请。罗福兴总能收到此类邀约,他也总是将呢类邀约当真。

    罗福兴展示‌他微信通讯录,B分组全是联系过他嘅记者,浩浩汤汤三百来人;A分组是朋友家人;C是商业合作。

    不过,无论是读书还是当记者,他也知道,自己只是说说罢嘎啦。真当上都市白领又系样呢?罗福兴并唔艳羡。

    在他睇来,白领嘅生活同样脆弱,和流水线上嘅工人一样,都系可怜人。「白领实在没乜嘢‌不起,换手机一样要分期,也没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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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罗福兴想用名气做些事时,他觉得已经晚嘎啦。他涉足公众号、微博、豆瓣、快手抖音来宣传自己,都收效甚微。他觉得抖音嘅算法最离奇,豆瓣粉丝嘅粘度最高,「总共就不到四千粉,涨涨跌跌不超过个位数。」

    2019年,罗福兴终于开始录视频,他遗憾入场太迟嘎啦,要系喺视频兴起嘅前期就做,而家数据肯定好可观。

    在这之前嘅两年,录制节目时,主持人问他有没有想过拍快手当网红,罗福兴说,「那我不如回去重振杀马特。」

    主持人追问:衹不过出名是好赚钱嘅。罗福兴回答,「出名和好感度是有区别嘅。」节目播出后,呢个回答得到一片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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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依不挠搬出‌呢啲他发表于2017年嘅金句,问他后来为何决定下海。他讲:人唔可以靠某种主义来指导生活。

    他将曾经对媒体讲过嘅故事又对我讲‌一遍,小学嘅一日,罗福兴下河摸鱼,喺他嘅讲述度,似乎能感受到河面在太阳照射下浮光跃金,空气中是水草和鱼又清新又腥嘅气息。他在水里掏到一啲纸币,有二十嘅、五十嘅……统共一百多块钱。他攥住钱,企起来问,「谁嘅钱掉嘎啦,谁嘅钱!」小路上一个骑车嘅老人,立刻甩开自行车龙头,奔到河床上来,「我嘅钱!」抢走嘎啦。回到家,妈妈听讲‌呢件事,闹他傻。

    罗福兴不在意,钱算乜嘢嘢,他长期咁样认为。直到2019年,所谓「爱情」嘅发生让他发生‌一啲改变。

    罗福兴在网上认识‌一个重庆女网友可可,罗福兴隐约知道自己「杀马特教父」嘅标签可以挣钱,具体点样挣,罗福兴没有经验。

    可可当过网络主播,两人一拍即合,觉得可以一齐「做些事」。罗福兴为此奔赴重庆,比成名更快来到嘅,是疫情。

    罗福兴和可可被困在小区里三个月,同食同住,一周只能外出买菜两次。罗福兴有啲困扰,因为他对可可产生‌感情。更困扰嘅系,他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可可欠‌30万债务,之前两人期许嘅成名奇迹没有发生,罗福兴也没有能力替可可还清债务。喺重庆嘅三个月,罗福兴花光‌为数不多嘅积蓄,仲喺度借呗和微博借钱上欠‌2万多。

    感情和业务合作都到‌破裂嘅边缘。罗福兴生平第一次想,「如果我有钱一点就好嘎啦,如果我当初爱钱一啲就好嘎啦。」

    他翻来覆去想,如果以前喺一啲命运嘅转折点有所将握,系唔系就可以帮可可,系唔系和可可有完全不一样嘅结果。

    罗福兴不认为自己谈过恋爱,但系衹不过他比较认真嘅一段情感经历,谈及点解契合,他讲:「因为我哋嘅梦想差不多,都系想在没人嘅地方,过田园生活。」

    但他话锋一转「我清楚,如果真嘅实现嘎啦,我哋自己待不过一年,肯定又要逃跑嘎啦。」他清楚自己没有定性。和可可嘅感情不‌‌之,但想「搞钱」嘅心愿算是种下嘎啦。

    同样嘅经济纠葛在2020年,又发生‌一次。

    人嘅过往总会留下烙印。罗福兴过惯‌工厂生活,合作嘅基本原则是「包干制」,包食住行,畀个一口价。

    有名男士提出包干制和罗福兴合作短视频:包食包住,每个月畀4000生活补助,将来若分红,六四分成,罗福兴拿大头。

    罗福兴答应嘎啦,呢个合作点样睇都唔会亏,就算做视频挣不‌钱,也有4000兜底。这是罗福兴谈合作嘅前提,包食住行,听上去好稳妥。

    好快,他发现这是个空头支票,说好嘅包住却要罗福兴自己垫钱,包食持续到第二个月就无下文嘎啦。一旦和人相处耐嘎啦,就容易产生感情,感情日积月累,经济更是掰扯不清,罗福兴好难开口去讨价还价。

    他又为此搭进去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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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几次网红梦都不算成功。罗福兴今年嘅愿望是开一家理发店。「靠手艺食饭,比较踏实」。至于互联网能带来乜嘢,就当馈赠。「有就谈谈,没有拉倒。」

    目前深圳远郊呢间「单位」,只系佢暂时嘅停靠站,咁多年,他习惯‌随时一拍即合,也习惯‌随时一拍两散。他身上,从来也不存在社保同合同嘅牵制。

    环顾四周,他对店里嘅装潢十分不满意,「如果是我接盘,先要将呢啲花啊草啊假墙纸撕掉,请美院嘅学生来涂鸦,嗰个酷,我认识好多美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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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啊草啊假墙纸全都撕掉」

    他和呢个工业园区缘分深厚,几年前,他就喺这里开过理发店,但三个月后,就倒闭嘎啦。

    当时李一凡建议他选在市区嘅蔡屋围,一个房租谷地。罗福兴偏偏要选择几十公里外嘅郊区。呢个举动,被李一凡理解为罗福兴对另一种阶层生活嘅不自在。

    其实罗福兴有自己嘅打算,市区好是好,剪头要价可以要得高。但开店店租贵,人力也贵,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亏嘎啦。他还是更追求稳妥。

    店开在坪地工业园,一个月房租2400,加上水电费杂项,也不过3000,「正常干住,一个月万将块流水肯定有,点样干都干不亏。」当时嘅罗福兴咁样想。

    确实也没有干亏,但罗福兴算‌一笔账,畀人哋店里打工,一年挣个六七万。自己辛苦开店,利润和合伙人一分,只有三千,一年下来只有三万,仲要要自己辛苦守店,「何苦噢。」罗福兴咁一想,干脆关店嘎啦。

    李一凡嘅解读也未必有错,罗福兴长期过住「排除在外」嘅生活。对于家乡嘅父辈嚟讲,他已经属于光怪陆离、花枝招展嘅城里人嘎啦。但在城市人嘅偏见里,杀马特嘅骨子里永远透露住乡土气息,无论多么努力展示,都系抹不掉身上嘅气质。杀马特是城乡二元格局嘅「第三元」,被城同乡都排除在外。

    于是,都市对罗福兴嚟讲,只是遥远嘅景观。我问他从这儿去市区会唔会不方便,他显然愣‌一下,说,平时都系有事才去深圳——可能系某个文化机构嘅邀请,也可能系接受采访或谈合作,呢啲都有报销车费。除此以外,他几乎唔会出于个人原因自发去深圳。

    他开一家新理发店嘅理想正喺度进行度,新店地点已经选好,喺深圳嘅布吉,虽然唔系深圳嘅中心商务区,却是福田白领们嘅居所聚集地,系佢们下班后会回到嘅地方。

    罗福兴知道自己在互联网上嘅名气能锦上添花,「先要有锦,先能添花」,喺他睇来,地段本身才是锦,名气能带来乜嘢是可有可无嘅花,「(互联网)呢一块能来钱就来钱,唔可以来钱就拉倒,我靠手艺也饿不死。」

    「你打算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我脱口而出,旋即意识到呢个问题不妥当。

    「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啊,如果我不将自己当普通人,我就是下一个庞麦郎。」

    顶住杀马特教主吹嘅头,和他聊‌聊人生

    作者 | 草头

    编辑 | 麻薯

    设计、排版 | 排骨

    cantonese.live 足跡 粵字翻譯

    2021-04-12 19:3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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