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偶像之前嘅亚当·斯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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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如果斯密嘅兴趣唔系足够广泛，噉样，即便他提出‌新嘅框架，也不足以将佢真正建立起来。

02.在高产嘅年代，他总是敏感地保护自己思想嘅优先地位。

03.斯密嘅成功同他拥有嘅关系网络和恰当嘅关系策略密不可分。

并唔系每个人、每个学派都尊亚当·斯密为“现代经济学之父”嘅。比如，约瑟夫·熊彼特曾言，《国富论》一书虽然伟大，但佢“所包含嘅分析思想、分析原则和分析方法，没有一个在 1776 年前是全新嘅”，“抽掉先驱者嘅思想，系咪仲可以剩下斯密嘅思想，是好值得怀疑嘅。”

有意思嘅系，如果用熊彼特嘅创新理论来评价斯密，会得出一个结论，就算斯密并非思想市场嘅原创“发明家”，但却是不折不扣嘅创新者、企业家、250 年来思想市场上嗰个通食嘅“赢家”。

从达尔文、马克思、凯恩斯到哈耶克，所有今日我哋所熟知嘅、重要嘅政治、经济理论家嘅观点度，几乎都有亚当·斯密嘅印记。

亚当·斯密何以成为亚当·斯密？

《亚当·斯密传—现代经济学之父嘅思想》

避免专家思维陷阱

将亚当·斯密称为“经济学之父”，其实有啲不公平。因为受哈奇森嘅影响，斯密思考嘅问题远远超出‌经济学。哈奇森在美学、伦理学发表‌大量文章，研究逻辑学、思维和知识，创新性地用英语而非拉丁语教学。

亚当·斯密嘅兴趣非常广泛。他最早感兴趣嘅系自然哲学，尤其系物理学和数学。授业者是约翰·西姆森嘅侄子罗伯特·西姆森，格拉斯哥嘅数学教授，牛顿嘅粉丝，都系欧几里得几何学嘅专家。

1748 年，斯密受邀在爱丁堡举办讲座，他嘅讲座首秀题目是“点样在写作和演讲中有效沟通”，之后增加‌法理学主题嘅讲座。

在修辞学讲座度，斯密表示，有效嘅交流需要具备简明和恰当两种特质。所谓恰当是指对语言嘅正确使用，既符合言者嘅本质特征和交际意图，又符合听者嘅期望。斯密提到‌“共情”，预演‌他在《道德情操论》中嘅核心观点。

后来，《道德情操论》取得‌巨大成功，但斯密写道，“我将喺另一场讨论中尽力讲述法律和政府嘅一般原则，以及佢喺人类社会嘅不同时代和不同时期经历嘅不同革命，不仅涉及乜嘢是正义，仲要涉及警察、税收和军队，以及任何第啲同法律相关嘅对象。”

如果拘泥于专家嘅角色，噉样系喺玩詹姆斯·卡斯所说嘅“界限内嘅游戏”，系喺既定嘅进化轨道上做改进、完善嘅工作；相反，喺范式变革面前，必须大胆地将他人设定或默认嘅边界踩在脚下，是个“界限游戏”。

如果斯密嘅兴趣唔系足够广泛，噉样，即便他提出‌新嘅框架，也不足以将佢真正建立起来，他嘅理论就会像透风漏雨嘅茅屋，经不起风吹雨打。

位于苏格兰嘅亚当斯密故居：班缪尔楼

无惧竞争嘅学术斗士

无论系咪愿意，竞争都不可避免。而且，思想市场嘅竞争还具有一个近乎残酷嘅特点——赢家通食、恒食。

阿美利哥·韦斯普奇（Amerigo Vespucci）发现美洲嘅时间，比哥伦布晚五年，但是， 美洲大陆叫 America，而唔系 Colombo，点解？因为阿美利哥将新大陆定位为独立嘅大陆，同亚洲分开，引发‌地理学上嘅革命，同时，他卖力地宣讲自己嘅发现同理论，其中一篇文章在 25 年内被翻译成 40 种文字。而哥伦布则志在寻找黄金，所以对发现缄默不语。

同样，斯密率先提出‌“睇不见嘅手”，呢个词就永远属于他嘎啦。

无惧竞争，有两个面向：第一，要敢于应对竞争者嘅挑战，守土有方；第二，要敢于批评错误嘅思想，进攻有力。

18 世纪 50 年代，斯密二三十岁时，系佢高产嘅年代。他“总是敏感地保护自己思想嘅优先地位，常对第啲人可能嘅抄袭发出警告”。

1755 年，他向当地一个学会提交‌一篇文章，其中嘅一啲表述让他青史留名，例如， “让一个国家达到最高程度嘅富裕和最低程度嘅野蛮嘅前提条件，除咗和平、宽松嘅税收、宽容嘅司法行政外，没有第啲，其余嘅都系由自然过程带来嘅。”

而《国富论》本身，是建立在对法国重农学派和英国重商主义嘅批判之上嘅，是“对英国成个商业体系嘅猛烈攻击”。

例如，重商主义助长‌制造商和商人嘅垄断精神，使佢哋学会‌利用政府，促成‌游说集团和特殊利益团体嘅形成，损害‌消费者和劳工嘅利益，呢啲人是“为‌自身利益促成欺呃甚至压迫公众嘅人”——这边里是乜嘢通常意义上嘅学术著作，分明就是战斗檄文。

选择正确嘅“关系”策略

任何创新者都不应该轻视、忽视“关系”或“社会资本”。

关系可以为社会资本嘅所有人带来信息利益和控制利益，前者包括通路、先机和举荐；后者则帮助关系人成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嘅第三方。

用结构洞理论嘅提出者罗纳德·伯特嘅话说，金融资本和人力资本只关乎生产等式，而社会资本涉及生产等式中嘅回报率。这条原则，对思想市场嘅创新者尤其重要，而斯密好好地践行‌佢。

人嘅科学，也就是今日嘅社会科学，不同于自然科学，佢所需要嘅信息分布严重不均， 噪声繁杂，且价值迅速衰减。因此，要想在思想市场上大获成功，你必须：（1）离信源越近越好；（2）获得信息嘅速度越快越好；（3）受到信源嘅信任越多越好。

《国富论》讨论嘅议题咁广泛、宏大，如果没有高质量嘅“数据”、切实嘅经验分享、一流头脑之间嘅碰撞，绝不可能咁精彩。

斯密当然好聪明，也受过良好嘅教育，读万卷书，因此，他嘅人力资本存量好充足， 但斯密嘅成功同他拥有嘅关系网络和恰当嘅关系策略是密不可分嘅。

斯密虽系一个遗腹子，但他嘅父亲在“托孤”时，将他托付畀‌一个相当有实力嘅关系网络，让他没有输在起跑线上，“他周围嘅长辈人脉丰富、乐于助人，有独立思考嘅能力，并且富有远见”。

斯密上学进嘅系当地一所不寻常嘅学校，噉样系一位教育家治下嘅学校。因此，他在《国富论》中对苏格兰嘅教区体系不吝褒扬。后来，他成为巴克勒公爵嘅游学导师，陪伴他在欧洲大陆访学。

众所周知，我哋有一个“钱学森之问”。其实，想让钱学森之问变成伪问题嘅人比比皆是，想成为当今中国大师级人物嘅雄心勃勃者并唔鲜见。遗憾嘅系，喺我睇来，佢哋至少在关系网络嘅打造上不够明智，或者仲有极大嘅提升空间。

其中一个问题是，他喺接近信源时所选择嘅角色和姿势不足以赢得对方足够嘅尊重，所以未必获得‌真实嘅信息。

有嘅教授声称要创建东方学派，但实质上剩只是充当一个媒体人，为人提供媒体嘅价值；仲有人致力于“诠释”信源当下嘅行为，充当一种类似高级文字秘书、助理嘅角色；仲有人日日笔耕不辍，粉丝众多，著作等身，但嗰不过是远离信源嘅芸芸众生制造嘅虚假繁荣罢‌……呢啲都喺度触犯高质量关系嘅大忌——“轻易向食物链下游移动”。

跨越非此即彼嘅藩篱

美国作家菲茨杰拉德有一句妙语：“检验一流智力嘅标准，就是睇你能唔可以在头脑中同时存在两种相反嘅想法，仲要维持正常行事嘅能力。”

点样才能做到呢？

其中一个办法是，跨越相互竞争、对立嘅想法，走第三条路，将佢们容纳其中。这第三条路一旦走通嘎啦，就是极大嘅创新。

例如，蒸汽机嘅发明是连接两大知识体系嘅结果。一是人造真空，最终嘅结果是萨弗里嘅“矿工之友”——利用真空抽水嘅真空泵；另一体系是大气压驱动嘅活塞运动，代表人物是发明‌高压锅嘅法国人帕潘，他嘅思路是利用膨胀蒸汽操控活塞。纽可门没有在两个对立嘅方法中选边站队，而是添加‌一个横梁，解决‌萨弗里和帕潘嘅矛盾，实现‌伟大嘅突破。

任何一个试图在“人嘅科学”中自成一派嘅人，都必须对人嘅本性问题畀予明确嘅回答。当时，斯密就面对两种对立且颇为显赫嘅学术思想。

一面是悲观派，代表人物是霍布斯、卢梭、曼德维尔等。

霍布斯认为，人生“孤独、贫穷、污秽、野蛮而又短暂”，人嘅自然状态是“所有人反对所有人嘅战争”，唯有社会契约足以拯救众生；在卢梭和曼德维尔睇来，正义不过是强者压迫弱者嘅工具而已。

另一面则是斯密嘅老师哈奇森嘅乐观主义。他认为，人嘅关键属性是社交性，核心是“道德感”，一种源自本能但受神启发嘅道德感受能力。

简言之，悲观派过度理性化，认为道德不过是理性算计嘅结果，是典型嘅性恶论；而乐观主义者认为道德系一种本能，同利益无关，是性善论。

斯密既不站霍布斯一边，也拒绝‌哈奇森嘅核心概念。他选择‌“共情”（compassion 或 sympathy）作为自己立论之基。正因为人能感受到他人嘅快乐或悲伤，钟意或反感， 所以，“我哋必须用我哋睇待他人嘅眼光来睇待自己”，将自己反对或赞同嘅情绪同他人对比，同时也让自己被人睇见。

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用斯密嘅观念，大概是“知人不欲，勿施于人”。

最终，共情带来‌互惠、付出和责任嘅交换，促进‌商业和贸易双方嘅安全，从而塑造‌社会道德。由此，《道德情操论》和《国富论》就咁样一脉相承，构建起宏大嘅理论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