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吳懟懟”（ID:esnql520），作者|耳東陳，編輯|吳懟懟，轉載經授權發布。
「你知道嗎，龔俊以前演過另一個耽美劇，柴雞蛋嘅《盛勢》」。
這是《山河令》火以後，小蕾同我說嘅。
2015年，佢曾經zqsg（真情實感）地嗑過柴雞蛋第一部作品《逆襲之愛上情敵》（以下簡稱《逆襲》）里嘅副cp“照實”。
4月9日最後一個鐘頭最後一分鐘，《山河令》戲服道具拍賣塵埃落定，總價84.7萬元。
溫客行（龔俊 飾）喺劇中經典嘅大紅戲服成交價22.4萬元，周子舒（張哲瀚 飾）嘅藍衣價格拍到10.6萬元，小道具如溫客行發簪扇子等，價格也都喺度5萬元以上。
這喺國內影視道具拍賣中算得上是天價。
創新高嘅同時，「《山河令》將粉絲經濟發揮到極致」「《山河令》食香難睇」等爭議，頻頻出現。
隨後，周子舒藍戲服中標者因付款時超出預算額放棄付款導致戲服流拍，上熱搜。
這時《山河令》已經徹底收官十餘天，但話題熱度並沒減落去。
拍賣會，演唱會，粉絲喺期待「浪浪釘」（龔俊張哲瀚cp名）合體營業售後發糖嘅同時，唔嗑cp 嘅網友喺質疑票價拍賣價系咪過度利用粉絲經濟。
爭議也好，期待也罷，事實是這兩位從前名唔見經傳嘅演員，再一次印證耽改劇造星嘅定律。
觀望住呢一切，作為嗑cp嘅「過來人」小蕾好淡定。
「沒乜嘢稀奇嘅，我哋當時也像而家嘅粉絲一樣瘋狂，但當時耽美沒咁大眾，平台沒咁重視，我哋也沒敢想呢個題材接受度能咁高。」
01 「太甜嘎啦，我真嘅以為他喺談戀愛」
2015年，26歲嘅資深腐女、晉江文學城耽美作者柴雞蛋湊150萬拍自己嘅小說《逆襲》。
那時佢研究生剛畢業，喺晉江上有三部代表作《逆襲》《上癮》和《勢唔可擋》。喺北京衛視上一段時間班，積攢一啲影視圈嘅資源，想將自己嘅作品影視化，滿足一將腐女嘅心愿。
當時晉江文學城知名小說影視化轟動一時嘅屢見唔鮮，宮斗第一劇《甄嬛傳》，穿越第一劇《步步驚心》，盜墓第一劇《盜墓筆記》，權謀第一劇《琅琊榜》……
乜嘢題材都轟動，唯獨少喺晉江連續霸榜多年嘅耽美。
柴雞蛋唔系晉江赫赫有名嘅大作者，但也有自己嘅擁躉。耽美小說愛好者並唔系一個特別小嘅群體，只是由於「同性戀」呢個話題嘅禁忌，影視化嘅耽美作品數量有限，喺《逆襲》之前，唯一小範圍狂歡嘅，只有2014年嘅《類似愛情》。
影視作品少，唔代表腐女沒需求。佢喺各種男團嘅互動里找糖，噉幾年大火嘅EXO里嘅「勛鹿」「牛燦」被佢哋配成一對對cp，喺演出綜藝里通過人員互動找“糖渣”。《琅琊榜》呢種男性向嘅小說，雖然影視化后畀女主加好多戲，但並唔妨礙腐女們激情嗑男男cp。
耽美小說影視化，是塊市場空缺。雖然國人拍嘅同性戀題材嘅電影有好多，《喜宴》《斷背山》《霸王別姬》《春光乍泄》《藍宇》《東宮西宮》《春風沉醉嘅夜晚》……但真正喺度中國大陸上映嘅幾乎為零。
這也系一個絕佳機會。網絡大電影和網劇井噴，審查制度相比上星劇和龍標電影寬鬆得多。
《逆襲》喺呢種情況下應運而生。
雖然播出后被好多人詬病「耽丑」，但對於從前只能找「糖渣」嘅腐女而言，呢種大方喂糖嘅方式，已經就算視覺盛宴嘎啦。
《逆襲》播出嘅時候小蕾正上大二，資深腐女室友跟佢說男主長得像佢們輔導員，小蕾帶住好奇去睇劇，沒覺得男主跟導員有乜嘢關聯，卻被劇里嘅副cp迷住嘎啦。
「人設就是我鐘意嘅，渣攻賤受，就是嗰種歷盡千帆回頭只取一瓢飲嘅感覺。」
我問佢，你難道唔覺得這兩個人作為演員出而家熒幕上好醜嗎？
佢說，「耽美能改成劇已經唔容易嘎啦，邊那麼高要求啊。再說你睇佢哋多甜。」
《逆襲》播出嘅那段時間，「照實cp」合體喺唱吧畀粉絲唱歌、直播，共進同一酒店同個房間，微博po出嘅照片里，能睇到酒店床頭引人遐想嘅杜蕾斯。
兩個人毫唔避嫌地喺粉絲面前摟抱，一齊跳《Trouble Maker》,氣氛濃時甚至會說「我哋要結婚」。
「太甜嘎啦，像真嘅一樣」，小蕾說，「睇兩個男嘅談戀愛跟男女談戀愛畀人嘅衝擊唔一樣。我當時真以為他喺談（戀愛）」。
雖然佢平時也睇同性題材電影，但嗰跟追耽美劇嘅感受是完全唔一樣嘅。
網劇嘅表達門檻比電影低太多嘎啦，電影里嘅好多情感是隱晦嘅、要用心去品，但《逆襲》唔用，佢就是用最簡潔直白嘅語言喺說“我愛你”，雖然工業糖精，但止唔住甜。
被甜暈嘅唔止小蕾，仲有小樊。
和小蕾一樣，小樊都系《逆襲》粉絲，唔過佢是主cp“青宇”粉。
「我唔系睇劇粉上佢哋嘅，是睇花絮入坑嘅。第一次見到攻定角兒之後自己選受，我被萌到」，小樊說。
主cp「青宇」是演員王青跟馮建宇嘅簡稱。當時柴雞蛋請唔起明星，就托自己認識嘅演員王宇找男主人選。王宇嘅弟弟王青喺北京聯合大學讀書，聽講要去劇組幫忙，以為是幫忙開車，沒想到一去變成男主。
打動小樊嘅那段「攻選受」，其實系王青推薦自己嘅同學馮建宇一同演戲。
被花絮圈粉嘅小樊並非孤例，柴雞蛋接受採訪時說，自己也覺得花絮比正片更打動人。因為花絮是拍攝現場嘅一啲互動，戲里嘅嘢是表演嘅，戲外表現卻是自然真實嘅。
因住這份自然真實，小樊真情實感地嗑一回cp。
B站里嘅“青宇”視頻睇一遍又一遍，從戲里到戲外，從採訪到見面會，各種眼神動作佢都會拿來分析，每晚瞓前必去微博“青宇”超話打榜。
佢哋合體出歌《今夏》，佢將mv和發布會視頻睇100遍，自己愛嘅cp長長耐耐，是佢那時最大嘅心愿。
「天青色喺等煙雨，而我喺等你」，沒有乜嘢比「青宇」發糖更讓人開心。
02「粉絲嘅錢真嘅太好賺」
一個人追星是自嗨，一群人追星產生嘅反應，叫瘋狂。
小樊上大學時一個月生活費總共唔到2000，當時王青生日會，出一款戒指，官方宣傳講呢戒指是找法國知名設計師嘅，戒面嘅波浪形狀啱好是個「W」，王青姓氏嘅縮寫，好有心意，價格只要520。
最獨特嘅系，呢個戒指會變色，有金銀兩種初始色，隨住時間流逝，金變成銀，銀變成黑，或者銀變成金，再變成黑。
總之，驚喜滿滿。
小樊所喺嘅粉絲群里，大家睇到愛豆出生日周邊，都興奮尖叫。有嘅人大手一揮買下寫真日曆戒指三件套，小樊算算生活費，咬牙買下戒指。
畢竟，人喺群里混，唔可以讓「家人」覺得自己小氣嘎啦，再說，為愛發電都系應當嘅。
戒指是預售嘅，小樊等一個月，收到貨之後戴沒幾天，金色就變成黑色，變得仲未均勻，室友跟佢說，呢就是路邊5塊錢嘅嘢，為此笑佢好耐。
小樊覺得那麼多粉絲都買嘎啦，都說變色戒指神奇又好睇，唔會出錯嘅。
小蕾跟小樊嘅心理系一樣嘅，佢也買「照實cp」嘅周邊，是寫真集。買嘅時候還專門挑性價比最高嘅一種，便宜，實惠。
那是官方後援會製作唔同價位嘅寫真，粉絲按需量力而行。
小蕾覺得自己是個理智嘅粉絲，因為群里有唔少人，十本十本地買，明明嗰啲圖，都系網上可以搜到嘅，但喺為愛豆貢獻呢件事上，「照實」cp唔可以輸。
佢們那時被自己嘅愛意蒙喺鼓裡，被市場忽然湧出嘅稀缺題材圈喺套子里，唔知道自己分明就是韭菜。
柴雞蛋唔系最好嘅耽美作者，但喺商業化上，卻被“娛樂資本論”稱作“耽美界嘅郭敬明”。
《逆襲》作為小眾網劇，能喺優酷上架已經唔易，要大力度推廣，平台唔願冒險是其一，片方自己沒錢是其二。
柴雞蛋選擇嘅宣發陣地，是書粉眾多嘅晉江以及佢自己嘅微博。
別嘅劇靠廣告、點擊率分成來營收，柴雞蛋另闢蹊徑。首先是畀網劇搞「首映」，喺北京劇院1廳，賣票畀粉絲，線下集體觀睇。
對於腐女而言，呢種BL見太陽嘅事，無異於壯舉，情感渲染之下，明明可以喺家睇嘅首映變得意義非凡，要嘅就是呢個氛圍，要嘅就是呢個爽勁兒，要嘅就是將所謂禁忌正大光明搬上銀幕。
因此，首映門票，也從680-880，炒至2000。
圈外人覺得離譜，圈內人覺得一切都好值得。
但嗰只是開始。
隨住劇漸入佳境，花絮也越放越多，花絮部分尺度大，情節甜，比正片香。粉絲們熱情好高，柴雞蛋遂將計就計，出售「完整版」DVD。
呢啲DVD系喺淘寶上進行交易，第一批發行7000冊，每冊235元，上架3分鐘就被一搶而空，收入164.5萬，一次性回本。
我問小蕾買嗎。
佢說，「沒有，粉絲都會喺群里分享內容嘅。有啲人興沖沖收到貨，以為完整版有啥勁爆唔可說，結果發現一張碟整整8集，就比網頁版多5分鐘吻戲。」
而且貼吧相傳這DVD質量極差，弄壞唔少粉絲嘅光驅。
柴雞蛋食相難睇就此被粉絲記下嘎啦。
但記下歸記下，大大套路深，我願往裡蹲。
等《上癮》決定拍嘅時候，《逆襲》因為之前嘅種種操作及市場反應已經小火一將，引起資本注意，從而引來投資。
製作大嘎啦，光線投資嘎啦，圈粉絲錢嘅套路，就更深嘎啦。
吸取《逆襲》經驗，《上癮》宣傳期就用大尺度片花做噱頭，加上雙男主顏值飛躍式上升，畀書粉和腐女更大期待。
到正片播出時，《上癮》嘅話題度已經衝破腐女圈層，喺微博熱搜屠榜情況下，以「大尺度」「禁忌」等字眼，逐漸流入主流視線。
甚至劉德華接受採訪時都說，自己喺睇《上癮》。
呢種好勢頭下，一場事先策劃好嘅「下架風波」，再次讓DVD需求猛增。
呢一次，激情下單嘅唔再只是腐女，仲有更多主流觀眾，入「瑜洲」嘅坑。
接下來嘅演唱會，見面會，周邊，順理成章。
柴雞蛋靠這兩部低成本高收入嘅戲好賺一筆，幾位主演有各自嘅粉絲，到機場有人接，有人送禮。
愛太多容易膩味，得到太多容易膨脹。
03 「總抱有幻想，覺得佢哋唔承認就沒發生」
最先膨脹嘅，是最「糊」嘅cp。
小蕾清楚地記得，《逆襲》播完3個月，「照實cp」塌房嘎啦。
先是蔡照同女粉絲約炮被曝，粉絲拍蔡照嘅照片，實錘之後，好似多米諾骨牌倒塌，一件事接一件事。
蔡照剛被錘定，陳秋實扔粉絲送嘅禮物也被站姐曝出。
接下來，兩人虛假營業，騙粉絲瞓喺一齊實則分房等事一齊浮出。
小蕾睇完呢啲爆料之後，將自己當初買嘅寫真扔進垃圾桶。
蔡照和陳秋實做嘅危機公關是立刻合體營業重新發糖，試圖用工業糖精挽留粉絲嘅心。小蕾是被留住嘅那部分。
佢回想追劇以來嘅日子，好多快樂是「照實」畀嘅，佢從前信佢哋是真嘅戀愛，後來覺得兩個人能好好營業發糖都算系可貴。
佢將寫真重新撿回來，重新喺唱吧睇佢哋唱歌，喺微博睇佢哋直播。衹唔過劇播完時間越耐，cp之間嘅氛圍越淡，早期睇過佢哋深情對望說“我哋結婚吧”拉高閾值，後來睇佢哋再發糖，沒有新意，就唔甜嘎啦。
佢是好鐘意佢哋最早營造出嘅“千帆過盡”之感，但一旦內心設定成「演」，感覺就沒嘎啦，粉絲濾鏡消失嘎啦。
“照實”暴雷后唔耐，“青宇”也有緋聞傳出。
先是馮建宇和柴雞蛋，貼吧里說得沸沸揚揚。
小樊為讓自己唔信，邊睇B站up剪嘅「青宇」視頻邊自我洗腦，「你睇他睇他嘅眼神，呢點樣能騙人呢？」
直到《上癮》播完，「瑜洲」營業結束，兩個演員獲得關注和好嘅資源，解綁各自發展，小樊才意識到，cp唔可以捆綁一輩子嘅，演員要有好嘅職業發展，唔可能一輩子只食一個角色帶來嘅紅利。
但嗰時，佢依然抱有幻想，覺得糊咖如王青馮建宇，同其單飛沒有好資源，唔如糊住捆綁營業，好歹cp粉忠實追隨。
再後來，黃景瑜「離婚」嘅緋聞出來，雖然消息真實性有待考察，但小樊一瞬間清醒嘎啦。
王青和馮建宇是兩個直男，佢哋只是演一場耽美劇，唔代表演員自身就彎嘎啦。
佢哋會結婚，娶老婆，生孩子，各自發展事業。而唔系捆綁人生，為cp營業一輩子。
嗰啲網劇宣傳期間說過嘅「愛」是角色嘅，唔系演員嘅。嗰種激烈嘅火花，高純度嘅愛情，只存喺故事里。
佢是睇故事嘅人，但故事唔可能永遠困住佢哋。嗑cp時zqsg，故事停要抽離。佢哋要向前走，佢都要往大長。
而家小樊工作3年嘎啦。畢業以後，佢再也沒有追過星，耽美劇變成“社會主義兄弟情”后，得到主流社會嘅關注，造出真正嘅一線流量明星，耽美唔再小眾，影視綜藝里男男cp比比皆是。
呢種全民關注嘅盛況，同當初圈地自萌形成極大反差。
我問小樊有沒有睇《山河令》和《陳情令》，佢說沒睇，而家市場審美太柔嘎啦，佢還是鐘意以前演員陽剛嘅感覺，所謂《逆襲》對佢而言就是時代嘅眼淚。
而小蕾則更直白，佢說回望當時年少，追劇嘅人也年輕單純，唔知生活疾苦，拿生活費買高價周邊。意外成名嘅人也唔知珍惜羽毛，被金光閃閃嘅娛樂圈迅速沖昏頭腦，沒個長遠發展眼光，我哋只是被佢哋營造出嘅愛意迷住眼。
而家「打工人」融入社會嘅河，而那幾個耽美演員，沉寂喺當年嘅海。
永遠有人zqsg嗑cp，但唔再是佢們嘎啦。
「我哋試圖從佢哋相處嘅蛛絲馬跡中相信世界上有最純真嘅愛情。但佢哋解綁嘎啦，我哋長大嘎啦。」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人名皆是化名）
cantonese.live 足跡 粵字翻譯
2021-04-20 09:3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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