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保守”嘅索尼，仲可以滿足下一代玩家嗎？

轉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極客公園”（ID:geekpark），作者：Jesse，轉載經授權發布。

索尼掐滅‌一個創新嘅火苗。

4 月 9 日，據彭博社報道，索尼互動娛樂扼殺‌內部一個小團隊嘅轉型嘗試。呢個團隊由幾個美術開發人員領導，主要工作是協助遊戲工作室，將美術概念、原畫，製作成遊戲中嘅視覺素材。

佢哋並唔甘心於只做「技術執行」，而是希望將自己嘅創意、想法注入遊戲。所以佢哋開始申請從「技術支持團隊」轉型為「開發組」，從幕後走到台前。轉型后嘅團隊代號是 T1X。

T1X 同上級組織展開‌長達幾年嘅「拉鋸」，希望獲得更多資源，主導一啲中小型遊戲嘅開發。但這同索尼互娛「押注獨佔大作」嘅戰略相悖。T1X 被安排協助明星工作室「頑皮狗」進行遊戲製作，直到最後，索尼也沒有批准佢哋主導開發任何一部作品。團隊大部分核心成員最終選擇離職。

呢個故事，只是時代大背景嘅冰山一角。主機遊戲開發正喺變得越來越複雜，周期拉長、成本激增。PS4 時代，索尼靠「獨佔大作」、「大 IP」取得成功，公式已被驗證，沒有理由輕易更改。

但一切真嘅就是咁簡單嗎？索尼安排 T1X 協助頑皮狗製作，並於 2020 年全力主推嘅超級大作《最後生還者：第二部》，被輿論認為「概念激進，玩法保守」。前代嘅主角喬爾，喺遊戲啱開始嘅時候就被殺死，唔少玩家難以接受呢個故事走向，畀遊戲打出差評。而呢個走向，是由頑皮狗少數幾個核心製作人確定嘅。

同樣哋，索尼旗下另一部中小製作嘅開放概念遊戲《Dreams》卻因缺乏推廣，沒能實現破圈。有觀點認為，索尼錯過‌一次深度布局「元宇宙」概念嘅機會。

索尼系咪已經變得過分保守、固執？過分偏袒少數明星工作室，會唔會讓索尼嘅路越走越窄？佢仲可以贏得下一代玩家嗎？

幕後英雄嘅夢想

T1X 嘅夢想始於近 10 年前。

2007 年，T1X 發起人 Michael Mumbauer 接管‌索尼內部嘅「視覺美術支持團隊」，領導 200 – 300 人。佢哋協助索尼旗下嘅遊戲工作室，製作各種動畫、美術素材。

這項工作聽起來簡單，卻至關關鍵。因為遊戲機嘅性能資源有限，喺製作美術素材時，開發人員嘅實現方式，決定‌最終遊戲畫面渲染嘅效率。隨住 3A 遊戲規模唔斷擴大，呢項工作嘅複雜程度、難度也隨之激增。需要既懂技術、又懂美術嘅開發人員，先能喺各種限制下，做出逼真嘅畫面。

索尼旗下這支「視覺美術支持團隊」設喺加州，佢哋最主要嘅服務對象是同喺加州嘅明星工作室「頑皮狗」。過去十餘年，頑皮狗工作室每次推出新作，幾乎都可以突破當時嘅「畫質極限」。從 2009 年嘅《神秘海域 2》，2013 年嘅《最後生還者》，到 2016 年嘅《神秘海域 4》，2020 年嘅《最後生還者：第二部》。

特別是兩部《最後生還者》系列作品，分別推出於 PS3、PS4 兩代主機嘅周期末尾，開發團隊喺充分理解主機性能特性嘅基礎上，利用先進成熟嘅開發技術，做出‌極具突破性嘅畫面。玩家將這兩部作品喺畫質上嘅領先戲稱為「榨乾‌ PS3 (PS4) 嘅最後一點性能」。

《最後生還者》系列製作水準極為頂尖，呢好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幕后技術團隊嘅協作｜PlayStation

算上早年喺索尼影業做特效嘅經歷，Michael Mumbauer 為索尼工作‌近 18 年。他領導嘅團隊，服務過索尼旗下幾乎所有遊戲工作室，喺幕後默默成就‌頑皮狗嘅成功。

但 Michael Mumbauer 唔再滿足於只做「幕後英雄」。他從索尼內部招募‌約 30 名開發人員，組建‌一個遊戲開發部門，想主導開發一款遊戲。新部門嘅組建得到‌上級批准，代號為 T1X。

Mumbauer 明白，做一個全新嘅遊戲需要巨大投入，好難獲得公司支持，所以他想從老遊戲嘅「重製版」開始做起。T1X 成員們之前合作最緊密嘅工作室是頑皮狗，佢哋提出申請，為頑皮狗早期作品《神秘海域》製作一個 PS5 嘅重製版。但發售於 2007 年嘅《神秘海域》有啲太老嘎啦，用嘅技術太舊，重製起來嘅工作量會相對更大更複雜，需要更大投入。

重製《神秘海域》嘅計劃好快擱淺。T1X 將注意力轉移到‌另一部頑皮狗作品，《最後生還者》上。後者用嘅技術更先進，重製工作量會小好多，而且當時《最後生還者：第二部》也完成‌早期嘅設計工作，開始進入製作嘅落地階段。如果兩部作品能前後腳完成開發，就可以喺 PS5 上打包發售。

項目得到索尼批准，初步啟動嘎啦。Mumbauer 帶領 T1X，全身心投入‌新遊戲嘅開發中。

贏家通食嘅時代

開發《最後生還者》PS5 重製版嘅工作沒持續多耐，T1X 就遇到‌阻力。

2019 年春天，T1X 完成‌遊戲嘅早期技術演示，準備經內部評估后，開始全力開發。當時索尼內部管理層正喺洗牌，另一個明星工作室游騎兵嘅負責人，被提拔為索尼 PlayStation 全球工作室嘅總負責人。佢認為 T1X 主導嘅《最後生還者》重製版項目預算太高嘎啦，比以往嘅重製遊戲項目高出好多。

Mumbauer 解釋稱這是因為佢哋採用‌ PS5 上全新嘅圖形引擎，但老闆並唔滿意。當時頑皮狗正喺製作嘅《最後生還者：第二部》，項目進度嚴重落後。管理層提出，讓 Mumbauer 先帶領團隊，包括 T1X 和視覺藝術支持團隊，幫助頑皮狗完成眼下迫喺眉睫嘅《最後生還者：第二部》，然後再讓頑皮狗勻出一部分人，反過來協助 T1X，搞第一部嘅重製版。

一年後，《最後生還者：第二部》完成開發。頑皮狗也嘅確兌現諾言，派出‌幾十名員工加入 T1X 嘅重製版項目，但 T1X 嘅核心管理層卻對此感到唔滿。因為這幾十名員工喺人數上壓過‌ T1X 原班人馬，其中仲有一啲人參加過《最後生還者》原作嘅開發。所以喺重製版項目上，頑皮狗嘅人反而主導‌話語權。T1X 曾經夢想嘅「自己主導開發遊戲」，又變成‌「協助頑皮狗員工」進行開發。

唔耐，索尼直接將《最後生還者》重製版項目划喺‌頑皮狗嘅預算下，意味住呢個作品徹底唔再屬於 T1X。Mumbauer 對此深感失望，最終於 2020 年 11 月，走‌工作過 18 年嘅索尼。同佢一齊出走嘅，仲有 T1X 嘅大部分核心領導成員。

《最後生還者：第二部》發售前，就有消息爆出內部存喺創作上嘅分歧。｜PlayStation

類似嘅事，喺索尼內部其實並唔罕見。旗下嘅中型遊戲工作室 Bend，喺 2019 年推出‌喪屍主題嘅遊戲《Days Gone》。遊戲銷售成績還算唔錯，實現‌盈利。團隊希望繼續開發下一部續作，但索尼卻以開發周期過長、輿論評價唔夠好等理由，拒絕為續作立項。

之後，Bend 工作室嘅人員也被抽調去協助頑皮狗進行遊戲開發。呢啲開發人員被分到‌兩個唔同嘅項目，需要服從頑皮狗嘅安排。這引發‌ Bend 管理層嘅唔滿，有人離職。但 Bend 畢竟已經系一個獨立嘅遊戲工作室，唔像 T1X 只系一個小組，喺完成協助頑皮狗嘅工作后，索尼終於批准 Bend 開發一款全新嘅遊戲，團隊再次投入進工作中。

過去兩個世代，索尼全力押注少數超級大作，確立‌自己嘅地位。PS4 發售後嘅 7 屆 TGA 遊戲大獎，索尼斬獲 2 次「年度遊戲」，共被提名 8 次。相比之下，微軟嘅獨佔作品甚至沒有獲得過一次提名。喺呢啲獨佔大作嘅加持下，PS4 成為本世代最暢銷主機，共計賣出近 1.2 億台，相當於 Xbox One 系列嘅兩倍。

負責呢啲作品嘅頑皮狗、聖莫尼卡、游騎兵等工作室，成為咗最炙手可熱嘅明星團隊，資源嘅天平完全傾向佢們，佢們嘅需求也被擺喺最優先嘅位置。咁樣「強者通食」嘅背景下，T1X 和 Bend 成為咗犧牲者。

「輸唔起」嘅隱患

索尼將籌碼押喺「超級大作」上，背後嘅原因並唔難理解。

隨住遊戲機性能唔斷提升，主機遊戲開始變得越來越複雜，開發一款遊戲需要投入嘅資金、時間、人力也越來越多，逐漸成‌一個「無底洞」。一部頂尖 3A 大作，動輒需要投入數億美元資金，數千名開發人員參同，耗費幾年，先能最後完成。對任何一家遊戲公司，呢啲都系一場「輸唔起嘅豪賭」。

對索尼嚟講，情況更加系咁。自 2014 年起，遊戲和網絡服務就已經是索尼集團最大嘅業務收入來源，逐漸成長為索尼嘅「命脈」。2019 年開始，索尼將旗落手機、電視、相機、耳機等电子消費品業務全部整合喺一齊，收入也只唔過是同遊戲業務齊平，利潤更加系遠低於遊戲業務。

從 PS3 到 PS4，索尼靠獨佔大作取得‌成功。過程中積累嘅開發經驗、IP 知名度和玩家習慣，都成為咗索尼嘅「護城河」。3A 開發嘅門檻越來越高，能同索尼正面競爭嘅公司也越來越少。咁樣嘅環境下，索尼自然會變得越來越保守。

但過分關注獨家大作，必然有代價，也會帶來副作用。索尼犧牲‌內部嘅小團隊，導致團隊里嘅人員開始加速流動，越來越多像 Mumbauer 咁樣嘅「中堅領導」因為才能得唔到施展而走公司。

就喺呢個月，索尼對旗下工作室「Japan Studio」進行‌重組。呢一工作室成立於 1993 年，是索尼旗下歷史最悠耐嘅工作室之一，曾主導製作過《重力異想世界》、《啪嗒砰》等多款中小型遊戲。呢啲遊戲唔是嗰種超級大作，但都喺度小範圍內取得‌一定成功，獲得玩家好評。據彭博社報道，喺重組工作室嘅過程度，索尼明確表示：「以後唔想再製作嗰啲小規模嘅，只喺日本本土成功嘅遊戲。」言下之意，索尼只做席捲全球嘅 3A 大作。

但係，再優秀嘅 3A 大作也唔一定能滿足所有人。2020 年索尼主推嘅大作《最後生還者：第二部》，雖然獲得‌媒體嘅一致好評，斬獲 TGA 年度遊戲殊榮。但玩家群體中仍然有反對聲存喺，唔少人認為佢概念激進，沒有實質性嘅玩法創新。而且《最後生還者：第二部》一開場，前代主角喬爾就被殺死，殺死喬爾嘅是新作嘅主角艾比，之後玩家仲系要要控制艾比進行遊戲。這引發‌大量玩家嘅唔滿，憤怒嘅玩家湧入各大評分網站，畀遊戲打出低分差評。

15 萬玩家喺評分網站上畀《最後生還者：第二部》打出‌ 5.7 嘅低分，同媒體 93 分嘅平均分相去甚遠｜Metacritic

3A 大作是索尼嘅護城河，而真正嘅革命性突破，有時恰恰脫胎於「小打小鬧」。2020 年初，索尼英國旗下嘅一家工作室推出‌遊戲《Dreams》。這系一個高度概念化嘅，完全開放嘅沙盒式遊戲，玩家可以喺其中自由創作、表達，設計關卡。索尼沒有為《Dreams》提供太多資源，無論是宣傳，仲要是後續嘅運營和二次開發，都無跟進。

唔耐后，主打 Metaverse 概念嘅遊戲 Roblox 取得巨大成功，公司以約 400 億美元市值上市。《Dreams》完全有成為 Metaverse 嘅潛力，但索尼並沒有抓住機會。

就喺上禮拜，有消息爆出，索尼已經決定，唔再同明星製作人小島秀夫繼續合作，唔會投資他嘅下一步作品。之前，索尼投資支持小島秀夫製作嘅遊戲《死亡擱淺》，雖然被提名為 2019 年 TGA 年度遊戲，但並沒有達到商業上嘅預期。

PS5 嘅時代已經到來，索尼手上嘅牌似乎越打越少。佢最睇重嘅頑皮狗、聖莫尼卡、游騎兵……呢啲工作室各自都有非常強勢嘅作品，幾乎無懈可擊。但有時候，真正嘅隱患唔是被正面打敗，而是沒搵到下一個戰場。

好似索尼歷史上最成功嘅產品 Walkman，佢淡出歷史舞台唔是因為有人做出‌更好嘅磁帶機、CD 機，而是索尼自己忘‌思考，下一代音樂播放器是乜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