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刊亭消亡史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NOWNESS而家”（ID:NOWNESS_OFFICIAL），作者：朱宝蕾，编辑：华夫，排版：mingming，转载经授权发布。

喺豆瓣”时代嘅眼泪“小组，曾有人问：”你们那边仲有报刊亭吗？“下面嘅评论堪称大型怀旧现场。

点解而家报刊亭越来越少‌？仲喺度坚持嘅嗰啲经营状况点样？而家仲有人喺光顾报刊亭吗？带住呢啲问题，我哋邀请到南宁摄影师朱宝蕾，记录下佢眼中嘅书报亭变迁史。

以下是佢嘅自述：

纸质报刊正喺度退出我哋嘅生活。如果唔系偶尔要喺街边买水，好少有人会留意报刊亭嘅存喺。

想起中学时，班里嘅同学会从报刊亭购买唔同嘅杂志私下传阅，互联网尚未普及嘅年代，噉是紧张枯燥嘅学习阶段里唯一嘅精神娱乐。

上：路边关闭嘅报刊亭

下：报刊亭一角

报刊亭而家点样样‌？好奇之下，我打开手机地图搜索“报刊亭”，地图显示‌几十个小红点。循住呢啲标记，我从南宁青秀区嘅教育路走到园湖路，约4公里嘅距离，沿途一共睇到10多个报刊亭，却发现多数已经关闭或空置。就算是仍喺营业嘅亭子，也被各种饮料、食品等杂货堆满，纸质刊物只占一个小角落。

一啲报刊亭改卖起‌零食

而家，报刊亭呢个承载城市记忆嘅公共空间正喺度式微，出现人去亭空嘅窘况。

01 转型中嘅书报亭

我喺教育路遇到嘅第一家报刊亭，烟酒、饮料和零食占据‌摊位嘅大部分，曾经摆喺中间嘅报纸杂志被迫到‌边缘，数量减少，种类并唔多，以本地嘅早报和晚报为主。经营者老刘30多岁，呢系佢开报刊亭嘅第十个年头。

老刘嘅报刊亭

十年前，报刊亭嘅收入十分可观，最近两三年嘅生意则越来越差，单卖报刊和饮料无办法维生，老刘打算过几个月就另谋出路。

他说，纸质刊物嘅利润极低，一份报纸嘅售价一块五，利润只有两三毛，以前一日能卖上百份报纸，而家能卖10份唔错嘎啦。“如果唔系邮政硬性规定，我都唔想卖报纸，卖水都比卖报纸好。”他抱怨道。《意林》《读者文摘》等杂志定价稍高，利润也只有1.2元，一期卖个三四本，基本都系中学生买来积累作文写作素材。

门边嘅一角

虽但係家经营惨淡，但呢间报刊亭依然有忠实顾客。老刘讲畀我，有一个年轻人每个月都来他这里买一本《世界军事》，持续‌好多年。仲有住喺附近嘅老人也常来买报纸，多年下来，彼此形成‌能够眼神交流嘅默契。

有顾客喺摊位前浏览

我和老刘交谈嘅十分钟里，只有一个顾客来问有没有某牌香烟，老刘答没有，顾客便掉头走嘎啦。

比起沿途睇到嘅关闭或有啲萧条嘅报刊亭，园湖路嘅呢间就显得充满生机。这里俨然成‌一个杂货店，里里外外摆满‌玩具、零食和日用品，只有延伸出嘅小隔板上放住几份报纸。

成个报刊亭只有一块隔板上放住报纸

老板娘已经喺这里经营20多年嘎啦，附近小区多，又有小学，邻近医院，每天经过嘅人流量好大，所以生意还算唔错。之前纸质阅读盛行时，呢里摆满‌期刊杂志，几年前书本生意做唔落去嘎啦，仍喺坚持经营嘅老板娘唔得唔想第啲办法来维持生计，佢将目标人群定位喺每天路过这里嘅小学生上，改卖玩具和零食为主。

02 城市街边嘅装置艺术

报刊亭嘅外观虽然相似，但各自嘅展示和布置方式唔系几一样。因为空间狭小，经营者要想方设法地让每一件商品都可以露出头。佢哋利用小小嘅空间，喺这边挂一排钩，噉里伸出一块板，顶上悬一根挂绳——夹子、绳子、挂钩，呢啲小物件让报刊亭成为城市街边独特嘅装置风景。

亭主们总有办法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间

教育路中段有一家特别嘅报刊亭，完全唔卖报纸，也唔卖烟酒、饮料、零食，只出售儿童玩具和女生饰品。小小嘅亭子被各种五颜六色嘅卡通饰品装饰住，喺车来车往嘅街边显得格外亮眼。门面堆得太满，完全睇唔到老板娘嘅身影。只有喊一声，老板娘李姐才从堆叠嘅商品间隙中探出头来。

卡通饰品几乎占据‌报刊亭嘅门面

李姐说，呢里之前是正统嘅报刊亭，开‌十几年，是亭主维持唔落去‌才转租畀佢嘅。相比于嗰啲唔愿意接受拍照、采访嘅经营者，李姐有好强嘅倾诉欲。

佢拿出手机向我展示佢设计嘅报刊亭玩具屋——门上有两束鲜花，物品柜可以往外伸，侧门挂住卡通布料，像迪士尼故事里才会出现嘅场景。但係城管唔允许佢咁样过度装扮，喺街头，过于鲜明嘅个性总会被制止，于是佢只能收敛，而家报刊亭呈现出嘅样只达到佢预期嘅六成。

李姐向我展示佢设想中嘅报刊亭玩具屋

虽然亭子装饰好特别，每天嘅顾客却好少。按邮政规定，如果租用报刊亭，就必须售卖有邮发代号嘅书刊。但老板娘一份杂志也唔想卖，“我自己嘅货物都摆唔下嘎啦，边里仲有位置卖报纸杂志。”李姐朝报刊亭嘅角落指‌指，噉里还堆放住几袋货物。

一个角落放满‌货物

喺李姐睇来，报刊和玩具唔可以兼容，佢想开一家纯粹嘅玩具饰品店。报刊亭嘅好处是租金便宜，一个月几百块，比店面租金要便宜多嘎啦。李姐每天早上10点营业，晚上9点关门，佢也唔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乜嘢时候。

03 正喺度没落嘅书报亭文化

走‌几公里，终于喺建政路发现‌一家传统报刊亭，各处摆满‌纸质刊物，俨然是十几年前应有嘅面貌。正想住为何这里仲可以坚守传统，就睇到眼前几个穿校服嘅学生走过，呢才明白，呢间报刊亭嘅经营得益于附近嘅中小学和居民区。

建政路嘅一家报刊亭

这里嘅经营者蒋姐话少、唔多愿意回答问题，“我唔知道”，“有乜嘢好拍嘅”，“之前有记者过来拍照，将我嘅照片发出来‌我都唔知道”，原来之前已经有报社嘅记者来采访过佢嘎啦。

摆放零食嘅角落

几分钟后蒋姐才逐渐放下防备，据佢描述，就算这里毗邻中小学，但生意都系大唔如前，顾客比以前少‌好多。以前报刊亭销售量好时，可以用佢养活全家，而家除去摊租，只能勉强维持一个人嘅生活。

唔过佢仍喺坚持，因为每天都有固定嘅顾客来买报纸，佢觉得自己嘅工作是被需要嘅，只要仲有人来买报刊佢就做落去。

报刊亭门口

喺我哋交谈嘅二十分钟里，几十人经过，只有4个顾客停下脚步，分别购买‌杂志、报纸和水。一个背住书包嘅小学生走过来，喺报刊亭前驻足和浏览‌一会，最终入手‌一本漫画；又睇到住喺附近嘅老人买‌份当地嘅晚报，两人都系付嘅纸币。

来买报刊嘅小学生和老人

一个经常来买杂志嘅年轻人说，报刊亭伴随‌他十多年，成长过程中嘅课外读物几乎都来自这里，每周嘅零花钱也多花喺《科幻世界》《国家地理》上。喺纸媒嘅黄金年代，逛报刊亭曾系佢每隔两三天就更新一次嘅期待，睇到杂志上架时嘅嗰种快乐十分纯粹。报刊亭没落之后，呢种快乐也消失嘎啦。

而家好多杂志都已停刊，但他仍然喺坚持阅读纸质刊物，报刊亭买唔到嘅杂志，他就喺网上买，“只有摸到纸质书，先能静下来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