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音乐先声”（ID:nakedmusic），作者：王榨沙，编辑：范志辉，经授权发布。
去年以嚟， “内卷”呢个词席卷整个中文互联网。
内卷化（Involution）一词源自文化人类学领域，根据美国人类学家吉尔茨嘅定义，系指一种社识或文化模式喺某一发展阶段达到一种确定嘅形式后，便停滞唔前或无法转化为另一种高级模式嘅现象。简单嚟讲，就系当资源总量唔变甚至正喺减少嘅情况下，竞争者投入嘅成本越嚟越大，但人均收益始终无法得到提高。
疫情背景下，好多行业都或多或少出现咗内卷化嘅趋势，音乐行业都唔例外。喺国外，音乐人曾尝试通过工识组织为自己争取更良好嘅工作环境同报酬，但喺价值由市场决定嘅大前提下，音乐人嘅处境好难产生质嘅改变。而喺音乐市场还唔够成熟嘅中国，国外工识嘅经验更系无从套用。
不过辩证地睇，内卷化并唔完全系一种唔合理嘅现象，佢本质上系一种更加激烈残酷嘅优胜劣汰。好似任何一个讲求丛林法就嘅职场一样，喺市场变得更大更好之前，困境中嘅音乐人或者需要自行找到生存下去嘅办法。
音乐大爆炸时代，“彩铃神曲”主导行业风向
喺寻日嘅文章《每日6万首新歌嘅时代，绝大多数音乐人都唔识被听到》中，我哋提到，Spotify平台而家每日上传超过60,000首新歌。呢意味着，Spotify曲库喺今年将新增大约有2200万首歌。去年11月，Spotify称，其平台上已有约7000万首歌，到明年年初，Spotify嘅曲库将首次破亿。
同此同嗰阵，全球音乐人嘅数量都呈爆炸式增长。相比于国内网易云音乐上嘅20万音乐人同腾讯音乐娱乐嘅18.5万音乐人，截至2020年底，Spotify平台已有800万音乐人。其CEO建创始人Daniel Ek预测，到2025年，平台上嘅音乐人将达到5000万。
如果要上传到Spotify嘅音乐数量增长速度同Spotify上嘅创作者数量相同，噉么到2025年，Spotify每年大约新增1.37亿首新歌。但根据联合国嘅估计，包括睡眠喺内，人类嘅平均寿命约为3,800万分钟。显然，歌曲嘅数量正喺飞速增长，耳朵已经唔够用嘎啦。喺浩如烟海嘅曲库面前，音乐人想要等自己嘅作品被更多人听到，需要跑赢嘅分羹者越嚟越多。
面对如此激烈嘅竞争，就算音乐人非常努力，想要获得足够体面嘅收入，都好困难。众所周知，喺绝大多数国家，音乐人都被视为一个唔系几挣钱嘅行业。
图源：电影《布拉德嘅中年危机》
而喺中国，音乐人嘅处境更加艰难。中国传媒大学发布嘅《2020中国音乐人报告》指出，中国音乐人嘅平均收入只有世界同等收入嘅 9%。其中，有52%嘅音乐人无音乐收入，24%嘅音乐人嘅音乐收入占总收入嘅5%以内，仅7%嘅音乐人音乐收入占比达到100%。
过低嘅收入都就意味着更大嘅生存压力，要想等音乐转换成更多嘅收入，音乐人经常面临嘅两难就系唔得唔放弃自己嘅审美，制作一啲符合市场需求但艺术水准唔高嘅作品。
比如，2004年前后，内地本土唱片公司开始有意识地选择同中国移动等运营商展开合作，推广彩铃业务。全国千其量级嘅彩铃用户，等好多备受盗版挤压嘅音乐公司重见光明。当嗰阵，彩铃业务成为中国市场中体量最大嘅音乐类消费，数据显示，2009年移动一年嘅彩铃收入就超过200亿，而内地整个音乐产业一年收入才2亿。
为咗适配彩铃嘅消费场景，迎合主流彩铃用户嘅品味，我国流行音乐喺一段时间内“神曲”横行。呢啲歌曲因为洗脑嘅旋律同直白嘅歌词饱受质疑，好多专业嘅音乐人对呢类歌曲都颇唔待见。比如2004年推出嘅《两只蝴蝶》，呢首歌被制成彩铃后累积下载量达1亿余次，原唱庞龙因此成为当年福布斯名人榜上内地收入最高嘅男艺人。但喺艺术角度，《两只蝴蝶》好难称得上有价值嘅作品，庞龙本人都承认，呢首歌太商业。
随着彩铃嘅式微，大环境嘅改变，好多音乐人唔再需要为咗生计做出过多妥协。写《左眼皮跳跳》嘅金志文开始制作更有品质嘅音乐，拍摄《QQ爱》MV嘅彭磊都可以够通过摇滚乐养活自己嘎啦。
但係，市场喺轮回，随着短视频嘅兴起，音乐最有力嘅宣传渠道再次被限制喺有限嘅消费场景中。浏览目前嘅热门单曲排行榜，十有八九都系短视频中经常出现嘅BGM，呢都使得音乐人嘅创作又一次受到巨大嘅制约，流传最广最火嘅歌曲又回到彩铃时代。
此外，喺维权成本过高，侵权代价同风险较低嘅情况下，生存嘅困境都会倒逼一啲音乐行业从业者丢掉底线。有啲音乐人甚至构建一条洗歌产业链，批量生产涉嫌抄袭嘅歌曲，其中部分歌曲还喺网络上取得好高嘅热度。
音乐人宋孟君嘅大量作品被质疑“洗歌”
纵观当代中国流行音乐史，其中充满创作者为五斗米折腰，妥协理想嘅故事。喺残酷嘅现实面前，但系以否找到一种方式等音乐人更有尊严地工作，等流行音乐嘅品质可以够唔轻易被所谓下沉嘅审美颠覆？
既定供求关系下，内卷或者难以避免
为咗等音乐人可以够过得体面一点，相关音乐行业组织同个人想各种办法。
比如，国外一批音乐行业从业者为咗联合起嚟面对甲方，维护自己嘅权益，建立民间组织Fair Trade Music，该组织总部位于加拿大多伦多，性质类似于工识。如果发现某家场馆或活动方对音乐人唔友好，Fair Trade Music成员就可以联合起嚟，今后就唔嚟呢边演出；如果讲有对音乐人特别友好、好讲诚信嘅酒吧或演艺场所，Fair Trade Music就识为其贴一张认证标识。
不过，国外工识类组织嘅经验可能喺国内可能唔适用。BigMic唱片创始人、TinaG时间频道主理人郭音向音乐先声表示，由于国内嘅音乐产业唔系几健全，好多活动方喺策划演出时都无长远嘅规划，好可能只策划一次音乐节，以后就唔再办演出啦，对于呢类活动方嚟讲，艺人嘅联合抵制毫无杀伤力。
而就算喺欧美，音乐人工识嘅作用都好有限。价格由市场决定，喺一个供大于求嘅甲方市场中，音乐人嘅收入低未必系由于资本嘅剥削，而系因为喺呢个市场中，佢哋嘅价格同议价权只可以达到呢个体量。
喺接受音乐先声嘅采访嗰阵，布衣乐队主唱吴宁越向我哋介绍佢喺美国录制专辑时嘅见闻。佢提到，喺美国奥斯汀，好多酒吧系唔畀歌手提供演出费嘅，歌手只可以获得客人畀嘅小费。但既然系咁，愿意嚟演出嘅歌手仍然好多，音乐人之间嘅竞争好激烈。换句话讲，当甲乙双方嘅地位悬殊到供畀方就算唔好钱都愿意提供服务嘅时候，工识呢类组织就好难帮上忙嘎啦。
布衣乐队纪录片《21号公路》
吴宁越还向我哋表示，反而喺度中国，音乐人嘅竞争强度更弱，挣钱更容易一啲。重塑雕像嘅权利乐队主唱华东喺采访中都表示，喺中国，一支水平凑合嘅乐队，演出费就可能识好高，但喺国外，水平已经相对好高嘅乐队演出一次都拿唔到咁多钱。据华东介绍，好多国内比较有名嘅乐队，喺国外演出后，因为喺心理上无法承受激烈嘅竞争环境，以及自己同国外同行嘅水平差距，回国就解散嘎啦。
从另一个角度，呢都讲明，有时候“内卷化”都未必系一种唔好嘅现象，佢仲有可能系一种虽然残酷但必要嘅优胜劣汰，内卷嘅幸存者，先至有资格分到市场嘅蛋糕。
音乐人反内卷指南：提升可以力、敢于跨界、找个班上
目前，我国嘅音乐市场仍有大量未被充分开发嘅增量。
据郭音介绍，同国外音乐人巡演动辄百站相比，中国绝大多数巡演可以有五十站已经算非常多嘎啦。喺佢介绍到，国内音乐行业呈现出好多睇似相互矛盾嘅现象，比如制作同演出费用大多虚高，但从业者嘅收入并无相应上涨。郭音认为，呢啲现象归根结底定系因为整个行业盘子太小，活儿太少，当产业规模扩大，作品发行同演出数量增多，音乐行业都会形成公平透明嘅定价体系同良性嘅竞争机制。
随着行业规模嘅扩张，恶性内卷识得到缓解，但环境嘅改善需要时间。而且，无恶性内卷唔代表无竞争，无论任何时候，足够强大嘅业务水平都可以等从业者获得更好嘅生存处境。
有研究中国音乐产业嘅学者曾指出，近几年，中国一啲音乐人为咗可以够得到工作机识，开始打价格战，愿意以比同行更低嘅价格换取更多嘅工作机识。对于呢种典型嘅职场内卷行为，前赵雷经纪人蒋步庭认为，呢种行为并唔识真嘅扰乱市场。根据自己嘅实操经验，蒋步庭表示，喺挑选合作方嗰阵，佢哋往往更睇重对方可以力，因为良好嘅业务水平同沟通可以力可以够为团队节省更多嘅隐形成本，为此，佢哋唔介意多付出一啲酬劳。
此外，对于音乐行业嘅内卷化问题，蒋步庭表示，喺行业利益固定嘅情况下，音乐人如果想要改善生计，但系以尝试跨界踏入其他行业。比如讲，有知名度嘅音乐人可以去演戏、录综艺，乐手可以去做教育培训。
知名摇滚歌手郑钧都对音乐人提出过类似嘅建议：可以先找个班上，业余时间搞音乐。
任何一个行业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发生内卷现象。站喺宏观角度，唔同时期嘅内卷现象各有利弊。而对于每一个个体从业者嚟讲，每一次内卷都系历练，只有足够强大、足够坚定嘅人才可以扛过去。
粤语翻译：cantonese.live 足跡粤字
2021-03-06 09: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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