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最后嘅比特币“矿工”

转载：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商业人物”（ID:biz-leaders），作者：郭儒逸，转载经授权发布。

壹

内蒙古鄂尔多斯以北100公入面开外，有一座叫达拉特嘅小城。呢个名在地理意义上平淡无奇，但在比特币世界，佢不折不扣是一块风云之地。

达拉特曾以大型比特币矿场聚集而闻名业内。过去几年，虚拟货币嘅淘金客纷纷涌向这入面。佢哋建起巨大嘅厂房，架起一排排密密麻麻嘅专业矿机，喺24个钟头不间断嘅机器噪音度，“矿工哋”一度做住赛博朋克式嘅发财大梦。

而而家，当地嘅这层色彩正迅速褪去。

按照官方公布嘅时间表，今年4月底内蒙古将清理关停虚拟货币挖矿产业。喺经过行业嘅高峰期之后，近两年由于被认为“同实体经济无关”，且“规避监管、能耗较大”，比特币矿工在这入面嘅生存空间越嚟越小。

“据我所知，内蒙大部分嘅矿场都已经搬家嘎啦。”在新疆一家大型比特币矿场做运维嘅林乐说。佢嘅一啲在乌海市（位于内蒙古西部）嘅同行朋友，最近将矿机搬到‌四川、甘肃同新疆等地——不管愿不愿意，佢哋都不得不选择走。

内蒙古嘅一家矿场正准备搬家撤离 采访对象供图 

“挖矿”是比特币世界中嘅一种通俗称谓，大意是以专业计算机（矿机）算力解决系统提出嘅问题。喺约每十分钟一轮嘅较量度，谁能最先计算出结果，就将获得一定数量嘅比特币作为奖励。

在比特币创始人中本聪嘅最初构想度，人人都可以参同“挖矿”，佢并唔希望呢一过程被专业机构或设备垄断。但事实上，创始人嘅计划成‌泡影。为‌提高获奖嘅成功率，比特币“挖矿”早已演变成一场算力嘅军备竞赛，谁嘅算力占全网算力嘅比重越高，谁就越有可能在刺激嘅竞赛中胜出。而集合‌大规模矿机算力嘅矿场，自然应运而生。

内蒙古一度是十分理想嘅矿场建造地。早期借助廉价嘅电力供应、利于建厂同散热嘅地理条件，以及当地嘅开放性政策，这入面成为所谓全球最大嘅比特币矿场。据媒体报道，喺高峰时期，鄂尔多斯嘅矿场一年可以挖出十几万枚比特币。

“前些年内蒙古嘅地方电厂没有同国家电网并网，发嘅电只能区域内消化使用，有多余嘅电却找不到用电大户。当地就以平均每度电两毛多嘅低价，提供畀一啲比特币矿场嘅经营者。”一位2013年前后买过矿机嘅资深矿圈人士讲畀“商业人物”。

于是在广阔嘅内蒙腹地，拥有几万台、十几万台甚至上百万台矿机嘅矿场纷纷兴建。据这名矿圈人士回忆，当时矿场入面嘅机器都系堆叠起嚟嘅，主要靠嘅系火电运行，而一个普通规模嘅矿场每日耗电量达到十几万度。喺佢哋嘅眼度，“一个矿场一日嘅电，足够等普通人用好几辈子”。

矿场嘅兴盛同繁荣，都吸引住嗰啲对比特币蒙昧不清嘅年轻人奔赴这入面，成为算力江湖中一个个微不足道嘅矿工。佢哋守在轰隆作响嘅矿机旁，守在达拉特，守在乌海，都守在锡林郭勒，期待住被虚无缥缈嘅比特币改变命运。

贰

憧憬中嘅日子实际上相当清苦。

“一个主管加上三五个运维，要管理几万台机器。如果是几千台机器，一般就是两个人嚟维护。”谈到比特币矿工哋嘅工作，熟悉当地状况嘅矿机“二道贩子”李丰说。

运维嘅工作并唔复杂，主要就是保持矿机持续在线挖矿。由于矿场大多远离繁华都市，“有嘅连洗澡嘅地方都没有”，用李丰嘅话嚟讲就是——山入面没啥业余活动，白日工作结束后就待在宿舍耍手机。如果半夜机器坏嘅多，仲要要被老板催起嚟赶快修理。

在虚拟货币挖矿嘅地理版图度，内蒙古并唔系唯一被青睐嘅区域。考虑到水电价格较之于火电嘅优势，每逢五六月份南方丰水期到嚟，云贵川等水电站发达嘅省份就成为矿场嘅迁往之地。而当枯水期嚟临，呢啲矿场则再度回迁到内蒙同新疆等区域。

矿工哋俨然成为候鸟，佢哋好似比特币世界嘅现代吉卜赛人，不得不随住矿机大军季节性地四处迁徙。

“干这行之前觉得加密货币、大数据呢啲好高端，但运维嘅技术含量并唔高。”林乐大致描述‌一下挖矿嘅现行运作机制——矿场中嘅矿机会连接至某个大矿池，该矿池集中‌更多用户同算力，如果成功获得比特币奖励，就按照你所提供嘅算力占比嚟进行分配。

不过，随住全网算力越嚟越多，挖矿难度都越嚟越高。佢对前景感到有啲悲观，“干呢个就是想出嚟挣钱嘛，但我觉得呢个行业最多都就仲有几年。”

在呢次清理风暴之前，包括内蒙在内嘅成个挖矿产业，一度随比特币行情而浮沉。

“商业人物”从业内人士处认识到，喺上年八月份之前嘅行情低迷期，连抢手嘅蚂蚁矿机S9（由矿机巨头比特大陆研制）都乏人问津，每台更是以1600元-1800元（含电源）嘅价格甩货。但随住此后币价迅猛上涨，行业内嘅热门矿机同硬件设备已千金难求。

据比特大陆官网显示，目前其最新嘅蚂蚁矿机S19全部售罄，官方价格为3.65万一台，发货时间排到‌今年10月份。而事实上，该型号蚂蚁矿机嘅市场价已涨至五六万元一台。虽然设立在达拉特嘅分公司已经注销，但呢间避走内蒙嘅矿机巨头，仍然正喺度趁势捞金。

的确，喺比特币价格突破6万美元之际，从业者哋又一次迎嚟‌大牛市。“而家矿机同显卡都缺，矿场老板哋都好亢奋”。而嗰啲被迫撤离内蒙嘅机器设备，都成‌全行业眼中嘅摇钱树。李丰就在网上尝试下收购内蒙嘅矿机，但佢都知道，“早都瓜分完嘎啦，谁不想抢一手资源赶快赚钱啊。”

对仍偏居内蒙古各处嘅矿工而言，这是佢喺当地经历嘅最后一次盛宴。

叁

倒计时进入最后一个半月，矿场老板哋嘅心情可谓复杂。

“点样说呢，呢啲老板哋肯定是不太愿意搬家嘅。”林乐从佢位于内蒙嘅同行处感受到，“一方面是上下架同运输机器比较麻烦，另一方面矿机十几日都挖不‌币。更何况，新嘅场地都并唔好找。”

按照李丰嘅估算，如果停电，目前一个正常规模嘅矿场每日至少损失几千其，小型矿场都要损失几百万，嗰啲大型矿场则要上亿。

或者是不打算再折腾一番，林乐接触到嘅一位在内蒙嘅矿场老板，索性卖掉‌手中嘅1700台机器。据佢猜测，这位老板要么是找不到新场地，要么是人哋出嘅价钱合适，噉就干脆卖‌走人。

虽然币价仍在走高，但内蒙挖矿嘅环境而家已今非昔比。上述矿圈人士分析话，这几年煤炭持续高价，发电成本提高，电力缺乏嘅迹象逐渐显露。而被定义为“伪金融创新”嘅挖矿产业，喺新嘅形势下自然毫无意外要被关闭。

对喧嚣一时嘅内蒙挖矿产业嚟讲，喺不少大矿场早早便远走高飞之后，“残余势力”都将马上被一扫而空。直接损失是显而易见嘅：矿场搬走嘎啦，原本依托矿场获得可观收入嘅当地电站，“要被打回原形嘎啦。”而先后经历煤炭狂潮同比特币挖矿盛宴嘅鄂尔多斯，似乎都将难以避免地再度沉寂。

至于嗰啲曾在荒凉之地寻求财富梦嘅矿工，或者都没有太多选择。喺李丰睇嚟，“矿工再转行是不可能嘅。那帮人我认识，除咗干这行，仲可以做撒子？”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残酷嘅结局。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