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创板IPO大撤退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连线Insight”（ID:lxinsight），作者：黄依婷，编辑：子夜，转载经授权发布。

又一家企业撤回‌IPO申请。 

4月2日晚间，上交所发布公告话，因京东数科撤回发行上市申请或者保荐人撤销保荐，将终止其科创板发行上市审核。 

这意味住，呢个估值高达2000亿嘅独角兽，喺历经7个月冲击科创板后，最终以撤回退场。 

这是今年以来嘅七十多家IPO撤回案例之一，也是估值最大嘅企业IPO撤回案例。 

以上年12月为分水岭，“IPO撤回潮”一直持续到而家。 

2020年12月，共有15家公司取消科创板IPO计划，是之前一个月嘅近四倍。Choice数据显示，截至3月28日，今年共有73家科创板、创业板拟上市企业主动撤回IPO申请。 

这其度，不乏有柔宇科技、云知声、禾赛科技呢啲备受关注嘅独角兽企业。 

从辛苦备战IPO，到主动放弃，呢啲企业经历‌乜嘢？ 

1月29日，证监会出台《首发企业现场检查规定》，宣布自公布日起，将抽取拟上市企业，实施现场检查，被抽中检查嘅企业，但系主动撤回IPO申请。 

3月20日，证监会主席易会满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圆桌会上表示，将对“带病闯关”嘅企业严肃处理，对执业质量不高嘅保荐机构，也将采取针对性措施。 

《首发企业现场检查规定》，图源证监会公告原文 

种种动态，释放出IPO严监管风向，引发不少企业打起‌“退堂鼓”。 

那么，为何企业在严监管面前，纷纷选择撤回IPO申请？撤回嘅企业，又存在边啲问题？ 

严监管引发撤回潮 

2020年最后一日，深圳柔宇科技提交嘅上市申请获得‌受理，正式冲击科创板上市。 

按照以往经验，科创板从受理到上市平均仅历时200天，平均一家融资逾10亿元。不出意外嘅话，3个多月后，柔宇科技将登陆科创板。 

啱开始，一切都好顺利。2020年10月，董事长刘自鸿参加深圳特区40周年大会，登上央视荧幕发言，他表示柔宇科技已成长为全球柔性电子嘅开创者和引领者。 

即便在柔宇科技上市材料获得受理后嘅1月5日，网易“清流工作室”发布‌《柔宇科技IPO真相》一文，揭露柔宇科技产品、客户等经营风险，引发多家媒体转载、激起舆论争议，柔宇科技仲系唔为所动，顺利挺进1月28日嘅问询关。 

直到1月31日，上市之旅突然暂停。

中国证监会公布‌最新一批受理嘅科创板及创业板企业抽检名单，柔宇科技和其余19家企业被抽中。 

2月9日，柔宇科技撤回‌上市申请材料，上交所终止其上市审核。 

9天，从被抽中检查到放弃上市，这可能系企业上市历史上，最“火速”嘅撤回速度。 

上交所终止柔宇科技IPO，图源上交所公告原文 

同样因为检查而退出IPO嘅，不止柔宇科技。例如，森泰股份嘅经历，就比前者还要坎坷。 

森泰股份系一家合成材料制造商，为户外设施、建筑家居生产木塑复合材料。作为和柔宇科技同一批被抽中现场检查嘅厂商，森泰股份在收到通知嘅23天后，最终选择撤回科创板上市申请。 

这是森泰股份经历过最“煎熬”嘅23天。从2020年10月到2021年2月，森泰股份在四个月里经历‌三轮问询，回答‌证监会上百个问题，甚至通过‌科创板上市委审议，拟好‌招股书。就只差通过“现场检查”最后一关，森泰股份就可上市嘎啦。 

但係，佢还系喺距离现场检查仅剩一日嘅时候，撤回‌上市申请，四个多月嘅努力只差一日，就此付诸流水。 

自证监会1月29日正式发布‌《首发企业现场检查规定》，宣布将对拟上市企业实施现场检查后，IPO撤回率大幅提高。 

柔宇科技、森泰股份在内嘅首批20家被抽中嘅企业度，有16家选择在经受检查之前主动撤回上市申请，撤回率高达80%。 

现场检查有何威力，让企业咁“闻风丧胆”？ 

一个细节是，现场检查时，公司董监高等所有高管账户流水，甚至会计、出纳等相关人员嘅每笔交易流水都会被仔细核对。只要有一笔出现问题，公司就会被怀疑。 

财务底稿、工商登记记录、银行函证、会议纪要……企业活动嘅几乎一切痕迹，都要经受一次全方位大检查。参照2020年及以前嘅经验，现场检查嘅通过率仅40%。 

一位投行人士曾向每日经济新闻透露，“从以往IPO现场检查来睇，喺进场前主动撤回嘅企业，证监会一般没有任何处罚，但经过现场检查后，不仅会被指出各种问题，严重嘅甚至会被移交稽查部门，好多企业心虚嘎啦，便撤回嘎啦。” 

例如，2020年，江西绿巨人在现场检查时，被查出更改流水、资金往来不充分等问题，被证监会出具警示函，3年内不得申请IPO。

珠海杰理科技受罚更严重，因被查出利益输送、财务造假等问题，直接移送证监会稽查，上市从此遥遥无期，连带保荐机构中信证券陷入“IPO造假”指责，声誉受损。 

这系一场严酷嘅暴晒，参同其中嘅企业、保荐机构、律师事务所，没有一方敢在聚光灯下冒险。 

就算逃过现场检查，企业也面临住骤然变紧嘅IPO审核。 

今年一季度，根据万得数据统计，IPO审核通过率为87.97%，而喺2019年，科创板嘅呢一数据高达97%。 

问询轮次也直接反映住监管风向。2020年及以前，好少出现企业被问询三次及以上嘅情况，但今年前两个月，34%嘅企业遭遇三轮问询，5家以上企业甚至被问询4次。 

日渐趋严嘅监管，让越来越多企业暴露出问题。 

盈利问题是“硬伤” 

为服务科技企业而设立嘅科创板，而家却上演‌独角兽“扎堆撤回”剧目。 

继面板行业独角兽柔宇科技撤回IPO申请后，AI语音独角兽云知声、激光雷达独角兽禾赛科技相继终止上市步伐。3月11日，被称为“AI四小龙”之一嘅依图科技亦主动要求中止IPO审核。 

能成为新兴领域独角兽，呢啲企业嘅科技属性毋庸置疑。但“硬科技”嘅另一面，过不去嘅盈利关成为独角兽企业共同嘅“伤痛”。 

柔宇科技嘅例子最为典型。 

成立6年，柔宇科技经历7轮融资，曾创下“3年29.5亿”嘅融资速度。同之对应嘅，则是“3年亏损32亿”嘅烧钱速度。 

烧钱嘅需求，源于前卫嘅技术。 

柔性屏幕，相较于目前主流技术，弹性高、响应速度快，颇具想象前景。但係，有记者在走访‌柔宇科技嘅多家经销商门店后，却被一致反馈“品控太差”。门店人员表示，喺其屏幕几次折叠后，甚至会露出入面嘅零件。由于质量不佳，好多经销商已不再同佢合作。 

柔宇科技折叠屏，图源柔宇科技官网

匮乏订单，使得柔宇科技大部分产品成‌存货。招股书显示，2020年上半年，其全柔性显示屏实际产量4.8万小片，销量只有2.2万小片，不足产量嘅一半。 

据AI芯片社报道，目前公开承认同柔宇科技合作嘅厂商只有中兴一家，但自上年3月两者达成战略合作后，再无新消息放出。 

仲有一个插曲是，喺小米展示‌一款双折叠手机后，柔宇科技高管点评，“屏幕核心技术专利、产线啥都无嘅手机组装公司”。随后小米激烈回复：“我哋无办法理解同业内有人为何罔顾业内常识，悍然碰瓷、误导公众。” 

技术不成熟，却先同巨头结下“梁子”，或者唯有柔宇科技创始人刘自鸿嘅比喻，先能描述其家阵时处境——“豆腐上盖大厦”。 

除咗柔宇科技，另外几家撤回IPO申请嘅独角兽企业，境遇多半类似：巨额研发投入、巨额亏损，同样哋，由于产品创新，营收规模好难做大。 

四家独角兽企业最新一期业绩情况，图源连线Insight制图

四家企业度，除咗禾赛科技，第啲三家研发费用均超过100%。换言之，每创造1元收入，就要付出1元以上嘅研发代价。 

重研发下，企业难盈利。2020年上半年，依图科技巨亏13亿，2019年，其亏损更是高达37亿。柔宇科技、云知声上半年亏损分别为9.61亿、1.06亿。 

对比之下，各企业嘅营收规模显得有啲“微不足道”。亏损13亿嘅依图科技，营收仅为3.81亿，亏损上亿嘅云知声，营收仅8500万。 

科技独角兽扎入“硬科技”，为此投入研发，付出大幅亏损嘅代价。另有一啲缺乏硬科技嘅企业，畀咗‌戴上“科技”嘅帽子而想尽办法。 

绕不开嘅“科技属性” 

2000亿市值嘅“超级独角兽”京东数科，饱受另一个极端嘅困扰——科技属性不足。 

虽然京东数科一再强调科技属性，招股书中反复提及“数字科技”，但从营收结构睇，京东金条同白条贡献嘅超过40%嘅收入占比，仲要是难掩其“金融属性”。 

同样哋，不足15%嘅研发费用、将近30%嘅销售费用，进一步暴露‌京东数科科技属性不足嘅硬伤。 

回顾以往，蚂蚁集团嘅经历仍历历在目。IPO暂停、四部委约谈、成立整改小组，曾是万亿估值嘅“庞然大物”，喺强金融监管面前，仍然前途未卜。 

有蚂蚁嘅前车之鉴，京东数科于呢排撤下IPO申请。同一时间段，京东集团将京东云和AI业务剥离畀京东数科，转让业务总价值为157亿元。 

目前，京东数科官网显示，已更名京东科技集团。官网公告话，已整合原京东数科、原京东云同AI事业部为京东科技子集团。原京东数科、京东智联云品牌不再适用，统一品牌为京东科技。

京东数科官网改名声明，图源京东数科官网 

业务整顿、改名，种种动作下，京东数科弱化金融而强调科技属性嘅动机昭然若揭。 

强如京东数科，也会受“科技属性”之困，而不得不撤回IPO申请，第啲好多企业，亦倒在‌“科技属性不足”呢一拦路虎面前。 

佛朗斯，一家定位于“物流设备租赁”嘅公司，喺短短一年历经曲折。 

2020年，佛朗斯在科创板被两轮问询。喺一连串关于研发能力、技术水平嘅反复追问面前，佛朗斯拿不出好好嘅答案，只得主动退场。 

折戟科创板后，佛朗斯转战创业板，又仲係面临证监会嘅老问题：“请结合科技、创新能力，谈谈公司系咪符合创业板定位嘅规定”。由于再次答不出来，佛朗斯在2月底再次撤回申请。

那么，佛朗斯科技属性究竟几何？ 

从最直观嘅研发费用睇，2016至2020年上半年，其每年研发费用率仅3%； 

相对应嘅，其研发人员仅占总员工嘅9.47%，其度，本科以下嘅人员占比高达87.93%； 

最核心嘅专利方面，截至2019年末，佛朗斯只有3项实用新型专利、0项发明专利。 

更蹊跷嘅系，佛朗斯在科创板申报前一个月，突然增加‌机器人相关业务。 

咁煞费苦心地“包装”，只是为‌打上“高科技”标签，结果自然过不‌问询关。 

佛朗斯嘅问题并非个例。科创板创立之初，对“硬科技”属性有住严格要求，如常规指标度，要求形成主营业务收入嘅发明专利占5项以上。据《科创板日报》报道，2021年，IPO撤回潮下，科创板上市规则正酝酿修订，将进一步明确科技属性要求。

抹不去嘅“黑历史” 

如果说科技能力不足、盈利能力薄弱等问题，尚可通过经营不断改善，噉么虚调利润、诉讼缠身等问题，则是企业抹不去嘅“黑历史”。 

监管加强后，“打道回府”嘅企业度，不少被诟病存在诚信问题。 

供应商、大客户、高管等关联方，及其构成嘅交易，最能透露厂商嘅“蛛丝马迹”。 

海普润系一家水处理分离膜嘅研发厂商，喺3月4日即将接受上会检查嘅前夜，海普润紧急撤回IPO申报材料，临时打起退堂鼓。 

深究其招股书，多家供应商存在异常： 

2017至2020年上半年，海普润累计向东德橡塑采购产品金额超1700万元。但启信宝信息显示，最近两年，东德橡塑社保缴纳人数均为0人。 

再例如，另一家供应商阿科玛（上海）化工，2019年社保缴纳人数仅3人，且其大股东曾因漏缴税额被予以处罚，官网显示，其高管亦频繁变动。 

据统计，喺海普润历年前五大供应商度，有至少四家曾出现社保缴纳人数为0嘅情况。咁多供应商人员异常，让人不得不怀疑，海普润涉嫌关联交易风险。 

而呢啲关联交易风险一旦被查实，企业将会面临监管处罚。 

已撤回IPO申报材料嘅博科资讯，就是被监管事后审查时抓‌个正住。 

每隔一段时间，上交所就会“复盘”审核过嘅项目，对已注册生效，或是撤回材料嘅企业实施现场督导。 

在上年9月撤回IPO申报材料后，博科资讯被抽中现场督导。随后好快被查出，其前员工在离职后嘅12个月内，成为其主要供应商嘅实际控制人。同样哋，博科资讯仲曾经同主要供应商、主要客户之间来回打款、周旋资金。对于呢啲信息，博科资讯在招股书中只字未提。 

这已然构成隐瞒重大关联方同关联交易嘅违规责任，3月31日，博科资讯被上交所予以警示决定。有此“前科”，其上市之旅必然受阻。

除咗关联交易，专利问题也是企业IPO嘅“重灾区”。 

激光雷达独角兽禾赛科技，前有斯坦福和清华名校创始人加持，后有百度和博世入股背书，喺市场备受瞩目。喺百度入股后，禾赛科技宣讲：要成为百度嘅“阿波罗之眼”。 

但係，百度转身就同美国激光雷达巨头Velodyne签订协议，双方共同合作于百度无人驾驶嘅阿波罗计划。 

不仅咁，Velodyne还同禾赛科技打起‌专利战。2019年8月，Velodyne在美国指控禾赛科技侵犯其在美国注册嘅激光雷达相关专利；同年及出年，禾赛科技分别在德国和中国予以反击，指控Velodyne才是侵犯专利者。 

直到2020年6月，呢场专利纠纷才以双方和解告终。最终，禾赛科技向Velodyne支付‌约1.6亿元嘅专利许可费，并需要在随后三年里，每年支付1500万左右嘅固定许可费。 

这笔巨额赔偿，无疑将稀释禾赛科技呢几年嘅利润。 

从事专利诉讼方面嘅黄律师向集微网表示：“如果单睇禾赛呢一方，其实在某个专利上就是侵权嘎啦，所以才会对之前嘅行为作出一次性嘅补偿和后续支付使用费。” 

由于深陷专利诉讼而对利润造成不利影响嘅，仲有上海拓璞、齐治科技等企业，无一例外，佢们撤回‌IPO申请。 

在严监管面前，有过“黑历史”嘅厂商，冲击IPO将愈发艰难。 

2021年，IPO撤回潮里，企业嘅命运不尽相同。有如京东数科一般嘅企业，喺重新调整业务后，等待时机或者会再度发起冲击；有如柔宇科技、云知声一般嘅企业，喺饱受市场争议后选择沉默；也有如博科资讯一般嘅企业，由于信披违规，就算在撤回IPO后仍然面临监管处罚。 

这系一场严酷嘅暴晒，要想摘得资本市场嘅果实，企业必将经历重重难关。或者在呢场严监管嘅风暴过后，科创板“以资本市场服务科技企业”嘅定位，先会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