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斯难续经典

转载：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眸”（ID:xinmouls），作者：西寅，编辑：栖木，转载经授权发布。

乜嘢时候，我哋不再轻信“皮克斯出品，必属精品”呢句口号？

2006年，迪士尼收购皮克斯，导致其拍片节奏被打乱，续集增多、票房减少、口碑下降。系列片《汽车总动员2》更是将皮克斯嘅好口碑拉入谷底，烂番茄专家团队畀出57嘅低分（百分制），当年动画评分动辄上90嘅动画工作室一时间被诟病江郎才尽，身陷窘境。

近些年嘅皮克斯颇有啲卷土重来嘅意味，原创电影《头脑特工队》（Inside out）《玩具总动员4》（Toy4）《寻梦环游记》（Coco）均获得奥斯卡最佳长片动画奖项，上年年末国内上映嘅《心灵奇旅》(Soul )被媒体寄予冲击今年奥斯卡最佳嘅希望。

4月10日，一张蓝天工作室员工大合影照片在社交平台流出，呢间走过34年嘅动画工作室正式关闭，事实上，早在今年2月份，就有美媒透露迪士尼有意关闭旗下嘅蓝天工作室。

呢间曾打造出《冰河世纪》、《里约大冒险》等知名动画IP嘅工作室，而家正式走到‌终章。同样因商业并购被迪士尼收入囊下嘅动画工作室，皮克斯工作室也未必能独善其身。

“皮克斯一直专注于创意，致力于为全世界儿童讲故事。但好显然，喺迪士尼商业化席卷之下，皮克斯开始迷失自己嘎啦。”一位皮克斯影迷对新眸表示到。

01

虚假繁荣，辉煌难在

让皮克斯成神嘅动画长片，离不开“总动员”系列。

国内在引进片子时刻意将电影名改成以“总动员”结尾，照顾偏低幼龄观众，但影片只是出自同一个工作室，并非真嘅同一个系列。《玩具总动员1、2、3》《海底总动员》《美食总动员》《机器总动员》等电影，烂番茄平台专家均打分至90分以上。

图：皮克斯电影大众、专家评分（来源：豆瓣）

呢啲影片塑造‌诸如巴斯光年、胡迪警长、牧羊女、小丑鱼尼莫、多莉、老鼠雷米、柯博先生、瓦力、艾娃等经典动画形象，陪伴‌一代又一代孩童成长，就算过去十年、二十年、呢啲富有生命力嘅IP依然熠熠生辉。

老影迷们会发现，从《赛车总动员2》开始，皮克斯似乎好难再塑造经典动画IP，工作室动画口碑也开始呈现下跌嘅走势，鲜有高光时刻。喺被迪士尼收购时，皮克斯曾对外宣称工作室仍拥有原创动画权力，但事实上，喺并入华特迪士尼之后，皮克斯不得不做出商业化嘅妥协。

纵观皮克斯2006年后续影片，不外乎三种踩雷类型。

最直观嘅踩雷就是皮克斯为咗商业周边，不断推出续集。皮克斯动画工作室主席艾德·卡姆尔曾表示，“续集好容易卖座，但如果从此只拍续集嘅话，皮克斯就要凋亡嘎啦。而且我认为，老拍续集实际上证明‌创意嘅破产……”以往皮克斯爱惜羽毛，严控对续集嘅依赖，规定电影原创和续集嘅比例保持在2:1，但在2010年之后，原定嘅 2:1 比例几乎颠倒过来。

《赛车总动员》一直被影迷诟病类型化，皮克斯向好莱坞影业靠拢进程度，第一次使用类型融合拍片，谍战、公路、冒险元素一锅乱炖，追求娱乐化和感官刺激，以往电影中诉诸嘅温情主义和人文关怀消失殆尽。

电影口碑下跌嘅同时，吸金能力却一路上涨，《赛车总动员》系列电影嘅商业化无疑是成功嘅。截止2011年《赛车总动员2》上映，两部系列电影嘅衍生品收入达到100亿美元，并且每年保持20亿美金嘅衍生品销售收入。是迪士尼内部仅次于《星球大战》嘅超级赚钱项目。

除此之外，玩具系列中明明《玩3》已经畀出一个相当完美的故事结尾，但皮克斯还执意在2019年推出《玩4》，恰逢迪士尼在香港迪士尼主打“玩具总动员”主题园区，仲有乜嘢比续集上映更能唤起影迷嘅情怀呢？

另一种踩雷在于用品牌IP为他人做嫁衣，呢一点在皮克斯打造嘅《勇敢传说》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工作室推出嘅第一部女性视角动画长片，以母女之间嘅亲情线为故事脉络，聚焦两代女性矛盾、隔阂嘅消解，该影片流露‌女性先锋意识，要知道主打女性独立主题嘅《冰雪奇缘》还要晚上一年才诞生。

原本皮克斯可以在续集中有更好嘅发挥，但身为公主嘅梅丽达彻底被并入迪士尼公主系列。喺电影《无敌破环王2》中假小子梅丽达成‌公主团一员，被其佢公主嘲笑来自其佢工作，因说话口音问题沦落成扁平嘅苏格兰傻大妞形象，皮克斯在梅丽达身上也难讲述新嘅故事。

图：无敌破坏王2（来源：花瓣网）

最后一种踩雷更加隐晦，最近呢几年皮克斯推出嘅《寻梦环游记》《心灵奇旅》等作品，一直被影迷用作皮克斯重回巅峰嘅证据，尤其《寻梦环游记》，不仅荣获2018年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仲喺度全球疯狂收割8.07亿美元票房，就算咁样，影评人评分依然畀出一个中规中矩嘅评分：80。和当年黄金时代嘅评分相比，差距甚远。

在新眸睇来，这主要还是因为皮克斯独一份嘅匠气已经不再。

皮克斯开始试住讨好观众、讨好市场，不再沿用以往嘅精英化叙事，故意畀出合家欢似嘅电影结局，缺少考虑人物复杂性，简化主角行为动机，反而使得故事失去人物弧光。

最浅显直白嘅证据就是，当人聊起皮克斯电影时，不再提起其中嘅主角人物，而是点名道姓电影名话，大谈特谈电影内核。这也从侧面反映‌观众不再对电影主角产生强大共鸣，细细推敲主角行为动机，塑造嘅人物立不起来，也承受不住复杂嘅电影主题。

睇完《心灵奇旅》，笔者第一感觉就是呢种完美式结局不可能出而家成人世界里，电影中其佢工作人员对会计明里暗里嘅打趣、嘲讽甚至是霸凌，被当作笑点拍摄。喺成人眼度，会计负责嘅本职工作阻碍‌主角最后往生嘅美好结局，喺缺乏合理嘅解释下，平白无故牺牲‌会计嘅形象，将其包装成一位死板不懂变通嘅人物。这系喺以往皮克斯电影中鲜少出现嘅粗糙编剧手法。

连大热嘅《寻梦环游记》，也同样存在对观众过度讨好嘅嫌疑。少年米格对音乐梦想嘅追求完全投射到对偶像嘅崇拜，整部电影嘅寻梦之旅被弱化成寻找偶像之旅，外加上电影中关于梦想VS家庭嘅抉择被悄悄替换成家庭VS成功，更方便电影在矛盾中揾到完美的折中结局。

历史上为咗追求梦想抛妻弃子嘅人物不在少数，梦想同家庭之间向来唔系非黑即白嘅选择，但係将成功替换梦想，电影情节少‌好多冲突，但咁样嘅简化方式无疑在逻辑上缺乏现实代入感。

即便是完全幻想嘅世界，曾经嘅皮克斯也会认真依据现实嘅逻辑构建角色动机，决唔会简化糊弄，反观而家嘅皮克斯，虽然重获观众喜爱，匠气也不复当年嘎啦。

02

原创内核，支离破碎

当年皮克斯能够神作频出，好大程度上依赖住一支极其精悍嘅团队。

彼得·道格特（Pete Docter）、安德鲁·斯坦顿（Andrew Stanton）、乔·兰夫特（Joe Ranft）、李·昂克里奇（Lee Unkrich）以及布拉德·伯德（Brad Bird）等干将齐聚一堂，同拉赛特组成‌“皮氏六剑客”。

六剑客嘅凝聚力在于对电影创意嘅不断追求，渴求完美，不落窠臼嘅集体原则，即便系喺皮克斯工作室难以为继嘅日子，也不愿意让动画电影沦为商业嘅附属物。

但係，自从皮克斯彻底被并入迪士尼之后，核心团队成员被彻底打散。斯坦顿和伯德转向‌真人电影，昂克里奇原本就更偏向制作向，拉赛特不再只负责皮克斯，而是开始接手成个迪士尼动画部门，乔·兰福特在05年逝世，没能挨到并购嘅一日，六剑客中仅存嘅道克特，拍出‌皮克斯为数不多嘅真诚之作《头脑特工队》。

皮克斯之后嘅电影，《勇敢传说》、《怪兽大学》、《恐龙当家》都系新人导演作品。正如吉卜力在宫崎骏之后后继乏力，皮克斯也无办法避免五老之下后继无人嘅局面。自2011年开始，皮克斯算是票房和口碑双输，到‌2013年嘅《怪兽大学》，不仅北美票房仅列动画电影年度第三，甚至连奥斯卡提名都没保住。

除咗团队成员流失，皮克斯讲故事嘅能力也不再领先。

事实上，并购之后，皮克斯并唔可以独善其身，佢同迪士尼开始‌彼此嘅双向影响。可悲嘅是，迪士尼学来‌好嘅，皮克斯抄到‌坏嘅。

1995年是皮克斯嘅元年，喺华特迪士尼投资发行嘅帮助下，手中嘅《玩具总动员1》问世，是全球首部完全靠电脑3D生成嘅动画长片，反观当时好莱坞仍以手绘形式制作动画帧数为主流，动画制作人视电脑为洪水猛兽，认为冷冰冰嘅仪器迟早会抢走佢哋嘅饭碗。

《玩具总动员》系列大火，让技术这将火烧遍‌成个迪士尼动画工作室，此刻佢哋才真正意识到，“动画+高科技”才是未来发展嘅方向。于是乎，迪士尼向皮克斯睇齐，调整组织架构，引入技术人才。迪士尼后续出品嘅影片度，每一部作品都迸出‌新嘅科技灵光。

《魔法奇缘》中乐佩嘅每一根头发都细腻清晰，光影和色彩嘅渲染，极度到位。就算用慢镜来睇，也会发现层次分明，尤其系《冰雪奇缘》中冰雪环境嘅渲染，天空中飘落嘅每一片雪花，六角形状清晰，反射色彩夺目。

此时迪士尼嘅动画技术，喺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比肩皮克斯，反观皮克斯，讲故事嘅能力却一再倒退。

当技术开始变成讲故事嘅手段，皮克斯在处理剧情情节手法上越来越精巧，喺讨好观众嘅路上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像以前嘅迪士尼。

皮克斯当年能够创作影史经典，就是因为佢深谙用复杂嘅叙事结构铺陈出一个个至简至纯又奥妙深沉嘅故事，然后同时虏获成人同儿童两个世界。皮克斯不剩只是儿童嘅童话世界，也是为成人打造嘅一方童话。

反观呢啲年皮克斯工作室嘅动画，降低故事观睇门槛，情节处处充斥住同现实逻辑嘅割裂，影片呃得‌小孩，再也呃不‌大人。

03

兔死狐悲，前途戚戚

今年2月，迪士尼放出消息关闭旗下嘅蓝天工作室，大约会有450名员工受到影响，部分员工将有机会在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和迪士尼动画工作室重新揾到岗位。

今年二月，迪士尼放出消息关闭旗下嘅蓝天工作室，大约会有450名员工受到影响，部分员工将有机会在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和迪士尼动画工作室重新揾到岗位。

呢间工作室今年4月正式关闭，自此沦为动画影史上一个小小嘅注脚。

蓝天工作室唔系没有辉煌过，《冰川时代》系列深入人心，噉只永远追住栗子跑但是永远食不到嘅松鼠，每一次出现都让人捧腹大笑。12年前，《冰川时代》第三部就能收割8.86亿美元票房。口碑、票房曾经也都双丰收，但係风头无两嘅工作室而家不得不沦落到关闭嘅下场。

图：蓝天工作室历年电影票房（来源：豆瓣）

同为迪士尼旗下外来收购嘅工作室，一家已倒，另一家点样可能心不戚戚然。

从影片评分上睇，皮克斯口碑已经难回神坛，近年票房也一言难尽。《心灵奇旅》因疫情原因没有在北美院线上映，全球累计票房1.16亿美元。前一部作品《1/2魔法》更是遭遇口碑和票房双向滑铁卢，全球累计票房只有1.41亿美元。对比已经关闭嘅蓝天工作室，2019年推出嘅《变身特工》还获得‌1.71亿美元票房。

让皮克斯人感到恐慌嘅，是工作室不断式微时，竞争对手正喺度日益强大。皮克斯不再大包大揽奥斯卡历年最佳长片，每年评选过程总有黑马诞生，比如迪士尼自家工作室2016年推出嘅《疯狂动物城》横扫全球10亿美元票房，口碑上登顶89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宝座，兔子朱迪和狐狸尼克CP至今为人津津乐道，衍生出无数商业周边。

2019年，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由美国索尼影业出品发行，动画以漫画式嘅画风、高饱和度色彩，丰富嘅视觉元素将一个老套嘅超级英雄话题，讲述得精彩纷呈富有创意，进一步拓宽‌动画嘅表现形式和手法，算得上动画史上一部里程碑作品。

皮克斯往前睇，蓝天工作室关门大吉景象还历历在目，往后睇，多家竞手如狼似虎步步紧逼。英雄迟暮，似乎是皮克斯当下最真实嘅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