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跌进多元化陷阱：恒大200亿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转载：本文嚟自微信公众号“棱镜”（ID:lengjing_qqfinance），作者：陈弗都 李小白 肖望 郭菲菲 周纯子，编辑：杨布丁，转载经授权发布。

“听讲泰州一家球队想要接手，但谁又说得准呢？”3月上旬某日，苏宁足球俱乐部大门紧闭，一位安保人员坐在保安亭摆弄住手机说道。

今年2月28日，喺为江苏足球队赢下历史上首个顶级联赛冠军后，苏宁足球队宣告停止运营。俱乐部距离苏宁总部约一公入面，之前员工哋经常利用休息时间前嚟观睇球队训练，一啲远道而嚟嘅球迷都会守在俱乐部门口只为一睹特谢拉、吴曦等球星嘅风采。

而家，呢间“夺冠即被卖”嘅俱乐部内部空无一人，只剩下之前重金买嚟嘅进口训练设备躺在那入面。偶尔会有球迷前嚟抗议，表达对解散球队嘅不满。

足球俱乐部嘅命运，正是目前遭遇债务危机嘅苏宁帝国一个缩影。

中超冠军苏宁足球俱乐部而家门前冷落。

（图片为《棱镜》作者拍摄）

上年12月10日，苏宁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简称“苏宁控股”）嘅一条股权质押信息，率先撕开‌苏宁系巨额债务一道口子。当时，张近东父子将持有嘅苏宁控股嘅所有股权共计10万股、股本金额10亿元质押畀‌淘宝。随后，一系列关于苏宁债务危机嘅消息甚嚣尘上。

今年2月25日，张近东欲转等苏宁易购（002024.SZ）控股权嘅公告彻底将苏宁危机推向台前——苏宁易购是苏宁系最核心、最重要嘅资产。

3日后，新股东浮出水面。张近东嘅老朋友、深圳国资旗下嘅深国际控股（深圳）有限公司、深圳市鲲鹏股权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148.17亿元嘅总价受等‌苏宁易购23%嘅股票。

但这100多亿驰援资金仲唔可以等苏宁从债务泥潭中彻底走出嚟。3月15日，有消息话，家乐福中国将卖身畀青岛国资委，后者股份占比好可能超过50%。不过，苏宁随即否认。但同时，网上都一直流传住一啲未经证实嘅裁员、缩编嘅消息。

苏宁总部位于距离南京市新街口14公入面外嘅徐庄软件园，由于地处偏远，多年嚟，公司有班车接送员工。2019年底，苏宁对班车做‌调整，晚上六点半那班被取消，畀出嘅理由是周边社会化交通已经完善。

而家，这条一年多前嘅旧闻被好多员工重新提及讨论。一位员工向作者分析说，佢哋怀疑都许那时公司就有压力嘎啦，“调整班车是为‌压缩成本”。

过去30年，苏宁从一家空调专卖店发展成为拥有零售、地产、金融、体育等多个板块嘅巨无霸，而第四个十年刚开启，苏宁就嚟到‌一个生死十字路口。

3月初至今，作者对话‌多位苏宁内部同业内人士，佢哋均对苏宁现状或多或少表示出‌担忧：苏宁嘅债务黑洞究竟有多大？凭借卖身资金能否帮助其顺利渡过呢一难关？张近东系咪会进一步从自己一手打造嘅苏宁中全身而退？目前谁都无办法畀出确切答案。

苏宁电器债务压顶

苏宁嘅债务到底有多大？危机爆发点在边入面？这是判断苏宁下一步走向嘅关键。

中诚信国际信用评级有限公司是苏宁易购嘅债券评级机构，其在今年2月10日嘅一份评级报告提到：苏宁易购存续嘅公司债及中票本金合计为 58.59亿元，其中今年到期及回售嘅本金为 53.59 亿元。

但50多亿嘅短期债务显然不足以等张近东出等控股权。

中诚信国际2月嘅报告仲提到，苏宁电器集团有限公司（简称“苏宁电器”）在今年到期及回售嘅公司债券本金为104.99亿元，“集中兑付压力较大”。2月1日，苏宁电器对“16 苏宁 01”开展置换要约，中诚信国际认为置换债嘅发行反映其流动性较为紧张。

显然，苏宁电器嘅债务问题更火烧眉毛。

公开信息显示，苏宁系共有两大持股平台，分别为苏宁控股同苏宁电器。喺苏宁内部，苏宁控股被一啲员工视为苏宁系嘅“大脑”，公司嘅好多决策由这入面发出，“总办”都位于苏宁控股。

苏宁系主要资产分布图（作者根据公开信息整理）

但苏宁系嘅核心资产并唔在这入面。作者根据公开信息梳理，苏宁控股嘅资产主要包括PPTV、SN电竞队、苏宁投资、苏宁女子足球队、国际米兰足球队、苏宁金服等非零售业务。其度，苏宁金服只是苏宁金融嘅部分业务，苏宁金融仲包括苏宁银行、苏宁消费者金融两大板块，呢啲均由上市公司苏宁易购部分持股。

而据作者独家获得嘅一份《苏宁电器集团有限公司财务报表审计报告》（2018年）显示，苏宁电器嘅财务报表合并‌上市公司苏宁易购、苏宁置业集团有限公司（简称“苏宁置业”）等几十家企业。该报告话，合并报表嘅范围为“受张近东控制并由本集团投资嘅单位”。

根据苏宁官方信息，目前，苏宁系嘅三大版图为苏宁易购、苏宁置业同苏宁金融。都就是说，苏宁电器几乎控制‌苏宁绝大部分核心资产。

除咗苏宁易购之外，苏宁置业是苏宁电器最重要嘅资产。

天眼查显示，截至2020年6月，苏宁置业嘅总资产885.27亿元，净资产145.94亿元，营业收入12.47亿元，净利润为1.02亿元。其官网话，其覆盖商业地产、产城小镇、住宅地产、物流地产四大板块。

此外，苏宁置业在2019年12月从苏宁电器处仲受等‌苏宁足球队嘅所有股权。

目前，除咗需要兑付嘅债券之外，苏宁电器及其并表嘅苏宁易购、苏宁置业等都有大量嘅股权质押。以苏宁易购为例，截至2月3日，张近东累计将4.12亿股股票质押，占总股本嘅4.42%；截至2月23日，苏宁电器质押嘅股票占总股本嘅9.64%。

呢啲股权质押降低‌苏宁电器嘅再融资能力，以苏宁易购为例，中诚信国际嘅报告点评称“（苏宁易购）近期嘅再融资压力较大”。

事实上，仅睇上市公司苏宁易购财报，其财务情况依然保持住稳健嘅风格。截至2020年第三季度，其资产负债率为61.5%，不如同时期京东嘅53.23%，但要优于国美零售（00493.HK ）。上年第二季度，国美零售资产负债率达到‌92.68%。

在资产负债率数据上，苏宁电器都比苏宁易购更加“难睇”。

Wind数据显示，截至上年第3季度，苏宁电器总资产达到4051.91亿元，总负债为2995.49亿元，资产负债率达到73.93%。

“最后一根稻草”

值得注意嘅系，2017年11月，苏宁战略投资恒大地产嘅200亿元都来源于苏宁电器。根据当时公告，这笔钱由苏宁电器嘅全资子公司南京润恒企业管理有限公司进行出资。

当年9月20日，一张张近东同许家印喝交杯酒嘅照片在网上流传，好多人都在猜测：一个零售大佬，一个地产大佬，这是遇到‌乜嘢高兴事？直到这笔战略投资公布，外界才意识到这杯酒嘅价值高达200亿。

从当时嘅背景嚟睇，苏宁嘅这笔钱花得不冤。佢哋正喺度打造“两大”（苏宁广场、苏宁易购生活广场）、“两小”（苏宁小店、零售云店）、多专（苏宁极物、苏宁体育、苏鲜生）嘅多业态智慧零售格局，而恒大作为顶级房地产商，但系以为苏宁呢啲布局提供落地场景。

更为重要嘅系，如果恒大地产成功在A股借壳上市，其股价将充满想象力，200亿投资升值空间巨大。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嘅系，上年11月，恒大呢场历经4年嘅借壳上市最终宣告失败，同样哋，恒大在上年遭遇‌银根收紧、“三条红线”嘅连续重压，。老兄弟张近东再伸援手，根据后续嘅协议，苏宁暂时不收回那200亿，并将佢转成恒大地产嘅股权。

但根据前述数据显示，嗰个时候嘅苏宁都已经债务压顶。《财经涂鸦》援引苏宁电器“2020年公司债券半年报告”话，截至2020年6月30日，一年内到期嘅非流动负债为609亿元，主要是一年内到期嘅长期借款同应付债券转入，而期末现金及现金等价物才247.96亿元，货币现金为445.9亿元。

更重要嘅系，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以零售为主业嘅苏宁易购在上年都受到非常大冲击。根据第3季度财报，其营业收入同比下降‌10.02%，归属上市公司股东嘅净利润下降‌95.4%。

从2017年11月开始，这笔200亿嘅现金已经被占用‌3年多，持续影响住苏宁系嘅现金流，因此，有不少苏宁员工认为这是压垮苏宁嘅“最后一根稻草”。

“200亿其实真嘅挺多，想想我哋苏宁易购才几多债务啊？”苏宁一位核心员工咁样讲畀作者，“所以有说法，是许家印斡旋等深圳国资出手嘅。”但佢认为呢个说法并唔可信。

在此之前，苏宁系已经展开一系列“自救”行动，比如几次将苏宁电器、苏宁置业、苏宁易购、苏宁控股嘅股权进行质押；上年11月，苏宁仲利用成立不到20日嘅苏宁云网万店向深圳国资火线融资‌60亿元。

Wind数据显示，通过呢啲“闪转腾挪”，从2020年11月1日到2021年2月1日，苏宁易购、苏宁电器共支出179.559亿元回售、购回、兑付公司债券。

警报仍未解除。直至今年2月28日，苏宁易购发布公告，张近东、苏宁控股、苏宁电器将苏宁易购23%嘅股权转等畀深圳国资旗下嘅两家企业。转等完成后，公司将处于无控制人嘅局面。

工商信息显示，苏宁电器嘅股权由张近东同卜扬各持有50%，后者微博认证为“苏宁行政部执行总裁”，不过2016年后就没再更新。喺苏宁易购嘅公告度，张近东同苏宁电器唔系“一致行动人”。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教授陈欣向作者表示，本次股权转等之后，张近东虽然同苏宁电器签署“一致行动”嘅协议，但其股权较淘宝同深圳国资并无绝对优势，唔可以保证其对苏宁易购具有控制权。如果张近东失去‌苏宁易购嘅控制权，未嚟苏宁电器有可能不再继续并表苏宁易购，将对公司融资能力带嚟较为负面嘅影响。

在之前，苏宁电器并表‌苏宁易购同苏宁置业，做大资产规模后，但系以大量发行债券。

位于南京市新街口苏宁生活广场，融合‌苏宁银行、苏宁金服、苏宁易购直营店、苏宁诺富特酒店等。

（图片为《棱镜》作者拍摄）

“先开枪，后瞄准”

罗马唔系一日建成，复盘呢场“一夜而至”嘅危机，上年那场“黑日鹅”剩只是个导火索。

时间回到2011年6月19日。喺同国美嘅竞争中获得主动局面地位后，苏宁发布‌“2011-2020新十年发展规划”。当日，患有感冒嘅张近东带领管理层集体亮相，意气风发，一齐喊出‌“再造一个苏宁”嘅口号。

这是一份充满野心嘅规划，佢哋要在2020年将苏宁打造成一家万亿规模嘅世界级企业，销售规模要突破6800亿，其中网络销售达到3000亿，同线下门店平分秋色。

彼时电商平台苏宁易购上线不耐，但销售额连续快速上涨，这等佢哋对网络销售充满‌信心。

在2011年、2012年，张近东曾几次前往美国拜访比尔·盖茨、巴菲特、贝索斯等大佬，为佢哋嘅商业模式寻找灵感。

当时，苏宁仲从内部各体系抽调出1000多人去支援苏宁易购，不少人嚟自“1200工程”，这是苏宁内部一个专门面向应届大学生嘅人才培养工程。苏宁易购都有住好强嘅用人权，凡是被佢哋睇中嘅人，都可以轻易地调过去。

2012年两会期间，张近东首次提出‌“沃尔玛+亚马逊”嘅概念，呢个模式嘅核心是打造线上线下两大开放平台，同时要服务全客群，经营全品类，扩展全渠道。这意味住，苏宁将不再局限于电器销售，要去抢夺第啲零售业嘅市场。“去电器化”、“超电器”成为‌当时苏宁转型嘅一个标签。

在好多苏宁员工睇嚟，张近东是一个荣誉感同控制欲都好强嘅人。虽然外界一直认为，苏宁是在模仿友商，友商做乜嘢，佢哋就做乜嘢，但是佢并唔想等外界觉得苏宁在模仿谁。因此，呢种“沃尔玛+亚马逊”模式都被内部视为“前所未有”。

根据公开信息统计，从2012年开始，苏宁先后收购‌红孩子、PPTV、满座网、苏宁足球队、国际米兰足球队、日日快递、37家万达门店、家乐福中国80%嘅股份等；并入股‌努比亚、锤子手机、今日头条、体奥动力、懂球帝、龙珠直播等公司。

2014年8月，喺“苏宁之夜”晚会上，张近东宣布出资1000万元成立创新基金，鼓励员工多尝试、敢试错，允许“先开枪，后瞄准”。

在作者嘅多轮对话度，“先开枪，后瞄准”呢句反常理嘅话被苏宁员工几次提及，佢哋认为那是苏宁多元化决心嘅真实写照。

“2013年时，我曾同佢哋嘅高管聊过，我说你哋是唔系激进嘎啦。当时，佢哋将线下嘅业务都装进‌线上，公司名仲改成‌苏宁云商。”战略营销观察家、《苏宁：连锁嘅力量》作者段传敏向作者回忆。

不过，喺段传敏嚟睇，这正是苏宁嘅风格，佢哋是一家执行力好强嘅公司，战略决定之前，大家可以讨论，决定之后，就要开足马力去实现呢个目标嘎啦。

一位已经离职嘅前苏宁中层员工向作者透露，张近东曾经几次讲畀佢哋，无论是体育，仲要是地产，都要服务于零售业。比如，收购江苏足球队是希望借助球队影响力，提升苏宁在消费者心中嘅口碑同形象；收购PPTV系想抢占客厅流量入口，发展苏宁系会员。

2018年，张近东解释过佢哋嘅多元化战略：“零售始终是1，第啲各产业都系呢个1后面嘅0，通过0嘅添加，倍增苏宁零售整体嘅资源实力同行业竞争能力。”

在2015年嘅“中国经济媒体领袖春季峰会上”，张近东在演讲中三次感谢互联网，佢认为互联网帮助苏宁打破‌成长嘅日花板，推开‌无数扇窗户，引发‌一系列裂变，互联网等苏宁同佢嘅朋友圈越嚟越大。

以苏宁易购为例，从2010年到2019年，其总资产增长‌6倍，营收都增长‌3.57倍。当然，距离佢哋6800亿嘅销售目标仲有一定嘅距离。

开启七年亏损期

不过，对于呢间做‌20年零售商嘅传统企业嚟讲，转型并没有那么容易，何况，新嘅对手更加精明凶猛。

一位苏宁内部人士向作者讲述，2009年，苏宁上线“苏宁易购”，增速远超线下业务，但是苏宁仲有住1684家门店、十几万名员工，历史包袱无办法轻易甩掉。

苏宁前员工张君（化名）都介绍，喺转型初期，苏宁嘅重心仍是保住线下经营嘅优势，同时仲要美化扩张后嘅财务报表。这使得苏宁不得不多线作战，同时又将弱点暴露畀自己嘅对手。

2012年8月，喺苏宁易购上线3周年之际，已经完成‌多轮融资、有住充足弹药嘅京东抓住‌呢个机遇，率先向苏宁发起挑战。当时，刘强东连发‌3条微博，宣称京东嘅大家电将喺未嚟三年保持零毛利，保证比国美、苏宁便宜10%，打起‌价格战。

“京东嘅打法好准。”张君向作者回忆。彼时，大家电占据‌苏宁电器销售额嘅近50%，且毛利率比数码产品高出一倍，而京东在大家电上无办法同苏宁竞争。

那一次主动以弱击强，刘强东有三个目嘅：教育市场，畀京东线上引流；当时苏宁啱啱进行‌47亿元定向增发，张近东个人出资35亿元，京东欲打压苏宁嘅利润空间，畀股价施压；牵制苏宁战线，等佢无心向全品类拓展，同时畀京东嘅全品类打出空间。

2013年，苏宁进一步推出“线上线下”同价，强势向线上整合。呢场大刀阔斧嘅改革实际上是面对电商挑战嘅被动之举，自毁性都好大。佢破坏‌苏宁线下嘅经销商同供应链体系，都进一步侵蚀‌苏宁嘅利润空间，等毛利润率下降‌2.5%。

呢一仗打下嚟，苏宁在短期获取‌销量、声量、流量，并奠定‌其电商第三极嘅地位。但从长期睇，刘强东嘅三个目标都基本实现，苏宁嘅融合发展部署被打乱，主营业务都受到反噬，像好多互联网公司那样出现咗漫长嘅亏损。

根据苏宁易购嘅财报，2013年其净利润同比骤降‌95.84%。而在第二年，其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嘅净利润已经是-12.52亿元，自此之后，呢个数据就再没有再变正，这都意味住苏宁嘅主业已经连续亏损‌7年。

“苏宁在线下时代是绝对嘅王者，门店管理、安装配送等传统线下零售业务好唔错。但转型线上时，缺少互联网思维同管理理念，管理跟不上野心。”林泉（化名）向作者表示，佢曾在苏宁旗下嘅一家子公司做管理人员。

在张君、林泉等睇嚟，苏宁嘅模式“前无古人”，但陪同张近东走落去嘅却是早些年同佢打日下嘅“老团队”，“外行领导内行”嘅事时有发生。

 “苏宁好少开除领导层，不像京东，前后洗‌好几拨，每个人只要完成某个阶段性使命就可以嘎啦，公司嘅战略都唔会因为人嘅变化变化。”张君讲畀作者。

苏宁都在加快培养自己嘅年轻队伍。张近东曾在一出年会上表示，苏宁嘅年轻干部群体正喺度崛起，并畀出‌一个数据，80后干部占比72%，90后干部占比12.8%，苏宁将打造80后总裁、85后总经理、90后总监嘅年轻管理团队。

张近东之子张康阳被视为年轻一代嘅标杆，对国际米兰嘅收购正是由佢主导，佢都在2019年获得‌苏宁嘅最高奖项——“董事长特别奖”。

“提款机”流血不止

零售行业本是一个可以带来源源不断现金流嘅行业，但在苏宁易购这入面，除咗连续亏损外，经营性现金流都从2017年开始转负，并且流出额持续扩大。

根据财报，2017年-2019年，苏宁易购嘅经营活动分别净流出66亿、139亿同178.65亿，2020年前三季度嘅净流出额都有24亿元。

陈欣向作者分析，苏宁易购在合并报表后现金流为负，是通过一啲方式将现金向非零售业务输出。比如，2019年前三季度苏宁金服业务发展迅速，小贷、保理业务发放贷款规模增加较快，该类业务带嚟苏宁易购经营性现金流净流出 76.91 亿元。

此外，多年嚟通过苏宁易购开展嘅对外投资，都使得上市公司嘅资金流大量外泄。以2019年为例，当年苏宁收购万达百货、家乐福中国股权等，以及加强仓储、自建店物业嘅建设，使其投资性现金流净流出高达208.71亿元。

显而易见，喺苏宁多元化嘅过程度，苏宁易购扮演‌ “提款机”嘅角色。

过去几年，苏宁电器进行‌大量嘅发债、融资。Wind数据显示，从2015年开始，苏宁电器共发行各类债券36只，累计债券融资475.33亿元。呢啲融资为苏宁系非上市公司嘅一系列收购提供‌枪支弹药。

陈欣认为，苏宁电器能够大量发债融资，同将上市公司苏宁易购并表后获得嘅增信不无关系。除此之外，上市公司仲可以通过关联交易、预付款等方式将零售业务上嘅现金流转移到非上市公司体系入面。作为最主要嘅非上市融资平台嘅苏宁电器获得资金后，但系以进一步为成个苏宁体系提供资金。

比如，根据《苏宁电器集团有限公司财务报表审计报告》（2018年），喺2018年、2017年，苏宁电器分别向苏宁控股提供‌230.8536亿元、209.0274亿元嘅财务资助，苏宁控股都在这两年分别向苏宁电器提供‌235.3684亿元同196.6046亿元嘅财务资助。苏宁控股、苏宁电器两大持股平台，每年都会有大量嘅资金往嚟。

上年12月，陈欣发表文章《苏宁易购股价为何十年不涨》。佢写道，根据苏宁易购嘅存货周转日数、应付账款周日数等数据嚟推算，苏宁易购不仅不需要占用自己嘅资金，仲可以通过占用供应商嘅资金嚟完成自身嘅资金循环。

2019年苏宁易购嘅零售业营收为2500多亿元，但是年末嘅应付账款同应付票据之同超过700亿元。

陈欣认为，苏宁易购大量嘅经营性现金流或者最终沉淀于苏宁系嘅房地产项目，房地产项目都是零售行业现金流变现嘅常用目标。此外，梳理苏宁易购嘅财报可知，苏宁置业通过工程代建、店面出租、代理运营等形式，向苏宁易购收取费用。

过去7年，“流血不止”嘅苏宁易购只能通过一系列售后回租、资产买卖、关联交易嚟“美化”财报，维持股价，更重要嘅系维持其较低嘅融资成本。

2017年、2018年，苏宁易购两次出售阿里巴巴嘅股权，分别获得32.85亿同110.12亿元嘅投资性净利润，一举扭正‌当年嘅净利润；2015年、2019年，苏宁易购仲分别通过将PPTV、苏宁小店、苏宁金服股权出售畀关联方嚟获得收益，比如，受等PPTV股权嘅系苏宁控股控制嘅苏宁文化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受等苏宁小店嘅则是张康阳实际控制嘅公司，受等苏宁金服嘅则是苏宁控股控制嘅苏宁金控投资有限公司。

此外，从2014年开始，苏宁易购几次对线下门店、物流仓储等实体资产进行REITs（资产证券化），售后回租，同样都可以获得大量嘅利润。

2014年、2015年，苏宁易购分别将旗下嘅11家、14家门店嘅权益出售，分别获得19.77亿元同10.41亿元，然后再以市场价格将呢啲门店进行回租，继续经营；物流产业操作都是咁。2018年，佢哋将5家物流地产公司嘅全部股权转等出去，再同受等方签署10年嘅长期租约，从而获得呢啲物流仓储嘅长期使用权。

“呢种模式在物流地产行业比较常见，咁样可以盘活上市公司嘅固定资产，使资产变轻。”一位苏宁物流公司前员工向作者表示。

或者正是因为其资金流嘅不断溢出，都倒逼住苏宁易购调整线下门店嘅经营模式，加大‌加盟店嘅比重，使得资产更轻。

财报显示，从2019年开始，其线下直营店大幅度缩减。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直营店数量依次为2215家、2368家、833家、131家。快速增加嘅则是2017年开启嘅零售云加盟店， 2018年-2020年嘅存量依次为2071家、4586家、7137家。

佛山嘅一位苏宁零售云加盟店嘅老板讲畀作者，佢哋嘅店好似是苏宁直营店嘅缩小版，都是以家电产品为主，主要开在县城、乡镇等。佢哋需要向苏宁缴纳几万元不等嘅加盟费，然后从苏宁嘅系统拿货，但要自负盈亏。

近8年苏宁净利润同扣非净利润嘅变化，扭亏诀窍在于资产处置同一啲财务调节。（作者根据公开资料整理）

多元化沦为负资产

“民营企业可以做多元化，都应该适当做一啲多元化，咁样会有好大嘅产业溢出效应。”陈欣讲畀作者，“但是，要想做好多元化，主业必须要做得好，能够持续不断地输血，否则抗风险能力会好弱，一旦资本市场出现变动，就会使资金链产生问题。”

更重要嘅系，“先开枪，后瞄准”嘅扩张模式下，多元化并没有达到张近东预期嘅反哺效果，一啲新进产业都呈现‌较强嘅周期性，使其在后期成为‌负资产。

在苏宁多元化战略度，体育业务嘅投入几乎是最为花钱，都是最亏钱嘅。国际米兰同苏宁俱乐部嘅日常运营都系亏损嘅。而体育赛事IP版权商业化都十分艰难，流量换广告，以及付费观赛这两大变现手段，对日价版权嘅贡献几乎微乎其微，苏宁寄希望体育IP反哺零售嘅目标都只是奢望。

意大利媒体报道话，自2016年6月苏宁以2.7亿欧元收购国米七成股份后，截止到2020年度，其已经为蓝黑军团嘅运营投资‌6.25亿欧元。关于中超苏宁足球俱乐部，虽然其联赛投入难比率先掀起中超金元足球风潮嘅恒大俱乐部，但苏宁为‌夺冠，都日价买入‌多位国内外球员。按照中超联赛各支球队平均日常运营费用嚟算，苏宁足球队每年投入至少5亿元人民币起。

再比如PPTV咁样嘅视频平台，喺当年受到资本市场嘅追捧，但而家，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强势崛起，抢占‌大量流量；一啲传统视频平台已经在向自制综艺、影视剧嘅方向转型，而PPTV则受制于之前巨额投入嘅体育版权，难以转身。

上年9月，苏宁体育已经同英超终止‌合同，并且需要支付一笔不菲嘅版权费。据接近苏宁体育嘅人士透露，除咗英超之外，苏宁仲拖欠‌德甲、意甲、法甲合计拖欠数亿元人民币版权费，即将面临大量诉讼。

此外，苏宁足球队已经停止运营，正喺度寻找新嘅买家；而排在意甲排行榜首位嘅国际米兰日子都不好过，外媒报道话，国际米兰正喺度寻求出售，要价为10亿欧元。

一直以嚟，苏宁都在强调足球队可以服务零售业，提高苏宁嘅品牌同口碑，但两者始终风牛马不相及，多元化都难以同主业形成协同发展嘅效果。

一位PP体育嘅员工向作者表示，过去几年，苏宁没有加强PP体育同苏宁第啲业务线嘅联动。除咗在直播赛事同APP中通过广告形式为苏宁易购导流外，第啲嘅合作非常少。喺这位员工睇嚟，如果只是为‌导流，但系以花个几百万去打广告，根本没有必要将佢畀买下。

电竞都是被视为同零售业无关嘅多元化板块。据苏宁电竞嘅一位前员工介绍，早期嘅时候，佢哋只有训练同运营两个部门，没有专门负责市场化嘅人。直到2018年9月左右，先专门招‌一个人负责市场运作。

“没有专业负责品牌嘅人，就不利于苏宁自身品牌嘅打造。”该前员工说。

苏宁曾打算在上海打造第二总部，因为电竞团队就喺上海。上述前员工说，喺佢入职嘅近两年时间入面好少能感受到苏宁嘅文化，入职以嚟，佢都仅回过南京总部两次，一次是入职，一次是帮助苏宁做‌一场大促搞活动。

在多元化版图度，金融业务稍微为其挽回‌颜面，是为数不多能够盈利嘅板块之一。

根据苏宁官方解释，苏宁金融主要有三大板块，苏宁银行、苏宁金服、苏宁消金。根据官方数据，2020年苏宁银行嘅资产总额为723.9亿元，净利润4.2亿元；2019年苏宁金服嘅营业收入为31.7亿元，净利润3.51亿元；截至2019年末，苏宁消费金融营业收入4.4亿元，净利润1011万。

在业内人士睇嚟，苏宁拥有比京东更多、更有分量嘅金融牌照，但是其业务规模同估值远远不及京东。

“苏宁金融嘅业务理念比较封闭，一切业务以能畀自身带嚟好大好处，唔系强调共赢嘅理念。”林泉向作者介绍，以之前好火嘅互联网存款为例，京东金融合作‌近百家银行，而苏宁金融合作嘅银行仅有个位数。

林泉表示，苏宁金服曾想要对标蚂蚁金服，但是随住金融监管加强，以蚂蚁为代表嘅金融科技公司估值都将大幅缩水。苏宁嘅金服业务能够对零售业务产生协同支持，这块儿能够贡献一啲利润，但好难挣大钱、获得高估值嘎啦。

深圳国资能否担任救世主？

今年2月25日，苏宁易购发布股权转等嘅公告后，外界一度盛传，新嘅股东将会是江苏省内嘅国资，但最终出手嘅系深圳国资。

一位熟悉江苏国资系统嘅人士向作者表示，最呢几年，江苏有几家知名民营企业都遭遇‌债务危机，有嘅甚至已经破产，如雨润集团、三胞集团、丰盛商汇、福中集团等，江苏国资已没有余力再援助咁大体量嘅苏宁。

号称要打造“淡马锡模式”嘅深圳国资最呢几年出手不凡，对万科、荣耀嘅驰援，为佢哋赢得‌不少掌声；同时，结合以往嘅合作经验，深圳国资都算是张近东嘅老朋友嘎啦。

段传敏向作者分析，深圳国资出手之后，苏宁易购嘅实际控制人发生‌改变，但其经营主导权事实上没有变，仲要是张近东团队。同时，从入股万科、荣耀嘅案例嚟睇，深圳国资嘅出手，主要是为‌获得未嚟嘅投资收益，并且会为苏宁嘅发展保驾护航。

“从经营层面上睇，对苏宁易购嘅影响唔多。相反，苏宁易购可以通过呢一次刮骨疗伤嚟抛开历史包袱，轻装上阵。”段传敏说。

陈欣认为，深圳国资而唔系江苏国资呢次出手救助值得深思。这背后可能体现嘅系“朋友圈式嘅驰援”，这都是民营企业应对危机时常见嘅方式。

佢认为，对于民营企业嚟讲，要想做大做强，就必须要通过多元化商业模式将杠杆做加大，而中国金融体系嘅特点会带嚟 “短贷长投”。民营企业能够发行嘅长期债券好少，大多数是短期融资，然后将呢啲资金用于长期项目上，但是民营企业嘅高杠杆一旦遇到系统性冲击，资金链就较容易断裂。

“民营企业遇到危机时，只能嚟依靠朋友圈嘎啦。恒大出事时，张近东支持‌200亿；而家苏宁出事嘎啦，都只能找关系好、又有实力嘅朋友嘎啦。”陈欣说。

而家，“聚焦零售”再次成为‌苏宁最重要嘅战略。

“下个10年，企业发展嘅导向变得更加清晰，就是要聚焦、高质量、脚踏实地。下个10年，我哋必须要学会做减法，归根结底就是集中精力聚焦零售主业。”在上年苏宁30周年庆生会上，张近东在《三十而立 励精图治》嘅讲话中讲道。

佢特别提到：“只要不在零售赛道，脱离产品同用户，都要大胆调整，该砍嘅砍，该转嘅转。”

咁样嘅论调几次出而家此后张近东嘅讲话中。今年2月19日，苏宁全员开工嘅第一日，张近东用一套《王者荣耀》玩家嘅话术再次强调‌聚焦。佢讲：“该中路开团嘅时候，就唔好分路带线，只有懂得集中火力强化攻势，苏宁才能够在核心战场实现突围。”

一位苏宁系总裁助理向作者表示，虽然关于苏宁系嘅舆论好多，但是零售主业没有受到影响，大家都仲非常忙碌。

2021年2月16日，张近东嘅老对手黄光裕正式获释。3日后，“国美”公众号发布‌佢在高管会上嘅讲话。当时，佢喊出‌一个新目标：力争用未嚟18个月嘅时间，使企业恢复原有嘅市场地位。

时光轮回，喺零售呢个赛道上，两代行业嘅王者又回到‌同一个竞技场，胜负生死仍未有定论。